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籌的工作人員被羅三根罵出了病房!
他耐著性子,忍住了內心的暴脾氣,才沒把羅三根的事情給曝光了,否則的話,等待羅三根的不止是財空,還有社會性的死亡。
水滴籌這種籌集善款的平臺,雖然說會收取一定的服務費,但是本質上還是實打實地幫助了病人的。特別是貧困的病人。
所以,他也沒有把事情做絕,只是覺得格外郁悶——
離開了病房,才罵罵咧咧了幾句。
在病房里,羅三根則是繼續和自己的老婆商量著。
“老婆,你說,我們到底該怎么樣,才能把這八十萬給拿出來到自己手里啊?這些錢本來就是我們籌的,那些個龜孫子!”羅三根嘀咕。
他老婆則是低聲罵道:“你小點聲,這個時候,千萬不要鬧事。”
“我哥哥交代你的,你全忘記了?你想死還是想要錢?”
羅三根這才乖乖地閉上了嘴。
他被安排進了單人病房后,旁邊也沒人,所以他才敢這么講,否則的話,估計旁邊的人都得打他了。
消費別人善意的惡心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得慣的。
胖婦女則是緊皺起眉頭說:“老公,只是現在錢不是問題了,那我們后面該怎么辦?萬一醫生又要我們轉院,我們就不能用沒錢來做托詞了啊?”
羅三根則說:“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你打電話問下我大舅哥咯。”
一切準備就緒。
蔡東凡就讓周成把病人的老婆再找進了主任辦公室。
周成一邊跟著,一邊開始整理簽字的文件,主要是入院談話記錄,術前談論記錄及手術知情同意書、輸血制品知情同意書等。
而為了保證效率,組里面的人都到齊了,蔡東凡更是親自下場與病人說明情況。
“你好,你是羅三根的老婆啊!”
“現在羅三根的情況是這樣的——診斷很明確,就是左下肢外傷——左股骨大段骨缺損、左大腿清創術后。”
“手術指征也很明顯,必須要盡快地進行截肢術或者是左下肢保肢術,也就是,左下肢的清創縫合術左腓骨帶蒂骨端搬運左下肢外固定支架外固定術自體骨取骨植骨術引流術。”
“我們組啊,專門為了羅三根的這個情況,開了一個早上的術前討論,覺得你老公現在的診斷,已經非常明確,而且有絕對的手術指征!”
“因此必須要盡快的手術干預,越快越好,所以我們找你來,就是為了給你說明手術手術方案及手術過程以及相應的風險和并發癥的。”
聽到這話,微胖中年婦女當時就眼睛紅了起來,說:“蔡主任啊,你就可憐可憐我們吧,我們不想截肢啊!我們還有兩個孩子,如果截了肢的話?”
蔡東凡聞言,點頭,打斷了她:“我知道,我們不談截肢,就是保肢。”
“不截肢,我們要做的就是保肢手術。我們是專門針對你老公的情況啊,就設計了這么一大套手術方案。你先聽我們的手術方案吧。”
病人的老婆當時微微一慌,立刻止了哭聲。
剛剛她哥說的是,八醫院做不了保肢術,她們就爭取不轉院,實在是拖不住了,那就轉院再說。然后拿手術風險做文章。
這似乎與自己的哥哥說得有點不一樣。
但,中年胖婦女還是稍微有準備的,說:“蔡主任,那這個手術,需要多少錢啊?我們可沒那么多錢啊,我籌了很久,都才籌了四萬。”
她猶豫了很久,才說出來了一個覺得蔡東凡等人不可能接受的數字!
我沒錢,你總不能發善心吧?
至于那八十萬,她已經和羅三根打算,看什么時候把它取出來,揣在手里再說。
蔡東凡點頭,坦然笑著說:“沒事。”
“四萬夠了,我們的預算,差不多只要三萬多,不到四萬,因為莪們的手術方案,都是取自體骨,然后外固定支架的花費也不是很貴,所以費用的事情您不用擔心。”
“你就放寬心吧,我剛剛看了你繳納的住院費用,已經足夠了。”蔡東凡把細節做得很到位,直接就把她的話給堵住了。
“現在我們要關心的事情,是這個手術啊,該怎么進行。”
“啊?”蔡東凡這么一說完,中年婦女頓時傻了。
而就她這一個啊字,頓時就讓蔡東凡等人篤定了,她和她老公,肯定一直都在演戲!
