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食客與否
“喵喵？”
黑貓輕輕叫喚著，充滿疑惑的眼神不停在走進房間的兩人之間徘徊。
——似是在疑惑為什么這個家的食客會多出一個。
接下來又不在意地從地上一躍而起，并順著某人的褲子向上爬，而后又被一只手抓著后脖頸，放在了寬廣的肩膀。
“喵嗚。”
午休的棒球訓練結束之后，風平浪靜地度過下午的兩節課，又毫無波瀾地解決完學生會的工作。
期間順帶給現有的成員，介紹了一下新任的宣傳委員。
對于新條香加入的這件事，少女們并未表現出什么特別的反應。
更具體一點來說。
英梨梨是矜持有加，詩羽是不咸不淡，惠是恬淡自若。
至于不請自來的安藝倫也…
因為游戲企劃的暫時擱置，便又恢復成了那個靠著打工，來維持宅系活動的吃土系宅男。
結束了學生會的活動，給今日的校園時光畫上句點。
悠介與惠一起回到了公寓，并因此而引發了上面的那一幕。
“喵嗚？”
黑貓站在加藤悠介的肩膀上，窺視著從容走向廚房的惠，對前者發出了似詢問的叫喊。
然而對方卻不理它，只是徑自走向了貓砂盆，開始收拾。
沙啦、沙啦。
塑料小鏟摩擦著貓砂盆，發出略略一絲刺耳的動靜。
黑貓眺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又覺得有些無聊，遂從悠介的肩上跳了下去，自顧自地溜達了起來。
它漫步至廚房。
身著白色襯衣配百褶裙的少女，這會兒正動手倒著飲料。
見它來到腳邊。
惠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并偏著腦袋稍稍思索了一下，又從口袋里取出一個竹輪，撕開包裝，然后慢慢蹲了下來。
“…要吃嗎？”
黑貓甩著尾巴，目光在她的臉和手上的竹輪之間徘徊，卻不上前。
見狀。
惠只是輕輕點了一下頭，從一旁的超市塑料袋里、取了一個用來做杯子蛋糕的紙碟，并用它裝著竹輪放在地上。
而后又站起身，將倒好的兩杯飲料放在托盤上，端著托盤向起居室走去。
“悠介，飲料我放在桌上了喔。”
“嗯，好。”
黑貓看著她離去，且一時沒有打算回來的跡象，這才慢慢走上前，對著那個散發出好聞氣味的竹輪聞了兩下。
一股與小魚干類似，卻又不相同的味道就竄進了小鼻子。
它轉頭看了一眼起居室，只見自己的鏟屎官與那個“食客”正坐在矮桌旁，似乎是在對付某個叫做“作業”的東西。
雖然不懂那個東西是什么，不過每當鏟屎官在做那件事情的時候，都不準它過去搗亂。
久而久之，它便知道那是一件會花一段時間的事情了。
黑貓對此也不在意，遂收回目光，低頭吃起了紙碟里的竹輪。
“喵喵喵～”
莫名亢奮的叫聲吸引了加藤悠介的注意，不由朝廚房那里看了過去。
就見貓正對著地上的某個東西大快朵頤，一根黑亮柔軟的尾巴在屁股后面甩來甩去，一副心情愉悅的樣子。
再轉頭看向身旁。
少女正用自動鉛筆抵著嘴唇，視線聚焦于桌子上攤開來的習題冊上面，對著某個題目思考。
似是覺察到他的目光，惠便是側臉朝他看來，一雙烏亮明澈的眼睛里遞出幾分詢問。
“…那個，我的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加藤悠介搖頭表示否定，然后問道：“有什么問題嗎？”
“唔？”
“作業。”
“啊～這樣說起來，那么這里的式子該怎么解？”
少女說著傾斜身體，稍微靠近了一些。
櫻花輕柔的香味隨著她的動作微弱地飄散著。
加藤悠介也低頭看去，最近漸漸對這種香氣變得熟悉。
他看了一眼對方所指的題目，那是一道三角形函數融合導數的題。
題目：
設三角形ABC滿足∠B2∠A，BC1。當三角形ABC的面積最大時，求cos∠B的大小。
算是一道中規中矩的題，只是帶了一點國內高考的小套路。
