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爾喀欲哭無淚。
事實上,作為一個外鄉人,來到拉姆齊這個陌生的世界討生活,可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只不過,憑借著自己的獨門手藝,它的小日子過得其實一直都還不賴。它有著一份收入頗為穩定的工作,自身在的能力也讓其能夠塔普特島嶼中部的法外之地自保,瀟灑快活地生活。
然而,一周之前,它卻遇到一場意外。而接下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則好像坐過山車似地,讓它的生活幸福指數急轉直下。最后,悲慘地成為一名法外之地居民們常常戲稱的“羊牯”。
被奎斯用槍逼著,格爾喀帶著一行冒險者,磨磨蹭蹭地來到自己在鎮里的住所。這一路上,它嘗試過很多方式向周圍的人求救,可是它的那些熟人們卻都好像熟視無睹,甚至有人還和它熱情地打著招呼——可就是看不到它已經被人劫持。
之所以會有這種效果,是因為哈拉蒙德使用了一種煉金藥劑,將他們這一行人的存在感大大降低。奎斯對于這種藥劑也很有興趣,詢問了一下才了解到,這種名為“暗匿行者”的藥劑,居然是哈拉蒙德煉金藥劑學的畢業作業成果。
“了不起的發明,”奎斯由衷稱贊道。
而哈拉蒙德只是聳了聳肩膀,“我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君臨城大學的煉金藥劑學導師系統地為我們講解了這門學科的各種原理。畢業作業多花點心思,總能搞出些新玩意兒。”
或許,對于有著“哈拉德”榮譽稱號的學霸,發明“暗匿行者”確實并沒有多困難。
“我當時的想法,就是簡化一種高級煉金藥劑,得到它的弱化版。”談及學術問題,哈拉蒙德就打開了話匣子:“有一種名為‘隱身藥水’的煉金藥劑,可以模擬隱形術的效果,價格非常昂貴。本來我是準備用它來輔助進行成年禮狩獵的,可那卻我父親認定為作弊手段,所以最后我只能嘗試配置出了弱化版的‘隱身藥水’,也即這種‘暗匿行者’。噴灑了‘暗匿行者’,不會像使用‘隱身藥水’之后那樣直接隱形,只是會大大降低使用者在旁人眼中的存在感。之前因為缺乏條件,我還沒試過這種藥劑能不能對怪物和野獸產生效果,不過在人類身上倒是非常管用…”
一邊談論著,他們一邊和格爾喀來到了它的家門前。在開門之前,妖蜂確定自己逃脫無望,于是只能認命。它定了定神,在掏出鑰匙開鎖時口中還發出“咔嗒咔嗒”的磨牙聲——與鑰匙和鎖眼咬合的聲音混合得相當天衣無縫——這是打開附魔門鎖的必要手段,否則就會被門鎖視為暴力入侵。
那樣的話,門鎖就會立即噴出一股強酸,給準備破門的小偷或盜賊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
因為這把鎖是從特里埃位面帶來的,所以開鎖的密語自然也是特里埃蜂族語,人類的聲帶是沒法模擬這種聲音的。格爾喀剛剛那句話的意思是:“開門者就是我,別讓我尬跳一曲八字舞。”
打開大門之后,奎斯用槍口推了推格爾喀,笑吟吟地說道:“你要跳八字舞么?別磨蹭。”聽了這話,妖蜂嚇了一跳,心里惴惴地念叨著,“不會吧,不會吧,這家伙居然聽懂了特里埃蜂族語?”
