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樹,中央。
黑暗中,耀光端坐在連接著無數管道的座位上,單手支撐著臉腮。
就在剛才,她已經下令讓那些研究機構被摧毀后,無處可去的研究人員們帶著研究成果進入生命樹,也包括想要進入生命樹避難的財閥掌舵人們。
拿他們來當做消耗品已經沒有意義了,何況耀光還要借助他們來維持日本的穩定,方便自己繼續積蓄力量,將來還要對付天照。
不過,目前最緊迫的事情,還是需要先解決掉和平使者,這個人的存在,已經嚴重威脅到生命樹的安危。
耀光回頭看了一眼,座椅背后,屹立著大量圓柱形的培養艙。
可惜,為了制造神卷者軍團,她必須每時每刻給這些半成品的神卷者提供賜福力量,根本就走不開。
否則的話,在許誠第一次冒頭時,耀光就親自動手將他干掉了,就像她當初親自動手滅掉白月凜的家族一樣。
但神卷者軍團是對付天照的關鍵,耀光也只能忍受著目前這種狀況。
她重新做好身體,手指在扶手上操控著按鍵。
兩根帶著針頭的管道從天花板降落下來,輕輕扎入耀光的后背。
她微微揚起脖頸,發出一聲輕哼。
兩根管道開始從她體內抽出大量的光粒,輸送到天花板上面去。
天邊微明的時候,許誠就來到了東京灣附近的一個海港,站在某處高樓的頂部,望著下方忙碌的港口。
港口此時人聲鼎沸,大量的人和貨物從四面八方趕來,像牲口一樣被運送上停泊在岸邊的大貨船上。
這些都是各大研究機構的研究人員,還有搶救出來的大量研究成果和貴重的實驗體。
他們接受了耀光的命令,正準備乘船離開東京,前往生命樹。
“生命樹的位置居然是在海島上。”
許誠忍不住發出了驚詫的聲音,舊的生命樹就建造在海島上,十二年前被摧毀后,耀光竟然還是選擇在海島上建造生命樹,十分頭鐵。
“這很正常。”
白月凜的聲音在無線耳機中響起:“日本周圍有數千個島嶼,換做是我,也會選擇在海島上建造生命樹。”
日本被稱為千島之國,絕非夸張,就是因為附近海域的海島極多,至今都探索不清楚究竟有多少個。
有三千多的說法,也有六千多的說法,不管是哪一個,這片海域都是最佳的藏匿地點。
白月凜從一開始也是往這個方向尋找的,只是未知的海島太多,想要靠運氣找到幾乎不可能。
經過這么長時間的努力,幾乎所有可以動用的力量都使用上了,才終于逼得耀光不得不主動暴露生命樹的位置。
只不過沒有到最后一刻,還是不能夠放松警惕。
“星海君。”
白月凜繼續說道:“一會他們出海之后,請務必跟上,還有,天神族一定會想辦法阻止你的,甚至親自出手都有可能。”
“那我盡量保持跟上吧。”
許誠可不敢打包票,免得到時候被徹底打臉。
忙碌的港口上,突然來了十幾輛豪車,大量的保鏢率先下車,將擠在登船路上的其余人都驅趕走,硬生生制造出一條通道。
住友和弘以及巖崎耕治從車上下來,望著人頭攢動的港口,同時蹙起了眉頭。
兩個從一生下來就位于統治階級的資本姥爺,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和這樣一群下等人共擠一條船。
哪怕這群人實際上都是各大研究所的高級研究員,在他們眼中也和平民百姓沒什么兩樣,都是可以踐踏俯視的下層階級。
但是,不來不行。
現在全日本都不安全了,出國又有被和平使者擊落的可能,唯一絕對安全的地方,也就只有生命樹了。
其他財閥的掌舵人正在后面趕來,住友和弘以及巖崎耕治只能掐著鼻子開始登船,準備先上船占據好位置。
在保鏢的保護下,兩人登上貨船的艙門,又同時往回看。
巖崎耕治嘆了口氣:“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啊。”
