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鐘表上的指針剛剛走到九點。
新條香的公寓里。
兩名少女已經依次洗完了澡。
“呼…泡得好舒服。”
芹澤夕換上那套粉色的睡衣,“啪噠啪噠”地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抬眼看去,新條香正仰躺在床上玩著手機。
本該十分寬松的睡衣,卻在胸口部分尤為緊繃。
高聳渾圓的山峰實在引人矚目。
除了「童顏巨◯」一詞以外,似乎再找不出第二個更貼切的形容詞。
芹澤夕不禁看得面紅耳赤,不自覺喃喃細語了一聲:“…好大。”
盡管她的聲音很小,卻還是被對方給聽到了。
“只要適當地開發,你也可以比現在再成長一些的。”新條香動也不動地懶洋洋回道。
“誒?這也就是說…小香你是后來才變成這樣子的嗎?”
“嘛,算是吧。”
“算是?”
“我國中的時候是G,升入高中的時候是H。”
芹澤夕瞬間被驚到,旋即又“噗”地一下子坐在鋪好的地鋪上,心神動搖無比地喃喃道:
“「女孩子會在升上高中以后成長」,我一直以為這種說法只是謠言而已…原來是真的嗎?”
“想也知道那不代表所有人吧?這只是我個人發育比較好而已。”
發育好…?
仔細端詳了一下床上的女孩,她十分從心地說道:“…明明小香你這么嬌小玲瓏,你的營養根本都長去奇怪的地方了啦。”
新條香微瞇著美眸,斜眼看來,“…你這是在諷刺我矮嗎?小心我揍你哦。”
即使幾小時前才剛剛被對方蹂躪過臉頰,可芹澤夕仍然難以從那張可愛的面容上感受到殺傷力,繼續好奇地問:
“…是說,那樣子不會很重嗎?”
“你蠢嗎?當然很重啊,而且運動的時候下圍也很容易悶出汗,超~麻煩的。”
“…唔唔?對不起,雖然聽起來的確很困擾的樣子,不過總覺得…好像有種微妙的炫耀味道。”
“隨你怎么說吧。”
“啊~別不理我嘛,讓我們再多聊一下吧。”
聞言,新條香稍稍瞟她一眼,漫不經心道:“聊什么?”
“這個嘛,因為我也差不多要告辭了,所以想最后再道謝一下。謝謝你這段時間以來的關照,小香你以后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呀。”
“那種事情不勞費心,而且關心我對你也沒什么好處哦?我只是聽從會長的命令才收留你而已。”
看著少女面無表情地講著這些話,芹澤夕不禁面露苦笑。
“哇…明明不必這么說的,小香你偏偏講得很不近人情呢。”
“無所謂,反正對象是你,而且這也是事實。”
“唔唔?這表示…我是被看重了嗎?”
“怎么可能?”
“果然嗎…其實就是那個吧。小香你是覺得沒必要特地花功夫應付我,所以講話時才不會有什么顧忌…?”
“啪~”地一聲,新條香打了一個響指。
“bingo~正解,基本上就是那樣吧。”
“唉…”芹澤夕重重嘆一口氣。
“我是沒關系啦,如果這樣能讓你放下一些擔子也好。不如說,像小香這種真實的反應反而還比較好,至少討厭我的話也會明說?”
“我并不討厭你哦,畢竟我這周以來過得還蠻舒服的。”
“謝謝,誒嘿嘿…其實我也很喜歡小香。雖然這樣聽起來好像馬上就要說再見似的,不過到明天早上為止,還是要賴著你啦。”
新條香隨意玩著自己額前的一縷劉海,目光看著手機上面的電視劇,沒什么談興。
不過下一秒,她卻聽到了這樣一句話。
“還有就是…是說小香你啊,是不是…喜歡悠介桑?”
新條香手上的動作不由得一頓,“…喜歡會長?”
芹澤夕嗯地一聲點點頭,“畢竟我好像還從來沒有在小香那里聽過,除悠介桑以外的人和事耶。”
短暫的沉默。
“喜歡啊…”新條香喃喃著,眼中閃過一抹自嘲。
“基本上,喜歡這個詞太沉重了。我和那個人是依附關系,我只是依附著會長生存而已。”
“…依附關系?那是什么意思?”
“而且我有點困了,能拜托你關下燈嗎?”