絕對就是為了看病拖延時間。
中年胖婦女繼續問:“那這個保肢術的風險高不高啊?我還是要和我公公和婆婆好好商量一下,還有我的伯伯叔叔他們,畢竟是一臺大手術,我伯伯得后天才能趕過來。”
“是不是會死人啊?”
病人老婆趕緊又重新找了個借口。
蔡東凡立刻道:“這種情況,我們都考慮過了。為了保證手術中的生命安全,我們請了湘南大學附屬醫院麻醉科的主任,教授來專門為你老公來做麻醉的監護。”
“同時,我們為你老公也專門選擇了難度最高,但安全性最好的神經阻滯麻醉及皮神經分支阻滯麻醉,麻醉藥物只在局部起效果,不會影響到心血管功能。”
“與此同時,我們考慮到病人可能有血栓,有血栓脫落的致命風險,我們還特意會放一個靜脈的血管濾網,杜絕血栓脫落回到心臟和頭顱里的可能性。”
“這個濾網啊,先講好,我們是不收費的啊。是器械公司的捐助、以后如果你們要道謝的話,得多謝謝這家器械公司。”
“然后呢?考慮到脂肪栓塞的可能性,我們會在手術過程中,安排彩超監測心臟內的脂肪滴直徑,若是發現有直徑較大的脂肪粒經過時,我們會隨時準備做心臟取栓術。”
“還有一些風險的話…”蔡東凡是真的做足了準備,一些在其他病人的身上,可能會遇到的風險,全都一一為病人找到了解決方案。
而這些預備方案,之所以不在所有病人身上使用,那是因為常規情況下,這樣的情況很好發生,如果每個病人都備的話,那對病人的花費就太大了。
就好比,一萬個病人,如果只有一個病人發生這樣的意外,你卻每個人都預備的話,那么就是資源浪費!
并不是所有人都出得起這個錢的。
當然,一些固定的意外情況,肯定是沒辦法避免的。蔡東凡都談到了。
然后說:“如今的手術風險是最低的了,甚至于毫不夸張地講,可能比闌尾炎的手術風險都還要低一些,我也已經通知了手術室,你現在同意手術方案的話,我們留半個小時做術前準備,下午兩點前就能安排急診手術。”
“如果手術順利的話,下午七點鐘之前,就可以出手術室。”
“然后我們準備的這臺手術方案,手術后的康復也蠻快,最快可以五天內出院。出院后,只要按照我們提供的康復訓練計劃,慢慢鍛煉,然后定期復查,保肢方案,還是十分可以期待的!”蔡東凡十分熟練地把所有情況都想好了。
中年婦女聽到蔡東凡這么說,頓時開始手足無措起來。
她胖胖的臉上,眼珠子轉動個不停,遲疑著:“可是?可是?我老公他。”
蔡東凡看她還在遲疑,便把筆一放,語氣淡淡地說:“我們已經把所有的情況都考慮到了,您還有什么遲疑得了?”
“現在你老公面臨的手術風險,是所有小創傷手術都會面臨的風險,如果這點小風險都沒辦法接受的話?那么我建議你們直接出院吧,任何地方都是沒辦法進行手術治療的。”
說到這,蔡東凡立刻正色:“手術越快進行,術后功能恢復得就越好,再多拖延的每一秒時間,都是對術后功能恢復程度的耽誤!”
“這都是在浪費你們自己的時間啊!”
中年胖婦女聞言,心里瞬間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的托詞了。
便臉色猛地大變看向了蔡東凡,反問說:“蔡主任,你之前不是說,你們沒辦法的嗎?”
“怎么現在又有辦法了?”這么問的時候,她的眼珠子還在不停地轉動。
“你們故意逼我們要手術,是不是為了賺錢?是不是故意想我老公死在手術臺上?”
“我要轉院,我懷疑你的手術計劃。”
說完這些,中年胖婦女頓時拉高了聲音道:“你們做不了這樣的手術,你們這手術風險太高了,我不愿意接受!我不接受手術。我要轉院!”