這次前往生命樹,讓他心中惴惴不安,有一種將身家安全寄托在別人手中的憂慮感。
“等耀光擊敗和平使者吧,我們就能回來了。”
住友和弘澹澹的回答著,卻在心里補充一句——或者是耀光的徹底失敗,那他們這群人大概率會跟著陪葬。
在這兩個心懷悲觀的老頭登船時,許誠正在往港口里面走。
他此時戴著一張假臉,頭發亂糟糟,鼻梁上還戴著黑框眼鏡,身上穿著格子襯衫,背著黑色背包——完全就是一副死宅研究員的打扮。
許誠的打算就是偽裝成無數登船者的一員,登上大貨船,跟著一起前往生命樹。
他就不信耀光能夠把自己從這么多人當中揪出來。
這次的大搬遷雖然匆忙卻有秩序,港口被徹底封鎖起來,唯一的入口有工作人員在核查身份,防止有人混進來。
許誠使用影蹤,悄無聲息就穿過崗哨和檢查,混入到港口內。
不過剛剛進來,就意外碰到一個認識的人——藤原教授。
老熟人了,最初在靈子墓前就打過交道,后來星崎雪奈還擔任過他的助理。
作為超能力和靈能系方面的權威,藤原教授出現在這個地方很正常,不過他是朝港口外面走的,身后還跟著兩個年輕的學生。
“老師。”
其中一個學生追上來詢問道:“我們不跟著一起去嗎?”
藤原教授沒好氣的揮了揮手:“去什么,去了就回不來了,那里不是人呆的地方。”
另一個學生跟上來:“那老師你一大早起床趕來干嘛?”
“我是來看看他們的研究進度,以后可就沒機會看到了。”
藤原教授感嘆一聲,頭也不回的往港口外離開。
許誠從人群中冒出頭來,琢磨著藤原教授的話。
登船的人非常多,囊括了所有財閥研究機構的高級研究員,足足有上千人。
許誠本來以為自己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只是沒想到他就算戴上假臉,顏值還是卻像黑夜中的螢火蟲一樣奪目,深深的出賣了他。
“我沒有見過你,你是哪個研究所的?”
登上船后,許誠還沒來得及打量船上的環境,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女人就朝許誠主動搭訕了。
許誠心中沒有意外,因為這已經是第五個主動向他搭訕的女性。
不是說宅男群體中的女性都是被舔成高貴的小仙女嗎?
為什么一個兩個都這么主動?
許誠的應付方法也很簡單,直接轉身就走,不給對方機會。
前面幾個都是這么被他甩開的,沒想到這次卻碰上對手了。
“唉,等等!”
白大褂的女人竟然鍥而不舍的追上來:“你跑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
我確實不怕你吃了我,我就怕你要吃我的雞蛋。
似乎因為航程不會太久的緣故,工作人員并沒有給所有人安排房間,只是讓他們隨便找個地方呆著就行。
許誠像找個安靜的地方躲著,誰知道白大褂的女人一直跟在身旁說個不停。
她自我介紹叫惠子,是在富士財閥投資的研究機構中工作。
稍微有點不修邊幅,但相貌不錯,身材也很有料,打扮一下就是一個美女。
被她一路糾纏太矚目了,許誠忍不住停下來:“你到底要干什么?”
“老實說吧,我看上你了。”
惠子舔了舔紅唇,兩眼放光盯著許誠:“我還是單身,沒交過男朋友呢,要不要嘗試跟我交往一下呢?”
她是生物學博士,有一雙敏銳的目光,從許誠身上看到了蓬勃旺盛的生命力,深深吸引著她。
加上又長得帥爆了,就算沒法交往,打一炮也是賺到了。
許誠滿頭黑線,換做是男人這樣糾纏女人,肯定算是性騷擾。
可現在性別一換,周圍不僅沒有人覺得是性騷擾,反而投來吃瓜看戲或者羨慕嫉妒的眼神。
男女究竟什么時候才能夠真正的平等?
“哎呀,真是受歡迎呢!”
