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0章 狄摩高根的信徒(3)

　　他們身上的衣物，突然燃起了無法被雨水澆滅的熾烈火焰。那些坎比翁守衛在焦尸的猛攻下四散而逃。他們驚恐的目光，同樣動搖了四面楚歌的溫迪尼施法者，所有人都開始試圖掙脫亡靈的魔爪，逃到黑暗中去。

　　許多人在逃跑時被砍倒，或者被爪子一樣的手拖到地上撕成碎片。幸存者在逃命時最后聽到的只有風中朦朧的、沒有靈魂的嘲笑聲。那些燃燒著火焰的骷髏或尸體并沒有試圖去追殺逃跑的敵人。沒有自己武器的亡靈戰士不顧炙熱的火雨，開始從死者尸體上取下武器，而一些在殺戮中獲得滋養的不死生物，此時則還在肆意殺戮著被對方留在地上的傷員。

　　大約有三分之一的巡邏隊戰士在戰斗中被擊殺，他們的尸骨散落在燃燒的大地上。對阿甲來說，戰損無關緊要。差不多一百多具敵人的尸體散落在戰場上，有些還在燃燒，魔法之火吞噬了他們的肉體，同時也將其靈魂死死地束縛在已死的軀體之內，這將彌補他損失的士兵。

　　阿甲殘忍地笑了笑，把注意力轉回到儀式上。他的軍隊才剛剛開始壯大。大陣圓環又花了十幾分鐘才堪堪完成運轉，煉鐵廠外風雨大作。隨著工作的完成，阿甲重新收回自己的吸能匕首，從腰帶上抽出一只油布包。他俯身在圓環上，把一塊帶有特殊象征意義的邪徽——狄摩高根獨有的雙尾形制徽記——嵌入到地面上他蝕刻出來的溝槽里。

　　當他完成儀式準備時，法陣的符文閃爍著潛藏其中的力量。“是時候了。”阿甲心中默想道。

　　無底深淵之中，很多人都知道奧喀斯的“不死大君”名號。可實際上，狄摩高根除了沒有掌握奧喀斯偶然間獲得的末言之外，惡魔王子在死靈法術方面的造詣其實并不比前者低，甚至還很有可能猶有過之。

　　崇拜狄摩高根的信徒，如果能夠得到惡魔王子的垂青，就能夠使用他賜予的類似神術的力量，他們可以訪問和“死亡”相關的領域。阿甲雖然平日里總是以伊夫利特術士身份示人，但是這可不代表他不能使用死靈法師的力量——當然，他駕馭這種力量的方式更像是神術，不像死靈法師的法術那般靈活多樣，可是在某些儀式的輔助下，由他使用出的死靈法術其實效果相當驚人！

　　完成了儀式的最后一個步驟，他便把袋子扔到一邊，走到圓環中央。他能感覺到自己所編織的網絡中每一處微小的能量顫動——這是一張魔法之網，他只需要說出恰當的詞句，便能夠將自己的意志延伸到被其控制的每一具尸體之上。

　　陰燃著火焰、瘦骨嶙峋的人影正在黑暗中等待著，像死亡一樣沉默而耐心；那些身披甲胄、剛剛死去不久的坎比翁半惡魔的尸體也站在它們中間，眼中不時還閃爍著痛苦的光芒。

　　阿甲握緊拳頭，向后仰頭開始吟唱。儀式圈內的秘法符號閃耀光芒，天上斑駁的云朵開始搖曳。他的咒法之力如海嘯般沖刷過整座煉鐵廠，天空中的層云也隨之被沖散到四面八方。

　　能量自其體內奔流而出，它在大地上疾馳，又如無數只利爪一般伸進了鑄造區地下深處掩埋了許久的一些奴隸墳場。能量尋找著每一具尸體，在腐肉和黃骨中挖掘，喚醒埋藏在里面的舊日幽靈，喚起古老的記憶。

　　這個咒語會與殘留的靈魂碎片中最糟糕的情感相協調：憤怒、暴力、嫉妒和仇恨，它給那些碎片化的記憶注入生命的假象。接著，尸骨顫抖、四肢抽動。枯死的雙手漸漸握緊，腐爛的關節抖落灰塵。無情的火焰在死寂已久的雙眼深處熊熊燃燒。

　　阿甲感到它們在騷動，成百上千的死者被他的魔網纏繞著。干裂的嘴唇張開發出了語意不明的咆哮。“出來！”他的聲音穿透過地下傳來的嘈雜，“這是你們主人的命令！”

　　被關在墳堆里的死者聽到命令便服從了。一雙雙手刨開泥土，扯斷枷鎖和木板。鑄造區很多地方的的街道都在不斷起伏。閃電劃破天際，瞬間的光亮勾勒出無數正在將自己從地下拖出的骷髏。沒有人知道這個地方到底埋藏了多少死者。不過，作為無底深淵之中的一處大型工業生產點，也沒有人會懷疑這個鑄造區地下至少埋了百多萬的奴隸尸體。

　　就在這個暴風雨之夜，阿甲通過一個儀式喚醒了它們之中的一小部分。在阿甲的指揮下，它們在暴風雨之夜蹣跚而行。這支亡靈軍隊的每一個亡者，身上都點燃著熊熊烈焰，這是它們殘存靈魂碎片正在驟燒的表現——雖然這樣一來，這批亡靈理論上能夠存在的時間會縮短至短短僅僅幾個小時，但是它們的力量也會比一般的不死生物要強大許多，而且召喚它們所需要付出的能量也更少一些——這是狄摩高根神術制造出來的亡靈。

　　它們向鐵匠行會各個元老的核心產業點進發，并在行軍過程中不斷壯大。那些在暴雨中驚慌失措、迷失方向的巡邏隊員們成為了第一批死者，他們驚恐的尖叫在狂風中轉瞬即逝。亡靈戰士將血淋淋的尸體留在他們被殺的地方，繼續向前，向著自己原來的目標繼續前進。幾分鐘內，殘缺不全的尸體就會開始抽動，準備加入這場不可阻擋的進軍。

　　萬事皆三的那座鍛造坊門前，工廠的守衛們搬空了武器庫，并在南部大門設下路障。他們被派到臨時架起腳手架的高墻邊上，在黑暗和大雨準備面對那些熊熊燃燒的行尸走肉。

　　守在大門后的人聽到墻頂上有人不時發出尖叫。然后，過了一會兒，墻外傳來無數手指在木頭上抓撓的聲音。其中一名看守也許是想要鼓勵其他人，開始嘲笑這可憐的噪音。

　　忽然，抓撓聲消失了。

　　守衛們屏住呼吸，雙手緊握住武器。就在這時，守墓者們感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撲面而來，工廠大門開始在他們眼前腐爛。剛硬的木板碎裂，廊道里頓時滿是灰塵，火把也熄滅了。接著又是一陣抓撓聲，這次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堅決，之后則是劈柴般的聲音。

　　幾秒鐘后，黑暗中閃爍起綠色的火焰。爪子一樣的手指穿透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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