“我不同意,你們做不了這個手術。”
蔡東凡聽完胖婦女這話,馬上道:“好的,可以。”
“轉院是您的權力,那么請問您想轉去哪家醫院?湘南大學的附屬三個醫院,還有沙市內的其他三甲醫院,我們都已經做好了對接。”
“您只要說一聲,我這邊馬上開轉院手續,而且對面的醫院也會第一時間接診,為你老公進行頗為完善的手術方案的。”蔡東凡立刻把轉院申請單給拿了出來,只等中年胖婦女說話。
他是真的做好了十足的準備。
看到中年胖婦女還在遲疑,蔡東凡繼續道:“如果您強烈要求你老公轉去魔都和京都的話,我們也可以幫忙你聯系。”
“只是距離太遠,中途是否會出現其他意外情況威脅生命,這個我們是不敢保證的。但是,我們可以派醫生隨行到沙市內的任何一家醫院!”
中年婦女馬上臉色大變,似乎已經是認知到了,蔡東凡是看出來了她與自己老公的用意。
指著蔡東凡的鼻子就破口大罵起來:“蔡主任,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是要逼我們做手術嗎?你為什么要這么做?這么做對你有什么好處啊?”
蔡東凡神色不動,回說:“我不是逼迫你們做手術,而只是,為了你們考慮,所以為你們準備了最為周全的安排和計劃,最大程度地規避了所有可能發生的風險。”
“我都是為了你和你老公好啊!”
“早些手術,早些恢復,早些出院,難道?您不想你老公早些出院么?”蔡東凡說到這里,臉色才微微變化起來。
中年胖婦女立刻站了起來,指著蔡東凡:“你!”
然后再看向羅云等人,一一指了過去。
“你,你你你,你們。”
“你們,你們!”
“你們是醫生嗎?你們還是治病救人的醫生嗎?”
“你們只是為了逼我老公去死吧?你們為什么這么做?!你們為什么要這么做,這樣做對你有什么好處?”
蔡東凡平靜道:“女士,請你冷靜一下,你的言辭太過極端了,我們不敢當。”
“我只是為了救你老公,保住你老公的腿而已,并沒有其他任何想法。”
“如果我們要害死他的話,什么辦法都不想就好了。而不是費心費力地準備這么多手術方案。你如果真為了你老公考慮的話,還是快點決定,是否要進行手術吧?”
“我們已經是做好了一切的準備。”
中年婦女自然是不聽蔡東凡的解釋:“你們都不是好東西,你們都不是好東西啊。”
罵完,她指著蔡東凡的鼻子,再次破口大罵起來:
“之前我怎么求你,你都說不可能,治不了,現在就什么都能了?”
“你狼心狗肺!你殺人不眨眼,你還有什么資格當一個醫生?”
“我不同意你們手術。我不同意你們給我老公做手術,你們的心是黑的,你們就是為了殺死他。”
“你們為什么要殺人?”
“我們哪里得罪了你?”
“你們吃人不吐骨頭,你們是在殺人。”
蔡東凡的臉一黑,雖然覺得很諷刺,但也只能硬著皮頭繼續道:“你可以不同意我們手術,也可以選擇不在我們醫院治療,也可以同意轉院!這都是您的自由,但你要告訴您的選擇。”
“你要轉院去哪里?我們給你安排對接。”
胖婦女嘴角顫抖起來:“你對接?你們恐怕都商量好了吧?我去哪里都是一個結果吧?”
“呵,這就是你們醫生啊?”
“你有什么資格當一個醫生?你哪里想過會救人?你不怕做噩夢嗎?你絕對會百鬼纏身,遭報應。”
“我拒絕手術,我不同意你給我老公做手術,我不同意,誰做手術都不行。”
胖婦女話才剛出,丁蒙等人就從主任辦公室的里面,走了出來,道:“你確定你要拒絕治療么?如果你們家屬自己確定拒絕進一步治療的話!那么,我們就直接把羅三根給帶回去審訊了。”
“正好我們也已經找到了關鍵證據。”
然后中年胖婦女便看向丁蒙:“他根本不配當一個醫生!我不同意手術,他不是醫生,他根本就不是為了我老公的命考慮。”
“你們也要把他抓起來,他沒有醫德,沒有人心,就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我要換醫生,換醫院!我要重新換醫院。”
“你們是殺人兇手,你們不是醫生,你們要殺人啊!”
“來人啊,快來看啊,醫生殺人了。”她開始大聲喊了起來,還掙扎著。
這時候,可由不得她怎么選了?
