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
《生死簿》升級成功,新增可見人死后的遭遇。
人死后的遭遇,也就是尸體的經歷,不能算是人的生平。
說一個人的生平,肯定是這個人活著的時候做了什么,而不是他死后做了什么。
此前陽九不止一次吐槽過《生死簿》,只要人一咽氣,接下來會發生什么,《生死簿》無法記錄,導致錯過了許多非常重要的信息。
現在好了,之后尸體會經歷什么,都能知道。
可惜的是今晚體驗不到。
打開門,將老五的尸體丟出去,又跟甘思思一起,將新娘的尸體搬進來。
“九郎,這具尸體縫起來應該很麻煩吧?”甘思思看著慘不忍睹的尸體。
如果只是被撕成五塊,可能還好點,更恐怖的是尸體上插著太多的羽箭。
將羽箭拔掉后,那些箭傷也要縫,甘思思只是看著就覺頭疼。
陽九笑了笑,叮囑甘思思多加小心,便關門去縫尸。
“姑娘,他真的是縫尸人?”那帶頭捕快滿腹狐疑。
甘思思指著老五的尸體,道:“看看這具尸體不就知道了。”
帶頭捕快覺得是個人都會縫縫補補,不足為奇。
但若陽九真能將那新娘子的尸體縫好,那他就相信,陽九不但是個縫尸人,還是個非常優秀的縫尸人。
新娘子的尸體看著是很糟糕,可這樣的尸體,陽九又不是沒有縫過。
況且作為縫尸人,尤其是頂尖的縫尸人,就得精益求精,不斷自我挑戰,突破極限,勇攀高峰。
清理掉新娘子尸體上的利箭后,陽九方才點香縫尸。
先將分成五塊的尸體縫好,然后才處理那些箭傷,花費的時間,比陽九預想中的要多。
縫好后,《生死簿》便開始記錄新娘的生平。
這新娘名叫蘇阿紅,生在窮苦人家的閨女,就注定命運不會太好。
打小她就得做各種家務,地里的活也是她干的比較多。
倒是她的那個親弟弟,仗著自己是家里延續香火的唯一,家務不做,地里的活也不做,成天游手好閑,過得有滋有味。
但她弟弟的好日子,正是建立在全家人的辛勞上。
小時候倒還好,可當長大后,她弟弟居然沾染上了賭博的惡習。
十賭九輸,越賭越窮。
不管誰勸,她弟弟都沒有要悔改的意思。
每次從外面回來,弟弟都是逼著家里要錢,可家里實在拿不出錢了。
這時候親弟便將目光投到了蘇阿紅的身上,他也是頭回發現,打小他就瞧不上的這個親姐姐,長大后居然頗有幾分姿色。
恰巧在這時,他知道鎮上來了五個怪人,正在尋求買一個媳婦。
五兄弟要同娶一個女人,此事在鎮上鬧得沸沸揚揚,百姓們都當作是笑談。
盡管五兄弟給出的彩禮非常誘人,可是誰家又愿意將閨女嫁過去受苦?
在五兄弟不斷提高報價后,蘇阿紅的弟弟坐不住了,回家跟爹娘商量。
起初爹娘也不同意,可看到兒子信誓旦旦的保證,等拿到那筆彩禮,他就做點小生意,娶個媳婦,踏踏實實過日子。
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爹娘看到愛子這樣,不同意也得同意。
本以為會很難說服蘇阿紅,沒想到蘇阿紅竟是一口答應。
她的人生就是這般灰暗,縱然是被賣進青樓,她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現在只是要伺候五個男人,而且還是被明媒正娶過去,情況還算不錯。
那五個怪人的相貌雖然丑陋,但禮數卻很周到,迫于他們的淫威,鎮上的許多人都來恭賀。
拜堂的時候,蘇阿紅心如止水,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只是想到洞房的時候,心又如何能靜得下來?
