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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多學科多能手

  方景升教授的話,就讓其他幾個教授頓時有點驚掉下巴了!

  他們雖然沒講話,但是看向血管外科方景升的時候,都帶著詢問的眼神,那小眼神里蘊含的意思好像就是在說,大哥?

  你真的假的?真要喊我們這么多人,就聽這么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的啊?

  你能負責啊?

  「我也相信小周。」其中一人,看起來年紀不大、戴著厚厚眼鏡的人,突然這么開口說。

  「這位應該是之前在魔都九院待過一段時間的周成小周。其他領域不好說,但是在骨科方面,他的確是一位很不錯的老師。」

  「我們科室的佟主任對他多有贊美之詞!」

  「方教授,杜教授!倪教授!」說話的人,周成雖然不認識,但是其他幾假人都是認識的。

  佟大為,作為創傷外科的主任,在急診手術時,他們都是教授級別,接觸得最多了。

  符游翰但凡是有點腦殼,就不會為周成拉出來佟大為的名聲扯大旗!

  「倪教授,你們直接開腹吧,杜教授,你們繼續處理顱內血腫的事情,我把動脈栓了之后,再開辟動靜脈瘺,恢復外循環,這樣一來,四肢的出血量就會減少甚至消失,血壓也應該會上來。「方景升也非常確定地道。

  周成在魔都九院的時候,也接觸過血管外科的手術,所以他對周成的血栓取出術很有信心。周成既然在這里,那么栓塞之后的全程栓塞就顯得不那么可怕了!

  能把命保住,最后說不定就能保住一兩條肢體,這已經是極好的結果了!

  你們還要再糾結什么?

  病人就要了命了。急診急診,救命為重!

  哪里有那么多時間做選擇和猶豫?

  若是擇期手術,咱們一起扯淡扯個三天三夜又如何?

  這是急診手術,三分鐘,就足以要了命,生死兩異。

  「好!」既然方景升認識周成,也認可了周成!再加上骨科的人也對他有一定的了解。

  就證明這個小伙子是真的有點兒東西!

  在如今短時間內也想不出再好的辦法時候,也只能硬著皮頭上,把死馬當活馬醫了。

  只是聽到周成這話,麻醉科的教授先不和大家玩了——

  「不是?方教授,我不是故意搗亂和打斷啊?只是你們臨床把四條肢體的動脈都塞了?我怎么監控血壓啊?」

  你們還玩不玩?

  麻醉科不要干涉臨床的治療選擇,這沒錯,我也沒多逼逼,但是我要全程監測與監護的,隨時調整患者的生命體征,你們都不給我看患者的血壓,我和你們玩個雞毛啊?

  他死了我啥都不知道。

  手術室里,手術醫生只治病,真正把患者的命吊著的,是麻醉科的醫生。你們是真的看得起我啊?

  「楚教授,我們直接監測CVP!我開給你!「方景升道。

  中心靜脈壓(CVP)是上、下腔靜脈進入右心房處的壓力,通過上、下腔靜脈或右心房內置管測得,它反映右房壓,是臨床觀察血液動力學的主要指標之一。比從四肢測得的壓力,更加適合重癥病人的監測。

  CVP檢測的適應證:1.嚴重創傷、各類休克及急性循環功能衰竭等危重病人。2.各類大、中手術,尤其是心血管、顱腦和腹部的大手術。

  方景升就是血管外科的人,他自己放置這個監測器,還真不難。

  麻醉科的楚教授聞言,還能怎么說呢?

  只能點頭說好啊!

  這是更好的監測標準。

只是如果不讓他監測血壓的話,那么他當場就想要直接跑路了  。媽的,我做個麻醉,你不讓我監測血壓,我怎么和你們玩?

  能夠監測CVP,自然是更加標準,更加放心了。

  然后,手術就按部就班開始了。

  周成就上前去問道:「老師,我能不能也上臺來幫忙?「

  「你當然上臺啊。趕快去洗手!」方景升一開始只顧著搞自己的了,所以都忘了周成不是華山醫院的人,要上手術臺,至少要經過一個主刀醫師的認可,比如他方景升。

  而方景升是現場頗為了解周成的人了!

  周成馬上就跑出了手術室,洗了手,然后穿上了手術衣就上臺了。

  方景升這邊才開辟好一個股動脈的導管鞘口的時候,周成正好接過了這邊,方景升也是放了一個明膠海綿顆粒做成的栓塞劑。

  其實,以往這種動脈栓塞止血大多用于產后大出血的骼內動脈栓塞,是用于不出血的!

