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命數如織
在烈陽的炙烤下，就連沙漠里的河流都不斷蒸騰，不間斷冒出透明的熱氣。
兩頭碩大的斯卡拉什和一頭駱駝分別馱著李林、卡薩丁和希維爾，漫步在生命之河沿岸。
在帝都黎明綠洲里的生命之水重新灌注入這條河流之時，原本充滿黃沙、稍顯渾濁的水流重新變得澄澈透明。
隱隱之中，還透出一股奇異的翠綠色微光。
李林和卡薩丁辭別阿茲爾，從帝都離開之后,便順著生命之河一路向東。
按原本的計劃，他們是準備順著太陽之城南部的富克江前往澤瑞瑪，再穿過東南部的山脈去往吟歌谷。
這是以往卡薩丁幾年前回家必然要經過的路線。
可從阿茲爾身邊偷偷溜走，追上他們的希維爾卻說，那條河流的東岸已經被煞族的艾克塞們占據，十分危險。
已經有很久不在沙漠中往來穿行的卡薩丁自然不知道這一點。
至于從富克江河流西岸走…
要想抵達澤瑞瑪，還要再繞好長一段路程，十分浪費時間。
李林的時間有限，所以在希維爾的建議下，他們準備先去東部的維考拉，然后繞過“骸骨之海”卡利克塞前往髓印集市。
本來希維爾打算要走折疊式動力裝甲就離開，返回納施拉美的。
可試穿過后她才發現，這套裝甲是李林為自己量身打造的，她穿起來不算太合身，而且性能太過拉胯。
希維爾認為這套動力裝甲完全是李林用來敷衍自己，想要他為自己制作一套至少跟卡薩丁一樣的裝甲。
可這茫茫無邊大塞之中，沒有材料和儀器設備的李林怎么為她制作動力裝甲？
在希維爾強硬的要求和李林的提議下，她最終也加入了這個討伐虛空的小隊。
等所有事情辦完回納施拉美，他就會動手為她打造。
午時已過，三人在河邊陰涼處吃完午餐稍作休息，重新踏上路途。
維考拉距離太陽之城大概有有半個多月的路程。
他們三人已經走了十多天，馬上就要抵達目的地了。
駱駝上，感覺有些無聊的希維爾抬頭看向斯卡拉斯上靜坐的李林,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對了,阿茲爾不是說給你們派了兩名沙兵跟著你們去查看虛空的情況嗎？我怎么都沒見過它們？”
“當然是融入了黃沙里啊？你都沒感覺到嘴里一絲酸澀的味道？”正構思自己下一套裝甲的李林被她忽然打斷了思路，語氣稍稍有些不耐。
希維爾對他的態度不以為意，依舊滿臉好奇道：“那你能叫它們出來嗎？還是說,阿茲爾現在還在管控著它們？”
“他要能隔這么遠操控沙兵，你覺得你還能跟著我們么？”
“呃，這么說好像也是…”
在遇見阿茲爾，確定自己是皇室血脈之后，希維爾的心態在某種程度上發生了細微的轉變。
比如說，她以前雖然也這么多話，但話題都集中在該如何完成任務，拿到金幣后去哪里瀟灑快活。
李林臉上充滿了無奈的表情，“而且我不能操控它們，阿茲爾已經給它們下達了命令。
“在遇到骸骨之海的艾克塞，以及吟歌谷的虛空裂隙，它們探明情報后會分別返回阿茲爾的身邊。”
希維爾愣了一下，神情頓時轉標為驚悚。
“哈？！你還準備去骸骨之海？你瘋了嗎？你該不會覺得你的動力裝甲還有這三臺機器人能打得過無窮無盡的煞族艾克塞吧？”
“別擔心希維爾，我們只是在外圍游蕩而已。”卡薩丁解釋道，“擊殺一只艾克塞，然后讓沙兵傳信回去就夠了。”
“但艾克塞可不是單獨行動的！”希維爾十分不贊成他們這種冒險的想法，“更何況，煞族還有個更恐怖的存在…”
“但它通常在卡利克塞中心游蕩，不是么？”
李林的話讓希維爾猶豫了一下，“話是這么講沒錯…”
“那就夠了。”他輕笑道，“卡薩丁有冥界之刃，我的動力機甲有武器功能，再加上三臺風暴，引誘一只艾克塞殺掉綽綽有余吧？”
希維爾默然。
如果只針對一只艾克塞來說，三個訓練有素的傭兵便能將其正面擊殺。
它們最難對付的一點是和潛沙獸類似的潛伏能力，大多數人都是葬身于它們的偷襲之中。
但艾克塞也有十分明顯的弱點，它們只有敏銳的感知和聽覺系統，并沒有視覺。
要是做好準備的話，誘捕擊殺一只艾克塞問題確實不大…
希維爾思索了許久，緩緩嘆了聲氣道：“行吧，只要你們別深入骸骨之海干傻事就行。”
維考拉，坐落于生命之河主干道與可哈麗江分支的交界處。