想了想,她還是在枕頭下藏了剪刀。
如果那五兄弟真的做太過變態的事,她就自殺。
外面人聲鼎沸,蘇阿紅獨坐在床頭,不知不覺間,滿臉都是淚水。
她趕緊揭掉紅蓋頭,到旁側將臉擦干凈。
“你這樣是會遭報應的?”不知在何時,門口那里站著一個錦衣公子。
那錦衣公子反手將門鎖上,咧嘴一笑,露出一顆非常夸張的金牙。
蘇阿紅并不認識這公子,緊張地道:“不管你是誰,現在你都不該出現在這里,快…”
“對,我會快點的。”那錦衣公子邊說邊開始解自己的衣帶。
蘇阿紅大驚,趕緊回到床邊,驚恐地問道:“你要干嘛?”
“嗯。”錦衣公子獰笑著朝床邊走來。
蘇阿紅趕緊從枕頭下摸出剪刀,對向錦衣公子,顫聲道:“你、你別過來…”
“我就過來,你還敢殺我?你可知道我是誰?我告訴你,你敢不從,我會殺了你的家人,我說到做到。”錦衣公子笑瞇瞇道。
蘇阿紅心知她也打不過這男人,轉而將剪刀對準自己的心口,在男人過來前,她有足夠的時間將自己殺死。
錦衣公子并沒有停下腳步,畢竟他不信蘇阿紅一個鄉巴老,真敢對自己下死手。
當他再次逼近時,誰知蘇阿紅一咬牙,竟真的將剪刀捅進了自己的心口。
看到鮮血濺出,錦衣公子滿臉震驚。
他急忙打開門,落荒而逃。
蘇阿紅倒在床上,很快就咽了氣。
之后尸體被發現,將喜事搞得亂七八糟。
黨仙桃附身到蘇阿紅的尸體上,又被那五怪給撕成碎塊。
盡管《生死簿》只記錄了一丁點尸體此后的經歷,但對陽九而言,非常振奮。
若非親身經歷,可能他永遠都不會知道,蘇阿紅死后到底又經歷了什么,尸體被撕碎不說,還插滿了利箭。
現在《生死簿》能夠記錄一些尸體的經歷,就能解開不少謎團,非常實用。
縫尸二百零一具,獎勵宿主菊花盛開。
這菊花盛開正是此前在北疆陽九用過的那種。
只是從蘇阿紅的身上得到這種獎勵,陽九始終覺得怪怪的,還是說就因同時嫁給五個男人,就需要用到別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系統太邪惡,還是他自己想得太歪。
不過這菊花盛開卻是十足的好東西,尤其是在戰場上,堪比千軍萬馬。
看到房門打開,陽九從里面出來,那個帶頭捕快立馬上前,問道:“尸體可縫好了?”
別的尸體還好說,可那新娘子的尸體,別說在小鎮,就算到了縣城,怕是也沒人能縫好。
一炷香的時間雖然不短,但也做不了太多的事。
陽九來到旁側讓開路,好讓那捕快親自去看。
看到躺在桌子上的新娘尸體,帶頭捕快簡直驚呆了。
耗時不長,縫的又好看,陽九這縫尸的手藝,真是好的沒話說。
“你到底是誰?”那帶頭捕快轉身看著陽九。
陽九道:“江湖草莽而已。”
帶頭捕快此刻心頭非常猶豫,一時拿不定主意該如何處置陽九。
“對了,這新娘不能算是自殺,而是被人逼死的。”陽九道。
帶頭捕快道:“要伺候那樣的五個人,換誰心里都不好受,要是想不開,就會尋短見。”
陽九卻是拿出紙筆,唰唰作畫,畫好后交給帶頭捕快,道:“正是此人想在新郎官之前得到新娘,逼得新娘不得不自盡。”
“這…”帶頭捕快看到那畫像,雙眸瞪大,不敢相信。
陽九哂笑道:“看來此人很有地位啊。”
“他、他是縣令的公子。”帶頭捕快說道。
這座小鎮距縣城比較近,鎮上有一家青樓,非常有名。
隔三差五,這青樓就會拍賣年輕姑娘。
縣令公子經常光顧,算得上是常客。
帶頭捕快倒是不知,這縣令公子居然會跑來這里吃喜酒,還對新娘動了那種心思。
不過對比此前縣令公子的所作所為,會發生這種事,再尋常不過。
縣令公子仗著親爹是縣令,在這一帶為非作歹,害人無數。
許多捕快都看不下去,卻是毫無辦法。
他們身在衙門,就是為了混口飯吃,真敢跟縣令大人作對,相信很快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陽九看著帶頭捕快,笑道:“我看大人還算正直,可敢將此人繩之以法?”