  這種直接把股動脈栓塞止血的,他還真的沒用過,這是在變異性的截肢保命。

  按照他的理解,如果這一次不是這么緊急,這個病人沒有被院方下達必須救治過來的死命令,他還真不敢讓周成這么搞。

  即便周成是有點本事的。

  不過,在這樣的情況下,既懂骨科,又懂血管外科的周成,的確是最佳的人選。

  看到周成接手,方景升當即就去了對側做其他動脈的栓塞,周成則是把方景升剛剛做的這個動脈導管鞘留下。

  方景升也沒多問,就把導管鞘給留了下來。

  周成當時就開始了操作位置,雖然他現在看不到腹部內血管的走向,只能夠看到下肢的血管,但是就憑這個視野,他也能夠把插入金屬導管送到髂總動脈了,髂總動脈再逆流,穿過腹主動脈,就來到了腹腔干的位置。

  這很冒險,完全沒有視野可言,只能夠靠手感!還有就是自身對解剖距離的把控。

  這盲操的手感?

  不太晦澀,但遠不如做其他手術那么順暢,總會有點別扭。

  沒有視野,周成就大抵感受著血管管腔的位置,然后瘋狂試探,終于!

  周成感受到了導管的遠端到了腹腔干后,去到了某個方向。但是要控制導管到腹腔干,穿過第一支胃左動脈和第二支肝總動脈,來到脾動脈的位置!

  這么專業的地方,那還是不容易的。

  而且!

  脾動脈除了到達脾門之外!

  還有胃網膜下動脈與胃短動脈!

  周成現在想要做的是,把脾動脈給先栓了,栓了脾動脈之后!

  那么普外科的人做脾臟摘除或者縫合,都是有大量而充足的時間去準備了。

  而沒有了四肢動脈出血與脾破裂這些極為要命的要素之后,至少可以把生命窗口,從幾分鐘延長到幾十分鐘,有更長的時間去做應對!

  這樣的機會,稍縱即逝。

  周成完全顧不得術后要怎么去解釋的問題了,開掛一般地尋找著各種分支的痕跡。

  終于,在某一刻后。

  周成把導管的尖端送到了脾動脈的位置,而且是跨越過胃左動脈與肝總動脈!

  一邊準備放栓塞劑,一邊對那邊的方景升說:「方老師,我先把脾動脈給栓了啊?」

  「啊?」方景升在對側!

  聽了周成這話,嚇得整個人一個激靈。

  「你等等,你剛剛說什么?」

  他還以為他么的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剛周成好像是說他要把脾動脈栓塞了。

  真的假的?

  你說的是什么話?

  他都反應了好一會兒,

  才把這個血管走向弄清楚。

  你沒有介入監控的情況下,都能做介入的手術的????

  你知道脾動脈在哪里?

  方景升是真的有點兒嚇到了!

  如果是在有介入手術中的監控下,周成能夠把導管或者導絲精準地送到什么脾動脈。

  甚至脾動脈到脾門的分支動脈。

  那方景升都能信,可現在呢?

  周成竟然直接什么工具都不借助,只是依靠著導管。

  就把導絲的尖端送去了脾動脈處!

  這可信嗎?這能信么?

  但像現在這樣的情況下,不信又能怎么辦?

  從股動脈把導絲送去脾動脈的距離,難道還有從股動脈到足背動脈的距離遠么?

  中間要遇到的動脈分叉口還都是比較大的!

  最多就是腹腔干那里的分叉口比較小一點。

  周成呢?那是能夠越過比股動脈更細的下肢動脈做取栓術的神奇人物,他講的話,你還能不信?

  「急腹癥的脾破裂之后,會有大量的腹腔出血,這是非常致命的。」

  「如果提前把脾動脈介入栓塞了的話,可以減少出血量,為我們的搶救贏得很多時間。」周成這時候還以為方景升沒聽懂,所以這么解釋了一句,避免過多糾紛。

  方景升感覺自己又被侵犯到!

  我是不理解基礎的解剖走形和解剖學知識么?

  他知道周成現在肯定是為了避免爭吵,才說了這么一句比較基礎性的解釋的。

  但是這話的傷害雖然不大,侮辱性極強!

  脾破裂出血之后,把脾動脈栓塞了,就能夠止血的道理。

  莫說是醫學生了,外行都知道,哪里漏就堵住哪里,衣服的話,哪里破了縫補哪里。

  這是不變的道理啊!

  我是在問你怎么能夠找得到脾動脈,不是問你為什么要栓塞脾動脈。

  脾動脈介入栓塞術,可比股動脈栓塞術常用得多,只是日常比較多用于巨大脾臟、脾功能亢進的一線治療方法。

  于正常人而言,脾即便是被完全切除了,也不會太影響生命的質量,為救命的情況下!

