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仙人跳
不知過了多久，山崎正人的意識重新恢復。
他嘗試著睜開眼睛，視野卻模糊到看不清周圍的景象，直到十數秒鐘以后才逐漸清晰。
——出現在眼前的是酒店的房間。
而他此時正被綁在角落里的X型架上面，手腳都被皮帶鎖緊，猶如囚犯一般動彈不得。
盡管混亂的大腦仍然搞不清楚情況，包括虛弱的身體也未完全恢復力氣，但這異常的處境還是讓他冷不丁打了一個激靈，開始劇烈掙扎起來！
“唔唔！唔唔——！？！？”
他試圖大聲呼救，結果卻發現嘴里竟被人綁了個塑料小球，說不出來話。
就在這時，有道嬌俏的聲音忽然叫了他。
“啊，叔叔你總算醒了嗎～？”
山崎正人循著聲音定睛一瞧。
就見先前那名社恐少女正微笑地看著他，而對方身邊還站著三名身材健壯的蒙面男子，像極了電影中的綁匪！
“唔唔唔唔唔——！？！？”
那詭異的一幕令他悚然一驚，差點以為自己是被什么犯罪團伙給綁架。一股寒意迅速從腳底升起并且竄遍全身，不禁變得兩股顫顫。
無視于他臉上的驚恐，名為“小茜”的少女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抱歉哦，叔叔，其實我們也不想綁著你的，不過為了避免你醒來以后大喊大叫，就只好先委屈伱一下了～”
“我想你現在一定很困惑，不明白自己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所以我接下來會給你解釋一下。”
“總之你可以放心，我們不是什么危險人物，這也不是什么仙人跳之類的勒索手段。你不管是性命還是錢財都不會有危險。”
“簡單來說，我們只是想和你談談而已，如果你明白的話就點一下頭？”
求生心切的山崎正人忙不迭點頭，眼神驚疑不定。
“啊哈哈，好乖好乖，真是個好孩子～”
少女臉上綻開笑容，恍若致命的罌粟，甜美中帶著一絲危險，“既然叔叔愿意配合，那我們也該解開你了呢～～”
“唔唔唔——！”
聽到這話的山崎正人更加拼命點頭，不料對方卻突然話鋒一轉——
“不過啊，為了防止叔叔你等下做出什么不明智的行為，我還是先給你看點好東西吧～”
少女說著拿出手機，為他播放起一段視頻。
山崎正人起初還有些迷茫，但隨著視頻的播放，他的冷汗“唰”地就下來了。
「…要是我誤會的話還請見諒，不過我在推特上和人約在這里見面，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
「啊，莫非你是…那位山崎先生嗎？」
「對對，就是我！所以你果然是小茜吧？我就是跟你預定的那個人，請多指教。」
「好、好的，你好，我是茜，請多指教。」
「就是這里了，小茜。」
「那個…關于爸爸活的費用問題…」
「放心放心，費用我一分都不會少你的，而且根據小茜你的表現，我或許還會多給你一些喔～～？」
「嗯…謝謝山崎先生。」
「別在意這點小事，快進去吧。」
就如同字面意義上的一樣，他花錢買春的過程被完整地給記錄下來。
光這樣倒還罷了，連他當時色瞇瞇盯著歐派的表情都被拍得一清二楚！
山崎正人見此哪還不明白自己是被人給盯上了？
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內心的羞恥感與屈辱感讓他的呼吸變得急促，眼底不自覺流露出幾分憤恨。
少女對此視若無睹，笑容不減地說：
“雖說我覺得大叔你也應該明白這個道理，不過要是這些東西被曝光出來的話，你的人生就要結束了。
我已經把你的個人番號卡以及手機里的聯系人全部備份了，所以你可千萬不要亂來哦～？”
對方說完收起手機，然后指揮一個蒙面男子上來為他解開嘴里的東西。那個沾滿他口水的小球隨即掉在地上。
“呼唔、哈啊…”
山崎正人喘息著活動下巴，吐了一灘口水。
雖然這話說出來有點丟人，但含著那玩意兒的時候實在不好控制口水的分泌，這屬于不可抗力。
顧不上在意這些有的沒的，山崎正人色厲內荏地抬起頭，用恐嚇的語氣說：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快點放開我，不然我要報警了！”