丁蒙直接把她也給抓了涉及到了命案,知情不報或故意隱瞞包庇者,可視為同罪處理。
把她帶回去局子里審問,只要能夠定了羅三根的罪名。
那羅三根即便是再慢慢進行治療,也不耽擱什么。
胖婦女作為羅三根的妻子,是他的直系親屬,所以有權決定羅三根做什么手術,羅三根也給她授權了。但她被帶走之后,羅三根的手術,就只能由羅三根自己來決定是否要做手術了。
當然,羅三根也可以授權委托其他人。
比如他的父母,他的兄弟或者他指定的人。
下午,丁蒙就聯系上了羅三根的父母和叔伯,因為他的孩子還沒成年,沒行為能力!只能讓羅三根的父母和兄弟來見證。
羅三根自己本身是不愿意做手術的,做完手術,馬上就得進去,還可能要殺頭。
所以羅三根根本不給任何人授權,他在病房里,一口咬定,就是不同意手術,死活都不同意。
他要治療,他受傷了,他要治療,誰也不能抓他。
但是,做手術不干。
他以為,自己只要不同意手術就好了。
蔡東凡立刻又拿出來了一份拒絕治療的同意書。
左手是手術知情同意書,右手邊則是拒絕治療的同意書。
到底是同意手術還是拒絕治療,總是要選一個的!
病人有知情同意權,這是法律賦予他們的權利。
羅三根依然不肯選!
怒吼道:“我不選,我不拒絕治療!”
“但我拒絕手術治療,我不手術!我怕死,我怕被你們做手術做死,我想活著。”
“他們是想要我死,我不干。”
“我不想死!”羅三根對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大舅子這么說。
羅三根的父母已年邁,沒說話,但他的二哥,羅二根,卻是沒由地皺了皺眉頭,對蔡東凡說:“那個,醫生,你看,我兄弟現在的狀態很不穩定,要不,這治療的事情,我們以后再慢慢說?”
這樣的情況,就很難纏了,病人不拒絕治療,但拒絕醫生的治療建議!
不肯簽字做手術,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下,仍然不做手術。
也不肯轉院,就只是想拖著。
雖然明擺著的事實,甚至丁蒙等人也在一旁!
但這還不夠,還需要再走其他的程序。
蔡東凡就打了總值班的電話,讓院方親自帶人過來,做一個第三方的見證。
如此一來,有警方、醫院的總值班,做了見證,那就根本由不得羅三根拒絕耍賴了!
醫院的人很快就來了。
蔡東凡沉悶地深吸了一口氣,對羅三根道:“我已經把情況和你說明白了,這里,與你而言,有你的父母,兄弟還有這位是你的大舅子是吧?”
大舅子是個穿著體面的人,穿著襯衫西服,從來了之后就一直沒說話!
此刻聽到蔡東凡這么問,他才點了點頭,仍未說話,似乎這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
蔡東凡就繼續道:“然后我這邊,有警局的丁警官,還有我們醫院的總值班,李主任,也在現場,這些人都可以做個見證。”
“羅三根,你如今的精神狀態,也是正常的。”
“我再次地明確告訴你,你如今的情況,非常糟糕,是絕對的手術指征,而且越早手術越好。”
“否則的話,你將至少會面臨以下兩種風險。你這樣的病情,是必須要手術干預才能有一線保肢希望的。”
“第一,生命危險。”
“第二,以后患肢殘疾的風險。”
“因此,基于你的病情,現在我們醫院的術前檢查結果分析,現在給你的建議有兩個,第一,轉院繼續治療。”
“第二,同意手術,在我院行保肢術治療。”
“以上兩種建議,你是否都拒絕,并且已經清楚所有的后果,愿意承擔拒絕治療和延誤治療的所有后果?”蔡東凡雙眼看著羅三根,聲色如常,不喜不怒!
病房之中,骨科二病區的醫生,就蔡東凡一個人在。
羅三根聞言,立刻開始了‘裝死’,不說知道,也不說不知道。
一副死活就是要賴在醫院,不做手術,也不做任何治療,只求為了保持現在的殘疾狀態!
反正就是不出院,而且不拒絕治療,就只是為了要求治療。
但是你要給我治療意見,我也不愿意,我就想這么賴著。
這樣的情況,那就不是蔡東凡可以處理的了!
