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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殺手就擒

  杏園。

  一個大肚女人倒在地上,周身插滿了鐵針,密密麻麻,非常瘆人。

  剛才聽戲的時候,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這個女人。

  挺著個大肚子,居然還跑來聽戲,就很離譜。

  “人應該是被竹筒殺死的。”絕情走進杏園時說道。

  墨舞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證,她就做了兩個竹筒,一個是按照那買主的要求所做,最后賣給了買主,另一個是她后面無聊時做的,已經交給了陽九。

  陽九將那竹筒送給甘思思用作防身。

  “十師姐?”看到被殺的孕婦,陽九一臉懵逼。

  算算時間的話,頂多再有一個月,十師姐就該生了。

  還記得當時十師姐纏上他們,討要生活費,并且想讓陽九來給她接生。

  陽九會剖腹產,這就極大降低了孕婦臨盆的風險。

  “認識啊?”絕情皺眉。

  陽九笑道:“是認識,但不熟。”

  “這些鐵針上淬有劇毒,見血封喉。”絕情說道。

  當時兇手先是制造了混亂,讓聽戲的人到處亂竄,十師姐挺著大肚行動不便,這邊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毒針齊發。

  陽九道:“如果此人是刺殺圣人的那個刺客,那他就是換了毒針。”

  “上次用完后,肯定得重新裝填。”絕情道。

  如果刺客對武三月也用這種毒針,那武三月當場就會慘死。

  事實是刺客只讓武三月中了奇毒,盡管情況糟糕,好歹命還在。

  陽九道:“入夜將尸體送到我的縫尸鋪。”

  “這樣的尸體,其實不用縫…”絕情滴咕。

  話沒說完,就看到陽九撿起掉落在旁側的一把刀,直接割斷了十師姐的脖子。

  絕情說話時,突然就想到了陽九肯定會這么做。

  細小的針眼不用縫,可若脖子割斷了,能不縫嗎?

  只是縫尸真的能發現線索?

  陽九卻在想,如果殺害十師姐的兇手,跟那刺客是同一人,只能說這家伙太猖狂了。

  兩次行兇,所用的毒針不同,多半是兇手想借朝廷的力量,來找到解那奇毒的方法。

  殺十師姐可能是隨機的,如果不是,那就說明兇手想找的人正是陽九。

  陽九和甘思思接濟著十師姐,而十師姐這個稱呼,也可能會讓兇手誤以為十師姐對陽九很重要。

  具體如何,等晚上縫了十師姐的尸體,就能知道個大概。

  “搜過她的身了吧?”陽九本要離開,又轉身問道。

  絕情道:“收到報桉后,我就趕了過來,然后…”

  簡單就是一句話,尸體還沒被動過。

  絕情明白陽九的意思,當即在十師姐的尸體上摸索。

  因為懼怕那些毒針,她的動作非常慢,畢竟要是不小心被毒針劃破肌膚,就會像十師姐一樣躺在這里。

  十師姐的袖袋里,只是裝著一些碎銀子。

  不過將十師姐的尸體挪開后,看到在地上有塊木板,上面用鮮血寫著幾個字:

  陽九爺,下一個是甘思思。

  “陽大人,這…”絕情撿起木板交給陽九,滿臉震驚。

  這兇手難道是沖著陽九來的?

  絕情感覺陽九應該沒有樹下多可怕的敵人,唯一可怕的可能就是李星江。

  李星江想殺陽九的事,絕情也已知曉。

  李星江此舉,就是在作死。

  放著好好的太子不當,非得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真是愚蠢。

  “豬血…”陽九看著那木板,面露哂笑。

  他經常給僵小蟲帶豬血,故而對豬血的味道,再是熟悉不過。

  兇手用鮮血寫字,也是想要表明決心,威嚇陽九。

  但用的是豬血的話,就太搞笑了。

  回到家里,甘思思在收拾屋子。

  陽九將豬血送給僵小蟲后,讓甘思思趕緊進宮去。

  在沒抓到真兇前,甘思思呆在皇宮里,無疑是最安全的。

  甘思思打掃過家里后,就打算帶點自己做的包子拿給武三月嘗嘗。

  她也不想讓陽九分心,自然會聽從陽九的安排,呆在皇宮里。

  “九郎,會是誰啊?”想到有人竟然盯上他們,想要加害,甘思思的心里異常慌亂。

  陽九道:“不管是誰,我們將他揪出來殺了便是。”

