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砸人招牌,以及告白
動感十足的節奏持續不斷地在球場上響著。
接下來的時間里，包括齋藤在內，所有黑方的隊員都開始對一個人嚴密盯防了起來。
即便如此，卻也收效甚微。
面對眾人的防守，少年展現出了壓倒性的速度與俐落的動作。
一邊敏捷地閃避著黑方的防守，一邊輕巧地投籃進球。
宛如是球場上奔襲的紅色閃光，不斷在運球切入后使出帶球上籃、中投、或是長投等多樣化的攻擊方式,不讓對方有機可乘。
盡管中間也出現了幾次打籃板的狀況。
不過只要是籃球落入他手中，那么最后得分的概率就基本接近九成。
見狀，原本還有些意志消沉的紅方隊友也漸漸燃起了希望，開始主動配合起來，拼命為他創造機會。
在隊友的幫助下，加藤悠介的快攻愈加勢如破竹。
記分板上的比分也在不停的變化。
在比分被扳平的那一刻，柴田老師終于忍不住大聲咆哮了起來。
“你們在干什么！給我拖住他！拖到結束——！！”
“嘁！說的倒是輕巧，那種好像忍者一樣的身手要怎么防啊。”谷口大口喘著粗氣,抬手抹了一把臉，甩下一大片汗水。
“他的隊友也沒體力了，一會兒你們盯拿球的人吧，我去跟他。”運著球的齋藤如是說，身上的t恤同樣被汗水浸透。
“…知道了，雖然我們隊友也快到極限就是了，不過剩下的就靠你了，搭檔。”
“好。”
情況也的確如他所說。
在人員上捉襟見肘的紅方，體能耗費遠在黑方之上。
靠著這一點，齋藤通過一個三分球又幫隊伍拿到了領先。
緊接著，黑方的幾人開始對紅方的持球者進行圍堵。
面對這種球傳不出來的情況，加藤悠介朝隊友喊了一句上面。
持球的隊員盡力把球拋了起來,卻不幸被黑方的大前鋒搶到。
不過就在他振奮地運球，并試圖展開快攻的時候,突然躥出的少年便直接從他手下搶到了球。
那名大前鋒頓時面色一變，心中猛地一個“咯噔”。
不過在看到齋藤已經提前攔在對方前方時,才又放下心來,然后抬腳向前追去。
“抱歉了，巖波同學，請你留在這里吧。”擋在悠介面前的齋藤緊貼著他，眼神無比專注。
雙方維持在一條手臂的距離。
齋藤也不搶球，只是張開手臂不讓他過去。
所有的觀眾都在屏息凝神，瞪眼觀望。
——嘰嘰。
球鞋發出輕細的聲響。
加藤悠介向右邊跨出一大步。
“耍小動作！”
齋藤喊道，緊跟不舍的同時也防備著他突然變向。
——「疾風迅雷」。
黑色球衣背后的文字在陽光下跳躍著，帶著一種沉穩如山的氣勢。
面對這一切，悠介的臉上露出笑意，并以像是要砸對方招牌一樣的速度沖了出去。
紅色的閃光劃破球場。
那是一瞬間的事情。
啪唰。
球進了。
原本的黑色閃電被遠遠甩在了身后，停下了腳步。
“還有一分半！拖住就行了——！”面色猙獰的柴田老師在場下嘶吼。
旁邊的學生們同樣緊咬著牙關，目眥欲裂。
為什么不投三分？美咲老師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時間并不以個人的意志停留。
黑方的控球后衛開始運著球磨蹭起來。
“——怎么能讓你們得逞呢！”
“快去幫巖波同學！！”
紅方的隊員高喊著號子，沖了上去。
而黑方的成員也是咬著牙，拼命上前抵擋。
1分鐘。
籃球始終在黑方手中。
50秒。
迫于壓力的黑方控衛與隊友傳球。
40秒。
紅方的陣型出現了一絲空檔，黑方的大前鋒猶豫了一下，出手慢了那么幾秒。
30秒。
紅方的后衛拼命搶到了球，卻被反應過來的其他人瞬間包圍起來，不得不在一個勉強的位置將球傳出。
20秒。
身穿紅色球衣的少年接到了球，開始運球沖向籃網。
“攔下他！給我攔下他！哪怕是犯規也行——！”柴田老師氣急敗壞的聲音在場館里回蕩。
“上啊！巖波同學——！”倒在地上的紅方后衛拼命大喊。
颯爽的身姿在球場上奔馳，靈巧地閃避過筆直朝他撞來的谷口。
10秒。
“搭檔——！！”
“我知道！”
球籃下的齋藤大步沖了上去。
加藤悠介對此不閃不避，氣勢如虹。
5秒。
嘰、嘶噠。