“嘿誒～～”少女拉著長音，不慌不忙道：“可以啊。去個人幫他打一下報警電話，記得打開公放。”
三名蒙面男子對視一眼，最后竟然真的走出一人，用他的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并且貼心地放在他面前。
電話很快被接通——
“您好，這里是警察局，請問有什么問題？”
山崎正人張了張口，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名少女，試圖在那張臉上找到一絲破綻，可對方僅是安然地注視他，完全沒有絲毫阻止的意思。
“您好？”由于長時間沒有得到回應，接線員再次發問：“這里是警察局，您需要幫助嗎？”
無人開口，房間里一片安靜。
在這一秒一秒流逝的時間中，山崎正人甚至能清楚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接線員第三次提問：“您好，這里是警察局。如果您有任何事情需要處理，請告訴我們。”
這一次對方的語氣里多了幾分嚴肅與狐疑，像是已經在懷疑什么。
山崎正人干咽下一口口水，臉上的神情變幻不停，終于忍不住開了口——
“啊…那個，是的。真是非常抱歉，家里的小孩子剛剛在玩手機，不小心打到了這里，給您添麻煩了。”
少女抿嘴一笑，小巧的櫻唇抿出一道嘲諷的弧度，就那么看著他向110的接線員低頭道歉，過分的行徑即使用殺人誅心來形容都不為過。
當電話掛斷的那一刻，山崎正人忽然感到一陣挫敗，也隱隱明白了對方為何如此的理由。
盡管他沒什么確切的依據和理由，但他內心的反抗情緒似乎比剛才減輕了一些。
“…夠了，我認栽。”他無力地說：“你們到底想做什么？”
“咦～～～？居然這樣就放棄了，大叔你好沒趣啊。”
少女不知為何有些遺憾，興味索然地翹起雙腳，單手托著臉頰。
“啊啊～明明人家覺得就算你報警也無所謂，反正解決掉制造問題的人我也一樣能達成目的，可惜叔叔的膽子很小呢。”
“可惡，你可不要太過分了！這從頭到尾都是你勾引我的吧？”山崎正人悲憤交加道。
“咦～叔叔你似乎直到現在還沒理解自己的處境呢。暫且不談這房間是你開的，對JK出手的后果是什么你一個大學教授總該明白吧？”
少女漫不經心地打量四周，眼神從房間里五花八門的道具上輕輕掃過，諷刺道：
“再說，第一次見面就把女孩子帶進這種主題的房間，你可真是個變態到無可救藥的人渣呢，所以就算被綁在那里也是叔叔咎由自取吧～？”
山崎正人沉默以對，臉色一時間難看到了極點，卻也清楚問題的嚴重性。
在對方處心積慮的算計下，他根本就無力反抗，甚至連魚死網破的機會也沒有。
先不說這一切的起因是他沒控制住自身的欲望，一旦此事曝光出去，他立刻就會被大學辭退，然后再喜提一套包吃包住套餐。
至于前妻與兒子那邊的反應…他連想都不愿意去想！
總而言之一句話，那樣的后果是他絕對無法承受的！
念及于此，他連最后那一點反抗心也消失殆盡。山崎正人耷拉下腦袋，語氣里帶上一絲懇求。
“……行了，說出你們的要求吧，只要是能做到的我都會配合的。”
“啊啦～”
少女愉悅地勾起唇角，幽幽問了句：“是說大叔你啊，認識荻原沙優這個人嗎？”
一段時間以后，四個人從酒店里走出。
新條香隨手把頭上的假發丟進垃圾桶，然后看向身后的三名男生。
“辛苦了，你們接下來可以回去了。記得不要向別人或者在網上賣弄今晚的事情哦？”
三藤組合頷首稱是，卻不約而同盯著某個方向，欲言又止。
新條香奇怪地轉過頭，與一雙深邃的墨瞳不期而遇，瞬間失神。
今晚起了點兒風，吹得行道樹輕微搖晃，行人在紅燈綠影中影影綽綽。
少年穿著件純黑色連帽衛衣，在樹下長身而立。
他與她隔著人群對望，只一瞬，不待她反應，便又錯開眼，率先抬步離去。
“啊…”
新條香這才像被人從夢中扯醒一樣，心臟突突地跳，拔腿就追。
少年在路邊上了一輛黑色的BMW，打開后排坐了上去。
新條香一時卻步不前，但又發現那門遲遲未關，于是小心翼翼地走過去。
“喲～”
