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圣人布局攻守勢異
西岐。
一聲聲只拜仙宗，不拜人王，響徹天地之間。
攪碎了周室氣運。
除隴西之外。
大半個西岐瞬間暴露在天地之間，暴露在諸天仙神眼中，再無人間氣運遮擋。
浩浩蕩蕩數千里的西岐大地，歷經數千年，再次失去了人間氣運。
諸天仙神驚愕不已，看著眼前一目了然的西岐大地，久久說不出話來。
原來，這才是封神大劫該有的樣子…
一直以來，玉虛宮和帝辛，雖然多有交手，但都沒有在人間掀起太大的風波。
現在。
他們終于感受到了封神大劫的氣息。
這種氣息充斥在天地之間，誰也不可能獨善其身，不沾染大劫因果。
三日前。
帝辛的大軍突然出現在西域，全殲了大月氏大軍，截取了三成金剛道則。
今日。
玉虛宮就趁著姬發降商之際，讓西岐總兵脫周而立，挾持人族各自為政，獨立一方城主。
四方城主只拜仙宗，不拜人王，如同釜底抽薪，徹底將人間氣運打散。
你來我往，各自算計，當真是驚心動魄。
一步差池，就會滿盤皆輸。
現在諸天仙神才明白。
大月氏士卒追殺西岐王室，原來是為了讓西岐群龍無首。
雖然武王姬發沒死，但監國姬旦身死，姬發隨之降商，西岐總兵擁兵自重，軍閥割據也算是師出有名。
雷音古剎。
接引準提看著直接崩散的西岐氣運，雖然他們早知此事，但親眼見到一方人間氣運，徹底消散，還是難以掩飾震驚，這份震驚不是因為人間氣運消散。
而是因為元始天尊。
興武伐紂。
是元始天尊布局多年的算計。
一發現此計難再成，竟然能將多年布局徹底毀于一旦，在毀滅之中重新布局。
而此計。
當真歹毒。
一座城邑之中，不可能所有人，都有悍不畏死的精神。
總有貪生怕死者，愿為仙神走卒！
在各路總兵的武力震懾之下，人族的凝聚力會瞬間被打散，人間將會充滿對立、仇恨、畏懼，再難形成氣運。
此計。
為絕戶計。
此時，接引準提二圣對玉虛宮的忌憚，已經比帝辛還要深。
畢竟。
帝辛雖說計謀無雙，但他有缺點，有個致命的缺點，這個缺點雖然很難發現，但瞞不過諸天圣人。
這個缺點就是他把人王的使命看得過重了。
起始之地那一場大戰之前。
接引準提或許還不確定帝辛抬升氣運卻不鎮壓的原因。
但現在。
他們已經敢肯定。
帝辛在一手推動人間變化，親手將諸天仙神徹底拉下場。
這種下場不是仙神大戰，而是仙神下場扶持人族，抬高人族的力量。
他想以一己之力抬起人間，而諸天仙神成了他手中的棋子。
這是大魄力。
更是愚蠢。
帝辛現在的作為就像當初的盤古一樣，肩上負重太沉，這就是他最大的弱點。
但元始不同。
他的缺點永遠都是不夠更狠。
準提沉聲說道：“師兄，封神之后，吾等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拆散闡教，打散闡教的氣運！”
接引面色枯黃，臉色悲憫，開口說道：“師兄也是如此想，玉虛宮弟子均與我西方有緣，尤其是燃燈道人，可為我西方教教祖之一。”
西方二圣對視一眼，露出慈悲而憐憫的笑容。
隨即。
西方二圣看向人間，準提澹澹開口，道：“此后億萬年，西岐當為人間仙境。”
準提話音落下。
西岐各地。
慈航道人顯化出的眾生百相，本為凡人在人間之中，突然間身上仙光大方，腳下祥云凝聚，腦洞顯出一輪圓光，恍若明月照日！
下一刻，慈航百相俯視著眼前蒼生，他面帶悲憫慈悲之色，緩緩開口說道：
“吾乃元始天尊坐下弟子，普陀山落加洞慈航道人是也。”
“商王帝辛殘暴不仁，失德無道，以武力欺壓人間。”
“貧道以慈悲為懷，愿化身百相救濟眾生，還眾生自在。”
這一刻，西岐三十八座城邑之中，手提魚籃、手捏楊柳枝、手持搗藥杵…三十八道慈航法人間顯圣，齊聲說道：
“今日之后，慈航不在，吾名觀世自在道人！”
“今日之后，人間城主各自牧守一城，享我普陀山庇護！”
“今日之后，王朝不再，只有仙宗！”
慈航每說一句，便升空十丈，身上仙光再亮幾分，直到觀世自在四字一出，整個西岐三十八城籠罩在仙道法力之中！
這一刻。
天地一顫，三十三天的修行者紛紛看向虛空之上，一道氣運從三十三天外橫貫天地人間，落到了西岐大地之上！
仙道氣運！
亦是天道氣運！
此時。
以一己氣運鎮壓著西岐國運的姬發，臉色慘白，一口鮮血噴在稷王鼎上。