球鞋用力地踩踏地板，少年在三分線向前跳了起來。
“——給我停下！！”齋藤也跟著跳了起來，并高高的舉起手臂，試圖蓋帽。
然后…
——哐咚！
沉悶的聲響在球場上回蕩開來。
一記剛猛的戰斧扣籃！
比分75：76。
時間歸零。
剎那間，寂靜在場館內彌漫開來。
這是一個人的逆轉。
——咚。
籃球在齋藤手邊落下，彈了幾下，然后孤零零地滾到一邊。
他頹然地倒在地上，抬頭仰望著上方籃筐。
高大的身影掛在籃筐上，遮蔽了陽光。
少年一雙烏黑的眼睛無聲地望著他，俊逸的面容上泛著一層汗水。
為比賽高雅劃下句點的勝利者雙手一松，輕盈落地。
鮮艷的紅色球衣成為了世界的中心。
時間仿佛一瞬間被拉慢。
咕嘟。
周圍響起了艱澀的吞咽口水聲。
經過兩、三秒的空白時間后…
——轟隆！
“這也———太猛了吧！！！”
體育館內叫聲與歡聲雷動。
精準的投籃、靈巧的閃避、極致的速度、勢大力沉的扣籃。
一場華麗的個人秀，有如烈火烹油，瞬間點燃了全場的激情。
“巖波同學——！”
“哈哈，我們贏了——！”
“太漂亮了，巖波同學——！”
1班的隊員們暢快地歡呼著，一起跑上前把少年擁在了中央，毫不吝嗇地展示著自己的熱情。
然而卻被悠介靈活地一一躲避。
“抱歉，我不習慣跟男性擁抱。”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這混蛋，居然對隊友這么說！”
“好！大家一起把他拋起來！”
“喔——！！”x6
加藤悠介抬腿就跑。
熱情如火的球衣在球場上展開一段追逐。
觀眾們也莞爾笑著，并給予熱烈的掌聲。
“真是一個怪物…”谷口一邊嘟囔著，一邊彎腰伸出了手，“還站的起來嗎？搭檔。”
說話的語氣依舊輕佻，然而表情卻是苦哈哈的。
“啊…”齋藤抓著他的手站了起來，眼神有些黯然。
“不論是那種亂來的長投也好，還是最后的扣籃也好，是那家伙太異常了，完全不是高中生的程度。”
“啊啊，沒意思…居然把那種超戰力送去當外援，那個冷面柴田到底在想什么啊。”
聽谷口這么一說，聚集過來的黑方成員，就都是點頭如搗蒜地連連頷首，并不約而同地朝當事人那里望了過去。
映入眼中的，是雖然臉色難看卻仍試圖擠出笑容的柴田老師，以及由內而外都散發出愉悅的、笑容滿面的美咲老師。
此時的兩人正站在一起，不知在說著什么。
不過通過美咲老師微微欠身的動作來看，似乎是表示感謝以及友好之類的事情。
如果忽略柴田老師抽搐的眼角，以及隱隱發黑的臉色的話…那番景象看上去還是十分和平的。
比賽結束之后，是一段采訪環節。
也許是為了表現風度，也許是為了留存顏面。
黑方和紅方都表現出了驚人的一致性。
比如黑方是「對手很強」、「我們盡力了」、「希望下次可以成為隊友」。
而紅方則是「我隊友很強」、「大家都盡力了」、「別亂打我們隊友的主意啊，可惡」。
充分體現了「666」與「打不過就加入」的精神。
一直到某人這里，畫風突然發生了變化。
“那么，最后是今天在比賽上大放異彩的巖波同學，不知道你有什么話想說呢？”
當主持人把話筒交給加藤悠介時，全場就變得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是好奇地打量著他，猜測他會說些什么。
靜謐之中，少年抬起話筒，目光望向觀眾席，并用空著的另一只手指向某處，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二年3班的荻原同學。”
磁性的嗓音透過安裝在場內四周的揚聲器，溫暖的擴散開來。
“我喜歡你！請問你愿意以交往為前提，跟我成為朋友嗎？”
余音在體育館內緩緩回蕩。
當話音落定的那一刻。
宛如一場寂靜的大雪籠罩了整片空間，所有人先是一靜。
緊接著——
——嘩！
場內瞬間一片嘩然。
“騙人的吧！！”
“居然當眾告白！！”
“喂喂，這里可是全校的人都在啊！？”
“也太勇了吧！”
“這是什么，簡直超浪漫的啦～～～！”
戀愛的八卦永遠都比任何的運動比賽，更能引動少年少女們的心。
