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夏日祭
轉眼間，夏日祭到了。
加藤悠介換上浴衣，來到高田馬場附近的某個神社，在鳥居前靜靜等待。
現在是下午五點，離大家約好的會和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雖然時節已經是晚夏，但離日落尚早。
小孩子們手中拿著棉花糖和蘋果糖，在神社境內跑來跑去。
鄰接神社的公園里，幾名國中或是高中生的情侶正害臊地談笑。
若是往年，這場祭典早已結束，但今年據說是擴大了規模，所以開辦的日期延后了。
加藤悠介眺望著周圍，心想要是能以一場祭典為八月收尾，倒也別有一番情趣。
等了一會兒以后，其他人也到了。
“悠介！我們來了～”
英梨梨率先發現他，兩條細白小腿快速交錯，似叢林小鹿一樣噠噠噠地跑來。
蓮見佳乃子和詩羽跟在她后面，不緊不慢地信步走來，在鳥居下方停下。
蓮見佳乃子：“不好意思，加藤君，讓你久等了。”
詩羽：“現在才五點二十分，悠醬你來早了吧？”
加藤悠介愣愣看著她們三個，傻眼道：“…不是說了要穿浴衣嗎？你們怎么全是便服？？”
見到他的反應，蓮見佳乃子有點愧疚地笑著。
“對不起，我在來之前和那位游戲設計師見了一面，等回家以后已經來不及換浴衣了，所以只能這樣來了。”
“嗯？”加藤悠介抽動一下眉頭，“你是說那個叫松本的設計師？出什么問題了嗎？”
“不，那倒沒有。”蓮見佳乃子搖搖頭，“我把我們的條件跟那位設計師大概說了一下，對方說要考慮一下，等晚點再給我答復。”
“還挺拽的。”加藤悠介隨口說著，嘆息地看向另外兩人，“那小詩和英梨梨呢？你們該不會是忘記要穿浴衣了？”
詩羽雙手抱在胸前，淡淡道：
“我們可是一個整體，不管做什么都應該互相照顧。既然小佳乃不能穿浴衣，我和澤村也不能只顧著自己，那樣不公平。”
加藤悠介一臉懵逼地聽著這話，不由自主張大嘴巴，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蓮見佳乃子傷腦筋地說：“其實我也說了沒必要這樣的，但小詩她在這種地方很纖細，所以對不起了，加藤君。”
加藤悠介回過神來，搔著臉頰說：“唔，雖然確實有點遺憾，但也沒必要道歉…”
蓮見佳乃子莞爾一笑，略帶狡黠地說：“為了不破壞氣氛，我們姑且還是選了好看的裙子過來。加藤君覺得如何？”
蓮見佳乃子是輕熟風的襯衫加半身裙，詩羽是純欲風的白色連衣裙，英梨梨是英倫風的洋裝。
三個女人目光灼灼地盯著某人，或好奇或期待著他的答案。
加藤悠介眼神在她們身上轉了一圈，然后無力地垂下肩膀。
“重點不在這里。如果有人告訴你們今天的晚飯是螃蟹，接過端上來的卻是蟹棒，你們能接受嗎？
當然，你們打扮得都很漂亮，可是我這個俗人對浴衣的期待太高了，恕我暫時沒法發表更好的感想。”
三女見到他失望至極的樣子，不由得看向彼此，嗤嗤笑了起來。
蓮見佳乃子：“果然，男孩子還是喜歡浴衣啊～不然，我們三個下次再穿浴衣陪他一起來祭典吧？”
英梨梨情不自禁點頭，對這話表示贊同。
詩羽彎了彎嘴角，說道：“…中野學姐不是還沒到嗎？說不定別人等下會穿浴衣來啊。”
正說著，背后就傳來當事人的聲音。
“——不好意思，大家，你們等很久了嗎？”
中野涼子款款走來，淺綠色開衫搭雙排扣式的深藍色半裙很是穩重，同樣是一身便服打扮。
“…中野學姐？”
“啊，是中野學姐來了。”
“好久不見，中野同學～”
詩羽、英梨梨、蓮見佳乃子三個人應聲回頭，各自打起招呼。
中野涼子微笑著與她們寒暄，然后說道：“謝謝你們今天邀請我參加祭典，希望不會打擾到你們。”