昏暗的車廂內，紅坂朱音從前排回過頭，沖她抬了一下下巴，“上車吧，我們送你回去。”
新條香的眼神微動，隨即立刻坐上車子關好門，低頭致謝：“謝謝你，紅坂小姐。”
紅坂朱音笑著揮手，發動車子向前駛去。
直到這時，少年才終于開了口——
“把剛才的經過講一遍。”加藤悠介望著窗外，仿佛自言自語般低聲道，語氣中聽不出什么情緒。
“嗯，遵命。”
新條香乖巧地應了聲，稍微側過身體，將酒店里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期間紅坂朱音數次察看后視鏡，眼神異樣而詫異，宛如在看一個瘋批少女，口中嘖嘖稱奇。
與之相對的，加藤悠介始終一言不發地聽著，最后沉默著問：“…那人為什么針對你們？”
“那大叔好像以為S小姐有次早退是為了跑去和學長約會，被傷害到了渺小的自尊心，于是就對S小姐懷恨在心了。”
“嘖，這種公私不分的老東西還真是哪里都有。”紅坂朱音冷笑連連，忍不住問道：“他一個教授隔三差五地做這事，就沒被人發現過？”
“是的。”新條香點頭，“據本人所說，他從來不對學校里的學生下手，一直都是在網上約，所以直到現在也平安無事。”
“然后他就栽到你手里咯～？”紅坂朱音笑著打趣。
“關于這個嘛，我們協會前陣子不是接受了媒體采訪嗎？現在網警對進行爸爸活的人監察力度也變大了，那個大叔遲早都會被發現的。”
新條香輕聲解釋著，注意力始終放在身旁的少年身上，可惜對方卻沒什么表示。
她稍稍有那么一點失落，但沒有表現出來，就這么跟對她很感興趣的紅坂朱音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著。
隨著時間的推移，車子最后停在了協會門口，她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謝謝你送我回來，紅坂小姐。”
“小事一樁，別客氣～”
“那我先走了，會長，你們路上小心。”
新條香說著背好單肩包，正準備下車時，加藤悠介卻突然遞來一個信封。
“把這個拿回去。”
“…會長？”
新條香偏著腦袋，遲疑著將其接下。
加藤悠介又道：“下次記得找更合適的人做這種事。”
“嗯。”
“把你以前的賬號都刪掉。”
“嗯。”
“把你媽媽安排來協會吧。”
“誒——？”
新條香愣住，過了三秒鐘才輕輕點頭。
“…嗯。”
像是言盡于此，加藤悠介從她臉上收回目光，再次轉向窗外。
新條香抿著唇，按捺著內心翻騰不息的情緒，下車走向公寓。
紅坂朱音“嚓”地給自己點了一支香煙，美艷的臉龐在昏暗的火星中若隱若現。
她微瞇著眼，對著后視鏡里的某人問道：
“這小姑娘很有意思啊。雖然行事偏激了點，不過頭腦和手段都不錯，怎么不帶在身邊當個副手？”
沒有回應，像是沒有聽見。
“死小鬼，脾氣臭得跟石頭一樣，虧老娘還專程陪你跑一趟。”
紅坂朱音笑罵道，也不急著開車，慢悠悠地吞云吐霧，過了一會兒又問：“喂，知道我喜歡你什么地方嗎？”
“…畫畫吧？”
“再猜。”
“臉。”
“繼續。”
“身體。”
“還有呢？”
加藤悠介不說話了，像是不愿再繼續奉陪下去。
紅坂朱音嘴角彎起一抹弧度，玩世不恭道：
“嘛～雖然這些答案倒也沒錯，但我還蠻喜歡你小子身上那股喜歡強撐的悶騷勁兒的～”
話一說完，她便哈哈大笑著開動車子。
另一邊，回到房間的新條香給自己媽媽打了通電話，把那個人交待的事情轉達一遍。
“…就是這樣，我們協會可以為你提供一份工作，前提是你必須要戒酒。你來不來？”
電話那頭的新條千秋沉默了許久，然后輕聲答應：“好，我愿意接受。”
“明天上午九點來高田馬場車站，到了給我電話。就這樣。”
新條香說完往床上一倒，撈了一個枕頭抱在懷里，把臉埋進去，就這么一動不動地躺了好久。
少頃，她抬起一張紅撲撲的小圓臉，一雙亮晶晶的眸子在微亂的頭發間閃爍著碎光，笑意盎然。
她再次拿起手機，將曾經使用過的推特小號全部注銷，再無任何留戀。
從今往后，她就是新條香。
只屬于一個人的新條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