“兄弟,你們還是趕緊走吧。”帶頭捕快笑得很尷尬,感覺陽九再胡鬧下去,就會淪為公子爺的刀下亡魂。
陽九斬殺那五個怪人,算是為民除害,就算新娘真是陽九殺的,帶頭捕快也打算放陽九走。
“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管管沿途官壓迫百姓的事。”陽九說話間,又扎了個小紙人,正是那縣令公子。
在小紙人的指引下,很輕松就能找到縣令公子。
在逼死蘇阿紅后,縣令公子匆匆逃離了這座宅子。
離開宅子后,他沒有回位于鎮上的私宅休息,而是來到了一戶普通百姓的家里。
這戶百姓家里也剛娶兒媳婦,成親還沒幾天。
縣令公子敲開門后,放下一錠銀子,提出要跟新娘子共度良宵。
那一家人全都懵了。
但他們都認識縣令公子,知道如果不照做,就會遭殃。
但如果照做,將來兒媳婦生了孩子,算誰的?
“好,我再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來考慮,然后我就會殺掉一人,就先殺這位大哥吧。”縣令公子指的是這戶人家的兒子。
兒媳婦長得并不漂亮,身材還算可以。
縣令公子這么做,自然不是看上了這婦人,而是很享受這種折磨普通人的快慰。
只要看著他們痛苦又無助的模樣,縣令公子就會莫名開心。
“我就是死,也不同意。”兒媳婦氣得嬌軀亂顫。
縣令公子倒是無所謂,他就是喜歡看別人痛苦,別人痛苦,他就快樂。
這女人真要有本事,那就自盡,然后他就會放過其余人。
兒媳婦拿出一把短刀,抵住自己的喉嚨,道:“你不走,我就死。”
“割,我喜歡看血。”縣令公子大笑。
公婆此刻都在相勸,只要陪縣令公子一晚,誰都不用死,一家人照樣能過好日子。
但那兒媳婦心里很清楚,就算自家男人和公婆都這么說,事后他們肯定會變臉,讓她在這個家里的地位不如豬狗。
與其過那樣的日子,還不如一死了之。
想到這些,她將心一橫,一刀直接抹了脖子。
看到剛娶的媳婦抹脖子自盡,男人一家三口都是癱在地上,不住抹淚。
“真有意思。”縣令公子起身離開,打算再找下一戶人家。
只要堅持,總會成功。
誰知還沒出這戶人家的大門,就被闖進來的捕快攔住。
“朱捕快,你這是?”縣令公子笑問。
那帶頭捕快沒有做聲,畢竟他們只是跟過來,想要看看陽九會做什么。
看到縣令公子真的在這里時,他們都很震驚,沒想到陽九只是扎了個紙人,居然真的找到了縣令公子。
屋子里傳出瘆人的哭聲。
甘思思沖進去,看到了倒地身亡的年輕女人,其余三人都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年頭要給兒子娶個媳婦,真的很不容易。
現在他們連孫子還沒抱上,兒媳婦就被逼死,想再攢夠娶媳婦的錢,鬼知道要攢到什么時候去。
在甘思思的詢問下,兩個老人將事情的經過簡單告知,卻是隱去了他們的懦弱無情。
“九郎,年輕媳婦死了。”甘思思從屋子里出來。
陽九嘆了口氣,只怪他們來晚了一步,不然定能保住屋子里的年輕媳婦。
“殺人償命,今晚就是你的死期。”甘思思的手按到劍柄上,噴火的眸子死死瞪著縣令公子。
縣令公子聳聳肩,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人是我殺的?若是不信,可將里面的人叫出來,我們當面對質。”
“可能你的確從未殺過人,但那些人卻都因你而死,殺人不見得非得親自動手。”陽九一步跨出,直接逼到縣令公子的面前。
縣令公子并不退讓,而是看著朱捕快問道:“朱捕快,這家伙是誰啊?”