  甘思思相信陽九的實力,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真的做不到不擔心。

  “那我先走了。”甘思思也想留在陽九身邊,關鍵時刻或許能幫上忙。

  同時她心里很清楚,留下只會讓陽九分心,反而更加兇險。

  “等等,我們還得辦點事。”甘思思還沒反應過來,已是被陽九抱起走向床邊。

  雖是大白天,但這里是他們的家,自然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甘思思走后,陽九繼續補覺。

  入夜后,還是得去閻羅殿多縫的尸體,說不定會拿到一些更有用的獎勵。

  現在感覺縫普通的尸體,能得到的獎勵都很普通,大多都是在重復此前的那些無關緊要的獎勵。

  “事情辦得怎樣了?”在一座金碧輝煌的山洞里,白紗遮面的掌云使坐在蒲團上,雙眸緊閉,正在打坐。

  聽到有腳步聲靠近,她并未睜眼。

  “已將毒蟲交給了東廠的狗腿子。”那人靠近,跪在地上,額頭觸地,都不敢正眼看掌云使。

  掌云使“嗯”了一聲,道:“長安那邊呢?”

  “已斬殺跟陽九關系匪淺的一人。”那人答道。

  掌云使道:“暫時不要有動作,等毒蟲送到長安后再說。”

  “是。”那人的聲音極度恭敬。

  看到掌云使朝外擺手,那人站起來,腦袋低垂,快速退了出去。

  掌云使隨即站起身,在蒲團下摁了一下,身后的石壁上,赫然出現了一道門。

  掌云使進去后,石門關上,都看不到有任何縫隙的存在。

  里面的空間非常寬廣,裝飾得更是如同仙宮。

  四周的石壁都被削得光滑平整,上面鍍著厚厚的一層黃金。

  而在一張巨大的寒冰床上躺著一個白發老者,似在酣睡,但更像是一具尸體。

  “道尊,事情進展得非常順利。”掌云使來到床前,聲音溫柔。

  床上的白發老者,正是風云道的道尊。

  因中奇毒,迅速蒼老,可謂是奄奄一息,隨時都有歸西的可能。

  “就不能將陽九直接抓來?”道尊的嘴巴沒有動,卻是從腹部發出低沉的聲音。

  道尊現在很少開口,跟掌云使交談,也只會用腹語。

  “此人沒那么聽話,也無法掌控。”掌云使道。

  道尊道:“再快點。”

  “好。”掌云使轉身出去。

  目前的進度,她很滿意。

  要做成此事,肯定需要時間。

  道尊要是等不到,也只能怪命不好。

  道尊雖創建了這風云道,但風云道早晚還是得交到后人手中。

  哪怕強如道尊,如今也只能處在龜息狀態,成仙只是臨死前最后的最美好的幻想。

  吃過晚飯,陽九便坐在縫尸鋪的門口等待。

  天還沒黑,絕情還沒將十師姐的尸體送過來。

  倒是墨舞,突然從長街盡頭緩步走來,來到陽九旁邊坐下。

  “又想到重要的細節了?”陽九笑問。

  墨舞將下巴放在屈起的膝蓋上,雙眸呆滯,道:“沒有,就是感覺太危險了,我想找個安全的地方。”

  “那個買主應該不會殺你吧?”陽九輕笑。

  刺客再次用竹筒行兇,顯然是沒打算藏著掖著。

  這么做的目的,可能就是想讓陽九快點找到解毒的法子。

  如此看的話,那刺客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人,也中了跟武三月一樣的毒。

  他們沒辦法解毒,便想到用這種方法,來尋找解毒之法。

  殺十師姐,就是要給陽九提供功力。

  遲遲找不到解毒之法,接下來就會輪到甘思思。

  本來陽九懷疑過李星江,但以李星江的智商,還做不到這種地步。

  況且李星江身邊,貌似也沒有誰重要到需要如此冒險。

  “在鬼市,感覺都不安全,那這天底下可能真的沒有我的容身之所了。”墨舞現在非常后悔,為了掙那么點金子,就得付出如此大的代價,真是得不償失。

  變身成魯班后人,極度危險。

  反倒是做回墨舞,方覺安全。

  陽九笑問道:“來東廠做縫尸人如何?”

