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精準而優雅
當身穿紅色球衣的加藤悠介走上球場中央時，注意到這一點的3班學生們立刻發起了一片議論。
“咦？？那不是巖波？？”
“啊，是巖波呢。”
“他在干什么？”
“話說為啥他會出現在1班的隊伍里？？”
“不知道…”
角落里，真坂結子也是驚訝出聲：“巖波同學他原來也是比賽選手嗎？不過是不是穿錯球衣了…？”
“不知道…”沙優輕輕搖了搖頭，臉上同樣流露著不解。
教練席上，大腹便便的柴田老師微微挑起了眉頭，朝1班的隊伍里望了過去。
就見美咲老師正雙手抱胸,
面無表情地打量著場上，顯得十分冷漠。
原來如此，是打算放棄了嗎…
想到這里的柴田老師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但又馬上被他掩蓋了下去，重新變得嚴肅。
畢竟巖波那小子可是親口跟他說過不會打籃球的，那么除了放棄比賽之外，他實在想不出美咲老師會把他換上場的理由。
要知道這會兒又不是前期,
哪怕是為了讓主力隊員休息，也不該在這個時候…雖說他也不認為,
1班的主力隊員會有什么威脅就是了。
只是一想到能夠壓下對方一頭，還是讓他忍不住心情感到一陣愉悅。
雖然男籃和女籃并沒有什么可比性，不過同樣身為籃球部教練這一身份，由對方帶領的女籃在縣大賽上所取得的成績，仍讓他感受到了一些危機感。
哪怕是最后止步在了縣四強，卻也只是惜敗給了去年縣第一的強校而已。
然而能夠帶一支原本籍籍無名的隊伍走到那種地步，已經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因為這件事情，美咲老師的執教能力也得到了完美的證明，甚至隱隱有人討論起了如果由其來指導男籃，效果應該也不會太差的言論。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
盡管只是些學生們的玩笑之言，可頗具居安思危意識的柴田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表現一下，不然萬一哪天這話傳到校長的耳朵里面,
自己到時候又該何去何從呢？
人一旦年紀大了,
所追求的東西也就那么點了。
是以柴田老師雖然面上不顯,
內心對這一次的班級對抗賽其實還是極為看重的。
好在現在看來應該是不會有什么意外了…
有齋藤這一武器在手的他,
無敵。
剩下的只要平A上去就行了…
這么一想之下,
連帶著他看悠介的眼神也是順眼了許多。
盡管發揮你本來的實力吧,
巖波！好好慰藉一下老人家的心！
剛剛換下場的3班替補成員們，就驚訝的看到，自家班主任的臉上不知為何的，仿佛每一道皺紋里都夾雜著笑意。
不過一想到即將獲得的勝利，對視一眼以后的他們也是露出了輕松的笑容。
雖然比不上表現驚艷的齋藤和稍遜一籌的谷口，不過經過這么一場比賽，自己在女生里面的行情應該也會上漲不少吧…
不知不覺中，一片祥和的氛圍就悄然籠罩了3班的隊伍。
對于這邊所發生的一切，加藤悠介一無所知。
而看到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就位，3班的主力隊員們明顯有些意外，不過也沒說什么。
其中谷口還對他輕佻地擠了擠眼睛，「喲」地打了一聲招呼。
至于齋藤則是對他點了點頭，神色頗為淡然。
就位之后，比賽很快恢復。
因為之前發生了爭球的關系，所以裁判判定重新跳球。
兩名身材高大的中鋒一同站在中圈。
籃球被體育老師高高得拋了起來。
在球落下的那一刻。
嘰、嘰！
雙方的中鋒一齊跳了起來。
被撥動的籃球向紅方這一側彈了過來，剛好落入處于同方向上的加藤悠介手中。
“這里，傳球！”
跑向對方禁區的隊友高聲喊著。
有人開始回防，有人則是向著悠介快步沖去，試圖搶斷。