加藤悠介點了點頭，開口解釋：“這里先用正弦定理求出AB，接著再求面積就可以了。”
“要怎么做？”
“像這樣子…”
惠便看著他一邊動筆在草稿紙上寫式子，一邊做著講解。
“…先是求出AB34sin
A，然后設cosBt化簡式子，再求導。”
加藤悠介寫到這里停筆，說道：“下面的你試著做做看，有問題再問我。”
“嗯，好的。”惠輕輕點著頭，先是思考了一會兒，接著著手開始求導。
少女一邊做題一邊思考，中間偶有停頓，但也沒有卡到進行不下去的地步。
加藤悠介就這么默默看著她解題，沒有打擾她的思路。
花了一段時間，題目獲得了解答。
“…是這樣嗎？悠介。”
“嗯，對。”
“這樣呀。”惠以輕緩的語調說：“嗯～謝謝你啰，悠介。”
“不會。”
“太好了，總覺得你講得會比松本老師清楚耶。”
“只是因為老師沒去深入講，之后有什么可以問我。”
“咦～～可以嗎？那樣子不會麻煩你嗎？”
加藤悠介搖搖頭，低聲說了一句：“該說這話的是我。”
兩人繼續做著作業。
期間少女去了一趟洗手間。
他便趁著這一機會，在對方的飲料里放了一粒碾磨成粉的氣血藥進去，并搖晃了兩下杯子使其溶解。
惠對此一無所知，在回來之后沒有任何戒心地喝了下去。
加藤悠介率先做完了作業，開始轉移到辦公桌那里，繼續畫《電鋸人》第2集的原稿。
不死川漫畫編輯部也把第1集的稿費匯到了他賬戶。
不算首頁和尾頁在內，54頁的原稿一共是648000円。
這種一次性的收入看似很多，卻遠不及販售同人志所帶來的利潤，除非后面能夠發行單行本，才會有按照銷量計算的版稅收入。
然而那還尚不是現在能去考慮的事情。
現在的他能做的只是按部就班地畫下去，并等待這一作品接受來自市場的檢驗。
至于到手的這筆錢。
加藤悠介決定先拿出50萬去還英梨梨家，剩下的則是留作日常的生活開銷。
這時，一聲貓叫吸引了他的注意。
回首看去。
就見少女正屈腿靠在床邊，手中還捧著一本國語課本，安靜看書表情十分文靜，卻被走到腳邊黑貓所擾，遂試探著伸出一只手去摸。
或許是看在剛才竹輪上，黑貓這次也并未躲開，由著她摸了起來。
惠的臉上綻放出清清淺淺的笑容，擼貓的動作十分輕柔。
兩條曲起的小腿筆直而修長，白皙的肌膚微微泛著紅粉，一雙黑色的小腿襪將腿部的線條修飾得頗為優美，由此而展現出纖細柔和的身體曲線，讓人看來覺得十分舒服。
從加藤悠介這個角度看來，隱隱可以看到裙擺下的白嫩大腿肌膚，又保有一定的遐想空間和留白。
有一種輕紗遮面的朦朧感。
“喵嗚～”
黑貓敏感地將腦袋轉了過來，沖他輕輕叫喊著，使得少女也跟著看了過來。
兩雙相似而又不同的黑色眼眸對上了視線。
一個宛如點綴著寒星的夜幕，一個宛如倒映著明月的湖泊。
沒由來的，房間好像忽然安靜了下來。
惠看著他，目光微不可察地動搖了一下。
接著又像害羞似的將手中的書籍湊向嘴邊，擋住了眼睛以下的部分，輕聲問道：“…那個，你肚子餓了嗎？悠介。”
加藤悠介無聲地搖搖頭，伸手將黑貓招了過來，不讓它打擾對方看書。
黑貓便是欣然地跑到他腳下，并跳到他腿上伸了一個懶腰，懶洋洋地開始踩奶。
“抱歉，你繼續看書吧。”
他說。
然而惠卻并不作答，先轉頭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鐘，然后說道：“差不多也該做飯了呢，唷咻～”
她說著便放下手中的書本，從地毯上站起身來，自然而然地向著廚房走去。
“總之我去做飯吧，今天吃煎魚和奶油通心粉可以嗎？”
“…要幫忙么？”
“啊～～那么你來煮通心粉，我來做醬汁。”
加藤悠介點點頭，低聲說了一個好字，然后起身將貓留在轉椅上，走去洗手間洗手。
等他洗好手出來以后，少女也用發卡把一側的頭發別在了耳后，這會兒正在穿著圍裙。