  東廠有百座縫尸鋪,現在空缺著好幾座,魏忠賢目前沒有納新的意思,但若陽九舉薦,相信墨舞還是能夠成為東廠縫尸人的。

  “你饒了我吧。”墨舞就覺得陽九武功高強,呆在陽九旁邊,肯定很安全。

  她做的那頭機關獸,一爪拍落,勢若千鈞,陽九卻能單手接住,還讓機關獸內部的齒輪損毀,太強了。

  天色漸暗。

  東廠縫尸鋪這邊,也開始變得熱鬧起來。

  絕情帶著十師姐的尸體過來,看到墨舞居然也在,頗感意外。

  陽九道:“你跟著絕情大人,也很安全。”

  “墨姑娘,兇手是不會傷害你的。”絕情說道。

  墨舞無語道:“你們怎么說一樣的話啊。”

  “因為兇手再次行兇了,可能以后還得找你做些兇器,又如何舍得殺你?”絕情道。

  聽著是很有道理,可一直在暗中盯著她的那個家伙,又是誰?

  老是被人監視著一舉一動,這樣的日子,真是沒法過。

  尸體被抬到縫尸桌上后,陽九便進去縫尸。

  看到十師姐身上密密麻麻的毒針,墨舞就覺頭皮發麻,突然覺得兇手極有可能也會拿竹筒來殺她。

  真要是被自己做的兇器殺死,也太諷刺了。

  縫尸鋪里,陽九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將毒針拔出,然后放進早就準備好的一個木匣里。

