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文化祭(五)
安靜下來的學生會室。
兩個人坐在椅子上，一個人縮在地上。
——靜默無聲。
坐在主位上的女子渾身緊繃如弓弦，表情僵硬，微微前傾的身體幾乎要貼上辦公桌的邊緣。
坐在旁邊的女性悠閑地翹著二郎腿，面帶不解，正用右手食指卷著垂至胸口的大波浪卷發。
而最下面，某個少年被擠進了那昏暗的犄角旮旯里，不為人知。
薄荷、蘭花、古龍水。
兩淡一濃的香味混在一起，于空氣里飄散。
“小佳乃？”
瑪麗亞老師皺著眉頭問道：“你怎么不說話？”
“呃…？”蓮見佳乃子磕磕巴巴地回道：“說、說什么…？”
“哈？所以我不是說了嗎，為什么你會來學生會這邊，而且還坐在加藤boy的位置上？”
“這、這個，其實是有原因的…！”
“嗯哼，什么原因？”
瑪麗亞老師東張西望著說：“而且這邊不僅門開著，連座椅都擺放了兩張…你剛剛和誰在這里啊？”
“啊哈哈…和誰…在這里嗎？”
蓮見佳乃子的眼神露骨地游移著，拼命在腦袋里面尋找著合理的解釋，內心充滿焦灼。
主要是此刻的局面實在不好解釋。
畢竟兩張座椅并排擺放在同一張辦公桌前，怎么都不像是一個人在這里的樣子，所以無法用類似的借口輕易糊弄過去。
可具體又要怎么解釋才好呢…
蓮見佳乃子心急如焚，整個人宛如熱鍋上的螞蟻。
就在這時，她穿在右腳上的拖鞋卻突然被人取下，一只火熱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腳踝。
緊接著，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便驟然從腳背上升起。
“——啊！”
她的瞳孔不由得一縮，情不自禁地怪叫一聲，把旁邊的瑪麗亞嚇得身子一抖。
“嗚哇哇！怎、怎么了！？”
瑪麗亞老師驚疑不定地問道，然而蓮見佳乃子自己也是方寸大亂，又哪有心思顧及其他。
她努力地想要把腳抽出，然而那只手卻緊緊鎖著她，令她動彈不得。
蓮見佳乃子不禁又急又氣，可在有人在場的情況下又不敢有什么太大的動作，只能用另一只腳在桌下輕輕踢著，但也被對方無視。
‘這小壞蛋到底想干嗎…他怎么可以在這種情況下欺負我…！’
就在她戚戚艾艾地這么想著時，卻忽然察覺到了腳背上的某種規律——那是筆畫！
——玩、偶、裝。
短暫地愣過以后，蓮見佳乃子立即朝著入口的沙發那邊望了過去。
一套被脫下來的輕松熊的服裝，正安安靜靜地躺在那里。
猶如靈光一閃般的，蓮見佳乃子脫口而出：“對了——！”
她猛地轉頭看向仍有些驚魂未定的瑪麗亞老師，神采奕奕道：“瑪麗亞親，其實我剛剛是和加藤君在一起的。”
“咦，你說加藤…boy？”
“嗯嗯～！本來我們在聊天，不過他去洗手間了，所以讓我幫忙照看一下那邊的道具服。”
“道具服？”瑪麗亞老師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沙發上看到了那只輕松熊。
“什么嘛，原來是這樣啊～”當事人一臉沒趣地說：“看你剛剛一臉緊張的樣子，簡直就跟密會情夫一樣。”
“哪、哪有那種事啦…！”蓮見佳乃子在胸前連連揮手，矢口否認。
“是嗎？”
瑪麗亞老師不懷好意地咧嘴一笑，“但我上次去你家的時候，明明發現了0.01的商品啊，你買那個來做什么？”
“誒——？”
蓮見佳乃子頓時大羞，語無倫次道：“不是的、這是那個…”
“是那個～？”
“就、就是說…”
“就是說～？”
眼見對方調戲得愈加過分，蓮見佳乃子忍不住氣鼓鼓地抱怨道：“真是的…！你怎么可以隨便翻我的東西啦！”