當然,蔡東凡沒辦法處理,并不代表就沒有人可以處理。
蔡東凡立刻退了兩步,對醫院的總值班說:“林主任,你也看到了,病人完全不配合,把我們醫生的話,視若無睹,也不給回復。”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醫生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病人如果病情發生變化,甚至出現死亡的可能性,我們也是無能為力的,病人自己拒絕了我們醫生作為醫療人員對其病情進行干涉!”
但蔡東凡這話,就好像是刺激到了羅三根的父母一樣,轉頭就對蔡東凡道:“你這個醫生怎么講話這么不負責任呢?”
“我兒子在你這里住院,你們醫生就要好好的給他治療,怎么能說死了也無能為力呢?”
“這是你們醫生該說的話嗎?”
“你是一個醫生嗎?”
蔡東凡立刻轉頭質問:“那他不配合治療,不同意轉院,不做手術就有可能會面臨生命危險。”
“那我能怎么辦?還能在他不同意手術的情況下,強行拉他進手術室做手術不成?”
“我們大家都是成年人,成年人就該為自己的行為和選擇負責任的。”
“我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病人和家屬,都有選擇治療方案的權力,這是法律賦予他們的權力。”
“甚至,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是否要活著的權力!外人仍無法干涉。”蔡東凡把話說得更加難聽。
聽了這話,大舅子立刻神情一亮,終于是把手放進了褲兜里,然后從褲兜里把一根錄音筆給拿了出來。按下了保存鍵后,
笑著對蔡東凡道:“蔡主任,您剛剛講的這些話啊,非常有道理,非常精彩。”
“是的,我們大家都是成年人,成年人就該為自己的行為和選擇負責任的。您剛剛的這套理論,非常受用,假如我妹夫有什么意外的話,我完全有理由懷疑是你對其進行了加害。”
說完,他便伸出手來,笑著看向了蔡東凡:“蔡主任,幸會,我叫閔試。是羅三根的大舅哥。”
蔡東凡見狀,臉色當即一變:“你把剛剛的話都進行了錄音?”
“是的。”閔試倒是也不賣關子,接著說:“主要是蔡主任你們太咄咄逼人了,我才被迫做出這樣的下策的。”
“但是,蔡主任您請放心,我不會拿著這些錄音做出什么違法之事,只是會在萬一發生了什么意外的情況下,作為我們進行醫療糾紛案件中的佐證詞備用而已。”
“如果沒有發生什么誤會的話,我保證會在我妹夫出院的那一天,把這段錄音給刪除掉。”
只是,閔試的話都還沒講完。
蔡東凡旁邊的林尤森,便開口說話了。
對蔡東凡說:“好的,蔡主任,我差不多已經了解到你們科室里的情況了。我會做好記錄的。”
“你們具體的術式我不太明白,現在的大概意思應該就是,如果患者不接受手術治療,就可能面臨生命危險,而手術治療,也是避免殘留殘疾的唯一有用形式的治療。”
“但是病人對你們科室進行的有效治療方式,不予以同意,但不拒絕繼續治療。”
“情況應該是這樣子吧?”總值班的專業并非醫學專業,而是管理類,所以他搞不懂,但是總結得頗為精辟。
閔試看了看林尤森,神色微動。
醫院也是有醫院的法務的,其中,總值班所能夠發揮的職權是很大的,就閔試作為律師了解到的就是,總值班可以代表醫院,在病人危重情況下,家屬未至前,可以臨時受命醫院里的醫生擁有搶救權和急診手術權。
而不算侵犯了患者的知情同意權,可以在醫院的層面進行緊急避險。
閔試以前主要分管的也不是醫療糾紛的案子,雖然今天惡補了,但肯定還有很多遺漏之處。
此刻他聽到林尤森這么說,內心里立刻有了一種不太妙的感覺。
但為了給自己的妹夫拖延更多時間,他還是打斷道:“蔡醫生,你應該知道,我妹夫現在是有治療指征的。這一點,你們醫院責無旁貸!”