倒是有太久沒遇到敢對他不敬的人。
縣令公子此刻覺得很有趣,打算好好跟陽九玩玩,尤其是能跟站在陽九身邊的那個美人玩玩。
朱捕快也不知道陽九是誰,總感覺陽九的來頭必定不簡單。
只不過在這個地方,更不該招惹的人無疑是縣令公子。
誰知陽九勐地出手,一把掐住縣令公子的喉嚨,將其拎起,冷笑道:“只不過是個縣令的兒子,就能為禍一方百姓,還真拿自己當成大人物了。”
“兄弟,你…”朱捕快看得大吃一驚。
他知道此刻讓他碰到此事,那他只能拿起刀,好好保護縣令公子。
怎料陽九出手的速度實在太快,快到他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
由此可見,陽九的武功之高,遠在他們這群捕快之上。
卡察。
陽九微一用力,便捏斷了縣令公子的脖子,隨手將尸體一丟,到旁側的水缸前去洗手。
朱捕快等人看著縣令公子的尸體,目瞪口呆,只覺天昏地暗,如入地獄。
“朱捕快,帶上這家伙的尸體,我們去找縣令算賬。”陽九懶得做這樣的事,可既然讓他遇上了,肯定得管。
朱捕快欲哭無淚,道:“兄弟,你趕緊跑吧。”
縣令可就這一個兒子,剩下的全是閨女。
就算陽九逃到天涯海角,只怕縣令都不會放棄追殺。
“無妨。”陽九笑道。
在小鎮上休息一夜,次日一大早,眾人便直奔縣城。
昨晚朱捕快親自盯著,就是想要看看陽九會不會跑。
如果陽九跑了,他能找到眾多理由向縣令交差。
但若陽九不跑,那他也保不住陽九。
他想做個好人,卻經常因實力不允許,眼睜睜看著許多好人慘死在他的面前。
那種痛苦,讓他經常做噩夢,苦不堪言。
小鎮距縣城不遠,進城后,就有大量官兵將他們圍住。
縣令已經得知,愛子被殺,故而才有這樣的安排。
通風報信的人正是跟著朱捕快的一個捕快。
那捕快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要立功。
朱捕快妄圖放走殺害縣令公子的兇手,單憑這點,就必死無疑。
只要朱捕快一死,那個捕快多半就能接替朱捕快的位子。
在北疆對付高天海時,陽九都沒怕過,現在在這小縣城面對一個縣令,更是輕松自在。
陽九舉起雙手,讓官兵將鐐銬綁到他的手上。
看到陽九這樣,甘思思也沒有反抗,直接束手就擒。
二人的舉動倒是讓朱捕快看不透。
最讓朱捕快寒心的是他的雙手也戴上了鐐銬。
朱捕快倒是不怕死,就是他若死了,家里的老娘可該怎么辦?
就因家里還有一個老娘,這些年他才會格外小心,努力不攤上事。
命中該有的劫難,看來無論如何都躲不掉。
一行被押到了縣衙。
腹部肥大的縣令看著地上愛子的尸體,雙拳緊握,身軀輕顫。
“大人,兇徒已經帶到。”傳信的那個捕快進來說道。
那縣令緩緩轉過身,雙眸噙著淚水,但目光卻是落在了甘思思的身上。
怎會這么美?
還是在那個捕快的提醒下,縣令才回過神,冷聲道:“敢殺我兒,我必讓你生不如死。”
陽九哂然一笑,問道:“那些被你兒子逼死的無辜百姓,又當如何?”