身體搖搖欲墜。
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但想來和西岐有關。
姬發看著神武門周圍的百姓，看著站在神武門城樓上的那道身影，不知為何，體內油然而生一道氣勢，他咬牙抱起了足有數百斤重的稷王鼎，走向了神武門！
每一步都彷佛耗盡了最后一絲生命。
此時。
大羅天，八景宮。
太上老子的目光看著西岐，他身上天道圣人的氣息變幻不停，八景宮中的萬物生靈，也隨之生老病死。
他澹漠無情，開口說道：
“打不過，就想堵住嗎？”
“元始，你在人間用天道堵人道，簡直是胡鬧。”
“隨你們怎么鬧，貧道自睡我的覺。”
太上話音落下，眼簾闔上，鼾聲四起，這一刻一股太上忘情的玄妙氣息從他身上席卷九天十地。
紫霄宮。
那一道看著人間的天道虛影，突然暗澹無光，他周身閃爍著的條條大道法則，在這一刻少了一道。
與此同時。
太上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天道眼神震怒！
鴻鈞看著天道身上縈繞的大道法則，許久之后才喃喃說道：
“太清的道…”
“已經可以反噬天道了。”
他說完忍不住嗤笑道：
“你怒什么，你收了太清三成天道氣運，還不許他砸砸東西嗎？”
“有本事，你就廢了他的天道圣位。”
天道虛影看了鴻鈞一眼，突然說道：
“鴻鈞，你對貧道，為何意見如此之大？”
“貧道，分明在護著洪荒大地。”
“若無貧道，三千大道都會散落在洪荒中，永遠無法匯聚成天道屏障。”
“若無貧道，洪荒世界早已不復存在。”
鴻鈞聞言收起了笑容，看向天道虛影，澹澹說道：
“如果沒有你，我就是天道。”
天道虛影看了他一眼，然后口中彷佛吐出道道仙光，落在鴻鈞身上，道：
“不過一只曲鱔罷了，你也配當天道？”
鴻鈞看著山上的仙光，莫名覺得一陣惡心。
他冷笑道：“貧道這次給你打個賭，人道是堵不住的。以帝辛的性格，這次只怕會打上玉虛宮。”
天道聞言，澹澹說道：“離了人間氣運，他能做些什么？”
太素天。
媧皇宮內。
女媧正在入定悟道，法身突然忽明忽暗，隨即顯出了人首蛇身的先天本相，她嘴角似有蘊藏著道韻的仙血溢出，身上瑞彩翩躚，目光悠悠看著人間。
云霄見狀，驚呼一聲，身上生命道則涌出，落到了女媧身上，急忙問道：
“娘娘無礙？”
女媧盤尾坐在媧皇圣座之上，澹澹開口道：
“無事，無需擔心。”
“天道暫時收走了本宮三成的天道氣運，讓吾受一時之反噬，好無力出手相助人間。”
女媧默默看了一眼紫霄宮方向，開口道：“本宮，本就未打算出手，豈能受此羞辱。”
她話音落下。
揮掌為刀，再砍身后三成天道氣運。
這一刻。
太素天上空的天道氣運，突然有了分崩離析的征兆。
紫霄宮內。
天道：…
鴻鈞：…
下一刻。
女媧身上氣息瞬間恢復如初，充沛的天道圣威席卷太素天，她嘴角露出一抹嘲笑，不知是嘲諷，還是自嘲，道：
“本宮說過，吾不會先出手，但若有圣人下場，吾亦不會視而不見。”
云霄：…
她此時有些懵，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但她知道那不是自己能接觸到的層面，于是她看著人間，不由問道：
“娘娘，元始圣人為何要讓慈航下凡顯圣，打散西岐氣運？難道天道，想煉化人道了嗎？”
女媧道：
“此時的人道，還不夠強大，對天道而言還不到時候。”
她話音落下，氣勢復蘇，隨后化作人形，身披一件薄如蟬翼的蛇皮輕紗，赤足走在栗廣之野上，看著西岐大地上人間顯圣的慈航道人，開口說道：
“云霄，人間之事和悟道一般，不能只看外在顯化，而要悟道之內涵。”
“西岐三十八城總兵皆反，從此兵閥割據，看起來像是元始一計震驚九天十地。”
“其實。”
“封神從這一刻，才開始徹底反轉。”
女媧的聲音，隨即在太素天不斷響起。
“此前，元始天尊以為他略施算計，便能扶周滅商，完成封神，降人王為天子。”
“所以，他一直然讓仙神沒有下場，只是在挑起人間之戰。”
“現在。”
“攻守之勢異也。”
“帝辛橫掃四方，重奠九州，人間統一之勢已經成不可阻擋的浪潮！”
“即便大氣運者出世，也被帝辛輕易擊潰！”
“元始現在要做的，已經不是攻而是守了。”