只要是入了院,還有治療指征,醫院就沒辦法讓病人出院,否則就是違法。
而只要羅三根不出院,存在著治療指征,那么即便是警局,也沒辦法把羅三根帶走的,而且羅三根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緩和期,他盡量在這段時間里,再找出來一些細節出來。
這時候,他需要羅三根做的,就是少說少錯。
蔡東凡臉色當時便一黑。
“是的,林主任。”蔡東凡沒回閔試的話,而是回了林尤森后。
他還是又看向了患者的父母,說了一句話:“嗲嗲娭毑,目前,他若是及時手術,還能夠保住性命和腿,若是再晚,再遲疑的話,那么這個機會就再也不會有了。”
“時間不等人,我們不是在逼他,而是在救他。”
“我們醫生能夠做的只有建議,具體要如何選擇,是否相信我們醫生給的建議,那是你們家屬的事情。我們不可能逼迫你們接受治療,也同樣不會逼迫你們做出選擇!”
“但如果我是你們的話,我會選擇繼續治療的。至少還有搏一搏的機會,總是這么拖著,若真是拖出來了人命來,那最終就什么都沒有了,即便您到時候再追究我的什么責任,這世界上任何人都無法起死回生。”
“但是,若真的發生了意外,那么害了他性命的,除了意外之外,他自己的猶豫,現在你們的遲疑,都是幫兇。”蔡東凡把話說到這里后,便不再多言了。
林尤森也沒多說什么,只能是暗暗地將這一切原本地記錄在案。
最終,羅三根的父母仍未簽下知情同意書,羅三根的大舅子,仍然保留著他所謂的錄音。
不過,蔡東凡還才回到主任辦公室還沒多久。
羅三根的父母就和她的妻子就竟然都趕回了醫院,同時來到了醫生辦公室里,對蔡東凡大聲地要求說:“蔡主任,我們同意手術,我們要手術。”
“我老公沒事了,我老公他沒事了,我們要馬上手術啊。”
“你快點給我老公安排手術吧?”
蔡東凡等人當場石化起來。
這羅三根的老婆閔珠,怎么回來了?而且她一回來,竟然直接就同意了手術?
不過,病人和家屬既然已經選擇了手術的話,那么,蔡東凡幾個人也只能遵從病人和家屬的意見。
然后,丁蒙等人打來電話才知道,原來啊,那孩子的死,是另有其因的,目前嫌疑人已經被抓到了,所以羅三根已經解除了嫌疑。
這就讓蔡東凡等人頗為有點難受了。
但還能怎么辦呢?
只能開始手術了啊,一切按部就班地進行,然后,蔡東凡和羅云等手術醫生要開始準備,并且,手術室也開始緊鑼密鼓地開始張羅著把病人接進了手術室。
當然,之前承諾的話,也還是要硬著頭皮去做的。
不能說,因為羅三根是嫌疑犯,要把他送進去,所以才做了那么多安排,現在他無罪了,反倒是就不想付出這么多了。
雖然心里可以這么想,但事不能這么做。
羅三根被送進了手術室后,手術室外面,羅三根的老婆才把自己的兒女叫來,然后一家人一起在門口為羅三根祈禱著。
差不多過了小半個小時,閔試越想越不對勁,問自己的妹妹閔珠:“閔珠,你是怎么知道?羅三根解除了嫌疑的?”
“我看到了真正的殺人犯了啊,他都認罪了。被抓了進去,而且還是局長親自下令把我放出來,把我送回醫院來的。”閔珠道。
“哥,你不知道,我羅三根他這個人糊涂得很,有時候那么一嚇,他就魂不守舍了,可能他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況,就稀里糊涂地以為自己殺了人。”
“誰要是往他身上潑臟水的話,一潑一個準兒。”閔珠笑著回道,胖胖的臉蛋上,滿是開心和幸福。
自己的老公不是殺人犯了,治療不用那么多錢了,而且那八十萬也到了賬上,那自然是趕緊治療啊!
今天真的是開心一天。
羅三根的兒子和女兒則都是十分緊緊地抓住了閔珠的手,仿佛在為自己的父親祈禱著…
可聽到了閔珠的這話,閔試的臉色輕輕一變,臉色閃現出了狐疑之色。總覺得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蹊蹺。
可是,等閔試反應過來的時候,監獄里的醫生和救護車,已經是到八醫院手術室下面的停車場,準備就位了——
與此同時,丁蒙離開了醫院不久之后!