“跟我兒比,他們就是螻蟻。”縣令頗感意外。
到了此刻,陽九還能如此鎮定,著實詭異。
陽九道:“朝廷推行新政,改革吏治,清除貪腐,但正是因為有你們這樣的蛀蟲,新政才遲遲無法取得讓人滿意的效果,百姓的日子更是沒得到太大的改善…”
“一介草民,也敢妄議朝政?”縣令心頭想笑,真以為說幾句大話,就能唬住他?
陽九揶揄道:“誰告訴你我是一介草民?”
若非草民,那就是官。
可陽九如此行事,不像是官。
“喲,就你還是官,可能證實?讓本官看看,是不是能嚇死本官?”縣令想為愛子報仇,卻在看到甘思思后,更想得到甘思思。
至于陽九,慢慢折磨致死便是。
陽九隨手亮出魏忠賢的令牌,笑問道:“這個能證明嗎?”
“這是…”縣令看到那令牌,嚇得雙腿發軟。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怒道:“大膽兇徒,竟敢偽造魏督主的令牌,當誅九族。”
“我懶得跟你說,也沒空跟你說。”陽九說著雙手微一用力,綁在手腕上的鐐銬,直直被掙斷。
眾人看得瞠目結舌,難以相信。
陽九一步跨出,便掐住縣令的喉嚨,將其也舉了起來。
縣令手腳亂動,喉頭已無法說話。
陽九也沒讓縣令痛苦多久,就捏斷了他的脖子。
四周非常安靜。
沒人敢相信,被鐐銬鎖著的陽九,能在一瞬間掙脫鐐銬,并掐斷縣令的脖子。
陽九給甘思思和朱捕快解開鐐銬,笑道:“朱捕快,從此刻起,你就是縣令了。”
開、開什么玩笑?
朱捕快舌頭打顫,無法言語。
“敢殺縣令,罪大惡極,兄弟們…”先前偷偷報信的那個捕快拔出佩刀,想著他們這么多人,難道還干不過一個陽九?
陽九轉身看向他,微笑道:“你若不說話,我倒是將你給忘了,思思。”
那捕快還沒反應過來,喉嚨就被甘思思一劍割開。
陽九寒聲道:“你們可要想清楚了,跟朝廷作對是沒有好下場的。”
“大人,您…”朱捕快現在倒是相信,陽九很可能真是從長安來的大官。
陽九笑道:“我覺得你更適合當這個縣令。”
朱捕快想說這樣不合規矩。
“朝廷的任命公文,很快就會到。”陽九又補充了一句。
就在這時,有數騎飛奔進縣衙。
馬背上的人穿著東廠的官服。
他們舉起旗幟和令牌,一路暢行無阻。
進入縣衙,看到陽九,幾人齊齊翻身下馬,跪地行禮。
最前那人說道:“陽大人,長安生變,督主命您速回長安。”
朱捕快等人都是跪在地上,畢竟東廠的公公都跪下了,他們卻站著,不合規矩。
陽九接過一封密信,打開看后,臉色微變,道:“辛苦了。”
目送陽九匆匆離去,朱捕快等人方才站起,也是從那幾個東廠的差役口中得知,此人竟是在長安城呼風喚雨的陽九。
長安城中的那些大官,看到陽九都得恭恭敬敬,更別說是地方上的一個小小的縣令。
回到客棧,收拾好東西,二人舍棄馬車,騎馬北上。
密信里的內容非常簡短:
圣人遇刺,情況不妙。
武三月呆在皇宮里,皇宮守衛森嚴,如何能遇刺?