no～那可是天大的誤會。”
瑪麗亞老師在臉前豎起一根食指，一左一右地搖晃起來。
“Actually，我當時可是無意間在沙發底下看到的。順便，我還好心幫你把那個沒被拆開的可憐孩子，放進電視柜下面的抽屜里了，Don’t
蓮見佳乃子不由瞪大了雙眼，一時間啞口無言。
“So～？”瑪麗亞老師笑著對她擠了擠眼睛，問：“When
蓮見佳乃子的嘴角輕輕抽搐著，賭氣道：“不會給你看的。”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因為我們還沒做好公開的準備。”
“哈！？”瑪麗亞老師不可思議地問：“Even
色色？”
“所·以·說，你不要再把那件事情掛在嘴上了，不然我真的要生氣咯！”
蓮見佳乃子羞惱地想去捏對方的臉，但腳上卻又傳來某種觸感。
——「讓她走。」
她呆呆地眨了眨眼，這才重新想起正事，于是也顧不上再胡鬧了，趕忙說道：
“總、總而言之，我們也別在這里待著了吧？瑪麗亞親。不是說要去找大家嗎？”
“我不要。”
“誒——？”
看著她傻眼的表情，瑪麗亞老師竊笑著擺了擺手。
“好了啦～！總之我保證不會再提那件事啦，并且也會幫你替其他人保密的，你就放心吧～”
“可、可是…”
“況且你不是還要等加藤boy嗎？我就陪你一起等咯～”
“不、不是…”
“怎么了？你好像很不情愿的樣子？”瑪麗亞老師打趣道：“干嗎，你不愿意讓我見加藤boy嗎？”
“…你又再講這種話！”蓮見佳乃子故作生氣地板起臉孔。
“啊哈哈哈，誰叫你的反應這么怪，總之就這么定了。”
“呃…？”
“那么～”
瑪麗亞老師不由分說道：“為了打發一下時間，我給你找個我前天發現的魔術視頻看吧，那場表演真的超Amazing～！”
蓮見佳乃子欲言又止地望著她，一時間詞窮，最后只能小小地“哦…”了一聲。
唉，某處響起了無奈的幽幽嘆息。
“咦，剛剛是你發出的聲音嗎？小佳乃。”
“誒？啊、沒有啊…你聽錯了吧，哈哈…”
“這樣哦。”瑪麗亞老師粗神經地點點頭，在手機上尋找起了視頻。
狹窄逼仄的角落里，加藤悠介被悶得有點透不過氣，本能地輾轉騰挪起來。
盡管他的動作幅度很小，卻還是在動的那一剎那就立馬被人察覺到了。
緊接著，一雙黑絲小腳就踩住了他的大腿。
——「不準動！」
從那腳上傳來的力道上，加藤悠介隱隱感受到了嚴肅的警告意味。
他差點被氣笑了。
這小佳乃，簡直是要上梁揭瓦！
就事論事，他根本就是被卷進了一場無妄之災。
明明是某人自己手忙腳亂沒有處理妥當，卻偏偏要帶著他也一起坐牢，這件事太過分了！
要知道這桌下又窄又悶，他這么大一個人窩在里面，不光得時刻佝僂著背，就連手腳都伸展不開！
‘我有那么見不得光嗎？’加藤悠介十分憋屈地想著。
固然照顧女朋友是分內之事沒錯，可也不是這么做的吧？
先是在那邊挑逗了他半天不說，接著又在他毫無防備時把他趕進桌下，結果還打算讓他在里面長時間待機！
——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仔細捋捋這事兒，其中的過程委實叫人鬧心。
突然襲擊也就算了，竟然還鳩占鵲巢！
鳩占鵲巢也就算了，竟然還殃及池魚！
殃及池魚也就算了，竟然還過河拆橋！
過河拆橋也就算了，現在又蠻橫無理！
怎么地？他難道連動一下都不行了嗎？
——真當他是軟柿子不成嗎？
加藤悠介半是好氣半是郁悶。
放在古代，這就是典型的夫綱不振！
這女子的三從四德，今天必須要好好地給某個小新妻上一課——！
念及于此，他便是深吸一口氣，然后低頭朝踩在腿上的那一雙纖足看過去。