  這時候把破裂的脾動脈給栓了,那自然是非常好的一件事。

  方景升抬頭看了看普外科的倪教授,然后又問周成:「脾動脈栓好了么?」

  周成點了點頭,說:「好了。我現在準備要做的是栓塞雙側上肢的肱動脈,肱動脈此處的出血點大且多,失血量與失血速度最多!」

  「這樣一來可最大程度地減少雙上肢的動脈破裂導致的血液流失。」

  「方教授,你繼續你的。」

  周成講話平靜得不當人!

  從股動脈去栓塞肱動脈的出血。

  搞得這好像是人人都會的基本操作似的!

  基操務6,6必封號!

  其實周成是真的在心平氣和的講話,主要是為了避免爭吵,還避免與他人發生什么交鋒與解釋。

  周成不希望再耽擱時間,只希望好好地把這臺手術做好。

  雖然陸乾州為什么會受傷,周成不清楚。

  但這臺手術,不管是誰,到了臺上,就不能隨便對付,這是一個醫者的職業素養,同時,周成也在盡量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約莫是十幾分鐘之后。

  方景升這邊的操作才做完,周成那邊就完成了一項比較大的工程。

  這項工程的起因,與之前周成在常市的時候,經歷過的一臺手術有異曲同工之妙。

  兵法上有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下象棋的時候,有丟車保帥,棄子十三招啊這種路數。

  但是,畢竟那只是一盤棋啊,棄子最后不過也是輸而已。

  在現實的醫療過程中,一般除非是腦殼特別有點問題的,才會去想過把一個人的四肢大動脈都先給栓了的事情,第一反應就是這個病人到底能不能活,能不能止血?截肢能不能保命?

  直接就把大動脈給栓了這種栓Q的事情,那就不一樣了!

  首先雖然四肢也可能保不住。

  但是至少,不會為病人增加約等于截肢的創傷和應激。

  也能夠達到止血的效果。

  這一招叫丟腿丟手來保命!

  但是,在正常的情況下,假如人活了,四肢都沒有了,那你再去想一想,這個生命體本身的生活質量在哪里?

  他活著的意義又能有多大,除了能夠給家人帶來心理安慰之外,他自身是否一輩子都要承受比死亡還更加可怕的心理煎熬?

  有些人,只是截肢了一條腿,就會產生心理應激障礙。有各種精神異常,全部都沒了,活下去那得是極大勇氣的人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周成在做完這些,并未貪功,而是繼續在讀完了當前陸乾州的診斷之后,再建議道:「方景升老師,還有杜老師?你覺得,現在我們可以通過治療腦血管動脈瘤破裂的方式,來處理腦內的血腫嗎?」

  周成的聲音還是很平穩!

  他不想說話,不想爭吵,不想裝逼,只想救人。

  但是,聽到周成這話,方景升整個人都抖了抖,抬起頭來。然后符游翰也愣了愣,看向了周成。口罩遮擋下的嘴巴微張,噎住了破口大罵的話!

  戈狗幣東西!

  你以為你是來干嘛的啊?血管外科的東西搞完之后,你又要給神經外科的教授上課?

  還有?

  方景升想的是,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問我一些這種甚至都超出了我目前對治療上限理解的話來?

  高血壓,或者有腦動脈瘤的患者,在動脈破裂出血之后,是能夠通過微創的介入手術去做手術的,但是,那還都是在介入的監控下完成的!

  如果盲操的話,那就是真的在生命線上玩火了。

  而且這是神經外科的范疇,你應該把難題丟給神經外科的杜黎,別丟給我好嗎?

  周成小朋友?

  這個病人都能夠你拖時間拖死你知道嗎?

  倪教授聽到周成這話,看了看神經外科杜黎教授。

  杜黎現在的表情也立刻變得十分精彩。

  現在的年輕人是真的不準備當人了!

  進門就直接把監測生命體征的麻醉醫生的活兒給踹了,你不要監測四肢動脈了,直接監測CVP。你沒得選擇。

  然后,他又把倪教授即將要進行的急腹癥中的脾破裂的脾動脈給栓了。

  你把脾動脈栓塞了,我現在開腹進去,那還能叫急診開腹探查來給病人救命的嗎?

  本來脾破裂是要死人的,現在你這么一弄,倪教授就只成了打工的了!

  好像他開腹手術開快點開慢點,始終都只是項操作,與病人的生死是毫無關系的!