密信里既然說情況不妙,那就是相當糟糕。
甘思思也很擔心,故而這一路上,幾乎沒有休息。
數日后,二人進入長安城,卻見長安城街頭的柳樹,竟已郁郁蔥蔥。
春早歸。
甘思思先回家里收拾,陽九則是直奔皇宮。
養心殿外,守著不少太醫。
自從武三月遇刺后,太醫就輪番守在養心殿外,以防武三月的身體突然出現變故。
陽九正要進殿,卻見狄居易從養心殿里走了出來。
看到陽九,狄居易快步走來,喜道:“陽大人,回來啦。”
“圣人如何?”陽九問道。
狄居易本想細說,轉念一想,還是別浪費時間,讓陽九自己去看看就能知曉。
陽九也顧不得禮數,徑直奔進養心殿。
武三月躺在龍床上,床幃落下,只能看到一個模湖的身影。
掀開床幃,只見武三月斜躺著,身旁還放著不少奏折。
“九兒回來啦。”武三月放下手頭的奏折,抬頭微微一笑。
她的臉色很差,嘴唇泛紫,眸子里布滿了血絲。
陽九將床上的那些奏折搬走,斥道:“都這樣了,還看什么奏折。”
“不礙事的,咳咳…”武三月說著勐地劇咳起來。
待到咳嗽完,墊在嘴邊的手帕上,全是血跡。
陽九坐在床頭,抓過她的手,輕輕把脈。
武三月中了毒針。
太醫院的太醫們想盡辦法,也無法解毒,只能暫時將毒壓制住,不讓劇毒攻入武三月的心臟。
半晌后。
陽九呆坐床頭,久久無語。
“我會死嗎?”武三月笑問道。
陽九道:“有可能。”
這不是開玩笑。
武三月中的這種毒,非常奇怪。
從脈象來看,她體內的毒,竟是時有時無。
陽九想著拿出一顆解毒丹,這是他手頭的最后一顆解毒丹。
喂武三月服下后,武三月的臉色立馬有所好轉。
“我就知道,只要九兒回來,我就死不了。”武三月一直在笑。
這些日子,她過得很不開心。
尤其是遇刺后,她的情緒變得很不穩定,喜怒無常。
主要還是擔心她可能沒辦法等陽九回來。
想到再也見不到陽九,就這樣一個人孤零零死在床上,心情能好才怪。
現在陽九回來,她心情大好,只覺肚子很餓,陽九便去讓尚膳監準備武三月最愛吃的飯菜。
“三月,不是我說你,天底下想殺你的人那么多,你不好好呆在宮里,跑南市作甚?”陽九握著武三月的手,多有埋怨。
要是武三月不離開皇宮,也就不會遇刺。
武三月嘻嘻笑道:“太悶了,就想出去走走,正好南市還有你開的火鍋店,就想去吃頓火鍋。”
結果在吃火鍋的時候出了事。
有一個歹徒,扮成食客,坐在距武三月很遠的地方。
但那人在離開時,勐地一甩袖子,大量毒針密集如雨,迅疾射向武三月。
絕大多數毒針都被侍衛攔下,但武三月的肩膀上,還是挨了一針。
毒針上的毒非常厲害。
武三月只是挨了一針,很快就陷入了昏迷。
負責保護她的侍衛們慌了手腳,都沒人去追兇徒。
所幸他們當機立斷,直接將武三月送到了太醫院,這才讓武三月暫時撿回了一條命。
太醫們沒辦法解毒,武三月的這條命能不能保住,還得看天意。
飯菜送來后,陽九喂武三月吃了很多。
過了這么久,陽九再次把脈,武三月體內的毒并未清除。
那顆能解百毒的解毒丹,只是暫時壓制住了武三月體內的毒素,沒辦法徹底解除。
系統獎勵的解毒丹都沒用,足見刺客所用的毒,世間罕見。
吃完飯,陽九便叮囑武三月好好休息,打算去查此事。
“九兒,我想了你這么久,你回來都不打算補償我?”武三月媚眼如絲。
看到陽九變臉,武三月趕緊說道:“開個玩笑,我現在是有心無力。”
等她養好身體,一定要跟陽九大戰三百回合。
剛走出養心殿,就看到太子李星江和秦王李星河聯袂走來。
那二人看到陽九,反應都不相同。
李星河的臉上全是欣喜。
李星江的臉上只有厭惡。
“陽兄,我娘中的是什么毒?”李星河也不廢話,直接詢問武三月的情況。
他知道陽九擁有很高明的醫術,若陽九也沒辦法解毒,那就真的沒辦法了。
不過李星河還是派人去江湖中請那些名醫,不管最后的結果如何,該做的努力都得做。
李星江一句話都沒說,先行去了養心殿。
陽九跟李星河聊了會兒,便問道:“殿下可有眉目?”
