傍晚,雨勢又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天空隱隱雷云翻滾。
張警官心有不甘的看了眼舞蹈室的窗戶,但還是發起車,載著神父往城中村駛去。
這座城都頗為老舊,鑲嵌在鋼筋鐵林里的小村不少,街邊涌起下水道的臭水,車輪呼嘯而過時便濺起一絲水花。
蘭若住的地方其實距離秋子的住處也不遠,兩人雖然沒有合租,在卻同一個區域租了房子。
“她們是幾年前一起北上來的,但因為嫌棄合租房太擁擠,就分開了。”張警官邊開車邊說道:“昨天晚上,雖然沒人看到蘭若去了舞蹈室,但她屋里卻是也沒人。”
“可惜這城市的攝像頭太少,不然還能仔細檢查。”神父點頭說道。
“現在這年代,也只能靠人力監視了。”
兩人隨意說著話,狹小的城中村牌匾便出現在眼前,因為里面道路太擁擠,車子就沒有開進去了。
張警官在路邊停好車,轉頭就見神父不知何時掏了把黑傘出來。
他一身黑色鑲金邊的尊貴長袍,胸前繡著金色十字架紋樣,臉上神情悲憫柔和,自帶一股神圣的氣息。
男人孑然而立,這打著黑傘靜默于雨中的架勢,說不出什么韻味。
只覺得是來送葬的。
這城市里的人多信宗教,雖然城中村居住的外鄉人多,但也不妨一些老人家,眼見著神父出現,目光都不由自主看了過來。
張警官嘴角一抽,說道:“你別跟我走一塊,一邊去。”
說完,她就直接頂著小雨往街道上跑去,循著同事發過來的資料,踩著路邊積蓄的水洼來到了一棟樓前。
漆黑的樓道里傳來腐朽的氣味,昏黃的燈光很是黯淡,墻壁上也泛著各種污漬。
張警官回頭看了眼,見著神父并沒有跟過來,而是在街邊被幾個老人家拉住了,她便自己率先走上了樓。
樓道里帶著城中村慣有的封閉潮濕的味道,顯得有些難聞又壓抑。
這棟樓一層只有兩戶人家,分左右對立,現在這個時間回來出租屋的人不少,一些說話的聲音稀稀疏疏的響在樓道里,如同囈語般雜亂無章。
張警官走到了三樓敲門。
梆梆梆的聲音響在生銹的綠色鐵門上,異常的刺耳。
結果,她沒能敲開301的門,反倒是因為隔音效果實在太差,把對戶人家的門給敲開了。
原本都準備撬鎖的張警官見狀,朝開門探出腦袋的年輕人笑了笑,順口問道:“抱歉,吵到你了,你知道這戶人家去哪了嗎?”
這年輕人蓬頭垢面的,眼底下有著烏青,睜著一雙死魚眼說道:“你別敲了,住我對門的是個小姑娘,但她這幾天都沒回來過。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男朋友跑了…”
他最后一句話小聲嘀咕著。
蘭若相貌很是艷麗,屬于濃顏系,而且身材又很好,這樣的女孩基本不愁男朋友 但肯定沒他的份就是了。
張警官目光閃爍了一瞬,面色卻是依舊如常,好奇問道:“她有男朋友?”
“應該吧。”年輕人懷疑著問道:“我也不清楚,你來找她嗎?”
“我是她朋友,這幾天沒見她聯系我,好奇過來看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張警官說著,面色很是擔憂。
聽到這話,年輕人戒備稍減,說道:“前幾天我還經常看見她外出,她是跳舞的吧,總是在屋子里蹦蹦跶跶,但這幾天倒是沒聲音了,也不知道去干嘛了。”
“謝謝,那我再去問問其他朋友吧,你要是有消息記得告訴我。”張警官聞言,點了點頭很是感激的樣子。
“唔,我知道的也不多,反正好幾天沒見到她了。”年輕人略有些不耐煩了。
張警官見狀,再次道謝過后就離開了,腳步蹬蹬蹬的踩下樓梯,迅速來到了街道上。
她左右一張望,就見那神父已經坐在了水果攤前,邊吃著葡萄邊跟幾個街坊鄰居聊天,看起來還挺愜意。
在張警官快步走近時,男人朝幾個熱情的街坊歉意道過,接著起身看向她。
“蘭若不在屋里。”張警官壓低聲音說道,臉色也很是不好看。
由下屬傳來的信息,午間后舞蹈室里的三人都分開了,雪娜去了市醫院,而蘭若則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到現在還沒有出來。
城市里只有主街道才有監控,視頻中蘭若的身影轉進城中村后就沒了,之后都是派人盯梢。
但剛剛那個年輕人卻說,女孩不僅不在屋里,而且還連著幾天都沒有回來過了。
神父聞言,卻是說著無關的事:“這片區域還沒有丟過人。”
“我當然知道。”張警官挑了挑眉。
“但前幾天窄巷里死過一條黑狗,都發臭了。”神父緊接著說道:“雖然已經處理了,但老人們覺得不吉利,想讓我過去禱告一下。”
張警官聞言沉默下來。
在這個消息不怎么發達的年代,失蹤事件發生都是靠人為報案的,如果沒有人報案,那也無法得知有事發生。
更甚者,如果根本沒有人“失蹤”呢。
想起之前天天出現在攝像頭下面,準時準點的去舞蹈室報道的艷麗女孩,張警官就覺得一陣不寒而栗。
然后她又想起平常舞蹈室里就只有四個人,結果其中兩個人似乎都不太對勁,不禁又為另外兩人感到不寒而栗。
淅淅瀝瀝的雨滴拍打在手臂上,確實更冷了。
張警官重新坐進車里,稍微緩和了點后,皺眉說道:“這樣的話,異變很可能是先從蘭若身上開始的,之后她去殺了秋子。”
“但是她沒有像之前那些失蹤人員一樣,徹底消失在眾人的眼前,照常會去舞蹈室訓練。”神父緩緩說道。
之前失蹤的人,那是真的失蹤了。
找不到任何的蹤跡,唯有出現怪異的兇殺案后,才能在其中看到那些人的影子,他們出現的鏡頭,無外乎都是死氣沉沉的宛若幽魂。
所以他們才說,殺人的都是死者。
涉及「黑狗」事件的失蹤人員,基本上都被警方定義為已死亡。
至于為什么這樣定論,那就要追溯到幾十年前發生的事了,當初這座城市還沒有被宗教入駐,各種陰詭之事層出不窮。
這時,張警官忽然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瞪大眼說道:“等等,蘭若失蹤后回來殺了秋子,那這之后,秋子該不會也…”
然后層層遞減下去,逐漸把舞蹈團隊的全部人都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