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無需跟我討價還價,曲女城附近的四個拉什特拉,我可以交給佛門。
曲女城某準備成立一個宗教議會,由鎮遠國出三人,波羅王國出一人,本地婆羅門出五人,佛門出六人組成宗民議會來統治。
宗民議會可以推舉一位總督,任期五年。
而某的要求也很簡單,輪轉圣王、銀輪法王的稱號必須要給我,不然我就去向婆羅門祭祀們要了!
另外我還需要一支由佛法精深高僧組成的僧團,幫助某去東土弘法,大師還請盡快組織。”
寶通子大師以及幾個名門大寺的首座們,被張昭的直接粗暴給驚呆了。
他們做好了談判的準備,但張昭根本就不給他們談判的空間,直接就把最后的價碼給甩出來了。
“可汗陛下,銀輪法王屬于我佛門無可......。”
超戒寺的首座有些為難的看著張昭說話了,就算是銀輪法王,佛門歷史上也沒幾個。
“某可不是在跟大師商量,我的條件已經給出來了,但有允與不允兩個回答,討價還價就大可不必了!”
張昭這會的態度很堅決,連武達兒這種不是歸義軍核心權力層中的人,都知道曹議金時日無多,可以想象這位曹氏歸義軍掌權者的身體狀況,有多么糟糕。
對比起趕緊回到歸義軍,佛門法王的稱號,就變得不那么重要了。
“那就如可汗所愿,貧僧這就去準備認證銀輪法王的一切禮儀。
但可汗陛下必須確認,曲女城的三個拉什特拉中,原屬于巴利哈爾王室和剎帝利的所有土地,都屬于佛門所有。”
寶通子大師一咬牙,金輪法王這個等級的,他是真的給不起,也不敢給。
給了還得了,當年阿育王連釋迦摩尼佛的舍利都有分配權,可以說是天竺佛門事實上的掌控者。
但銀輪法王就不同了,雖然地位也非常珍貴,但與金輪法王的差距,就如同中國歷史上親王和皇帝之間的差距一樣。
金輪法王是佛門的掌控者,銀輪法王只是佛門的護教法王。
“成交!”張昭當然會毫不猶豫的同意,在他之前,任何中土的帝王,誰也沒得到過天竺佛門的護教法王,還是輪轉圣王這個檔次的稱號。
雖然更大的可能是中原的帝王不屑于要這個稱號,但對于張昭來說,還是非常重要的。
幾個月以來張昭和佛門之間的博弈,就這樣飛快的被解決了。
當然張昭也注意到,寶通子大師事先準備給張昭的底線,肯定不是銀輪法王,很可能之愿意給個銅輪法王。
因為在他不敢賭張昭的真實底線一口氣答應后,后面幾個名門大寺的首座臉上極為驚訝,并且準備反對,這都是寶通子大師給用眼神制止了的。
張昭大概猜得到寶通子大師一口氣答應的原因,因為他想利用這次機會,占據曲女城周圍的大片土地。
不用說,這些土地上的首陀羅和達利特要想繼續能在這些土地上生活,改信佛陀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用土地作為武器發展信徒,等到人數起來后再去和婆羅門祭祀扳手腕,寶通子大師一定是這么想的,但張昭對此的態度,那就是呵呵兩個字。
這位那爛陀寺的首座,堂堂天竺佛門領袖恐怕并沒完全意識到,婆羅門教和佛教最大的分別,并不是信仰了哪位金剛菩薩,用什么方式來修行。
而是這兩教派看似本源相同,卻是針鋒相對的。
至少絕不應該出現目前在天竺大陸上,這種和諧相處的狀態,佛教必須要處在與婆羅門相對的立場,才會有生存空間。
因為佛教就是為反思甚至反對婆羅門教而存在的,離開了反對者這個角色,佛門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比如現在,本來是為了反抗種姓制度而生的佛教,已經失去了他眾生平等的悲憫,這在張昭看來,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當然,佛門的衰弱,也正是因為過于強調眾生平等,而走到了世俗貴族的對立面。
在封建時代,一個教派完全走到了世俗貴族的對立面,那他的經義就注定無法推行了!