  十師姐倒是跟別的師姐不大相同,至少出現在長安后,沒有想著要加害甘思思。

  但她肚子里的孩子,陽九覺得極有可能是慕容霸的。

  不管播種的是真的慕容霸,還是假的慕容霸,十師姐都會認定這孩子就是慕容霸的。

  將來等這孩子長大,十師姐極有可能還會讓其繼承慕容霸的遺志。

  所以死了也好。

  那肚子如此鼓,又將近臨盆,如果十師姐只是被一劍封喉,那將肚子割開,孩子肯定還有得救。

  但現在在十師姐的肚子上,也插滿了毒針,有的毒針甚至沒入了肚子里面。

  陽九聽過,里面毫無動靜,孩子顯然也已被毒針殺死。

  尸體倒是很好縫,不用管這些細小的針眼,只需要將被割開的喉嚨縫好。

  十幾針就已縫好。

  《生死簿》出現后,直接記錄十師姐的生平。

  十師姐生在一個土匪窩里,乃是土匪頭子跟搶來的民女所生。

  那土匪頭子身邊的女人自然非常多,孩子也很多。

  土匪頭子只重視男丁,對閨女從不過問,甚至連名字都懶得起。

  從小就被各種排擠,在這種環境里長大的孩子,內心都很孤僻,也很記仇。

  故而慕容霸殺進山寨,將十師姐帶走時,十師姐內心非常感激。

  這時候的她已經十二歲了,但個頭偏小,面黃肌瘦,身體都還沒有發育。

  慕容霸倒是很喜歡她,得知她還沒有名字,便給她起了個名字叫慕容愁。

  慕容霸就是希望十師姐能記住童年的遭遇,記住那些恨,那些愁,才能讓自身變得更加強大。

  慕容愁在武學上,實在沒什么天賦,但她很擅長使用暗器。

  人只要有一技之長,就能在這個世界上立足。

  況且慕容霸從萬千人中選中她,也不是想讓她變成非常優秀的刺客,而是要在她十八歲的時候,采陰補陽,練成蓋世神功。

  慕容愁一直都很感激慕容霸,總是非常努力,在幫慕容霸分憂。

  到了十八生辰那晚,慕容霸本想將慕容愁弄暈,但慕容愁早就知道在這晚慕容霸想對她做什么,主動來到慕容霸的房間,獻出身體。

  此后的日子里,慕容愁也多次伺候慕容霸。

  不過她早就發現,后面的這些慕容霸都不是真正的慕容霸。

  她清楚這是慕容霸籠絡人心的一種手段,也不說破,還很配合。

  若非慕容霸,她的人生會非常悲慘。

  她此生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幫慕容霸達成所愿。

  慕容霸起兵后,剛開始勢頭的確很好,所有人都很振奮。

  但隨著戰斗的持續,各方面的問題爆發出來。

  那時候所有人都清楚,起義肯定會失敗。

  慕容霸又認死理,不想躲躲,好再圖東山再起。

  慕容愁這時候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給慕容霸留個后,萬一慕容霸有個三長兩短,總得有人繼承慕容霸未竟的事業。

  慕容愁提出這點時,慕容霸覺得很有道理,人嘛,做事就得做好萬全的準備。

  但慕容霸不會將希望只放在慕容愁一個人的身上,對還留在身邊的幾個女弟子,他都選擇同時進行播種。

  直到慕容霸被陽九等人逼上絕路,也只有慕容愁這塊地生根發了芽。

  這就是天意。

  慕容愁東躲XZ,手頭又沒有銀子,來到長安找到甘思思,就是希望能得到銀子,讓她好好養胎,并順利生下這個孩子。

  慕容愁其實一點都不喜歡聽戲,但她聽說孩子在肚子里,也對外界的一切有所感知。

  在肚子鼓起來后,她就經常來杏園聽戲。

  但沒想到,正是這個決定,竟會讓她喪命,孩子也被殺死在腹中。

  這天慕容愁像往常一樣,準時來到杏園聽戲,剛聽到一半,戲迷們突然抱頭鼠竄。

  四周全都騰起白煙,像是著了火。

  慕容愁也想跑,可惜身體不允許。

  既然跑不了,她便坐下來,等所有人跑掉后,她再離開。

  現在只是在冒煙,都沒看到明火,反正這里距杏園大門口也不遠,等會兒肯定來得及。

  就在人們抱頭鼠竄的時候,慕容愁看到有一個人,反而朝她走來。

  她心里很害怕,右手摸著袖子里的短刀。

  那人在距她數步遠時停下,因煙霧繚繞,根本就看不到其面容。

  “慕容愁,今天我殺你,死后要怪,就去怪陽九。”那人冷聲說道。

  慕容愁聽到此人竟是為殺她而來,顫聲問道:“你是誰?我跟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殺我?”

  “所以我說要怪只怪陽九。”那人說著拿出竹筒,對準慕容愁。

  慕容愁哀聲求饒。

  她可以死,但肚子里的孩子絕對不能死,只求對方能放過孩子。

  但那人毫無反應,啟動機關。

  上百毒針從竹筒里疾射而出。

  慕容愁盡管揮動短刀,還是無濟于事。

  密密麻麻的毒針,不是她慢悠悠揮動短刀就能抵擋。

  一瞬間,她的全身便插滿了毒針。

  她甚至都感覺到有不少毒針,徑直穿過肚皮,射進了腹中胎兒的體內。

  絕望。

  前所未有的絕望。

  殺手從濃煙中走過來,來到慕容愁的面前,將一塊木板丟到地上,冷聲道:“躺在那里,壓著它。”

  慕容愁的神識逐漸模湖。

  被那殺手一把抓起丟到地上,到死她都很不甘心。

  那殺手隨即轉身離去。

  之后絕情出現,然后帶來陽九,最后送慕容愁的尸體到這里給陽九縫。

  即便《生死簿》沒有升級,此次縫尸也能看清殺手的臉。

  只因在那殺手轉身離開后,她才咽了氣。

  看清殺手的臉,那接下來的行動,就很好處理。

  打開門,陽九直接來到外面,給差役們讓開路。

  縫尸二百零五具,獎勵宿主解毒丹。

  解毒丹剛好用完,再來一瓶,其樂融融。

  “可有收獲?”絕情問道。

  陽九道“還不知道。”

  如果殺手的那張臉是易了容的,就算看得再清楚,也是沒用。

  六扇門的捕快將慕容愁的尸體抬走。

  陽九坐在臺階上,拿出冥紙在扎小紙人。

  “九爺,你這是在做什么?”墨舞坐在旁邊,滿臉好奇。

  陽九輕笑道:“扎紙問路。”

  墨舞翻個白眼,顯然是不信。

  要是扎紙能夠問路,那誰家的孩子丟了,還需要報官嗎?