“來幫我系一下后面的系帶，悠介。”
惠說著轉過身，背對著他，露出一道亭亭玉立的嬌好背影。
「你自己系不好嗎？」
腦中在一瞬間閃過這個念頭，然而對方的話里卻根本沒有在詢問他的意思。
加藤悠介沉默了一下，也沒有不識趣到講出那句話，遂抬腳走上前，伸手拉起垂在腰側的兩根系帶，開始動結。
被粉色發卡別起來的鬢發在臉前微微飄蕩，飄散出些許草本系洗發水的味道。
纖細的頸項膚色白皙，傳來淡淡牛奶沐浴露的香味。
窸窸窣窣。
加藤悠介保持沉默，快速地在身后打了一個結，然后向后退開兩步。
“好了嗎？”少女微微偏過臉問道，臉頰上泛著些微如濃霧日出般的紅暈。
“嗯。”
他點頭應聲道，目光從那被一個粗糙蝴蝶結約束起來的，盈盈一握的腰肢上掃過。
“這樣啊。”惠輕輕點著頭，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去撩耳邊的頭發，抬至一半又意識到頭發已經被別起來了，遂變成了輕捏下巴的動作。
“那么，我們開始動手吧…？”
“嗯。”
加藤悠介起鍋燒水，將袋裝的通心粉放在一旁，準備等下拿來煮。
惠則是在一旁清洗處理起了需要用到的食材。
洋蔥切碎，口蘑切片，培根切小片。
取出一個大容量的金屬碗，將超市買來的淡奶油倒入其中，再加入一個生蛋黃，接著開始攪拌。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伴隨著攪拌奶油的節奏，煮鍋里的水也剛好燒至沸騰。
加藤悠介將通心粉倒了進去。
“啊，記得用筷子攪一下，不要讓通心粉黏在一起。”少女這么說道，并指導著他加入一點點食鹽調味。
兩人的身份剛好與先前學習的時候調換了一番。
見他這里沒什么問題以后，惠又繼續起了下面的工作。
在炒鍋里放入一塊黃油，打開小火，使其慢慢融化。
接著加大火下入洋蔥末煸出香味，再依次下入培根與口蘑。
——滋啦滋啦。
等到口蘑變得兩面金黃。
惠在里面加入食鹽調味，然后倒入攪拌好的淡奶油，又添了少許溫水。
轉小火開始慢慢烹煮。
幾分鐘以后。
“這邊煮好了。”加藤悠介說著關掉火，用漏勺瀝干水份，將通心粉撈了出來。
少女輕嗯一聲，表示了解，繼而動手在味碟里面舀了一點醬汁，輕輕吹了兩下。
“要試一下味道嗎？”
裝著奶白色醬汁的味碟被遞到了嘴邊，似是有些強硬。
加藤悠介微微皺眉，還是低頭嘗了一下。
對方便配合地抬起味碟的一邊，讓醬汁能更好的滑進他的嘴中。
…呲溜。
“怎么樣？”少女淡淡地問道。
“嗯，可以。”
悠介簡單回應著，盡量忽略對方指尖上的淡淡香皂清香。
“嗯～～那就好。”惠輕輕點著頭，淡定地收回味碟，說道：“那么把通心粉給我吧。”
“好。”
將煮好的通心粉倒入鍋中，混合著醬汁一起攪拌，直至湯汁變得濃稠。
“差不多可以了吧。”少女自言自語著關掉火，然后將通心粉從鍋里騰到干凈的金屬盆內，并在上面撒了一層帕瑪森奶酪粉。
一邊讓加藤悠介將通心粉拿去餐桌，一邊繼續開始煎魚。
因為買來的是提前切好的魚塊，所以這一步也很快。
過了差不多十分鐘左右，煎魚便做好了。
兩個人配合著下廚，收拾桌面，將菜肴擺放在桌上。
黑貓也在不知不覺中被吸引了過來，安靜地坐在一旁觀望著他們。
見狀，惠便又開了一個竹輪放在先前的紙碟里，并拿著紙碟走到矮桌旁，將其放在地上，自己則是順勢在桌邊坐下。
“抱歉～～剛才忘記準備你的了。”
“喵喵～”
加藤悠介沉默地注視著這一幕，又在少女的輕喚下開始吃飯。
兩個人，一只貓。
安詳的時間仿佛是被拉長的麥芽糖，也不知會持續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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