詩羽隨即回道：“學姐不用客氣，你能來我們都很開心。實不相瞞，悠醬他正盼望著想要見到你。”
“啊啦～是這樣嗎？悠君。”中野涼子眨眨眼睛，朝加藤悠介看去。
“…呃，雖然這么說也沒錯，但這是因為我們正聊到某個話題。”
“這樣啊～你們在聊什么？”
“哦，是這樣的，學姐。”詩羽揶揄著：“我們這里有人因為沒看到女孩子的浴衣，正在大發牢騷呢。”
加藤悠介：“小詩！？”
中野涼子忍不住失笑，眼神上下觀察他一下，說道：“…悠君是穿甚平呢，很適合你。”
加藤悠介低下頭，印有六角雪花的黑底浴衣隨即映入視野，腳上是木屐。
他本想著要配合大家，所以才穿了浴衣，沒想到反而把自己搞特殊了。
“…謝謝學姐，這是英梨梨去年送我的禮物。”
他抬起頭，有點懷念地看向英梨梨，回憶起去年除夕的那個約定。
「就算你到時要跟別人一起去祭典，也必須最先讓我看到你穿這身浴衣的樣子！絕對！」
說起來，當時自己玩笑著說不邀請她一起去祭典時，英梨梨還變得怒氣沖沖的。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同樣的事情，英梨梨對他皺了皺鼻子，然后哼地一聲別開臉，嘴角微微向上彎起。
蓮見佳乃子溫溫柔柔地說道：“嘛～這里的演出好像是一小時后開始，我們先隨便逛逛吧。”
大家點頭，一起往神社境內走去。
通道兩旁的攤位鱗次櫛比，薄暮的夕陽余暉淡淡地灑在神社古樸的石階上，給眼前這一片繁盛的晚景增添了幾分朦朧與詩意。
人們穿著符合節日的浴衣，攜老攜幼，傾巢而出，但見人流如織，充滿祭典雀躍的氣氛。
盡管黃昏時段才剛開始，擺攤的店家卻已經開始點燈了。
街道上熱鬧非凡，小販們的叫賣吆喝聲連成一片。游客們在攤位與攤位之間流連，處處都是歡聲笑語。
加藤悠介望著這番盛景，遙遠的回憶驀然于腦海中浮現，讓他不由自主想起了曾經那個腳步輕盈的少女。
下一秒他搖搖頭，甩開那些不合時宜的念想，主動開口詢問：“大家，你們有什么想吃的東西嗎？”
詩羽輕輕捏著下巴，思索道：“現在還有點早吧？食物之類的應該在煙花表演時吃。”
蓮見佳乃子說：“如果有人覺得肚子餓的話，其實沒必要顧慮太多，想吃就吃好了。”
英梨梨東張西望著，眼神在飲食類的攤位之間梭巡，“我可以吃點清淡的東西，像是烤雞肉串之類的。”
詩羽無語：“那對你而言屬于清淡的東西嗎？”
英梨梨說：“不然雞蛋糕也可以，正好大家能分著吃。”
詩羽說：“這種能夠分享的食物，我想留到后面再吃。”
英梨梨惱了，“你怎么這么講究？我們現在可是在逛祭典耶！太掃興了。”
中野涼子笑呵呵地看著她們互動，說道：“霞之丘同學和澤村同學的感情真好啊。”
““才不好。””
詩羽和英梨梨異口同聲地反駁。
這下子，大家都樂得哈哈大笑。
到頭來他們還是沒有買食物，而是去玩了射靶，撈了許多彈力球，最后又因為口渴而在攤位上買了幾瓶飲料。
隨著時間的推移，響徹于神社境內的祭典音樂也演奏得更為熱烈。
加藤悠介看了眼手機，發現這會兒已經是六點十五分，于是提議道：“就先逛到這里好了，我們去看演出吧。”
“哦。”詩羽撩起耳邊的頭發，神色如常道：“說起來，新條同學好像會在祭典上獻舞來著？”
“咦咦？”英梨梨驚訝地張大眼睛，“新條同學也在這里！？”
“嗯啊，不然你以為悠醬為什么要專程來這里的祭典呢？”
聽到詩羽的話，加藤悠介不由悻悻摸了摸鼻子，“…總之，我們是直接過去？還是要買點吃的東西？”
英梨梨想了想，說：“我剛才看到了賣松餅的攤位，我想吃那個…不過那里好像要排隊。”
“不然這樣好了。”蓮見佳乃子說：“加藤君你們去買松餅，我先去演出的地方找位子吧。”
中野涼子說：“只有蓮見老師一個人不好占位子，我陪你一起去好了。”