于是為了防止這種情況,天竺佛教開啟了一個怎么說呢,有點異想天開的模式。
那就是你們這些貴族不愿意推行我的理念,那我直接掌握政權不就行了?我自己來當貴族。
于是光頭們,走向了跟創立者釋迦牟尼的完全對立面。
他們從國王處獲得封地和權力,然后用來實現自己的教義,把自己從種姓制的解放者,變成了最高的種姓。
寺田、僧兵、不納稅、招攬流民,吞并土地,這都是這一切的集中體現,事實上,他們已經跟婆羅門祭祀沒多大區別了。
而且他們不但是在天竺這么干,在中國也是這么干的。
不過不同于天竺大小王國被佛教深度綁定,最后皆亡的局面,中國的最高權力結構中,從來就沒有神權存在的空間。
于是,三武一宗輪流上臺,先后出手,大逼兜子左右開弓。
佛門這才在中國的土地上消停起來,才會那么仁善慈愛,老老實實的接受中國化改變,還念起了阿彌陀佛。
不過三武一宗中的后周世宗郭榮還沒登位,而且大概率也沒機會登位了,于是對于佛門的最后一擊,很大可能得由張昭張大王來推動了。
不過他不想做的如同歷史上周世宗那么剛直,這也是他需要在天竺取得法王身份的重要原因。
想到這,張昭臉上露出了一絲狠辣,等他從天竺佛門獲得了佛法一定程度上的解釋權后,天竺佛門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還是如同歷史上一樣,在天竺徹底消失為好。
這樣才利于佛門在中國的徹底本土化,不至于因為他個人的原因,影響佛門的歷史進程。
“天策,把伊爾斯給我找來!”張昭對郭天策吩咐了一聲。
伊爾斯是安遠軍使拉希德.薩萊曼的副手,現任安遠軍副使兼順義右軍兵馬使,一個信仰天方教的大胡子波斯人。
張昭這是要堵住天竺佛門對外交流的通道,伊爾斯的封地在護聞城以北二十里處,這里正好卡主從安西南下到天竺的要道。
張昭準備讓這個天方教徒在這里設立一個秘密檢查站。
所有去天竺求法的佛教徒,以及從天竺去往安西、河西的番僧,只要沒有張昭的許可,一律不準通過,敢反抗的,就地正法!
嗯,既是傳法人,也是滅法人,從此以后解釋權盡在我手,不錯!
935年,六月十七,在天竺呆了足足八個月的張昭,準備從天竺啟程北返了。
這八個月中,他打穿了信度河上游和恒河的中上游,把天竺三強國中的夏希王朝徹底吞并,巴利哈爾王朝分成了三塊,波羅王朝的躺平王被他坑的顏面全無,連在王室內部說話都不好使了。
在他走之前,天竺看上去雖然細碎了很多,但總算在最后幾個月中獲得了難得的平靜。
但實際上,張昭挖的坑足夠天竺再亂上幾十年了。
特別是圍繞曲女城,婆羅門教的祭祀就在等這個佛門護教法王走后,好讓佛門嘗嘗他們的厲害 佛門的寶通子大師,也在準備著注定不會成功的反撲。
至于其他地方的矛盾就更多了,漢日天種們如何壓服當地?
夏希大軍閥濕婆奴被他趕到尼泊爾山區去了,正在謀劃東山再起。
巴赫摩訶去了信度河下游統治半個夏希王朝的土地,但反對者多如牛毛。
更別提泰拉王子和波羅躺平王,這兩個被整慘的大冤種。
這一番亂斗,一定很精彩,不過很快就和張昭無關了,他準備二三十年后讓兒子來解決吧!
鎮遠城,當最后一匹騾馬走出鎮遠城西門的時候。
大朝大寶大金國副王、回鶻人、烏古斯人和拔悉密人的可汗,天竺輪轉圣王、佛門銀輪法王,安遠、鎮遠兩附屬國的建立者,薩曼波斯征服者,菊兒汗張昭正式踏上了歸途。
和他一起離開的,還有一萬六千大軍,超過五萬人的天竺農奴,三百多人的天竺僧團,一千多卷佛教經典,三十尊各式等身像,價值超過三千萬盧比的金錠和銀錠。
是的,金錠和銀錠,為了路上攜帶方便,也為了不讓這些金銀突然流入安西和河中的市場。
張昭把他在天竺獲得的盧比銀幣和金幣以及金器,全部熔成了純度很高的金錠和銀錠。
兩千萬盧比的財富,大約相當于七百五十萬第納爾,也就是接近四百萬貫。
加上從薩曼波斯哈米德王子那里勒索到的三百五十萬貫財富,張昭一共在河中和印度搜刮了整整七百五十萬貫的財富。
其中一半以金銀的形勢存在,一半以毛皮、香料、寶石等形式存在,這份搜刮能力,不可謂不狠,稱得上刮地三尺了。
而且這還不包括賞賜給手下的和路上花費的,除了要給李圣天分潤一點意外,幾乎都是他張昭的私人財寶,足以支撐他在河西的軍事行動了。
“張國主,就送到這里吧!要謹記某的吩咐,你們漢日天種只有兩千多丁壯,驟然來到了這樣的富裕之地,腐化速度是很快的,恐怕只要幾年,戰斗力就會下降的非常厲害。
但天竺之地并不平靜,每年從寧遠甚至疏勒引進最少三百善戰勇士的計劃,一定不能停。
同時內部的訓練絕對不能放松,誰的屁股大到放不進馬鞍,就剝奪誰的剎帝利資格,還有,折耳馬的繁育一定要放在心上。”
張昭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曹延綿的舅父,鎮遠國主張秉忠能不能守住鎮遠國。
因為鎮遠國是影響天竺的前哨站,還是折耳馬的重要繁育基地。
張昭在鎮遠國找到了兩萬多匹折耳馬,但是他只帶走了五千匹左右,剩余的還是留在鎮遠國,因為他怕自己的繁育計劃不成功,在鎮遠國留個雙保險。
“大王放心,臣一定經營好鎮遠國!”張秉忠拱了拱手,看起來胸有成竹。
張昭點了點頭沒說話,心里卻嘆了口氣,這位舅父的能力還是差了點,不管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