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3章 價高者得(2)
格萊西雅像貓一般看著那只長尾鸚鵡從她的眼角消失。她穿著一件黑色蕾絲長袍，上面點綴著的珍珠母貝顏色的裝飾物，其光澤正好與她那古銅色肌膚互相映襯。
她的眼睛像貓眼一樣閃爍著，手指末端是長而精致的利爪，翹起的下巴高貴無比，撅起的嘴唇高傲萬分。對于任何時代的男人來說，她的魅力都充滿這誘惑。
畢竟，她是欲魔女王不是么？
馬曼愛她，就像喜愛惡魔身上散發出來的貪婪一樣——部分和整體不能同等而視。
然而，和那些塔那厘惡魔又不盡相同，格萊西雅的身份讓其不可能被他玩于股掌之中。
和馬曼相處時，格萊西雅總是給他點好處就淺嘗輒止，這一點尤其令這位貪婪之魔王感到不滿足。畢竟，有哪個傻瓜會從這種局部的征服中獲得樂趣呢？
不過，馬曼又很難拒絕格萊西雅的邀請，否則他的這具化身也不會出現在無底深淵之中。
“在過去的四千年里，你一直在以自己為模板搜集多元宇宙內的蛇人。”她說道，聲音突然變得像咖啡味一樣苦澀。“看到所有耐心結出碩果，望見自己加冕成神，難道就沒有一點高興嗎？目睹之前在你面前表現出傲慢的那些大公們向你俯首，難道不會更加愉悅嗎？”
“不。”馬曼平靜地說道。“現在還沒有完全準備好，蛇人并沒有你想像中那么適合我。”
“無論是在床上還是在棋盤上，你永遠都只是希望別人先動手！”
格萊西雅面上似乎帶著怒氣，低聲說：“馬曼，是時候走出陰影了。時代在變化，就連拜爾那個小家伙都已然崛起了。我的父親、那位偉大的九獄之主曾經對我耳語說，整個地獄的格局馬上就會重新發生一次洗牌。”
她將爪子握攏到臀部之上，隨后令人生厭地撅著嘴唇挺起胸脯，高傲地看向馬曼。
“無禮取鬧。”馬曼露出尖牙，舉起一只手，準備打斷格萊西雅的話語。
而這時，格萊西雅則已經伸出雪白的手掌，溜到了這間咖啡屋的墻壁旁邊。她的爪子沿著一冊冊排列整齊書本的書脊劃過。
在精心排列的書本所蕩起的灰塵之中，馬曼終于失去了理智，咆哮著說道：“你以為我沉溺于呆在巴托第三層彌瑙洛斯？做一個眼瞎的老糊涂？我嘗試過用那些蛇人作為信徒，可他們并不…”
“你可以重新塑造他們。”
“重新塑造一個種族？你知道么，有的事情我就是喜歡你的天真和可愛——且不論我能不能夠做到，就算是做到了，在此過程之中花費的力量和時間又該怎么算呢？”
格萊西雅搖了搖頭。“親愛的，你有別的選擇，這個無底深淵里有一件寶物。”
“冒著暴露自己的危險嗎？我告訴過你，這是不明智的。以我們的身份，我們在無底深淵會變成所有人的公敵，每一頭惡魔都會拼了命地來攻擊我們，想要把我們弄死！”
“彌瑙洛斯正處于沼澤之中，”格萊西雅啐了一口，猛地轉過身來面對著他，“阿斯摩蒂爾斯正在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來消耗你的力量。想想看，這四千年來，為了不讓彌瑙洛斯徹底沉入大沼澤，你消耗了多少名祈并者？雖然現在看似處于一個平衡狀態，但是只要我的那位父親愿意，彌瑙洛斯的這種平衡狀態隨時都會被打破。”
“你在夸大事實。我打造的城市，比多年前埋單行動時要準備得更為充分。它過去存在，現在存在，將來也將會存在。我只要繼續謀劃下去，總能在有生之年取得成功。而且，就算那件寶物就在加勒哈斯塔城，你又有什么辦法讓我得到它？”馬曼冷靜地分析著。
“我沒有夸大，而且，我真的有辦法。”說著，格萊西雅的手指從幾百本紅色封面的書中翻出一本，向自己傾斜過來。
當她把它從架子上滑出，將外表的皮革封皮取下后，便露出了其中之物。
這本書非常古老。
甚至，比加勒哈斯塔城里的那些無知之惡魔對于這座骯臟城市的認知，它可能還要更古老一些。它是一本用精靈語書寫的研究筆記，被格萊西雅從附加有保護魔法的皮革封皮里取出之后，這本書里的內容就被馬曼探察了個清清楚楚。
此時，他冰冷的肉體此時已經繃緊。
《龍狂迷鎖的核心樞機配件原理》
“你怎么…”馬曼咬緊牙關。
知識就是力量，無知便是弱點。
“這還為時尚早。”
“格拉茲特腐化了一個金精靈王國，并且在那個國王的個人研究所里發現了一顆正處于試驗狀態的弒王星。六指兒畸形兒讓那個國度墮入了深淵，并且成為了那個金精靈家族的‘資助人’，令其將弒王星徹底制造出來。”
