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無底深淵的原住民,大多數惡魔永遠被囚禁在這里。除了無底深淵固有的恐懼外,大多數惡魔都被更強大的惡魔奴役和折磨。他們唯一的寬慰就是折磨其他“人”——即比他們弱小的惡魔,或是可供戰斗和折磨的深淵訪客。
以上的前提是,他們沒能找路出逃。
極少有惡魔有能力離開無底深淵。諷刺的是,擁有該能力的惡魔離開無底深淵的理由往往是最少的。他們是原屬位面的強者,統治著其他惡魔。除非他們受到無底深淵的召喚向其他位面散布混亂,否則這些惡魔會專注于維持對抗競爭對手的力量,而不是在多元宇宙里找其他種族的麻煩。
不過,很多時候,惡魔出現在物質位面這件事情的本身就是一個大麻煩。
他們是混亂與邪惡的代言人,他們傾向于直接使用暴力解決問題,又能以各種方式引發毀滅。有時,出現在物質位面的惡魔會扮演獨行野獸之類的角色,有時則是為奴仆戴枷的奴隸主,甚至是某些危險魔法實驗之中的原材料。
如果非得按照行為邏輯來進行“角色”分類——這當然只是惡魔學家從旁觀者的角度得出的分析結論,而惡魔們自己行事的時候,其實是不怎么講邏輯的——那么,在物質位面出現的惡魔通常能分為三個不同類型:刺客、戰狂和腐化者。
“刺客的刀刃永遠刺在敵人的心臟上,找到目標,然后干掉他。”這就是惡魔刺客所鋅粉的信條。惡魔刺客行動隱秘,善于耍花招。混亂是他們的披風,殘酷是他們的護甲。
雖然所有惡魔本質上都是殺戮者,但這些刺客對殺戮的狂熱已達到了嶄新的高度。
對大多數惡魔來說,殺戮象征著毀滅的高潮。許多惡魔喜歡緩慢地折磨目標,以創造更大的痛苦。可是刺客并非如此。刺客出手時唯一的念頭就是死亡。如果死能引發混亂的痛苦,那固然好,不過殺死目標總是首要目的。
除了刺客之外,還有一種惡魔比較典型,那就是惡魔戰狂,后者是徹頭徹尾的暴力分子。
每一個惡魔體內都有成為戰狂的元素。雖然許多惡魔都喜歡展示力量,而且幾乎從不畏懼短兵相接,但是戰狂的野蠻已經登上了全新的臺階,通過犧牲更安全、更確定的勝利來換取深入心髓的殺戮,是惡魔戰狂為了應付無聊、想要找些樂子時,經常會去主動干的事情。
戰狂的武器選擇多種多樣,包括身體的蠻力和任何流露在外的力量。惡魔戰狂用喜歡他最強的攻擊開始每一場遭遇。他喜愛在肉搏戰中穿行,品嘗敵人的痛苦和恐懼。
盡管他們看起來頭腦簡單,但也不要輕視戰狂的戰術和智慧。畢竟,其實絕大多數惡魔都很聰明的,他們只要稍加訓練就能掌握凡人很難理解的知識。所以,即使是惡魔戰狂,也不會放棄使用戰術手段來制造更多的直接傷害。
當然,也有許多極其可怕的惡魔戰狂,似乎根本沒有理解何為撤退的智力。他們似乎把“撤退”這個詞的意義理解為:隨便找其它某個方向,再發起一次沖鋒。這樣的家伙非常讓人頭疼,戰斗陷入白熱化時,他們甚至會死戰不休。
惡魔刺客和惡魔戰狂都是令人頭疼而恐懼的存在,可是相比于腐化者,他們就是小巫見大巫了。哪怕是最為大膽且經驗豐富的惡魔學專家,也不愿意接觸惡魔腐化者。
有些特定種族的惡魔熱衷于腐化凡人,無底深淵的意志也借腐化者之手得以延伸,使得凡人和物質世界與它的影像交纏。腐化者所醉心的不是明目張膽的破壞,而是慢性的腐敗。
為了將無底深淵漸漸引入主物質界,腐化者會用恩寵和自愿服務進行誘惑,但混亂邪惡的天性,讓他們注定無法像魔鬼那樣習慣于用文字游戲或者契約來進行交涉。
通常,腐化者都會用一些強制性的手段,譬如主動提議,許諾,威脅,請求。他們的目標總是掌控凡人,讓凡人為他們服務,無論請愿還是不請愿。曾經有一些惡魔學者或者法師,想利用這一點來從惡魔腐化者那里攫取好處——事實上,多元宇宙之中有些天資卓絕之輩,真的找出過巴特祖一族的契約漏洞,繼而反向控制過魔鬼——然而,凡是想照搬那些辦法來對付惡魔腐化者的人,無一例外,最終都以凄慘的失敗而告終。
就如同之前所講,惡魔不是魔鬼,他們是無底深淵混亂邪惡特性的代言人。腐化者看似有目標的行動,其實也沒有那么強的傾向性。他們只是為了腐化而進行腐化,有的時候,他們行動的背后根本不存在“陰謀”之類的東西。甚至,腐化者在物質位面存在,本身就是一種腐化行為。
最明顯的佐證,就是腐化者來到物質位面之后,總是會在主物質界建立一塊根據地。
他們會找尋或是創造一座具有故鄉位面特征的巢穴。腐化者不僅僅想要腐化活物。他們盡力將物質世界和一切其它位面變成無底深淵的映像或延伸。比如,一座鬧鬼的城堡,一口深不可測的井,一個藏在山中的迷宮似的洞穴——這些地方都可能成為腐化者的家園。
當然,這些地方通常都和凡人的聚居點并不遙遠。畢竟,玩弄凡人弱小而無助的靈魂才是腐化者最喜歡做的事情。而妖蜂酒商格爾喀之所以會找冒險者幫對付一個“小偷”,正是因為它知道自己家園附近來了一名惡魔腐化者。
“他/她/它…隨便什么東西,反正其存在的本身就是一個錯誤!極大的錯誤!”