“西岐三十八城，就是他擺下的第一道防守之陣。”
女媧說完，澹澹問道：“現在，你看懂了嗎？”
云霄此時愣在媧皇宮中，許久之后，才喃喃開口道：
“云霄明白了。”
“二師伯打不贏了，想要轉攻為守，又想要面子，只能拉來天道氣運以顯圣威。”
這一次女媧倒是一愣，不由一笑，道：“倒是好悟性。”
她隨即收斂笑意，看向人間，澹澹道：
“元始扶周滅商失敗，是因為帝辛執掌人間氣運擋著諸天仙神。”
“但他若想一統天下，終究要走出人間氣運。”
“這一步，看著只是攻守換位，但兇險卻增了千百倍不止。”
“你一直好奇帝辛有什么底氣，今日或許你就能夠看到了。”
女媧話音落下，看向金鰲島，笑道：
“現在，你師尊應該正在打架呢。”
“畢竟，截教萬仙若是下山，玉虛宮和西方教加在一起也打不過。”
此時此刻。
上清天。
金鰲島中，一道劍光突然沖霄而起，在上清天爆發出無量殺氣，橫壓四方，須臾間再在萬里之地凝聚出誅仙陣圖！
上清天外！
元始的盤古幡散發著混沌氣息，虛空一展，橫壓在誅仙劍陣之上！
準提手中青蓮寶色旗萬朵仙花飄灑，花上生云光，萬道光芒直射四方。
十二品功德金蓮之上，接引道人化身先天庚金法相，法天象地，一只手攬過日月星河，砸向了誅仙劍陣！
一道道毀天滅地的力量在天外天爆發而出，圣人之戰讓諸天生靈匍匐在地。
元始天尊手中盤古幡壓過萬道劍光，他站在上青天外，圣威席卷天地之間，澹漠開口道：
“師弟，今日之事，均是帝辛咎由自取。”
“你莫要插手為好。”
“你我皆知，封神量劫之后，便是無量量劫，末法時代！”
“在此之前，天道必須融合人道、地道。”
“帝辛不愿讓出人王之位，不愿向天庭俯首，在這么下去必生禍端。”
“他想一統人間，本尊只能讓他永遠統一不了。”
通天靜靜看著元始，只是嗤笑一聲，開口說道：
“打不過就打不過，說的那么冠冕堂皇。”
“擺萬仙陣。”
通天話音落下，金鰲島上萬道彩霞金光升起，瑞云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萬里，一位位截教弟子穿上青道袍，持仙劍，騎靈獸，駕霧騰云，烏云仙，金光仙，虬首仙，神光糾糾；靈牙仙，毗蘆仙，金箍仙，氣概昂昂！
金靈圣母手持金鐘玉磬，龜靈圣母手持六魂神書！
元始看著龜靈圣母中的那一柄煞氣彌漫的小幡，不知為何，突然感受到寄托在天道之處的元神，傳來驚懼之意！
元始天尊三圣攔住了通天的去路，萬仙陣攔住了三圣的去路！
通天說道：“三位既然來了，就別走了。在我這金鰲島小住幾日吧。”
元始天尊看著通天教主，澹澹說道：
“通天，西岐人間氣運已散，莫非你以為，帝辛還有回天之力不成？”
“留下我們，又有何用？”
通天一揮手，在眼前虛空一抹，誅仙四劍懸浮身前，他攔住元始三圣的去路，道：
“截教雖不能下山，但你們也別想走了。”
“至于帝辛能做什么，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元始聞言，收斂目光，看向人間。
此時。
朝歌城。
神武門廣場。
子受抬起頭，眼中凝聚望氣術，看著西岐分崩離析的人間氣運以及人間顯圣的慈航道人，呵呵道：
“呵，元始，原來你在這跟孤玩軍閥割據呢？”
“此計，這倒不失為一個好算計，比興武伐紂要強得多了。”
“只可惜，人間氣運從來不怕被打散，人間氣運也不會屈服于壓迫。”
“你以為西岐總兵攜兵自重，就能裹挾民意嗎？”
“你想在人間打上一個仙道的釘子，阻我統一，本無錯。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西岐打。”
子受話音落下，看向用盡氣力抱鼎而行的姬發，眼神平靜無比，他澹澹開口說道：
“姬發。你今日抱鼎歸商，孤便為西岐百姓，持劍護國。”
“你睜開眼睛好好看一看，什么才是人間的力量。”
子受虛空拖起雙手，西岐大地上一道又一道身影，他們從鄉邑之中走出，從大山中走出，從民戶中走出，從貴族不去的賤民之地走出，甚至在軍營之中走動著…
帝辛開口說道：
“白蓮。”
“散入西岐的兩大軍團，游擊已久，今日合該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