不過,哪怕憑借強大的靈能力量直接堪破了對方的心思,可是奎斯也沒有點破。
他只是和其他幾個冒險伙伴一樣,看著因為正確打開了附魔門鎖,所以才從幻象遮掩狀態顯露出來的格爾喀的小屋。
三層高的塔樓從肥沃的土地上拔地而起,可這幢建筑物還不是建造的,而是在十幾年前,由格爾喀如種莊稼那般種在地里長出來的。不知道它從何購得了這些孢子,又花了多少代價,才讓菌塔長得如此巨大,但塔樓確實從土地里長了出來:莖稈高大優雅,頂端傘帽渾圓如球根,菌鰓凸起。淡紫色墻壁上,倚靠著幾根鋤頭和鐵鏟,看起來格爾喀目前還是時不時得侍弄下這幢菌塔。
格爾喀帶著一行人走進了大門,菌塔里面倒是不怎么潮濕,那些凸起的菌鰓其實就是一個個換氣孔,這幢建筑有著天然的新風系統。妖蜂的起居室在三樓,而工作的地方則在一樓和二樓。
一樓是個蒸汽操作間,嗅了嗅這層的味道,矮人戈林多不由得眼前一亮。原來,這個將近一百平方米的空間里,鱗次櫛比地擺放著十多個大型的蒸餾罐,里面“咕嚕嚕”地烹煮著混合的麥汁。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制作蒸餾酒的車間。
“發酵室在菌塔的地下室,”格爾喀指了指地面,不過它沒有帶一行人下去看看的想法,“發酵的時間足夠了,我就會用液壓泵將麥汁泵到一層的蒸餾室,經過蒸餾的酒水還要在二樓處理。”說著話,它還露出一個“有請”的手勢。
跟著妖蜂上到二樓,這層空間要比一層稍小一些,也沒有那些大型蒸餾桶。只有一個巨大的冷凝釜,孤零零地擺放在這層中間。
“又是一件附魔物品,”哈拉蒙德看了看冷凝釜上面的銘文,向自己伙伴們解釋道:“那些都是法術符文,不是以前流行的魔法陣,應該是一件比較新的附魔物品。而它的作用,則是讓大釜內的液體始終保持在零下溫度。”
“新的附魔物品,”聽了這話,奎斯不由得笑了一下,他還真是沒想到格爾喀身家頗豐。
既然這是一件新的附魔物品,那么它多半是格爾喀在拉姆齊位面購入的,而會給釀酒用的冷凝釜附魔——那可不是什么具備攻擊效果的道具,又或者制作煉金藥品的器具——毫無疑問,肯定是永序之鱗商會的手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商會的附魔產品有多昂貴,奎斯心里很清楚。
“沒錯,這是我在永序之鱗商會合法購買的生產資料,有報備資料和售后服務卡。”
沒想到哈拉蒙德這個貴族公子打扮的人,居然眼光如此毒辣,格爾喀微微有些吃驚。不過,它倒是放心了幾分。對方既然看出自己東西是從商會合法購買的,那么就應該不是見識短薄之人。那么,他們肯定也知道哪怕搶奪了這個附魔物品,非但沒法在拉姆齊位面出手,還會引來大麻煩。
“我賴以謀生的工作就是勾兌酒水。”格爾喀頗為自豪地說著。不過,聽到“勾兌酒水”這個詞,矮人戈林多瞬間臉色就黑了幾分,鼻子里也發出一聲帶有不滿的悶哼。
妖蜂似乎對此并不意外,在酒精飲料圈子里討生活,它自然知道各種族客人的偏好。
“我不是那種制造假酒的販子!”談及專業問題,格爾喀莫名來了自信,伸出一根手指對著矮人搖了搖說道:“我生產的勾兌酒,只是賦予酒精飲料一些獨特的風味。而要做到這一點,就離不開對于‘墨洛珀’這種特殊的原材料。”
它指著這層空間墻壁上掛著的一些囊狀物,奎斯他們一開始還以為這是菌塔內部增生出來的裝飾品,沒想到也有其獨特的功能性。“我通過永序之鱗商會的渠道,從特里埃位面進口的濃縮墨洛珀,再通過稀釋手段令其達到一種‘特殊濃度’——具體是什么濃度,你們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說的,那是我的商業機密——配合情緒采集菌塔的孢子,那種濃度的墨洛珀可以萃取周圍類人生物每天散發出來的某些情緒激素,將其勾兌入我的自產基酒之中,就可以制造出高品質的墨洛珀佳釀。”
所謂的“墨洛珀佳釀”,其實也是特里埃位面的特產酒水飲料。它以風味獨特而聞名,飲用這種酒水的人可以品嘗到變幻的口感。雖然很多人都好奇這種酒水是如何釀造成的,并且嘗試仿制釀造,但是那些人都沒辦法成功。只是沒想到,一個妖蜂居然掌握了制造這種酒水的核心技術。
“怪不得呢,”奎斯聽了格爾喀的話,瞬間用強大的心靈異能,與遠在君臨城的永序之鱗商會拉姆齊分部的缸中之腦進行了聯網,調取了最近十幾年墨洛珀佳釀的銷售記錄,“墨洛珀佳釀的受眾群體并不多,供給一般都是靠進口解決。只是前段時間特里埃蜂族和錫爾人打了一場仗,這種墨洛珀佳釀的口感也變得非常熾烈,只有少量標明了‘非熾烈’口感的本地產品滿足了老饕們的額外需求。”
只是,串聯出這一系列的信息,奎斯還是不明白這個妖蜂勾兌師為什么不老老實實待在家里賺錢,非得跑到鎮子上和冒險者接觸,還說給什么偷走它東西的人留下個訊號?
難不成,這地方還有別的妖蜂勾兌師生活著,而后者搶奪了它的生意份額不成?
“可是最近這批產品…”格爾喀拿起冷凝釜旁邊的一個大勺子,舀了一口里面已經勾兌了一些墨洛珀的酒水,直接‘呸’了一口將其吐到地上,“…全都被糟蹋了!附近的居民,現在都被一個不知道從哪里來的惡魔給嚇到了,那個惡魔散發出來的臭氣影響了人類的靈魂,讓他們的情緒也夾雜了來自無底深淵的惡臭!我萃取出來的情緒墨洛珀,浪費了原材料不說,還污染了基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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