雖然有點遺憾她不肯回答,不過芹澤夕還是乖乖跑去關掉了燈,然后摸黑回到地鋪那里躺下。
“晚安,小香。”
“嗯,晚安。”
兩人互相道過晚安,然后就沒了聲。
隨著燈光一黑,屋內也一下子安靜下來。
仿佛直到這一刻,夜晚才真正降臨。
芹澤夕呆呆望著朦朧的天花板,辨認著燈具的輪廓,心情沒由來感到一陣低落。
把被子往上拉,蓋住一半的臉。
不知不覺中變得熟悉的洗衣液味道隨即傳來,令人倍感安寧,同時也有些空落落的寂寥。
愁緒在黑暗之中蔓延,延伸至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盡管剛剛聊了很多,可她都下意識地避開了某個關鍵話題,那就是加藤悠介在離開時的異常反應。
也不知道悠哥現在怎么樣了呢…
她悵然若失地想著,卻在下一秒忽然聽到一句不耐煩的聲音。
“那種事情也用不著你來牽掛,反正有副會長會陪著他。”
“咦,小香你還沒睡嗎?”
嘰嘎,嘰嘎。
床墊在輕輕作響。
“是想睡了,不過誰叫你在那邊嘰嘰咕咕的,害我睡不著。”
聽到這話的芹澤夕不由微微一愣,接著又馬上反應過來,似乎是自己在無意識中將腦中所想給念了出來。
“呃,抱歉,我會注意不再發出聲音的。”
稍微過了一會兒。
新條香驀地嘆了一口氣,“真受不了,是說你要上來一起睡嗎?”
“誒?”
稍稍愣過之后,芹澤夕不由自主地坐了起來,“可以嗎?”
“我可不想在晚上又聽到你講夢話,很吵的。”
難道在床上就沒關系了嗎?
雖然心中不是沒有此種疑問,不過芹澤夕還是連忙答應了下來。
“嗯,我想和小香一起,那就打擾了…”
說著便從地上爬起身,窸窸窣窣地鉆進了對方的被子里。
“哇,床好軟,而且小香身上好香,好暖和。”
“讓你上來睡覺,誰叫你擅自抱上來的?給我松手。”
“誒嘿嘿,這張床真的好大啊,感覺躺兩個人都完全不會擠。”
新條香聽到這里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這又不是為你準備的。”
芹澤夕對此嘿嘿一笑,也不搭腔,只是順勢將她抱得更緊了一點,猶如抱著一個毛絨玩具。
心中空落落的感覺好像一下子澹了好多。
新條香說了她幾句,見她依舊不肯放手,最后索性聽之任之。
“晚安~小香。”少女在耳邊細聲說道。
間隔了幾拍。
“晚安,小夕。”
寧靜的夜晚便這么過去。
第二天一早。
嘰嘰、啾啾~
唰啦~
伴隨著麻雀的叫聲與拉動窗簾的聲音…
“早上好,小香。”女孩子溫和的嗓音把新條香從睡夢中喚醒。
睜開惺忪的睡眼,出現在眼前的是身穿粉色圍裙的少女。
“干什么…?”
“早餐做好了哦,好啦,快去洗臉吧。”
“呼啊…早餐什么的你自己吃吧。今天是周日,我要再睡一會兒。”
“就算你那么說,但是按時吃早飯對身體比較健康啊?所以快點起來吧~”
無視于想繼續睡懶覺的少女,芹澤夕就那么將對方從床上拉了起來,并推著極不情愿的她去洗手間洗漱。
不得已,新條香只能去洗臉刷牙,之后就是如常享用早餐。
一道煎荷包蛋、一道炒菠菜、一碗白飯再配上味曾湯。
吃完一頓簡單又美味的早飯。
芹澤夕像平時一樣洗過碗碟,將脫下的圍裙掛在掛鉤上,然后回到起居室。
“…這樣一來,我們就要分別了吧。”
她說:“我提前做好了菜,分成了小份,小香你要乖乖吃完哦。”
新條香一邊玩著手機,一邊點點頭,“嗯,謝了。”
“備用鑰匙,我放在桌上了。”
“…那么,我就告辭了哦。拜拜,小香。”
聞言,新條香不由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要我現在打給會長嗎?說不定他會愿意聽你的電話哦?”
芹澤夕的臉上閃過幾分猶豫,垂在裙子前面的雙手不自覺絞在一起,最后緩緩搖了搖頭。
“還是不了…”
她強顏歡笑道:“不過相對的,等我離開以后,小香可以幫我跟悠介桑道個別嗎?只要發一封郵件就可以了。”
“嗯,可以哦。”
“…謝謝,這樣就沒有遺憾啦~嘻嘻。”
芹澤夕深呼吸一口氣,繼而展顏一笑,“那么謝謝你這段時間以來的關照,再見啦,小香。”
“嗯,路上小心。”
沒什么意外的,芹澤夕就這么走了。
若說與來時有什么不同,那大概就是對方身上穿著的衣服,從當初的水手服變成了長袖毛衣與連衣裙。
那身衣服雖不名貴,不過至少應該會暖和一些才是。
新條香無所事事地坐在地毯上,用Line發了一條消息出去——
會長,小夕她走了哦。
過了幾秒鐘。
會♡長:知道了。
“什么嘛…明明平時都不回人家的日課,對小夕卻很上心呢…”她忍不住都囔了一句。
聲音在房間里安靜地回響,不過卻沒了那個總喜歡找她聊天的,怕寂寞的搭話聲。
稍稍對著手機熒幕沉吟片刻,然后動手敲擊軟鍵盤。
新條香:吶,會長,如果你心情不好的話,我可以來安慰你哦~?