  絕情畢竟見識過,故而不會懷疑。

  小紙人扎好后,陽九也很緊張,畢竟若能抓到那殺手,就能解決很多問題。

  看到小紙人抬起手時,陽九長舒口氣。

  絕情也是面露欣喜。

  陽九起身說道:“人就在長安。”

  “我馬上去調人手。”絕情說道。

  陽九沒有反對,擒獲此人,萬分重要,不容有失。

  待到絕情做好準備后,陽九方才讓小紙人帶路去抓殺手。

  墨舞出于好奇,也跟著。

  六扇門的捕快行事謹慎,全都換上尋常百姓的衣服,就是要讓那殺手放松警惕。

  殺手所在的地方,竟然是云雨樓。

  想來也正常,像這些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有今天沒明天的,肯定得及時行樂。

  正常男人來到長安城,不去云雨樓逛逛怎么行?

  做專業的事,就得去專業的地方。

  絕情立馬安排,將云雨樓圍得水泄不漏。

  只是她跟墨舞進去這種地方,不大合適。

  倒不是說她們臉皮薄,而是動靜大,容易驚擾到殺手。

  陽九笑道:“你們守在外面,我進去抓人。”

  “九爺,你一人行不行啊?”墨舞問道。

  陽九道:“現在等你們扮男裝,時間上來不及。”

  墨舞也沒說想要女扮男裝進去。

  帶著小紙人進入云雨樓,老鴇看到陽九,翻個白眼,都懶得招呼。

  正常男人來這云雨樓,肯定是為了尋歡作樂。

  但陽九不同。

  陽九每次來,都會在這里鬧出不小的動靜,嚴重影響他們做生意。

  “我找個人,馬上就走。”陽九朝那些漫不經心過來的姑娘們揮揮手。

  所有姑娘都是哼了一聲,轉而去招呼別的客人。

  她們私底下都在談,陽九可能不是真正的男人,所以來到云雨樓還能把持得住。

  陽九娶個美嬌娘,也很可能是為了掩人耳目。

  結果這美嬌娘將近一年過去,肚子毫無動靜,問題肯定還是出在陽九的身上。

  陽九自然不知道這些姑娘心里在想什么,而是按照小紙人所指的方向,徑直來到了三樓。

  三樓屬于貴賓區,房間很少,但很寬敞,裝飾得最為漂亮。

  這里的姑娘,也要比樓下的強得多。

  當然想在這里過夜,需要花的銀子,也得翻番再翻番。

  在天字七號房外停下,小紙人指的正是這間屋子。

  靠近房門,能夠隱約聽到里面有不可描述的聲音。

  這殺手殺了慕容愁后,暫時不用殺甘思思,閑著沒事干,來云雨樓消遣最為正常。

  陽九一腳踢開房門,現在這情況,那殺手想跑也是跑不了了。

  床上的兩人頓時分開。

  女人坐起來看向門口。

  男人則是快速披上衣服,手里赫然拿著竹筒。

  陽九看看小紙人,再看看那男人,微笑道:“看來是找對人了。”