  這便如同,明明應該是主角之一的人,已經放開了手腳,準備好了最精湛的演技。結果到了片場,頓時成了可有可無的配角兒…

  而現在明明是奔著救命而去的倪教授,才非常著急的選擇了左上腹的入路,才把皮下切開,正處理肌層呢。

畢竟開腹,是做手術,又不是來捅人,直接拿著刀,劃拉一下就直接  到肚子里面去了。

  要是開腹都能這么簡單的話,隨便一個人,一把刀就能解決了啊,你要怎么進去,還得怎么出來,腹外斜肌,腹直肌,這些解剖層次你都是要一一進行處理的。

  他的動作已經非常麻利了,可是,也耐不住周成這孩子不當人啊,他還沒進去,就把自己把最要命的動作給解決掉了。因為他切脾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脾動脈給扎起來。

  這個操作和周成操作的把脾動脈栓起來止血,有異曲同工之妙。

  方景升那里就更加不用說了,從方景升教授聽到周成說他要栓塞脾動脈的那一刻起,他的表情就是懵的…

  而周成之前提出的栓塞四肢的提法,也是把請過來評估要不要做截肢的骨科符游翰給送走了。

  現在老實得在臺上像一個弟中弟,完全不像是一個骨科的副教授。

  相當于就是說。

  麻醉科、普外科、血管外科、骨科,周成一下子基本,搞,了四個。

  好嘛。現在還不滿足,周成終于又對神經外科動手了。

  方景升不敢講話,他雖然是血管外科的人,但是腦內的血管,一直都是神經外科來處理的疾病!

  即便是如今有介入科里在處理顱內血腫的手術時,也是神經外科的教授去親自操刀的。介入科都不敢單獨操作顱內血腫。

  杜黎這邊已經把頭皮給剝了開,只是時間太短,還沒來得及開窗的,突然聽到這話,眼神立刻一抬:「你是說介入栓塞常規開顱血腫清除?」

  本來,杜黎這邊也是要行開顱血腫清除開顱止血的操作的,也是非常急。

  因為顱內出血,一般不會因為血流量不足而導致病人死亡的情況!

  但是出來的血存在于顱內,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要命的東西。形成了腦疝的話,能死多快,他能比你死得更快一些。

  大腦有多脆弱?

  每個人最脆弱的地方,就是這里了。

  周成的提法,從道理上肯定是行得通的,只是,動脈瘤破裂的病人,那都是比較大的動脈瘤,在監測的情況下,可以做栓塞,防止再發出血,然后放可脫性彈簧圈。

  現在這種?

  有好幾個出血點的,你能放得進去嗎?

  周成說:「這里有MRA,還有常規的MRI,我們其實可以試一試微創的辦法,把里面的幾個血腫給放出來。」

  杜黎當時就覺得我淦!

  你TM要早點說的話,我打開這么大的頭皮皮瓣干嘛?

  「我可以準備鏡子過來,但是你有把握能夠把出血給搞定么?這種多發出血點,用顱內鏡即便把血腫清出來之后,也會有極大可能再發出血。「

  「顱內鏡的治療,其實并不適合這樣的病種。」杜黎覺得自己還是要先把事情的利害之處講出來。

  手術室有適應征的。

  有時候,并不是說越微創,手術越快就越好!

  而是要看能夠處理的情況,術后的康復。

  花費的時間,這臺手術,最快的最優解!

  就是開窗引流,甚至是開顱去止血。止血清理血腫一趟水就直接做了。

  而且就算是要用顱內鏡,也要開骨瓣啊!

  只是開法可能和現在的不太一致。需要提前剃光頭,然后進行定位。

  周成搖了搖頭說:「我的意思是鉆孔后再用導絲加軟管,把軟管送到了血腫的中心位置后,直接抽吸血腫。」

  杜黎一聽到這話,頓時心里一陣好家伙啊。

  你這到底是膽子大還是膽子小?

  如果膽子大,那你這么急干什么?

  慢慢等把顱內鏡放進去在慢慢止血就好了,要是膽子小。

  這個小伙子的膽子就不可能小。

  杜黎認真地看了看周成,然后才抿了抿嘴巴,問:「你會做操作這種嗎?」

  你要是說你不會,老子現在就把你給打了!

  杜黎自己是不會的,你若是把我逼到了這樣的地步,你自己又不上來做,然后要我去嘗試的話,那你是真的要挨打的啊,小伙子,我要提前給你講清楚。

  因此杜黎的話也沒客氣,甚至帶了些許的威脅之意。

  「我可以試試。」周成瞇了瞇眼睛。

  神經外科,與骨科的脊柱外科,是很接近的一個科室,所以,周成在模擬的時候,不小心就會獲得一些相應的技能以及相應的理解。

  特別是顱內的重要結構損傷,最后的表現,都歸類于骨科的活動上,周成的理解就更加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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