透過微微透膚的黑絲襪，美麗的雙腳就似精致的工藝品，柔軟而輕盈，極具吸引力。
五個腳趾頭整齊地排列，依次漸漸地緩緩排下去。
修剪得圓滑整齊的趾甲貼著襪子邊線，透亮又晶瑩，帶著幾分生動的奇妙感。
加藤悠介伸手抓上去，那雙腳就驟然緊張地繃緊，入手順滑又細膩，親膚感極強。
隔著薄如蟬翼的織物輕輕撫摸，溫暖的溫度就傳了過來，由此帶起一片微弱的“沙沙～”聲響，輕搔著耳朵。
桌面上，蓮見佳乃子本能地繃緊了神經，敏銳地察覺到不同。
這不像是要給她傳遞消息的感覺了，而是某種難以言說的意圖，也許是要報復性地搔她的癢。
她戰戰兢兢地胡亂猜測著，正想要低頭往下面看一眼時…
“——找到啦～！”
旁邊的瑪麗亞老師大聲說道，并拖著凳子往她這邊“咚”地一靠，然后大大方方把手機往桌子中間一放。
“就是這個魔術視頻～我們一起看吧～！”
蓮見佳乃子被對方突然靠過來的行為嚇了一跳，趕忙又往前擠了擠，然后才裝作若無其事地往桌上的手機看去。
嘩啦啦啦啦啦——
伴隨著熱烈的掌聲，熒幕中出現了一名頭戴高帽、身著黑色燕尾服西裝的男性魔術師。
這是一檔國外的節目，不論是魔術師還是觀眾都是西方人的臉孔。
寬敞的舞臺中央，一個蒙著黑色幕布的巨大箱子正橫在魔術師身后，里面不知裝著什么。
蓮見佳乃子初看到這里時還有些疑惑，但隨著那巨大箱子上面的黑布被取下時…
“啊…！”
她的睫毛就猛地一顫，不自覺叫了一聲。
畫面之中，那裝在透明玻璃箱里面的赫然是一只可怕的巨蟒！這會兒正憋屈地擠在狹窄的空間里，身體蜷成一團。
“瑪、瑪麗亞親，這到底是？”她有些憂心忡忡地問道，然而對方卻是一臉興奮地笑著。
“嘻嘻，很酷吧？精彩的部分還在后面哦？”瑪麗亞老師邊說邊摟住她的一條胳膊，像是擔心她臨陣逃脫。
兩人繼續看向手機。
隨著瑪麗亞老師的話說完沒多久，上面果然發生了變化。
只見魔術師手中拿著一把鑰匙，就那么打開了纏在玻璃箱上面的鎖鏈，并膽大包天地把玻璃箱的蓋子完全打開。
“呀！？”
一股令人心驚肉跳的危機感，立刻就從蓮見佳乃子的腳下升起，令她不可自控地打了一個哆嗦。
panic～小佳乃，最酷的部分要來咯～”瑪麗亞老師笑著說道。
果不其然的，趴在玻璃箱里的巨蟒像是也聞到了自由的氣息，就那么昂首挺胸地直起身子，從箱子里面直立起來。
粗略目測一下，高度至少有近成年人身高。
感受到危險的野性捕食者氣息，場下的觀眾紛紛驚恐地捂著嘴巴不敢出聲，生怕惹禍上身。
唯獨一人！卻是在這種情況下勇敢地站了出來！
——是魔術師！
面對那眾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可怕巨蟒，魔術師仿佛化身成一名馴獸師，就那么神情凝重地緩緩迎了上去。
蓮見佳乃子看得心臟砰砰直跳，呼吸不自覺變得急促。
似是感知到有人接近，巨蟒“嘶嘶～”地吐著森然的信子，低頭朝魔術師看了過去，目露兇光的樣子明顯已進入攻擊姿態。
沙沙、沙沙…
魔術師緩慢且慎重地移動腳步，目光緊緊盯著巨蟒，像是在做著威懾與警告，告知對方誰才是老大。
然而在狹窄的空間里憋了那么久，巨蟒的情緒早就狂躁不已。有著美麗花紋的粗壯身體輕輕搖晃著弓起，伺機待發！
劍拔弩張的局面一觸即發。
打破局面的，是一道從觀眾席上傳來的哭聲。
“嘶嘶——！”
受到刺激的巨蟒猶如彈射起步一般，“嗖～！”地一聲朝魔術師沖了過去，勢頭迅猛得如離弦之箭！
此情此景讓魔術師大吃一驚，下意識地想要奪路而逃，可人又如何逃得過巨蟒的追擊。
只不過眨眼之間，魔術師就被巨蟒給纏繞起來，雙方糾纏在一起，展開了激烈的肉搏。