  這殺手自然認得陽九,也知道陽九找他的目的,最恐怖的是陽九是如何找到他的。

  不管是刺殺武三月,還是斬殺慕容愁,他都極度小心,確信不會有人看到他的真面目。

  唯一看到他真容的人,只有已經死掉的慕容愁。

  殺手的腦子轉得很快,怎么都想不到陽九怎會找到這里來。

  盡管他拿竹筒對著陽九,卻遲遲沒有啟動機關。

  他的任務是刺殺武三月,殺死慕容愁,再往后可能還得殺死甘思思等人,其中卻不包括殺死陽九。

  陽九死了,整個任務就算徹底失敗了。

  殺手此刻想的是要如何逃走。

  這竹筒里面,他重新填裝好了毒針,不能用來對付陽九,卻很適合用來對付外面的那些官差。

  陽九只身闖進房間,只怕云雨樓已被官兵團團包圍,想要突圍,唯有靠這竹筒。

  “陽九爺,咱后會有期。”殺手的左手勐地向前一甩,三顆野雞蛋大的球狀物體,轟然落地,爆散出滾滾濃煙。

  出手的瞬間,殺手便朝窗戶那邊彈射而出。

  破窗而出的瞬間,果然看到外面有不少人,盡管穿著百姓的衣服,卻都拎著刀劍,個個兇神惡煞。

  “這玩意兒還是少用,特別是面朝那么多人用,萬一傷到普通百姓就不好了。”殺手剛打算啟動機關,用毒針迫退那些官差,好方便他逃走。

  沒想到就在這時,竟然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隨即傳來的是陽九帶笑的聲音。

  “怎么會…”殺手徹底懵了。

  陽九摁著他的肩膀,迅疾落地。

  卡察察。

  殺手的雙腳落到地上時,竟然發出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奇怪的是他竟然感覺不到疼痛,只是覺得雙腿不受控制,惱火之下,將竹筒轉而對準身側的陽九。

  陽九左手抄出,輕輕在殺手的胸前一戳,殺手周身的穴道頓時全被封住。

  從殺手手里拿過竹筒,陽九來到殺手的面前,笑道:“武功平平。”

  殺手口不能言,內心的驚駭無以言說。

  他的武功并不低,但在陽九的手下,才會顯得如此弱。

  只能說是陽九實在太強了。

  絕情從一側奔過來時,看到陽九已將殺手擒獲,唯有豎起拇指夸贊一句。

  陽九笑問道:“絕情,這人是你帶去六扇門,還是我帶去東廠?”

  絕情眉頭輕皺,一時間也難以抉擇。

  圣人遇刺桉,乃是多部門聯合調查。

  現在擒獲嫌犯,按道理來說誰審都一樣。

  “陽大人,你帶他去東廠吧。”絕情突然想到了諸葛正雄的囑咐。

  但凡擒獲疑犯,盡可能都交給東廠去審。

  諸葛正雄這么做的目的,就是將六扇門要承擔的風險降到最低。

  這么做的弊端是將來桉子破了,論功行賞的話,六扇門的人可能都撈不到好。

  諸葛正雄這種求穩的做法,能在官場上走得更久,但六扇門內部的人,可能會頗有微詞。

  陽九點點頭,道:“辛苦絕情大人幫忙送他去東廠。”

  從云雨樓后院出來,繞到前面的主街上,墨舞跟不少六扇門捕快站在一起。

  “這家伙就是買主?”墨舞看到那殺手的相貌,惡心得想吐。

  不過從殺手的體型來看,不像是買主。

  陽九道:“買主可能另有其人,將定做的竹筒交給這家伙去殺人。”

  說白了,就是在暗中盯著墨舞的人,另有其人。

  陽九雖然抓住了殺手,并不代表墨舞就是安全的。

  來到東廠,殺手直接被送進了東廠大牢。

  陽九也是來到魏忠賢居住的院子。

  魏忠賢正在一個人下棋,得知刺客已經抓到,頗感意外:“這么快?”

  “的確很快,可能是我們的運氣比較好。”陽九笑道。

  魏忠賢哈哈一笑,道:“得連夜提審此人,免得出什么岔子。”

  陽九表示贊同。

  不過對陽九來說,就算那殺手被人弄死在大牢里,也沒關系。

  只要尸體還在就行。

  魏忠賢隨后將提審的重任交給了陽九。

  就算魏忠賢不這么決定,陽九也打算好好跟那殺手聊聊。

  有真話水在,就不愁殺手不說話,這玩意兒的效果可要好過任何酷刑。

  那殺手坐在牢房里的稻草上。

  雖是冬天,卻因地牢太過潮濕,導致這稻草都能擰出水來。

  長期生活在這樣的環境,再健康的人身體早晚也會出問題。

  進入牢房,陽九笑問道:“說說吧,誰派你來的?”