聊天界面一片安靜。
“唉~~~又已讀不回了…”
新條香失望地往床上一靠,漫無目標地盯著房頂的天花板。
“明明人家這么可愛的說…”
仿佛在呼應著手機里的聊天界面,房間同樣一片寂靜。
少頃。
“算了,還是睡個回籠覺吧…”
新條香興趣缺缺地說著,就那么翻身爬上床,鉆進被子玩起手機。
玩著玩著,便逐漸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入目是一片昏黃。
橘紅色的夕陽渲染著房間,窗外傳來烏鴉難聽的嘶鳴。
本能地撿起手機一看,這會兒的時間已快到下午五點。
除此之外,上面別說是未接來電了,甚至連郵件都沒有一個。
難以形容的空虛感充斥于腦海。
如果換作是以前。
像這種休息日里,她手機上收到的電話和信息基本都是爆棚的。
然而自從她的地位發生改變以后,以前那些“朋友”漸漸也很少約她出去了,似是覺得和她已經不在一個等級了。
解鎖手機,打開Line。
那些大大小小的聊天群組倒是很熱鬧,不過都被她設置了免打擾。
在床上坐著發了一會兒呆,饑腸轆轆的感覺促使她抬腳下床,來到廚房。
打開冰箱,里面放滿了透明的保鮮盒,都是芹澤夕提前做好的飯菜。
馬鈴薯燉肉、各種小菜,以及她最喜歡吃的章魚香腸,均被分門別類的好好裝在保鮮盒里。
隨便動手燜了一點米,再把冰箱里的東西用微波爐加熱,就這么大快朵頤地一并解決了午餐和晚餐。
雖然加熱后的飯菜不如剛做出來時那般好吃,不過依托于少女出色的手藝,味道也遠比便利店的便當強多了。
等到清洗過保鮮盒以后,新條香給自己沖了一杯咖啡,并按照喜好加了超多的糖和奶,然后在桌邊坐下。
環顧一圈屋內,冷冷清清的感覺讓人微微有些不適應。
“…會長是怎么在這種環境下一個人住的呢,都不會覺得寂寞嗎?”
不由自主地,她又想到了早上剛離開的芹澤夕,以及家里平時的熱鬧氣氛。
那種感覺就像是養了一只小狗,雖然平時會覺得有點吵鬧,不過同時也沒那么無聊,至少不像現在這樣索然無味。
受不了這樣的沉默,新條香放下馬克杯,從地上站了起來。
“還是出去逛逛吧…”
利索地換上一身便服,她便拿著鑰匙出門了。
十分鐘后,來到了車站這邊。
倒不是有什么明確的目標,而是這附近最熱鬧的地方就是這里。
因此想要排解無聊的話,這里算是最合適的地方了。
走到車站入口的時候,她不由停下了腳步,并朝里面望了一眼。
在一次偶然的聊天中,芹澤夕曾跟她講過當初是搭乘電車來到這邊的。
抱著一種曖昧不清的想法,新條香跟隨人群一起進入車站,來到站內的售票大廳這里。
相較于平時來說,周末的車站略顯冷清。
放眼望去,只有一些大學生和上班族的身影零星散布在四周。
通道的入口處,正有一大群鴿子棲息在那里。
即使有人從身邊走過也不躲不閃,安閑悠哉得很。
事實上,日本鴿子帶來的麻煩并不比烏鴉少多少。
除了不像后者那樣會襲擊人以及啄食垃圾以外,這邊的鴿子因為一點也不怕人,所以常常會留下一地鴿子屎。
附帶一提。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現象的原因,是由于鴿子是受到《鳥獸保護法》保護的鳥類之一。
再加上日本也沒有吃鴿子的習慣,從而才會如此猖獗。
新聞上偶爾還發生過因為吃鴿子,而被遣送回國的留學生,也算是某種禁忌了。
從鴿子身上收回目光,新條香又隨意地觀望起四周。
下一秒,她的注意力忽然被某一處的異常狀況所吸引。
偏僻的角落里。
不知為何的,本該已經回家的芹澤夕竟默默呆站在那里。
可能因為比較顯眼的關系,一個看上去感覺十分輕浮的男人正在和她搭話。
雖然她很想要離開,但卻被男人擋住了去路,臉色因為害怕而十分蒼白。
新條香見狀不禁一愣。
“那個笨蛋…!”
她低聲罵了一句,然后立刻闊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