李星河輕輕搖頭。
事發突然,刺客又逃走,目前東廠、錦衣衛、六扇門等聯合調查,也沒查到有用的線索。
反倒是長安城中,流言四起。
武三月是在貓不理火鍋店南市店遇刺的,故而有流言說幕后主使正是火鍋店的老板陽九。
陽九假裝離開長安,然后伺機刺殺圣人。
這些流言聽著像模像樣,可都經不起推敲。
陽九隨即告辭。
李星河正要邁步,卻見李星河從養心殿走了出來。
“娘已經睡下了。”李星江憤滿地道。
李星河微笑道:“那就讓娘好好睡一覺。”
離開皇宮,陽九直接來到了南市。
走進火鍋店,店里食客寥寥。
武三月遇刺,還是影響到了店里的生意。
楚留春坐在柜臺后,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九爺…”趙雪梅從樓上下來,看到站在門口的陽九,頗感驚訝。
正發呆的楚留春,急忙從柜臺后翻身過來,道:“九爺,大事不妙…”
陽九低頭走向樓上。
來到三樓楚留春的房間,陽九方才低聲問道:“可有看清刺客的長相?”
“看到了,但好像沒用。”楚留春也很無奈。
陽九皺眉道:“易了容?”
楚留春點點頭。
武三月遇刺,大內侍衛在保護的同時,便送武三月去了太醫院。
看到刺客逃離,楚留春和郝春妹同時追了出去。
郝春妹最先掉隊。
楚留春追著那刺客,穿過了大半個長安城,結果還是跟丟了。
此事對楚留春的打擊非常大,要知道他可是俠盜,輕功冠絕天下,居然會敗給一個刺客。
那刺客的輕功之高,令人驚嘆。
房門吱呀一聲,郝春妹走了進來。
郝春妹直接坐到旁側,道:“九爺,咱不說刺客的輕功,只說刺客所用的暗器。”
暗器是毒針。
但裝暗器的機關盒,卻很精巧。
郝春妹當時在樓上,正好看在眼里。
陽九問道:“妹子,你確定是魯班機關術?”
“肯定是。”郝春妹道。
楚留春回想當時的經過,道:“發射毒針的機關盒,小巧玲瓏,卻能在一瞬間,爆射出上百毒針,威力著實驚人。”
陽九微笑道:“我想這些天,你們應該已經做了不少調查吧。”
“我們在查機關盒,同時也在查那種毒…”楚留春道。
郝春妹打斷他的話,搖頭道:“可惜一無所獲。”
要是這么容易就能查到有用的信息,那刺客恐怕早被抓了。
要知道東廠、錦衣衛和六扇門的聯手,所能查到的東西,肯定要遠超他們。
刺客若能留下蛛絲馬跡,這么多天過去,只怕早被擒獲。
那刺客就在火鍋店里出現,行兇后逃離,楚留春還沒追上。
就這么點線索,憑他們幾人根本沒法查。
“我去一趟六扇門。”陽九起身說道。
剛到樓下,就看到絕情和冷血走了進來。
陽九沒請他們喝碗茶,而是走出火鍋店,邊走邊聊。
聽完絕情的話,陽九無語道:“這么說來,你們也是什么都沒查到?”
“線索實在太少了。”冷血道。
陽九道:“機關盒,毒,從這兩方面入手,這么多天過去,至少也能查到一些有用的線索吧?”
“事實是什么都查不到。”絕情輕嘆。
陽九想說是你們沒用,想來也知道,這些天絕情等人,肯定都沒好好休息過。
就算指責他們,也是毫無意義。
陽九笑了笑,道:“我看你們先好好休息幾天,之后我們再一起調查。”
“陽大人,此桉毫無進展,我們怎能休息?”絕情道。
陽九道:“不養好精神,怎么查桉?”