  “陽九爺確實有些本事,不要以為抓到了老子,老子就會全部交代。”才進來一會兒,殺手就凍得瑟瑟發抖。

  但本來是穿著厚厚的棉袍的,在云雨樓跑得急,落下了。

  陽九道:“老實交代吧,我不想動粗。”

  “呵呵,就算你動粗,老子也不會說。”殺手說完閉緊嘴巴,看樣子是不打算再開口。

  陽九拿出真話水,勐地出手捏住殺手的下巴,將真話水滴進了殺手的喉嚨。

  陽九松手后,殺手使勁拿指頭摳喉嚨,想將剛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

  “沒用的,現在回答我,誰派你來的?”陽九再次問道。

  殺手張嘴便道:“掌云使。”

  風云道?

  這倒是出乎陽九的意料。

  其實陽九一直覺得,既然敵人是沖著他來的,那幕后黑手極有可能是李星江。

  陽九想著又問道:“你們跟太子李星江可有勾結?”

  “不知。”殺手只是個殺手,不可能知道風云道太多的秘密。

  若風云道真跟李星江有所勾結,也只是極少數高層才知曉的絕密。

  “就你一個?”陽九又問。

  殺手道:“沒錯。”

  殺手面目扭曲,大為痛苦。

  “你對我做了什么?”看陽九不再詢問,殺手趁機問道。

  本以為陽九剛才給他吃了毒藥,現在看來,那藥比毒藥還要恐怖百倍。

  能讓人口吐真話的藥,著實恐怖,這世間怎會有這種藥?

  陽九笑了笑,問道:“掌云使在哪?”

  “肯定在總壇。”殺手用雙手捂著嘴巴,但這并不影響他說真話。

  陽九緊接著問道:“總壇在哪?”

  風云道這些年作惡多端,如今又將黑手伸向了陽九等人,只要知道他們的總壇在哪,就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就算無法徹底覆滅風云道,也能讓風云道元氣大傷,幾十年內都不會有太大的動作。

  “我從沒去過總壇,所以不知道。”殺手道。

  此前在縫尸時,陽九倒是看到風云道將許多孩子抓到一座深山里,讓這些孩子學習幻術。

  即便知道那座山在哪,可能那里也不是風云道的總壇。

  知道總壇在哪的人,只能是風云道的高層。

  陽九心頭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選。

  “目的呢?你們這么做的目的呢?”陽九早就猜了個大概,但還是想聽聽殺手會怎么說。

  殺手歪著腦袋說道:“掌云使需要解藥,就是武三月所中之毒的解藥。”

  這個掌云使看來也是一根筋,認定陽九有辦法解那種毒,便想盡一切辦法逼陽九解毒。

  這個殺手所知也很有限,能得到這些信息,陽九已很滿足。

  接下來,就是等著縫這家伙的尸體,但愿能從尸體身上再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殺手看到陽九說走就走,頗為懵逼。

  他抓起一大把濕漉漉的稻草,用力蒙到臉上。

  怎么就說了真話呢?

  離開大牢,陽九又去找魏忠賢。

  魏忠賢還在下棋。

  “招了嗎?”魏忠賢看著棋盤問道。

  陽九將問出來的信息,全都告訴了魏忠賢。

  對風云道,魏忠賢必然有所了解,陽九也是心懷希望,看能否從魏忠賢這里再得到一些消息。

  魏忠賢聽后眉頭緊皺,半晌才道:“辛苦了,去休息吧。”

  陽九抱抱拳,轉身離開。

  現在確定這一切都是風云道在搞鬼,這殺手出了事,相信風云道很快會再有所行動。

  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只要一直殺下去,陽九相信掌云使或掌風使就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剛到亥時,反正也睡不著,陽九便來到閻羅殿,推開了地字十四號房的門。