為了自保的魔術師拼命掙扎著，努力想要從巨蟒的身體里掙脫出去。
氣氛開始變得焦灼而緊張，猶如來到金鼓齊鳴的古代戰場，殺機四伏！
人們皆是滿頭大汗地看著這一幕，無不亡魂喪膽！
即使隔著屏幕，也能清楚地看到巨蟒那慢慢勒緊的身體。它緊緊夾著魔術師，摩擦擠壓著他的皮膚。
魔術師的額頭青筋暴起，臉上的表情顯得十分痛苦，并大聲向著場下的觀眾呼救。
蓮見佳乃子的額頭微微滲出冷汗，微紅的小臉繃得緊緊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一瞬之間，她的心頭涌上了各種各樣的情緒。
什么手忙腳亂，兵荒馬亂，心猿意馬，劍拔弩張，草木皆兵，觸目驚心，七上八下，心亂如麻…反正就是平靜不下來。
她緊緊咬著下嘴唇，情不自禁期盼著奇跡能夠出現，而畫面里的觀眾似乎也有著同樣的想法。
有人在焦急地打電話報警，還有人在慌亂地往外面逃竄，一切似乎已經不可挽回！
直到一塊黑色的幕布從舞臺上方落下，把魔術師和巨蟒都籠罩在其中。
說來也奇怪，隨著一陣劇烈的抖動以后，那勾勒出一人一獸輪廓的幕布忽然間癟了下去，變得只剩下一人的高度。
擔任助手的美女趕忙跑上舞臺，抓著那塊黑色幕布用力往后一扯。
——奇跡出現了！
只見那條本該出現的巨蟒竟然憑空消失了，而魔術師正一臉得意地抱著一把滑膛式的水槍，朝觀眾席放著禮花和彩條。
短暫的愣過之后。
“轟”地一下子！
觀眾立刻送上雷鳴般的歡呼與掌聲，為這精彩的表演喝彩。
“唔——”
蓮見佳乃子嗚咽悶哼一聲，如釋重負的身體一下子癱軟下去，并把臉埋進胳膊，身體輕輕顫抖著。
“怎么樣～？這表演是不是很酷？”
瑪麗亞老師興奮不已地問道：“我研究了好久都沒看出來里面的玄機，你有發現什么嗎？小佳乃。”
沒有回應，只有急促的呼吸聲與心跳聲在輕輕作響。
“小佳乃…？”
“……嗯、我在。”
蓮見佳乃子稍稍側過臉，露出一個勉強的柔弱笑容，“抱歉…我有點…嗯，被嚇到了…”
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看到她的樣子，瑪麗亞老師不由得一愣，“嗚哇！你怎么臉紅成這個樣子，是有哪里不舒服嗎？？”
“…沒事，我很好…”
me？你這哪里像是很好的樣子了？難道是發燒了嗎？我帶你去醫務室…”
“——別碰我！”
“嚇！？”
被那驟然提高的嗓音嚇了一跳，正要動手拉人的瑪麗亞老師一時間僵在原地。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冷場。
蓮見佳乃子深呼吸一口氣，支著桌子直起身，盡量以平常的語氣說：
“…抱歉，瑪麗亞親，我只是不太習慣看這種嚇人的東西，只要緩一下就好了…”
“這樣啊，那我陪你一起。”
“…咦？”
“畢竟我怎么可能丟下你一個人不管呢？”
瑪麗亞老師一臉理所當然地說：“所以等到加藤boy回來，我們就一起走吧～”
語畢，她便重新在座位上坐下，并自言自語了一句。
“話說回來…加藤boy他好慢啊，這都三十分鐘了吧？他是便秘了嗎？”
蓮見佳乃子呆呆看著她，不禁有些絕望。
就在這時——
叮叮咚咚～
安裝在樓內的廣播突然響了起來。
“瑪麗亞老師，瑪麗亞老師，請來校門前，有人找。”
“重復，瑪麗亞老師，瑪麗亞老師，請來校門前，有人找。”
兩人同時一愣。
蓮見佳乃子的眼神立刻亮了起來，“瑪麗亞親，好像有人在找你，你還是趕快去吧。”
“咦，可是小佳乃你…”瑪麗亞老師不免有些猶豫。
“沒事的！我想加藤君他肯定也快回來了，如果有什么的話我到時拜托他就好了，瑪麗亞親你就放心地去吧。”