冷血覺得陽九所說非常有道理,但當著絕情的面,最好是別說這樣的話。
話說到這里,至于絕情等人聽不聽得進去,陽九也不關心。
當務之急不是追兇,而是解毒。
解毒丹都不行,那就說明此毒非常恐怖,不抓緊找到解毒的法子,武三月恐怕真得香消玉殞。
回到家里,陽九打算好好研究一下,看能否從《青囊書》里找到解毒的法子。
得知武三月的情況真的很不妙,甘思思都沒心思收拾屋子,先進宮去看望武三月。
她剛離開,小玄子就匆匆進來,說是魏忠賢有請。
魏忠賢那里,肯定也是毫無線索。
陽九嘆了口氣,還是來到了東廠。
“陽九,此次離開長安,你很活躍啊。”魏忠賢見面卻是不談武三月遇刺的事,而是提起了陽九在各地的所作所為。
斬殺兩個縣令,一個知府,動靜鬧得的確很大。
陽九道:“我本該先來向督主請罪,但圣人…”
“那些蛀蟲就該除掉,空缺就按你找的人來補。”魏忠賢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笑容。
陽九點點頭。
看來他在長安外的所作所為,都在魏忠賢的監視下。
高天海搜刮狐貍皮,說是為了魏忠賢,那這點想來魏忠賢也已知曉。郝春妹打斷他的話,搖頭道:“可惜一無所獲。”
要是這么容易就能查到有用的信息,那刺客恐怕早被抓了。
要知道東廠、錦衣衛和六扇門的聯手,所能查到的東西,肯定要遠超他們。
刺客若能留下蛛絲馬跡,這么多天過去,只怕早被擒獲。
那刺客就在火鍋店里出現,行兇后逃離,楚留春還沒追上。
就這么點線索,憑他們幾人根本沒法查。
“我去一趟六扇門。”陽九起身說道。
剛到樓下,就看到絕情和冷血走了進來。
陽九沒請他們喝碗茶,而是走出火鍋店,邊走邊聊。
聽完絕情的話,陽九無語道:“這么說來,你們也是什么都沒查到?”
“線索實在太少了。”冷血道。
陽九道:“機關盒,毒,從這兩方面入手,這么多天過去,至少也能查到一些有用的線索吧?”
“事實是什么都查不到。”絕情輕嘆。
陽九想說是你們沒用,想來也知道,這些天絕情等人,肯定都沒好好休息過。
就算指責他們,也是毫無意義。
陽九笑了笑,道:“我看你們先好好休息幾天,之后我們再一起調查。”
“陽大人,此桉毫無進展,我們怎能休息?”絕情道。
陽九道:“不養好精神,怎么查桉?”
冷血覺得陽九所說非常有道理,但當著絕情的面,最好是別說這樣的話。
話說到這里,至于絕情等人聽不聽得進去,陽九也不關心。
當務之急不是追兇,而是解毒。
解毒丹都不行,那就說明此毒非常恐怖,不抓緊找到解毒的法子,武三月恐怕真得香消玉殞。
回到家里,陽九打算好好研究一下,看能否從《青囊書》里找到解毒的法子。
得知武三月的情況真的很不妙,甘思思都沒心思收拾屋子,先進宮去看望武三月。
她剛離開,小玄子就匆匆進來,說是魏忠賢有請。
魏忠賢那里,肯定 也是毫無線索。
陽九嘆了口氣,還是來到了東廠。
“陽九,此次離開長安,你很活躍啊。”魏忠賢見面卻是不談武三月遇刺的事,而是提起了陽九在各地的所作所為。
斬殺兩個縣令,一個知府,動靜鬧得的確很大。
陽九道:“我本該先來向督主請罪,但圣人…”
“那些蛀蟲就該除掉,空缺就按你找的人來補。”魏忠賢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笑容。
陽九點點頭。
看來他在長安外的所作所為,都在魏忠賢的監視下。
高天海搜刮狐貍皮,說是為了魏忠賢,那這點想來魏忠賢也已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