向哈拉蒙德一行人詳細解釋了自己遇到的麻煩,格爾喀說得可謂是痛心疾首。
“用菌塔采集人類外散的情緒因子來勾兌墨洛珀佳釀,并不會對被采集者造成傷害,我在這里經營這生意已經十多年了。雖然這片地方充斥著輕微的暴力,但是歡樂和愉悅的情緒也并不匱乏。然而,在那個邪惡的腐化者出現之后,所有凡人都在不經意間受到了污染。”
“他們的靈魂遭到了玷污。哪怕現在這種情況很輕微,還是可逆的,可是墨洛珀情緒吸附劑非常敏感,用其采集到的情緒勾兌出來的佳釀更是不會騙人。那個腐化者的存在,讓所有人的情緒變得如同‘人性之膿’那般令人倒胃口。無論我怎么調控,這批墨洛珀佳釀都毀掉了。”
所以奎斯在偷偷顯能,調動其內心的真實想法,所以妖蜂格爾喀越說越激動。最后,它甚至拿出了一本用皮革包著封皮的賬冊,向哈拉蒙德一行人大聲痛斥惡魔腐化者給它帶來的一筆筆損失。
“這已經不僅僅是損失些錢財那么簡單了,那個家伙偷走了我的榮譽!”格爾喀強調著,由于情緒過于激動,它說話的時候已經不由之主地帶上了一點“嗡嗡”響動,就好像蜜蜂在振翅似的。
“整整二十一年,通過永序之鱗商會平臺,我交付給客人們的產品都沒有延期或者質量問題。可是現在,就因為一個據說是從瓦林斯堡那邊流竄過來的惡魔雜種,這項記錄就要遭到破壞!”
“那家伙偷走了我的榮譽!”
聽到格爾喀這么說,就連對于做勾兌酒的商人不怎么看得上眼的矮人,甚至都對這個妖蜂產生了些許同情。而哈拉蒙德則是對它提出的“瓦林斯堡流竄過來的惡魔”,產生了興趣。
“這么說,你已經打聽清楚那個腐化者的一部分底細了?”哈拉蒙德詢問道。
妖蜂皺了皺眉,踅摸著更合適的措辭。“——不能說是‘打聽清楚’,可是我確實有些操控野蜂的本領。那些天天忙著到處采蜜的可愛小家伙告訴我,從瓦林斯堡到我們這片地方,有很多它們經常去覓食的地方都遭到了污染。再結合從鄰近幾個城鎮的治安官、法律講述官那里探聽到的消息,他們說瓦林斯堡那邊的麥西烏斯郡長被惡魔殺死的,那邊正在忙著搜捕行兇的惡魔。我推測,那個腐化者肯定是覺得形勢不妙,然后一路流竄到這片塔普特‘傳統意義上’的法外之地躲藏。”
哈拉蒙德點了點頭,剛想再說些什么,只是化名“休·胡德”的奎斯卻搶先詢問道:“你的菌塔有那么多組墨洛珀情緒吸附劑…”他指了指環繞在菌塔二層墻壁上,共計三十六個大小相等的凸起的棱形液囊,那里裝著淡黃色的稀釋墨洛珀,“…你有沒有分別檢查過,它們之中,哪個里面吸附到的情緒更加糟糕么?你懂我的意思么?”
聽了奎斯的話,格爾喀不由得愣了一下,它還真沒聽懂。不過,哈拉蒙德馬上就反應過來。
“惡魔腐化者有筑巢的習慣,哪怕是流竄到這邊躲藏,他肯定也會給自己營造一些主場優勢,”這個格林家族的大少爺快速給妖蜂進行解釋,“分清楚哪個方向上吸附的情緒最糟糕,應該就能確定那家伙把老巢安在哪里。”
頓時,格爾喀眼前一亮。“你們的意思是,愿意接受我的這項除魔委托?”
哈拉蒙德想了想,肯定道:“雖然不能告訴你為什么,但是我來這里本就是要獵殺強大的怪物來證明自己的勇武,既然這里有惡魔腐化者活動,那么他肯定是一個不錯的獵物。”
奎斯面露笑意;矮人戈林多更是樂得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背后那把戰斧,只有被格林族長派來負責記錄哈拉蒙德成人禮情況的老威瑟,聽聞之后皺了皺眉頭,只是他也沒有多說些什么。
正如哈拉蒙德所說,惡魔確實是強大的怪物,那種來自下層界的邪魔可比苔原巨魔什么的難對付得多了,格林家族不可能不認可將其列為獵殺對象——只是,這樣一來,哈拉蒙德成年禮的危險系數也會隨之增高許多。
“大不了豁出去了,”老威瑟無奈琢磨著,“多活了五十幾年,已經算是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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