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是勾欄聚集地,既有官府背景的教坊司,也有民營青樓。
各式檔次也是全面拉開,供王孫公子、貴胄子弟、豪商巨賈、販夫走卒各階層人群前往娛樂消遣。
像之前趙洵去過的醉瀟湘,便是平康坊中民營青樓中的翹楚。
只是這一次趙洵打算換個口味。
教坊司嘛雖然可以白嫖,但是品類太單一,無趣的很。高端青樓曲高和寡,里面的妹子一去就跟你聊人生聊理想,柏拉圖式的愛情都是沒有結果的。
即便是山珍海味,天天吃也遲早吃膩。
這一次趙洵去的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普通青樓--三江閣。
之所以不去那些頭部勾欄,不是因為趙洵掏不起銀子,而是想要保持低調。
趙洵現在好歹也算是個名人,無數青樓當紅花魁想要討好趙洵,就為了從趙洵這里討得一首半首詩詞。
但趙洵也清楚詩詞這種東西不能泛濫,不然就不值錢了。
當然,趙洵之所以從上百勾欄瓦舍中選出這個看似普通的三江閣,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它的名字。
作為一個科班出身的文科生,趙洵也寫過網文。和百萬網文同行們一樣,趙洵對三江這個名字可謂神之向往。
當時圈子里流行一句話,叫做三江虐我千百遍,我待三江如初戀。
妥妥的舔狗姿態。
雖然趙洵很虔誠,但是奈何僧多粥少,趙洵使出了吃奶的勁也沒有拿到過三江推薦,在撲街的道路上樂此不疲反復橫跳。
在大周帝國再次看到三江閣這個名字時,趙洵竟然覺得無比的親切。
回想起前世寫網文的那段經歷,趙洵隱隱的有些自嘲。
仿佛編輯嘛大喊一聲“作者們,寫文了”,趙洵他們就會瘋狂朝三江閣沖去。
嗯,有那味兒了。
就當是祭奠那段逝去的生活吧。
趙洵心態很佛系,跟著賈興文、旺財一道進入三江閣。
一進入三江閣,趙洵就覺得這青樓布置的很雅致,氛圍很不一般。
“這竹子很加分啊。”
長安是地地道道的北方,北方本不適合種植竹子,但三江閣似乎把竹子養護的很好,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枯黃衰敗的跡象。
“明允兄,你好像對這三江閣很滿意啊。”
旺財有些不明所以。論豪奢程度,這三江閣不說比那些一線勾欄,便是比一些二線青樓都不如。
可趙洵似乎對這三江閣情有獨鐘,這是為何?
“你不明白,上沒上過三江閣,完全是兩種人生。”
趙洵苦笑著搖了搖頭,旺財不可能懂他的意思。
“三江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三江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
趙洵隨口吟來,引得一眾士子注意。
“這位兄臺所吟詩作妙哉,三江水清,三江水濁…發人神思,發人神思啊!”
“然也,水清水濁皆自然之法理,然人又是獨立于之外的,不應受到水清水濁的影響。”
趙洵見這幾名士子頗有感悟,微微頷首凝神片刻道:“圣人不凝滯于物,而能與世推移。”
說罷一甩衣袖,登樓而去,留下幾名士子口中喃喃念著趙洵方才的話。
三江閣共有三層樓高。
一層乃是供一般士子飲酒作樂的場所,只有大堂,不設雅間。
二層則是姑娘們日常生活的地方,若有高雅之士前來可以打打茶圍,聽聽小曲。
至于三層…整個三層其實是一個閣樓,只屬于一人,那就是三江閣的花魁--韓妙儀。
韓花魁雖然比不了那些頭部青樓的頭牌,但在三江閣這等二線勾欄里也算是翹楚了。
聽韓妙儀撫琴一曲要五十兩銀子,這對普通人家來說是整整一年的開銷。
其吸金能力是三江閣中其他歌伎遠遠比不了的。
趙洵當然不差錢,五十兩銀子對他來說不過就是一頓飯錢。
關鍵是蹭了旺財那么多頓飯吃,也該是趙洵表現一番了。
不然旺財的心里會不會多想不說,趙洵的心里肯定會不好意思。
做兄弟的嘛人情往來,一味白嫖總歸不美。
聽聞成國公世子一行前來,老鴇喜笑顏開,猶如一朵盛開的牡丹一樣。
“哎呦小公爺,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您要來也不提前叫人來知會一聲,咱們也好叫妙儀提前準備啊。昨日妙儀睡得晚,才剛剛醒來,還得一段時間梳洗,小公爺暫且喝點茶水,稍安勿躁啊。”
趙洵正是春風得意之時自然不會計較這些。
“可。”
淡淡吐出一個字,趙洵就坐了下來。
老鴇自然是小心伺候著,茶水點心一應俱全,就差親自喂到趙洵的嘴邊了。
約莫過了一刻的工夫,閣樓的繡門輕啟,一個丫鬟模樣的婢女從中走了出來。
“小公爺,我家小姐有請。”
小姐一詞本是用來稱呼大家閨秀,但在勾欄瓦舍,頭牌花魁也往往被這么稱呼。
這就和青樓女子稱呼老鴇媽媽一樣,是一種行業術語。
趙洵點了點頭,和旺財、賈興文相繼走入閣中。
女子閨閣是常人鮮能觸及之處,但是青樓女子閨閣不同。
哪怕是那些賣藝不賣身的清倌兒,也不可能把客人拒之門外。
一切皆是為了生計。
趙洵隨著婢女走入閣中,只見迎面是一扇花鳥屏風。
屋內顯然熏著香,細細一嗅香氣便灌入到脾胃之中,讓人神清氣爽。
繞過屏風,趙洵立時便見到一個妙齡女子跪坐在琴前。
這人穿著一身湖藍色襦裙,襯顯得胸前肌膚微豐。但除了這胸前溝壑外,其整體呈長挑身材,一副削肩配上水柳腰,十分的誘人。
再仔細看去,這女子生的一張鴨蛋臉,腮凝新荔,鼻膩鵝脂。
一雙明眸俊目,配上朱唇皓齒,直是讓人過目難忘。
這女子很顯然就是三江閣的頭牌韓妙儀了。
可以說韓妙儀不是那種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但是長的很討喜。
她兼具了大周朝以豐腴為美養出的富貴氣質和后世女子的那種纖弱嫵媚楚楚可憐的情調,很少有人見過她后能夠把目光從其身上挪開。
趙洵也不例外。
“素聞韓小姐琴藝精湛,不知今日可否有幸聆聽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