在手術室里,蔡東凡還有些無精打采著,看起來有點像有點煙筍,沒太多興致。
不過,當蔡東凡接到一個備注為卜朝東的電話時,羅云才忽然想了起來,對蔡東凡說:“蔡主任,蔡主任!我想起來了,卜局長的一個侄子,前段時間受傷了,就是小周做的那個保肢術的病人,但是他是李主任在管的。”
“卜局長作為他唯一的家屬,很可能就根本沒回去,而是他作為家屬待在了我們骨二科。”
“丁蒙他們是回去了,但是卜局長還在這邊守著。其實就根本沒有所謂的局長見了病人老婆的事情。”
蔡東凡才接通電話,里面就傳來了一個聲音:“蔡主任,我是卜朝東,可能你不認識我,但是我依然要對你說兩件很重要的事情。”
“第一件事,我要謝謝你,謝謝你們組的醫生,救下了我們的侄子。”
“第二件事,就是我拜托你,一定要盡全力地把羅三根的手術做好,然后立刻轉運至監獄醫院內進行后續治療,如此臭名昭著的兇手,絕對不能讓其逍遙法外。”
“只要是脫離了生命危險期,只要是能夠達到保肢的要求,后續的治療過程中,必須將其轉運控制起來,接受法律的制裁!”
卜朝東信誓旦旦地說。
蔡東凡如此一聽,馬上笑著回,也沒把話說滿:“好的,我盡力。”
雖然不知道卜朝東等人到底玩了什么套路,但這,并不是他愿意去管的。
只是,蔡東凡就立刻來了精神,把這個消息轉告給了羅云等人后,楊弋風打麻醉都更加有精神了,開始全神貫注,這一套流程下來,看得從湘南大學附屬醫院請過來的麻醉科主任,秦丁墨秦教授。
都是忍不住舔了舔舌頭問曾毅:“曾主任,你們科的這個麻醉醫生,是哪里畢業的啊?你怎么撿到的這塊寶?”
秦丁墨這話就把曾毅給逗樂了,曾毅說:“他是秦教授你們醫院的,博士。”
秦丁墨的臉色立刻一滯,滿臉不信。
蔡東凡這才說:“秦教授,曾主任和您開玩笑的,這叫楊弋風,是你們醫院骨科丁長樂教授的學生!”
蔡東凡說完,秦丁墨嚇了一跳:“臥槽,你就是那個瘋子啊?”
“好家伙,原來你在這里藏著啊,我說怎么神經外科的劉教授滿院尋你沒尋到。”
“嘖嘖嘖。牛逼。”秦丁墨聽到了楊弋風的名聲,頓時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曾毅聞言,臉色頃刻一邊,就連蔡東凡幾人也是稍微一歇菜,看了過來。
“秦教授,這弋風和神經外科的劉教授是?”曾毅繼續問。
楊弋風則是仍神色不動地打著麻醉。
秦丁墨聞言撓了撓頭,支支吾吾不好開口:“這個,這個…”
楊弋風此刻轉頭,神色如常,語氣平淡地說:“秦教授,我這邊麻醉打好了,您要不過來再確定一下麻醉深淺,看是否合適?”
秦丁墨這才借機擺脫了曾毅的八卦目光。
然后其他人都轉頭看向了楊弋風,都是好奇楊弋風到底是做了什么,惹了這么大仇怨,竟惹得一個教授對他喊打喊殺的…
然后楊弋風則是不動聲色地對眾人道:“其實也沒什么,就是劉教授的女兒誤會了我的意思而已。”
眾人當時眼神微微一翻。
你夠狼滅!
渣了你們醫院教授的女兒!
牛逼!
暗暗對楊弋風豎起了大拇指。
楊弋風注意到了其他所有人的表情變化,就又淡淡地補充了一句說:“秦教授,你們麻醉科的,有一個叫艾荷的美女,最近也加了我的微信。”
秦丁墨聞言一個趔趄,頓時臉色如同了他的本來色——墨黑。
回頭眼神復雜地看了楊弋風一眼,心里暗道,都傳聞楊弋風錙銖必報,果然名不虛傳,有“瘋子”之名,我去招惹他干嘛啊!?
艾荷是他的學生,博士生。
麻醉專業研究生能力好的就能留好的三甲,真正讀博士的不多。
萬一?
算了,兒女都自有兒女福,自由戀愛…
然后繼續確定麻醉深度——
然后秦丁墨就發現,患者的感覺功能與運動功能竟然出現了分離!
我次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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