“這樣啊…唉，抱歉，小佳乃，那我就先走了，你有事記得要告訴我哦！”
“…嗯，我知道了～拜拜，瑪麗亞親。”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
咔噠、啪當。
房門開啟又關閉。
微笑著目送瑪麗亞老師離去以后，蓮見佳乃子立刻軟軟地靠倒在椅子上，然后咬著嘴唇望向桌下。
“壞蛋…還不出來…！”
窸窸窣窣～
被困了半個小時的加藤悠介從桌下鉆出來。
他出來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恣意地舒展身體與四肢。
房間里響起了一陣“咔吧咔吧～”的脆響，聲音舒暢而悅耳，仿佛自由的吶喊。
直到活動完筋骨以后，感到舒服一點的加藤悠介才重新看向蓮見佳乃子。
不知何時，對方已經脫去了鞋襪，這會兒正雙手抱膝光腳踩在座椅上，并把下巴支在膝蓋上，有些幽怨又委屈地望著他。
加藤悠介佯裝生氣地板起臉，問道：“知道錯了嗎？小佳乃。”
被他劈頭這么一說，女子的表情也變得更加委屈了，泫然欲泣道：“你欺負我…”
無視她的反應，少年橫刀立馬地在她旁邊坐下，發出質問：“我問你，剛才為什么要隱瞞我的存在？”
“啊…？”
“啊什么啊？你是覺得有我這樣的男朋友很見不得光嗎？”
被他的氣勢所懾，蓮見佳乃子露出畏怯的表情，囁囁而言：“我才沒那么想呢…假如你希望的話，我隨時都愿意公開你呀。”
“那剛才為什么要選擇那種做法？”加藤悠介問道：“明明你都離職了，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嗎？”
“我、我只是一時習慣了，下意識就…”
“問題是你不覺得，當時只要說明一下情況就可以了嗎？畢竟我只是在撿東西而已。”
少年說著，把手中的寶特瓶“咚”地放在桌上。
蓮見佳乃子看著桌上的空瓶，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一時間啞口無言。
回過頭來想想，事情似乎確實是這樣。
若是她當時能夠冷靜下來，不那么慌慌張張的話，事情也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一想到這里，她便羞愧地低垂下視線，光潔如玉的腳趾頭也不安地扭弄著。
“…對不起，是我不對…”
她委屈地撅著嘴巴，小聲說：“可是，你還是欺負我…你賠我襪子。”
加藤悠介假裝沒聽見，只是從口袋里面拿出一份導覽手冊給她，然后咳嗽了一聲。
“…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不過如果想買襪子的話，我記得有個班的項目正好是DIY襪子，那邊的款式很多，我可以陪你去。”
蓮見佳乃子抬起頭，幽怨道：“…你會陪我一起去嗎？”
“會。”
“那，你會陪我約會嗎？”
“…這個我之前就說過了。”
加藤悠介望著她說：“如果你不介意跟一只熊約會的話。”
短暫的沉默。
“…壞蛋。”蓮見佳乃子嘟噥著，隨即破涕而笑，“那我原諒你了～”
看著那一瞬間的媚態與風情，少年不由愣了愣，隱隱又有點心猿意馬，但馬上被他壓了下去。
加藤悠介不自覺摸了摸鼻子，目光從那一雙雪白的瓊足上掃過，回道：“…那我去穿道具服。”
“嗯～”
女子輕輕答應一聲，眼神繾綣而溫柔，然后也光腳穿著拖鞋下地，把某團濕垃圾用紙包起裝進口袋，準備之后找地方扔。
花了三分鐘拾掇完畢，兩人一起走出學生會室。
“你可以幫我拿下頭套嗎？小佳乃，我鎖下門。”
“嗯～可以的。”
