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隆二十七年九月初二,大周帝國發生了一件朝野震動的大事。
顯隆帝突然降旨,令不良人將左相陳良輔、御史中丞王適之,禮部右侍郎韋崇文等人逮捕下獄。
一時間陳黨人人自危。
陳黨是顯隆朝勢力最強大的朋黨之一,在朝堂上占據了許多重要的位置,擁有極強的話語權。
但也正因如此,其遭到了許多人的嫉恨。
陳黨遭難,朝堂官員不論品級,不論陣營皆是開始落井下石,數落陳黨官員的各項罪狀。
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
樹倒猢猻散,那些騎墻派抓緊跟陳黨劃清界限。那些已經被打上較深陳黨烙印的就沒有那么好的運氣了,一個個被清算。
能夠混跡朝堂的,沒有幾個是干凈的,無外乎是有沒有靠山庇護。
如今靠山倒了,這些人也一個個跟著倒霉。
罷官的罷官,下獄的下獄。
顯隆帝對此事并沒有出面干預,因為他知道其余各派系會很快分掉陳黨留下的空缺,這是一次權力重新分配的過程。
之所以不讓刑部、大理寺審問陳良輔,是因為陳良輔涉嫌通敵叛國,與漠北蠻族乃至魔教勾結,出賣鹽鐵、弓弩至敵軍。
事關朝廷臉面,不宜公開審理。
不良人掌握了陳良輔的第一手罪證,控制在最小范圍內審理,是顯隆帝的意思。
不良帥馮昊也很懂圣心,只用了三日的時間就將陳良輔和王適之等人的認罪罪狀上呈天聽。
顯隆帝雷霆震怒,下令將左相陳良輔、御史中丞王適之及一干朋黨、家眷三千余人斬首示眾。
一時間西市外刑場殺的人頭滾滾,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久久不能消散。
三千多人要想一天殺完是不可能的,朝廷為了起到震懾作用決定每天斬殺一千人,用了三日才將所有罪犯全部斬殺。
陳良輔等人的首級被下令懸掛在朱雀門城墻上示眾,尸體則被草草的掩埋在了萬人坑中。
陳府等犯官府邸紛紛被查抄,從中查出了數百萬兩白銀,十余萬兩黃金。
這些臟銀理所當然被充入國庫。
這次突如其來的權力的重新洗牌使得不良人名聲大噪,而除了不良帥馮昊被人記住外,一個小小的青袍也進入了袞袞諸公的視線中。
這個人不是旁人,正是趙洵。
據說陳良輔通敵叛國的線索和罪證,就是趙洵率先找到的。
趙洵這個名字對這些朝廷大員來說有些陌生,不過聯系到他的父親趙淵,這些朝中官員們就了悟了。
原來是成國公世子。
成國公一門皆是忠良,虎父無犬子,趙洵能夠如此出色也不奇怪。
顯隆帝對馮昊、趙洵等人賞賜黃金百兩,白銀千兩、帛三百匹,另特封趙洵為御前帶刀行走。
這更多意義上是一種榮譽稱號。
因為趙洵本職工作是不良人,沒有太多時間出入宮禁。
但有這個稱號職位的好處就是以后趙洵想要入宮面圣程序上容易了許多。
至此趙洵也算是長松了一口氣。
一方面他好不容易才將這個撲朔迷離的連環案查出真相,是一種釋然。
另一方面,他明白此刻他在不良人衙門算是真正站穩了腳跟。
當然,通過這件事趙洵也意識到了朝堂的險惡。
陳良輔固然陰險無恥,心機深沉,通過各種手段營造假象,趙洵險些就上當了。
可陳黨之外的人就冰清玉潔了嗎?那些對陳黨喊打喊殺的袞袞諸公就是一心為公的嗎?
趙洵知道當然不是。
天下烏鴉一般黑,不論是哪個派系掌權都會為了自身利益排除異己。
陳黨如是,換了什么王黨、李黨、劉黨也是換湯不換藥。
陳黨一覆滅,那些平日里對他們溜須拍馬的佞臣便趁機落井下石,實在是讓人作嘔。
趙洵對其十分不齒。
只是對于真正的掌權者顯隆帝而言,是希望看到這種局面的。
所謂帝王心術,其實不外乎是一種平衡術。
皇帝講究的是制衡。
只要朝堂上下各大派系打做一團,就不會有人威脅到他的權力,不會有人威脅到皇位。
從這個角度看,近些年來一家獨大的陳黨遲早會被清算。哪怕沒有趙洵查出陳良輔通敵叛國的事實,顯隆帝也會給陳良輔安上一個其他的罪名。
想通這個道理,趙洵只覺得脊背發涼。
在這個時代,皇權大于天,皇帝才是手握生殺大權的主宰。其他人不過是一群打工仔罷了,爬的再高也可能隨時跌下摔得粉身碎骨。
哪怕貴為宰相,身家性命全在皇帝一念之間,著實有些可怕。
至此,趙洵無比的希望能夠在修行的道路上走的更遠一些。
以前他修行只是為了變強,卻沒有想過為什么要變強。
現如今他明白了,修行者或許是可以對抗皇權自保的唯一人群。
而且修行者的等級還必須足夠高。
否則光是宮里那位不世出的強者--內侍監鄭介一個巴掌就可以把如同螻蟻的尋常修行者拍死。
要變成多強?
不說變成欽天監監正袁天罡、浩然書院山長那樣的絕世強者,怎么也得變成恩師吳全義那樣的二品高手吧?
如今的長安城,四品遍地走,五品不如狗。
唯有三品以上的高手才會讓人敬重。
而距離這個目標趙洵任重而道遠。
不過現在趙洵的資源可是頂級,有袁天罡、吳全義兩位道門高人相助,相信他的修為會有急速的提升。
當然,結束了如此一樁大案,趙洵急需要時間來放松一番。
這段時間他的神經一直是緊繃著的,都快要緊張死了。
而說起放松,整個長安城怕是找不出比平康坊更適合的地方了。
趙洵春風得意,索性罕見的做東,叫上了賈興文、旺財一道前往平康里勾欄里喝花酒。
對此小胖子自然是十分欣喜的。
“大吉大利,今晚吃雞。”
如今旺財已經學會了趙洵的口頭禪,信口捻來。
對此趙洵不由得心中苦笑,他是不是把小胖子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