場上的所有人都動了起來，除了他…
加藤悠介對此不置可否，目光筆直盯著籃筐，在原地跳了起來。
——咻。
籃球離開他手中，向著目光注視的方向飛去。
“直接在中線！？”跑進禁區的隊友猛地停下了腳步。
“那個笨蛋！居然這么胡來…！”看到他行為的美咲老師頓時皺起眉頭，氣憤地瞪著眼睛。
柴田老師笑開了花，心中暗贊一聲。
無論是隊友還是對手，所有人都在注視著這一幕。
不同于隊友間的憤怒，對手則是一臉看好戲地看著籃球的軌跡，臉上帶著嘲弄。
在空中畫出一條弧線的籃球撞擊籃板，向下回彈，在籃筐上轉了小半圈，然后…
清脆的入網聲響了起來。
場內突然安靜了一下。
應聲落下的籃球被籃下的黑方球員抱在手中，呆愣在原地。
嘲弄的表情停在了臉上。
柴田老師的笑容轉為茫然。
美咲老師極快地眨了幾下眼睛。
不約而同的，所有人都朝著那道身影望了過去。
就見那面容俊逸的少年正盯著自己的手掌，并像是尋找手感一樣的向內握了握手指，若有所思。
“什么啊，剛剛的…？”
“運氣…嗎？”
看臺上響起了一片竊竊私語。
“居然進了耶…沙優醬。”真坂結子驚訝地捂著嘴巴。
“嗯…我看到了。”沙優輕輕點了下頭。
球場上。
“打起精神來！大家！現在是我們的優勢。”
齋藤的聲音在場上回響，喚醒了還在籃筐下發呆的隊友。
“噢、哦！對不起！”
經他提醒，那人才后知后覺地連忙將球傳了過去。
“剛才那球是對方運氣好，別被影響了。”接過球的齋藤一邊喊著，一邊運球向對面急速而去。
冷靜無比的聲音宛如一顆定心丸，迅速讓隊友冷靜了下來。
“別讓他過去！”
“了解——！”
反應過來的紅方隊友立刻上前，從多方進行圍堵。
齋藤對此不為所動，一邊用假動作虛晃著對手，一邊尋找著機會。
期間即便對方試圖搶奪，卻也被他靈巧地閃過，球就像是牢牢黏在他手上一樣的，不給人絲毫機會。
不過經過之前的洗禮，紅方的隊員也不再采取大開大合的動作，以免露出破綻，只是謹慎地封堵了他所有進攻的路線。
然而齋藤既不慌也不忙，向左踏出一步的他做出強行突破的舉動，在將火力吸引的差不多之后，又用一個刁鉆的角度將球從對方胯下傳了出去。
“谷口！”
“好耶！傳得漂亮！看～我～的～！”
谷口在三分線外接住球，跳了起來。
負責防守他的后衛則是被齋藤牽動了心神，從而產生一絲破綻。
見狀。
“不好！”
紅方隊員失聲道，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籃球自他指尖滑出。
按照對方那百分之八十的命中率，這一球幾乎必進。
就在所有人都這么想的時候…
一抹鮮艷的紅色卻悄然出現在了籃球的軌跡前，修長的手指皮膚十分白皙，向著籃球拍下。
清脆的聲響自掌心與籃球的接觸面發出。
還未飛出的籃球在這股力道的作用下瞬間反向飛出，并“咚”地一聲彈在地上。
“真的假的啊！？”
看著眼前少年的谷口赫然出聲，臉上全然都是不可置信。
兩人一同落地。
“不要緊，有我！”
借機甩開對手的齋藤迅速向籃球追去。
幾乎只用了3秒鐘，他就從邊線沖到了籃球附近。
“——小心！”
谷口的聲音再次從身后響了起來。
意識到有人跟來的他立刻將手伸向籃球。
就在他的指尖將要觸碰到籃球的前一秒…
一抹鮮艷的紅色就從余光中一閃而過。
緊接著——
——噠！！
球就落入了別人手中。
“好快！”
觀眾席里，某人大叫著。
一步、兩步，那頎長的身影以驚人的速度將他拋在后面。
齋藤甚至來不及去追。
輕柔的聲音響起，球在空無一人的三分線外投進球網。
計分板上的比分立刻更新。
“干、干得漂亮！巖波同學。”
隊友間響起了歡呼。
“喂喂，開玩笑的吧——！”
谷口走到齋藤身邊，一臉匪夷所思。
兩人并肩站在一起，一同望向不遠處的那道身影。
正好對方也同時回望而來。
雙方的目光在空中碰撞。
加藤悠介對他們微微點頭致意，齋藤的神色變得凝重。
“谷口。”
“嗯？”
“等下就拜托你了。”
“我說你啊…”