這里早已在暗裔戰爭時期，被征戰四方的墮落天神戰士毀滅。
現如今，大多數恕瑞瑪人都認為維考拉只是一座荒廢舊城廢墟上搭建起的營地部落，給過路的旅行者和探險隊歇腳的地方。
但這些都是被人們謠傳的流言蜚語。
因為有優越的地理位置，再加上經過上千年的重建與發展，維考拉早已重生為一座熱鬧的城鎮。
喧鬧的城鎮淹沒于多彩與各種濃烈的香料和烤肉氣味當中。
趕集的人們漫步于各式各樣的帆布遮陽棚之下，和商販們激烈地討價還價、或與偶然碰見的熟人高聲談笑。
李林、卡薩丁和希維爾將斯卡拉什和駱駝交給了城外專門喂養它們的人打理。
隨后，他們三人從倒塌了一半的破敗城墻中踏入城鎮，順著擠了好幾百號人的集市寬敞街道上走進內城。
在沙漠里履行了一個半月，他們早就受夠了與黃沙作伴的日子。
因此，他們經過一番商討后，決定在這座城中先休息三天，購置相應的補給品。
等第四天，他們準備先到骸骨之海邊緣獵殺一只艾克塞，然后再繼續南下。
由于李林和卡薩丁身上的動力裝甲太過顯眼和怪異，再加上他們身后還飄浮著四臺浮空機器。
幾乎沒有小販或是小偷敢像對其他旅行者那樣湊上前來，紛紛給他們讓開一條路，摻雜了各種情緒的眼神一直停留在他們身上。
“跟你們在一起，還是有一些好處的。”
希維爾雙眉輕皺望向周圍，對那些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目光感到厭惡。
“那就是我終于不用出手對付這些惡心的家伙了。”
李林聽出了她話里的意思，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唔，我覺得吧，你要是穿多一點的話，他們可能就不會用這種眼神盯著你了。”
“嘁！”
希維爾對他翻了個白眼，直接將自己背上背的十字刃取下，那些毫不避諱的視線立馬消失。
她眼底閃過一抹不屑。
這時，沉默了許久的卡薩丁不由得感慨道：“距我上一次來維考拉，都已經過去這么多年的時間了…沒想到，它竟然變化了這么多。”
“維考拉這座城幾乎每年都不重樣。”希維爾接話道，“我兩年前來這里時，那群不同部落的家伙還是敵人呢。”
她指了指街道一角，那里有好幾個游牧部落的標記，此時正堆疊放置在一起。
不過李林和他們關注的地方都不一樣，“這座城現在是誰統治的？這太陽圓盤造的也太糙了吧？”
“不知道，管他呢。”
希維爾瞥了眼遠方太陽神廟上方，用銹蝕的繩索吊起的青銅和生銹打造的拙劣仿造品，不由得嗤笑一聲。
“要是阿茲爾在這里，一定會大發雷霆，把這種丑陋的玩意摧毀吧。”
怎么會有一種突入起來熟悉的感覺？
聽希維爾這么一說，李林心底忽然感到一陣沒由來的異樣。
時間過去了太久，平日里有太過忙碌，導致他忘記了一些比較細節的東西。
維考拉、希維爾，要是再加上個內瑟斯和巖雀塔莉埡…
李林忽然回想起，這座城不就是之后澤拉斯與內瑟斯大戰的地方么？！
卡薩丁注意到忽然頓住腳步的李林，“你沒事吧？”
“嗯，可能是有點累了吧，趕緊找個旅店休息一下就好了。”李林搖搖頭，以一種若無其事的語氣說道。
但他的心中早已經亂成一團。
天神打架凡人遭殃。
要是澤拉斯行動真有這么快，我們可不能在這個地方久留。
不過仔細想了想，李林心中還是釋然了。
經過自己這只“扇動了翅膀的蝴蝶”，原本的世界線早已變化。
希維爾沒有在跟強盜們的沖突中受傷，此時塔莉埡也不在這里照料她。
何況澤拉斯也才脫離了帝王陵墓半個多月時間，應該不至于這么快。
正當他低頭沉思之時，一個沒留意，恰好和一個迎面走來的少女撞了個滿懷。
“哎喲！”只聽少女痛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眼疾手快的李林趕忙向前邁出一步，伸手拖住了這個嬌小的姑娘，使她免于跌倒在地的命運。
少女有些慌張地仰頭道歉：“很抱歉，我沒注意到你。”
“不，應該道歉的是我才對…”一邊說著，李林將她扶穩。
待到看清了少女的模樣，他不由得瞪大了雙眼，神色一驚。
“你是…巖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