星崎雪奈的聲音從無線耳機里響起:“不如答應她,漫漫長途,也能多一個暖被窩的…哎呀…”
話還沒說完,就被御寺千鶴給拖走了。
白月凜略帶笑意的聲音響起:“星海君,我不反對你搞艷遇,但在這個關鍵時候,還是希望你能夠克制一下。”
這話隱隱像是在嘲諷許誠是一個海王,四處招惹女人。
許誠十分惱火,畢竟他現在明明就是受害者。
只能默默在心里把白月凜的所作所為記在小本本上,等將來雙方攤牌后,再找她算賬。
面對惠子的騷擾,許誠只能冷言以對,試圖將她氣走。
“抱歉,你長得太丑了,年齡也太大,我不喜歡。”
“你好誠實,我很喜歡。”
吃瓜群眾們直接被破防沉默了,幾個正在追求女神的舔狗更是傷心落淚。
媽的,長得丑甜言蜜語就是性騷擾,長得帥口出不遜就是誠實本分,敢說真話。
大貨船開始離開港口,朝未知的海域駛去。
從早上一直航行到下午,在房間內悶得慌,住友和弘和巖崎耕治來到甲板上吹風透氣,保鏢們將周圍的人都驅逐走,清理出一片空地。
甚至還找來了桌椅和遮陽傘,女仆在一旁擺上下午茶。
“看來,這趟旅途很順利。”
巖崎耕治語氣輕松,剛剛出海的時候,他還擔心和平使者會追上來,提心吊膽了幾個小時。
現在大半天都過去了,還是沒動靜,應該是相安無事了。
“不到生命樹,一切皆有可能發生。”
住友和弘卻沒有那么樂觀:“說不定和平使者就混在這艘船上。”
巖崎耕治被嚇一跳:“真的嗎?”
住友和弘仰頭哈哈一笑:“開個玩笑罷了,不必緊張。”
在被保鏢隔離開的人群中,許誠看著坐在遮陽傘下悠閑喝茶的兩個老家伙,心想不愧是社會頂級蛀蟲,出來逃難也能整得像是出來旅游的。
要不是為了隱瞞身份混進生命樹,他真想走過去,給這兩個老家伙一個重逢的驚喜。
不是與他重逢,而是送他們下地獄跟三井政昭重逢。
“那是什么?”
一直賴在許誠身旁不走的惠子,看著海面上某個方向,疑惑說道。
不只是她,甲板上很多人也都在朝那個方向張望。
在風平浪靜的海面上,出現一個細微的光點。
許誠也看了過去,以他出色的視力,可以看清楚那光點實際上是一個人,臉色頓時微變。
光點是一個光芒萬丈的女人,宛如下凡的天神,就這樣闖入無數人的視野當中。
住友和弘和巖崎耕治騰的一下站起來,兩人對視一眼,急忙從遮陽傘下走出來。
擠在甲板上的人群,更是發出陣陣驚呼聲。
“這是…神嗎?”
惠子仰頭望著靠近的女人,口中喃喃自語。
不只是她,甲板上其余人的反應也好不到哪去,雖然他們都是科研型的人才,但是研究得越深,就越認識到這個世界的可怕,也認識到神靈的存在。
耀光來到甲板的上空,渾身散發出來的光芒,猶如太陽般溫暖著每一個人的身心。
而光芒中又帶著威嚴與宏大,令人下意識生出臣服之心。
“神啊!”
不知道是哪個馬屁精帶頭,甲板上很快就跪了一地。
這讓許誠十分惱火,但也不得不蹲下,他現在假扮成一個普通的研究人員,可不想被看出破綻。
“耀光大人!”
住友和弘與巖崎耕治沒有跪下,但還是朝耀光深深的鞠躬彎腰,表示臣服的姿態。
私下雖然多次隱晦表達過對耀光的不滿,可是真正面對她時,他們恭順得像兩條狗。
耀光懸浮在甲板上,沒有搭理他們,冷漠的視線在甲板上巡視一圈,身上散發出來的光芒,直接將整艘大貨船都籠罩進去,掃過船內的每一個角落。
許誠深知耀光這應該是在檢查船上是否有人混進來,果然沒那么輕松讓他跟船去生命樹。
他連忙低下頭,裝作人畜無害的小白羊。
但是下一刻,就聽到耀光冷漠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
“和平使者,你還要偽裝到什么時候?”
許誠清晰感覺到帶著壓力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只能抬起頭,見到耀光正在直勾勾盯著自己。
草,這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