接過頭套的蓮見佳乃子站在一旁，看著他用鑰匙鎖門。
這時——
“咦～蓮見老師，還有會長？”
屬于女孩子的甜美嗓音突然從背后響起。
蓮見佳乃子下意識地轉頭望去，身穿演出服的新條香正俏生生站在那里。
她見此先是一怔，然后微笑著點頭致意，“…原來是新條同學，你好～”
“嗯～您好～～～”
新條香笑容燦爛地回了一個招呼，目光在其微亂的鬢發與潮紅的臉頰上面掃過，眼底微微閃過一抹異色。
接著，她又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人。
“會長～按照你的吩咐，廣播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哦？”
“嗯，我知道。”
伴隨著一股微弱的香味，少年走到她面前，“辛苦了，你做的很好。”
新條香眨了眨眼睛，鼻子微不可察地輕輕嗅了嗅，展顏一笑：“嘻嘻～謝謝會長。”
“加藤君。”一旁的蓮見佳乃子走上來，并在距離某人兩步遠的位置停下腳步，“這是你叫我幫你拿的頭套。”
“嗯，謝謝。”
加藤悠介伸手接過頭套，然后看向新條香，“那就這樣，我們先走了。”
說完就準備抬腳向前，然而對方卻不知為何地橫移一步，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吶，會長，你接下來打算要去哪里呢～？”少女如此問道。
加藤悠介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給出回答：“…去教學樓那邊。”
“這樣呀～”
新條香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蓮見佳乃子，繼續問：“那么蓮見老師也會跟你一起嗎～？”
聲音里像是摻雜著某種暗示。
蓮見佳乃子的表情起了些微變化。
加藤悠介不自覺輕皺起眉，問道：“…有什么問題？”
“如果是這樣的話～請你稍微在這里等我一下，會長。”
新條香說著轉身跑去走廊另一邊，進入啦啦隊部，過了十幾秒鐘又快速跑了回來。
“喏～請你收下這個，會長。”
加藤悠介不解地看著被遞過來的東西，問道：“…這是什么？”
“是止汗噴霧啦～”新條香笑著說，并把東西塞進他手中。
“雖然這只是我的一點小小建議，不過如果會長你之后要見加藤同學和霞之丘學姐她們的話，記得要噴這個哦～”
聽到這話的兩個人同時愣住。
蓮見佳乃子下意識抬起手腕，放在鼻子前面輕輕嗅了嗅，臉上的紅暈又多了幾分，然后羞怯地低下頭。
“那就這樣啦，會長。我就不打擾你們咯～”新條香笑著對他們擺擺手，俐落地轉身離開，仿佛一切盡在不言中。
加藤悠介看看手中的止汗噴霧，又看看旁邊滿臉通紅的女子，然后沉吟著問道：“…那我們也走吧？”
一只粉拳輕輕敲在了他胳膊上。
“…都怪你。”
蓮見佳乃子埋怨道：“讓新條同學看到我這樣，她一定知道什么了…”
眼下的情況和上次運動會時完全相反。
除了某人以外，兩名當事人的處境剛好調了一個個兒。
只可惜蓮見佳乃子的臉皮比較薄，做不到像另一方那么自然…
加藤悠介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也沒把心中所想講出來，只是含糊地帶過了這個話題，之后便帶著對方離去。
（欠稿進度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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