聽到這話的谷口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苦著臉說道：“知道了，我想辦法幫你創造機會。”
“嗯，謝了。”
齋藤的臉上露出好戰的笑容，向悠介走去。
“有興趣來1v1嗎？巖波同學。”
“如果你跟得上的話，也不是不行。”少年淡淡道。
兩人錯身而過。
黑方拿到球權后，比賽繼續。
輕快運著籃球的齋藤來到悠介面前，笑著問道：“準備好了嗎？巖波同學。”
加藤悠介平靜地點點頭，表示肯定。
看出二人之間的氣氛，黑方的隊友主動幫忙做起了牽制，給他們創造機會。
看臺上。
“怎么怎么，這是要直接對決了嗎！”
“噢！有好戲看了！”
聞到火藥味的觀眾一臉興奮地討論起來，就連原本并不感興趣的學生也來了興致。
到了現在，已經沒有人再以為剛才悠介的表現只是運氣好了。
很顯然，這是一個不亞于齋藤的野生好手，就是不知道為什么沒參加籃球社而已。
咚、咚。
籃球彈著地板。
嘰、嘰。
球鞋摩擦著地面。
除了兩人之外，場上的所有隊員或主動或被動的，都徘徊在了他們附近。
齋藤壓低了身體，在低處運球，目光始終不離悠介臉上，里面充滿了戰意。
——唰！！
他猛地踏出一步，從自己的右側進攻。
加藤悠介也以完全相同的速度跟了上去。
第二步、第三步。
不行，如影隨形。
下一秒，少年向籃球伸長了手。
——噠。
齋藤讓球通過胯下，改用另一邊的左手運球。
接著他一個轉身，往左邊跨出一大步。
籃球聽話的黏在他手里，齋藤再次轉身往右側進攻。
悠介試圖搶球的手撲了個空。
漂亮的蝴蝶穿花，柴田老師暗暗握住了拳頭。
找到空檔的齋藤徑直沖向禁區，隊友已經為他創造了空隙。
啪唰。
籃球在一個完美的上籃后應聲入網，“咚”地落在地上。
安穩落地的齋藤轉身一笑。
一連串的華麗動作引得觀眾一片驚呼。
“咻——不愧是你，搭檔。”
跑過去的谷口與他擊了一下掌，并暗搓搓地對悠介擠眉弄眼。
二人帶著勝者的姿態越過加藤悠介，朝己方的區域跑去。
“天賦不錯，但經驗不夠么…”美咲老師若有所思地沉吟道。
就在這時，場上有了新的變化。
只見少年從拿到球的中鋒手中要過了球，接著向后揚起了手臂，做出一個投擲的動作。
——嗖。
在高個子中鋒張大嘴巴的表情中。
從紅方的三分線外到黑方的籃筐。
籃球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拋物線，飛過眾人頭頂。
——唰。
清脆的刷網聲在場上響起。
“不、不是吧！？”谷口夸張地驚叫出聲。
剛剛走過半場的齋藤頓時停下了腳步，然后猛地回頭看去。
就見少年正盯著看臺上的某處，臉上露出陽光的笑容。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是兩名正坐在二年3班角落里的少女。
齋藤眉頭緊鎖在一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錯愕，出現在了每一個人的眼中。
“去防守他——！別讓他拿球！”柴田老師在場下大喊。
黑方的隊員面面相覷著，同時望向了隊伍的中心。
“老師是這么說的，所以要怎么辦？搭檔。”
面對谷口的詢問，齋藤則是沉著臉點了點頭。
“…按柴田老師說的做。”
眾人這才依言行動了起來。
“這小子的命中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絕對很不正常啊！”
“不知道，但是這樣才有趣不是嗎？”
“你也太樂觀了吧！？”
“他也是有短板的，試著多用假動作。”
“真的是這樣嗎…”谷口咕噥著道。
一股無形的壓力深深籠罩在了他們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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