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情人節和巧克力
日子一晃而過。
時間很快進入二月中旬。
冬天的寒冷依舊嚴峻，每當干燥的北風吹過，窗戶的玻璃就會喀噠作響。
午休時分的教室，氣溫似乎又下降了些。
好在依托于暖氣與空調的雙重加持，室內反而暖意十足，讓人恍若有種春天提前降臨的錯覺。
鑒于立春之后已經過去十天，這樣的說法似乎也沒有什么問題。
教室里面也飄散著春天到來的氣氛。
男生們或是不停在教室里亂晃，或是心緒不寧地坐在座位上左顧右盼。去食堂吃飯的人數大為減少，班上隱隱約約彌漫著一股躁動。
作為一年之中最短的月份，二月卻也有著自己的獨特之處，那就是——
“我說我說～今天的情人節你們準備巧克力了嗎？”
女孩子歡快的嗓音響起，讓不少昏昏欲睡的男生聽得精神一振，刻意發出洪亮的交談聲。
“啊啊，不知怎么搞的，突然覺得很想吃點甜的東西，這種時候要是有那個就太棒了。”
某個男生一邊撥弄頭發一邊說道，換來其他幾名男生猛拍大腿表示贊同，附和起來。
“正是如此！”
“是那個吧！”
“你想說那個對吧！”
就像是從冬眠中蘇醒過來的青蛙與蛇。
男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斷地眉來眼去，然后默契十足地同聲道出答案。
“““比如說…巧克力之類的？”””
話一說完，大家便露出「干得好」的表情沖彼此使著眼色，隨即又狀若隨意地偷偷瞄向女生，臉上的期待之色溢于言表。
“…哈？”
在如此春心蕩漾的氣氛下，最先挑起話頭的里香露骨地皺緊眉頭，將兩臂交叉于胸前比了一個X。
“你們這群男生這么看著我們做什么？事先說好，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所以巧克力什么的沒戲，最多給你們安慰的那種。”
千代也笑嘻嘻地舉起一只手，“我也是～抱歉啦。”
男生們對此不為所動，目光隱晦又執著地盯在最后…不，或者說盯在他們最為關心的目標身上。
教室前排靠窗的座位上，一名容貌可愛的少女正半躺著靠在千代懷里。
她有著富有光澤的柔順短發，雪白的肌膚，小小的臉，纖細的四肢，以及一雙覆蓋在純白色過膝襪下的迷人大腿。整個人就像小動物一般，很容易激起男性的保護欲。
可就是這樣一名嬌小玲瓏的女生，卻有著與臉蛋完全不符、又叫人心潮澎湃的胸部。
兩者構成不可思議的反差，散發出強烈的存在感。
此刻幾乎有一半以上的男生，都在偷偷盯著那名少女。
“哇哦～”
千代故作驚訝地發出驚嘆，對著抱在懷里的女生笑嘻嘻地說：“大家都在看你哦，小香？”
“是哦…”
新條香簡短應了一聲，稚氣的面容配上軟糯的嗓音，引得男生們又是一陣大呼小叫。
“哦呼！”
“新條同學好可愛。”
“好像玩偶一樣。”
“我也好想抱。”
“簡直是天使。”
“雖然有時說話會很嚴厲，不過毒舌系的天使也好棒。”
“可惡，好想要新條同學的巧克力。”
也不光是他們這一群人。
其實整間教室都洋溢著這樣的溫暖氣息與妄想，似乎每個人都在期待能從誰那里收到巧克力。
“——我說！那邊的男生們。”
里香不客氣地雙手插腰，沖著不小心說出心聲的男生翻起白眼。
“勸你們還是死心吧，新條同學是不可能給你們送巧克力的，所以能別再盯著這里了嗎？這樣真的很蠢耶，趕快散開吧。”
被戳破心事的男生們不由得一怔，紛紛漲紅了臉面面相覷起來。
有人不死心地想要反駁一二，不過此時班上的注意力已經全都匯聚過來，他們也只得悻悻閉上嘴巴，尷尬地做鳥獸散。
鬧哄哄的局面瞬間變得清凈。
“小里香好帥氣～！”
千代“啪唧啪唧～”地拍著手，里香則是不耐煩地一屁股坐在后一排的課桌上。
“啊啊，這群男生真是的，根本就是愚蠢又天真的動物嘛。”
“呃…說是動物什么的，他們好像也太可憐了吧？”
“哼，誰叫他們那么樂觀？想從我們班上最可愛的女生手里收到巧克力，那怎么可能呢？”
“我懂我懂，小香的臉小小的，真的很可愛呢。”
“誒～～～哪有這回事啦？”
新條香一邊刷著朋友圈，一邊隨口回應著兩名朋友的調侃，沒什么高興的樣子。
“咦咦，不對吧不對吧～？這里不該是這種反應吧？”
千代用夸張的語氣說著，并玩鬧地用手指輕戳一下她的臉頰。
“哇啊！這什么！？小香的臉又軟又滑的！超舒服！”
里香觀望著她們互動，若有所思地插了句。
“這么說來，不覺得新條最近的皮膚好像越來越好了嗎？”
“有的有的！超有的！簡直就像小嬰兒一樣！”
“咦，有那么夸張嗎？”
“才沒有夸張！不信的話小里香你也摸摸看。”