格萊西雅拿出那本大部頭，“很可惜，物質位面的凡人基本分不清欲魔和魅魔之間的區別，我派人從那個金精靈家族里偷出來一些東西…然后又放進去了一些。現在，那顆弒王星已經被制造出來的了，我放進去的那些小玩意兒給了我反饋。我需要你幫助我得到它，如果你不行動，那么我就只能自己采取行動。”
“你想要做交換？”馬曼明白了格萊西雅找他來的原因，“很坦誠，對于我們巴特祖來說。不過，你至少得告訴我，你說的那件對我有大用處的寶物是什么吧？”
格萊西雅露出迷人的微笑，說出了一個已經快要被歷史遺忘的名字：“舍爾魯帕賽特。”
馬曼的呼吸緊促起來，這是他出現貪婪情緒時的本能反應。既無法克制，也無法掩飾。
“舍爾魯帕賽特的一截遺骨，”格萊西雅補充道：“那位之前的正牌蛇人神明，在這個世間僅存的一點東西。你知道的，祂和我家老爺子有點親戚關系。你如果能夠得到那截骨頭，說不定也能和那個老頭子變成親戚。”
“我知道，”馬曼沉聲道。
雖然他很喜歡格萊西雅，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他愿意讓那位欲魔女王知道自己所有的秘密。
“所以，你才會讓我派遣一個化身過來，”事關重大，因此馬曼開始冷靜地思考，盤算著關于這件事情的一切可能性。
“沒辦法，目前來看，巴托九獄的魔鬼大公之中就屬于我的力量最弱。”格萊西雅并不介意自曝其短，“我的化身沒有富裕的，全都用在了其它一些挪不開身的地方。而想要獲得那顆弒神星并且將其順利帶出無底深淵，我必須需要一個向馬曼大公您這樣強大的幫手。”
說話的同時，格萊西雅湊到了馬曼面前，一邊呵氣如蘭，一邊用手指在后者胸膛上劃過。
大量深淵種的蛇類和蟲豸，開始出現在加勒哈斯塔城的各條大街小巷，并且向一起匯聚。
某種力量驅使著它們，更多的蝙蝠也從城市的各個角落振翅飛過屋頂，直到它們不斷翻涌的身影和尖銳的叫聲遮天蔽日，馬曼這才推開門欲魔女王那個落腳點的大門，大步走了出去。
各式騷亂的尖叫聲猛地襲來，他咕噥著止住了自己的腳步。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以至于幾乎可以張嘴就能品嘗鮮血。
不過，由惡魔體內流出的惡臭血液并不會讓他感到愉悅，他只會對其感到由衷的厭惡。
他打消了使用力量將這股臭味驅散掉的念頭，慢慢地順著那些召喚物標記出來的路徑，一點點走向弒王星所在位置。
這座城市已經淪陷了接近一半，成千上萬的惡魔已被屠殺。在此處生活的邪惡居民們大多在四處逃亡，在巨龍們的追殺之下已經接近崩潰。很明顯，他們已不再有能力保衛這座城市。
“所以說，龍群是危險的。他們必須受到約束，在巴托九獄之中更是如此。”
“親愛的，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格萊西雅說道。
馬曼伯爵沒有再說話，他張開并伸出一只手，當艾麗西婭把手掌放在他的手掌上時，他感受到一種柔軟與細膩并存的感覺，像蛇一樣纏繞著他的胸膛。
馬曼伯爵使勁地嗅了嗅空氣，現在他不再理會死亡惡魔惡臭味，而是專注于迎風吹來的魔法氣流。無礙。他已經鎖定了那個地點。
馬曼用一句帶有力量的咒語，將自己和格萊西雅的化身帶到了鬧鬼古堡附近。當他們出現的時候，奧拉斯也正好放下手中的那份研究筆記。
“惡魔，”馬曼面無表情地說，“去死吧。”
“魔鬼？”
畢竟是被用巴洛炎魔創造出來的新惡魔，奧拉斯的眼力同樣也不算差勁。
而且，他馬上就意識到自己遇到的可不是什么尋常的魔鬼，因為當那句“去死吧”說出來之后，奧拉斯的血肉立刻開始向外自動膨脹增生，每一塊血肉都好像貪婪地想要奪取這具身體的控制權。
無奈之下，奧拉斯立刻轉變了形態，變成了瑪洛拉惡魔的虛體形態。不僅如此，他還搶先一步鉆入了弒王星這個魔法奇物之中——瑪洛斯惡魔可以附體在各種器物上面，這是他們的天賦。
“如果要殺死我，那么這件魔法奇物也別想要了！”奧拉斯發出一聲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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