人群所迸發出來的熱情甚至還要超越之前。
頃刻間，全場的目光就齊刷刷的朝二年3班涌了過去，接著又通過3班學生的視線，準確落在了某位少女身上。
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沖擊，沙優呆呆坐在座位上，兩泓清泉般的美麗眼睛恍惚地望著某人。
少年的嘴角帶著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中有著柔光，棱角分明的輪廓也顯得極其柔和。
對方看著她，模糊的笑容里面充滿了寵溺，連周圍的陽光都充滿了溫柔的味道，平和地把她完全包裹。
沙優的目光微微出神，一時說不出話來。
直到有人緊緊握住了她的手，才讓她從失神中回過神來。
“他、他他他他他，巖波同學…跟你告白了啊！沙優醬！”
真坂結子似興奮似激動地說，臉上因為害羞而泛著紅暈，在這種顏色的暈染之下，就連臉上的雀斑也變得可愛了許多。
看著好友微微發亮的眼睛，還不等她說什么，看臺上別班的某處突然傳來了聲音。
“——答復呢？”
以此為契機，場內先是沉寂了一下，隨即同樣爆發出了更多的話語。
“荻原同學！”
“告白的答復～～～”
“要答應？還是拒絕？”
聽著從四面八方傳來的話語，不僅是沙優，就連3班的其他學生也是一臉動容，并且神色微妙。
氣氛愈演愈烈，仿佛要掀破屋頂。
直到“砰——！”的一聲悶響在揚聲器里傳出，讓現場反射性地安靜了一下。
手握話筒的悠介才繼續說道：“現在不回答也沒關系，那個答復，等私下再告訴我就好了。”
然后又補充了一句：“你們別去干擾她。”
這話有些不太客氣，不過在他的顏值以及剛才驚艷表現的襯托下，人們卻十分輕易接受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巖波同學太暖了～～～～！！”
“不僅人長得帥還這么溫柔…不行了不行了！”
“可惡…為什么我沒有這種男朋友啊！”
就像是一句話由不同的人來說，效果也是不同的。
假如換做是舉止輕佻的谷口，這會兒收到的肯定就是一堆吐槽了。
盯著成為全場焦點的少年，齋藤臉上的表情一陣變幻不停，只覺得胸口像是憋著一股氣一樣的，十分的不舒服。
那或許是因為輸給對方的關系，又或許是別的什么，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只是卻本能的不太喜歡這個轉校生。
什么話也沒說，他沉默著低下頭，靜待這段時間趕快過去。
在加藤悠介的引導下，人群也不再對沙優那里進行逼迫，雖然還是會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她，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這一點讓冷靜下來的沙優和結子輕松了許多，畢竟兩人都不是那種擅長承載他人熱情的性格。
剛才的沖動也只是氣氛烘托下的特殊反應，大多數女生都是矜持且嬌羞的。
在隊友們敬佩且震驚的目光中，加藤悠介將麥克風還給了主持人。
“那個小子，居然在這種場合做出這種事，實在太不像話了！”場下的柴田老師雙手抱胸，以不滿的語氣這么說道。
“是么？我倒是覺得這樣沒什么不好的，高中生就是應該有朝氣一點。”
聽到這話的美咲老師接過話茬，笑著問道：“如果柴田老師不喜歡他的話，不如就讓他轉到我班上來吧？”
前者的眼皮跳了跳，沒說話，只是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
悔不當初，大概就是他現在內心的真實寫照了。
便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1班和3班的比賽也由此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