“喔～那我就不客…唔哇！？太扯了！怎么會這么舒服，感覺就像在摸珍珠？”
“對吧對吧？好不可思議，而且她身上還香香的軟軟的，好想帶回家喔～”
“喂，你們兩個鬧夠了沒？”
“不，慢著、新條，你是用了什么新的護膚品嗎？也給我們推薦一下嘛！”
“要說的話也就是洗面奶和美容霜吧。”
“騙人，只有這樣？”
“只有這樣喔。”
“那你用的是什么牌子？我之后也去買來看看。”
“啊，那我也要我也要！”
“洗面奶是我們之前一起買過的那款，美容霜的話我不知道。”
“不知道？？”
新條香嗯地一聲點頭，寂寞地揚起嘴角。
“因為，那是我的爸爸送我的禮物，上面也沒有寫任何標識，所以我不知道。”
““…什么——？””
里香和千代的腦袋上冒出無數個問號。
“我說啊，新條…”
“你不是說自己是單親家庭嗎…？”
“噗哧～”
新條香抱著肚子笑了起來，胸前的哈密瓜也隨之而抖動，牽動了無數眼球。
“是真的啦，不信的話我可以等回家后把那個東西拍照發給你們，不過我不保證能不能買到哦？”
“好可惡，小香你根本是在捉弄人耶，看招～！”
“好氣人，也算我一個好了！”
這么說著的千代和里香一個夾緊她的脖子，另一個則是氣哼哼地開始撓癢。
三人鬧做一團，發出陣陣銀鈴似的嬌笑，結果最后敗下陣來的卻是——
““——無法接受。””
千代與里香一臉錯愕地看著輕易壓制她們的新條香，氣喘吁吁地說了起來。
“小千，你有見過那種嬌小又可愛的女生，卻有著不輸男生力氣的例子嗎？”
“完全沒有！我剛剛被小香抓住手腕的時候，差一點以為自己面對的是男生。”
“你跟她掰手腕的話能贏嗎？她看起來好像比男生還猛。”
“你是故意在人家傷口上撒鹽嗎？”
“OK，不戰就不會輸，我們投降吧，小千。”
“就那么做，小里香。”
“你們在亂說什么啊？”
新條香斜睨著兩名一唱一和的朋友，也不拉起在玩鬧中被拽到肩膀下面的外套，就那么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那一瞬間所流露出來的風情，連同樣身為女孩子的千代與里香都有了片刻恍惚。
“總覺得…小香就跟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真的！再這么下去的話，新條的人氣沒準還會上升，在下次的校慶上拿到豐之崎小姐的頭銜呢。”
“唔～這個好像有點…我聽說連很多高年級的男生，今天都特地跑去隔班向澤村同學搭話了，大家都在競爭她的巧克力呢。”
“那個人啊…雖然這樣說有點對不起新條，但我確實沒見過比澤村同學還要漂亮的女生，不過新條是屬于可愛類型的啦，所以完全沒關系。”
“其實你們用不著這么委婉地安慰我哦？”
新條香笑吟吟地歪著腦袋，加入對話。
“澤村同學她不僅人長得可愛，而且性格也很好相處，受人歡迎是很正常的事。我清楚自己的立場，沒想過要和她競爭什么。”
千代和里香望向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抹驚訝。
新條香沒管她們在想什么，從自己的抽屜里拿出數個包裝精美的巧克力，擺在桌上。
“話說回來，我今天從別人那邊收到了一些巧克力，你們要選一些拿走嗎？”
““別人？””
“嗯，畢竟我不是在做學生會的宣傳和風紀委員嗎？一些在工作中常來往的女孩子就送了我巧克力。”
“原來是友情巧克力啊…”里香嘀咕著：“這種事情要早點說清楚啊，我還以為有人送了你本命巧克力呢。”
“不不不，普通來說沒人會那么做吧？小里香。”千代苦笑著吐槽：“從同性那里收到本命巧克力，不覺得有點嚇人嗎？”
兩人一邊說，一邊對著桌上的巧克力挑選起來。
“嘛…雖然知道是友情巧克力，但小香收到的數量還真多，好羨慕。”
“真的…話說這里面還有親手制作的巧克力啊，拿來做友情巧克力也太浪費了吧？”
“誒～～～小里香你那是什么說法啦？”
“因為，親手做的巧克力感覺有點沉重吧？假如不是關系好到一定程度的人送這種東西…多少能理解不想收下的人的心情。”
“唔～～這么說來的確，收到不認識的人給的巧克力，感覺有點可怕呢。”
“對吧？”
里香贊同地點頭，把目光投向旁邊。
“是說新條，這些巧克力真的可以分給我們嗎？”
“嗯，給你們。”
新條香漫不經心地說：“反正我一個人也吃不完，你們全部拿去也沒關系。”
“…這樣嗎？你怎么看起來好像沒什么興致的樣子？”
新條香：“沒什么。”
一旁的千代想了想，然后一臉戲謔地湊上來，抑揚頓挫道：“是想男人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沒等主人開口，里香就連連揮起手來。