  寒玉棺中躺著的是具女尸,身上全是刀痕,致命的一刀直接捅穿了她的脖子。

  縫尸記錄上有三個縫尸人,都是喉嚨被割斷,鮮血流得到處都是。

  這些尸體是怎么死的,就喜歡用同樣的方法弄死縫尸人。

  之所以要弄死縫尸人,就是擔心尸體被縫完整后,靈魂就必須得去陰曹地府,無法繼續留在人間。

  其實沒什么事是不能坐下來商量的,但因人鬼殊途,人無法看到鬼,才會鬧出諸多事端。

  點上香,掀開棺蓋,先將鎮尸符貼到女尸的身上。

  有空的時候,陽九又畫了不少鎮尸符,將一部分交給郭七娘,囑咐她分發給所有的縫尸人。

  “九爺是否真的能看到我?”還沒開縫,就聽身后傳來一個女聲。

  陽九轉過身,看到女尸的靈魂就站在門口,當即點點頭。

  “那九爺縫吧,我不會搗亂。”女鬼低聲說道。

  陽九揭掉鎮尸符,然后穿針引線,開始縫尸。

  這么做就是想試試看,這女鬼是否說話算話。

  直到尸體被縫好,尸體也沒有動彈一下。

  此前的三個縫尸人,看來都是被女鬼操控自己的尸體給殺死的。

  “陽九爺,我們能聊聊嗎?”女鬼看到尸體縫好,急聲問道。

  陽九道:“稍微等會兒。”

  《生死簿》在此刻出現,開始記錄這女尸的生平。

  女尸名叫佟娟娟,生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

  這里的人靠水吃水,日子過得清苦,卻都很開心。

  佟娟娟小時候過得無憂無慮,但長大后,卻嫁給了一個人渣。

  那個男人偏偏還是她自己挑的,故而不管日子過成什么樣,她都沒有怨言。

  女人成親后,最首要的任務,就是得生個孩子。

  無論男女,先生一個出來,就能讓婆家安心,自己也覺得踏實。

  想要兒子的話,只要多生,早晚都會有。

  偏偏佟娟娟的肚子始終安安靜靜,這讓丈夫和公婆對她都很不滿意。

  尤其是婆婆,成天當著佟娟娟的面在兒子耳邊念叨,家里不生蛋的老母雞都會殺掉吃肉。

  言外之意就是生不了孩子的女人得丟掉。

  別的事都可以湊合,唯獨這點,沒得商量。

  丈夫也是很聽話,直接一紙休書,送佟娟娟回了家。

  所有人都知道佟娟娟生不了孩子,故而不再有媒婆上門。

  倒是她的前夫,沒多久又娶了一個,結果隨著時間的推移,新娶的媳婦也是毫無動靜。

  到這時,人們都在議論,可能是那男人有問題。

  也有媒婆上門來給佟娟娟說親,佟娟娟沒有推脫,一口答應。

  這回她嫁的男人,非常老實,平時話很少,只知道干活和掙錢。

  不到三個月,佟娟娟就有了喜。

  消息傳開,更加證實她的前夫無法生育,徹底淪為十里八鄉的笑談。

  佟娟娟現在只想好好生活,等孩子出生,肯定會過得更加開心幸福。

  只是孩子還沒出生,有天晚上,前夫突然殺上門,二話不說,對著佟娟娟就是一頓暴揍。

  佟娟娟后找的男人,抱頭縮在一側,連個屁都不敢放。

  前夫對著她的肚子,拳打腳踢,直到看到她的身下有鮮血流出,方才滿意地離開。

佟娟娟都快疼暈了過去  ,靜靜看著相公,低聲道:“我們的孩子沒了。”

  “沒事,等你養好身體,我們再生。”相公的聲音更低。

  佟娟娟欲哭無淚,哽咽著問道:“那要是那混蛋再上門將孩子打掉呢?”

  這回自家男人沒有回答。

  佟娟娟本來覺得找個老實本分的男人挺好的,可沒想到這個男人竟是個窩囊廢。

  “如果你之前不嫁他,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相公站起身,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佟娟娟愣道:“你是在怪我?”

  看到相公又不說話,佟娟娟咬牙站起,到廚房拿了菜刀,就去追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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