“行。”加藤悠介點頭，“那就辛苦你們了，我們買完松餅就過去。”
蓮見佳乃子和中野涼子擺擺手，往神社深處走去。
加藤悠介三個人來到賣松餅的攤位排隊，等了一會兒以后終于輪到他們。
他問：“小詩，英梨梨，你們要吃什么口味？”
英梨梨盯著攤位上的招牌思考片刻，“我要奶油的。”
詩羽：“原味。”
“那就每種都來一份吧，到時你們可以分著吃。”加藤悠介這般建議道，然后拿出錢包準備付錢，結果負責收銀的女孩卻一直盯著他。
“…加藤先生？是加藤先生對吧～！”
不知為何，對方突然驚喜地叫出聲來。
加藤悠介不禁為之一愣，隨即有些不太確定地問道：“…你是，木子小姐？”
“哈哈，果然是加藤先生呀～！嚇我一跳，你來這里參加祭典了啊？真是好久不見！那位加藤小姐沒有跟你一起來嗎？”
“嗯…惠她有點事，那個，不好意思，請給我原味松餅兩份、奶油和巧克力松餅各一份，這是錢。”
“啊～好的，老板，原味兩份，奶油和巧克力各一份。”木子沖著后方的老板喊道，然后將錢推了回來。
她笑容爽朗地說：“加藤先生就不用付錢啦～謝謝你之前收留了我，我現在已經有工作了，作為回報今天請讓我來請客吧～”
加藤悠介微微皺眉，猶豫了一下后說道：“…謝謝，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啊哈哈，別客氣別客氣。”木子不以為意地擺手，“松餅很快就好，麻煩先在旁邊等一下哦～”
加藤悠介頷首致意，走到一旁。
英梨梨馬上問：“哎，悠介，那個女生就是協會收留的木子嗎？”
“嗯。”加藤悠介予以肯定：“是她。”
詩羽盯著攤位看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說道：“她是在這里打工？我記得她的精神狀態好像很不穩定來著？現在完全看不出來呢。”
“是啊…”加藤悠介循著她的視線看去，同樣有些感慨。
雖然他跟木子也就見過一面，但還是能看出對方身上的變化。那種開朗又樂觀的狀態和以前完全不同，散發出積極向上的感覺。
‘或許協會的成立也不算壞事。’他不由自主地想著。
就在這時——
喀啷、喀啷、喀啷咚～
一陣清脆的木屐聲緩緩靠近，接著停住。
“咦…悠哥？”
女孩子遲疑的嗓音傳進加藤悠介耳中。
他應聲回頭，正好與芹澤夕對上視線，少女以殷切而又祈禱的目光注視著他。
“…小夕？”
“啊～！果然是悠哥！”
芹澤夕驚喜地叫著他，踩著理應穿不習慣的木屐，叩叩叩地飛快沖過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太好了，悠哥，我聽小香說了，你真的來了啊！”
她穿著一套大正羅曼風的白色和服，大朵的牽牛花搶眼地伸長藤蔓，隨處盛放開來，眩目而又華麗。
平時的長直發今天高高盤起，并用一枚發簪點綴著色彩，十分有女人味。
加藤悠介微微苦笑地攬著懷里的少女，終于敢確定這就是芹澤夕本人，開口道：“小夕，跟別人打個招呼。”
“嗯嗯？打招呼…啊，是霞之丘小姐還有澤村小姐，兩位晚上好～”
得到提醒的芹澤夕難為情地從加藤悠介身上離開，乖巧地沖詩羽和英梨梨鞠躬致意，而兩人也友好地點頭回禮。
加藤悠介正想要說話——
“小夕～”
“笨蛋，你別一個人跑那么快啦。”
兩名少女一邊叫著芹澤夕的名字，一邊著急地從遠處匆匆跑來。
離攤位越來越近時…
“咦…”
其中一人驀地停住腳步，木屐發出“叩隆～”一聲脆響，在原地一動不動。
接著，被潤唇膏呵護過的櫻唇輕輕呢喃著，有種仿佛隔了好幾年般的錯覺。
“悠、介…？”
加藤悠介抬起頭，眼神驀然恍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