“畢竟新條她又沒有男朋友，而且每次叫她去聯誼時也說沒興趣，小千你都忘記了嗎？”
“是這樣嗎…？”
千代稍稍歪著腦袋，看著不做解釋的新條香，又說：“可是，就算是不去聯誼，也不代表對男人不感興趣吧？”
“咦，小千說的是真的嗎？新條。”
“嗯～～～到底是什么呢？”
新條香模棱兩可地拉著長音，惹來里香的不滿。
“老實說我早就想問了，新條你現在的擇偶標準到底是什么啊？也跟我們說說嘛！”
新條香微笑不語，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詩羽在生日當天發的朋友圈。
作為時刻都在留意那個人周遭一切的情報官，她早就知道對方一定會給詩羽慶生。
不過…當實際看到那組照片時，她還是被那夸張的排場給嚇到了。
本著些許好奇，她在網上稍微調查了一下。
直升機觀光雖然會視具體的路線而收取不同費用，但能去到橫濱港的那條路線，價格卻足足有20萬。
豪華禮車那邊的情況也差不多，市場上的均價大約在5萬左右。
而乍看之下不怎么起眼的玫瑰禮盒，來頭卻叫人吃驚到咋舌。
GALLERY」——那是開在銀座的一家輕奢花店，里面的商品都價格不菲。
那個人送給詩羽的款式是店里面最好的，售價居然可以媲美前面的直升機觀光，同樣高達20萬。
當時看到這個價格的她完全傻掉了，甚至不顧形象地驚呼「騙人，這些人是在賣黃金嗎！？」，把正在做飯的小夕都嚇了一跳。
直升機、禮車、玫瑰花，三者加起來就是45萬。
如此大手筆的花費，得到的卻只有寥寥數小時的景色，實在叫人難以理解。
不過…那或許只是她隱藏在羨慕下面的古板念頭。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身處局外的人總是無法體會當事人的心情，只能通過照片發表一些無意義的感想。
比如「一場約會就是我和小夕一個月的工資啊」，比如「不愧是被承認的正牌女友呢」，比如「會長會記得我的生日嗎」之類的…
那說不出是感慨還是期待，又或是欣賞水中月鏡中花的寂寞。
她不著邊際地想著這些，旋即又為自己的異想天開感到自嘲。
‘嘛～其實記不得也沒關系，只要多給人家一點零用錢也好～’
新條香用手指卷著自己的頭發，安靜地垂下雙眼，玩笑著說：
“嗯～～～假如有人肯送我「ROSE
GALLERY」那家店的花，再帶我去坐觀光直升機和禮車的話，我會很高興呢。”
““——啥？””
兩名朋友發出了傻里傻氣的叫聲，接著又同步拿出手機搜索起來。
過了一會兒。
“嗚哇！好貴——！！”
“開什么玩笑，這花店到底怎么回事，一朵花居然賣5萬円！他們是在賣黃金嗎！？”
“就是說啊！不過…這花好漂亮啊…”
“喂，雖然我懂你的心情…”
里香煩悶地抓著頭發，沒好氣地吐槽道：
“新條你真是的，那些要求哪里是普通高中生能做到的事情啦，難道你要找個有錢的大叔交往嗎？”
新條香淘氣地眨眨眼，稍稍偏著腦袋回道：“你猜～”
“咦咦？”
見到她曖昧的態度，千代忍不住驚訝地捂著嘴巴，“真的假的？小香你來真的？”
“怎么可能？當然是騙人的～”
新條香笑嘻嘻地用遮住一半手掌的袖子掩著嘴巴，說道：“遺憾的是，比起大叔，我只喜歡身材健美的超級美少年呢～”
“唔哇…你這種喜歡捉弄人的地方還是老樣子。”
千代一臉受不了似的開口道：
“何況如果真有那種高標準的獨角獸男子，也根本早就被人搶破頭啦，就像是加藤會長一樣。”
她的無心之言使得里香也發出悵然的嘆息。
“就是說啊。加藤會長他簡直不像現實里的人物，那種王子拿來觀賞一下就好啦，普通人是沒機會的。”
“啊，不過…萬一要是我的運氣很好，就算得不到他的心，能得到他的身體也不錯呀～”
“笑死！小千你在做什么白日夢哦？你以為自己有新條一樣可愛啊？”
“好過分！？”
新條香笑望著兩人，心中卻想著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下周末的合宿時，有沒有機會能和會長一起補習呢…’
就在這時，教室的后門忽然傳來不爽的大嗓門。
“——可惡，加藤你這家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欠稿進度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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