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那本王要你做什么
就見王綸紅著眼睛看了看四周，此時在朝廷大軍那數百門火炮的轟擊之下，可以說整個叛軍陣地完全陷入到了一片混亂當中。
本來以火炮的射程根本就不可能波及方圓十幾里范圍，畢竟火炮的射程其實也相當的有限，最多也就是處在最前方的一部分叛軍會受到炮火的威脅罷了。
但是隨著前方的叛軍被火炮轟擊的崩潰四散而逃，恐慌的情緒便直接在大軍之中擴散開來。
連帶著沒有受到波及的叛軍也一個個的受到了影響，恐慌的情緒如同瘟疫一般，當朝廷大軍開始發起沖鋒的時候，伴隨著大地的震動以及那喊殺聲傳來，后方的叛軍竟然開始有人悄悄的逃跑了。
逃跑的局面一旦出現，如果說無法及時制止的話必然會以極快的速度蔓延。
所以說王綸此時所看到的便是一片混亂的景象，而在他身邊除了數十名親兵護衛之外，到處都是四散亂逃的士卒。
徹底的斷了收攏大軍抵擋朝廷大軍的念頭的王綸這會兒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無路如何都不能死在這里。
他還有著大好的生命呢，這一路行來，他可是收攏了大量的財富，無論是金錢還是美色，他還沒有享受夠呢。
“走！”
一聲低喝，王綸直接帶上了親兵護衛同楊清等人一起混在潰軍之中以極快的速度向著遠處逃去。
本來就陷入到了一片混亂當中的叛軍此時沒了主持局面的將領站出來，其結果也就可想而知。
如果說有人力挽狂戰站了出來，收攏一部分潰兵的話，或許還稍稍能夠遲滯一下朝廷大軍的沖鋒的話，這會兒連王綸、楊清這樣的主帥都逃了，十萬大軍就這么的徹底崩潰了。
李桓率領著一萬騎兵就如同一道閃電一般在叛軍之中四處沖殺，但凡是有叛軍聚集的跡象，便會立刻招來騎兵的沖擊。
小半天的時間過去，十萬叛軍在騎兵的沖鋒之下依然崩潰，再加上后續的步卒一邊沖殺一邊喊著投降不殺的口號，許多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逃的叛軍士卒干脆丟下了手中的兵器一個個的趴在地上跪地求饒。
徐英身上沾染著鮮血，在其身后則是大量的步卒，只不過這會兒戰場之上已經很少能夠看到有抵抗的叛軍。
一眼望去要么是被斬殺的叛軍，要么就是舍棄了武器跪地求饒的叛軍，此時朝廷兵馬全都在忙著收攏投降的叛軍。
李桓騎在馬上，遙遙望著南京城方向，不用想這會兒南京城那邊肯定正經歷著一場慘烈的廝殺。
按說這個時候李桓應該率領大軍趕往南京城才是，但是看著四散潰逃的叛軍，便是李桓也不得不壓下立刻趕往南京城的念頭。
有徐俌坐鎮，再加上南京城城高且堅固無比，縱然是寧王叛軍傾力攻打，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夠攻入南京城的。
所以說李桓根本就不用太過擔心南京城的安危，而這會兒更為重要的其實是將一眾叛軍潰兵收攏起來。
這些叛軍潰兵大多數可都是地方豪強之家的佃農，雖然說有錦衣衛的情報，可是錦衣衛的情報也不可能真的面面俱到將所有同寧王相勾結的人和勢力都找出來。
不過此番有了這些叛軍俘虜存在，稍加審訊便能夠找出那些自帶錢糧人馬相助寧王的豪強士紳，至少能夠在將來他清洗江南之時減少一些漏網之魚。
十萬叛軍除了直接戰死的，再祛除一部分第一時間逃之無蹤的，如今被俘虜的人數竟然足足有八萬余人。
單單是這八萬余俘虜的看管便是一個大問題，為此李桓不得不抽調出五千人馬看押。
傍晚時分，終于安排好了叛軍俘虜事宜的李桓看著營帳之外盔甲齊整，嚴陣以待的徐英、張淮、朱亮等將領。
而張淮、徐英、朱亮等人在看到從營帳之中走出的一眾人，尤其是目光落在李桓身上的時候，眼中閃過驚喜以及期待之色。
“大將軍，按照您的吩咐，大軍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以開拔！”
李桓看了看天邊即將落下的夕陽，眼中閃過一抹精芒沉聲道：“傳我將令，大軍開拔！”
他們所在距離南京城差不多有數十里，這點距離如果說是急行軍的話，最多也就是一個多時辰的時間。
可以說等到趕到南京城下的時候，恰好是夜幕降臨之時。
這邊李桓大軍開拔趕往南京城，而南京城此刻卻是正經歷著一場慘烈的廝殺。
寧王等人也不是傻子，在得了大量豪強的助力之后，寧王便打定主意強攻南京城，為此寧王做出了妥善的安排。
王綸、楊清這么兩位極得他信重的大將率領十萬大軍負責抵擋朝廷叛軍，在寧王看來這般的安排絕對是再適合不過了。
他不求王綸、楊清兩人能夠大敗朝廷援軍，只要能夠拖住朝廷的援軍便可，待他攻破南京城，區區數萬朝廷援軍自然是不在話下。
所以說在王綸、楊清率領大軍開拔離去之后，寧王便親自率領一眾手下親臨前線督戰。
天色蒙蒙亮，叛軍的攻勢便已經開始，在楊代的安排之下，大量的叛軍扛著攻城梯、推著撞車以及收攏而來的數十門大小火炮對著南京城發起了勐烈的攻勢。
或許是有著寧王等人督戰的緣故，又或者是叛軍首次攻城的緣故，至少叛軍所展現出來的士氣還是相當不差的。
只是城中由魏國公徐俌坐鎮，再加上此時城中已經完成了一波清洗，但凡是暴露出來同寧王相勾結的勛貴、官員、豪紳這會兒已經被盡數拿下，在一定程度上算是統合了城中的力量，大大的減少了叛軍里應外合的可能性。
此時的徐俌親自督戰，甚至不少勛貴在這個時候不管是怕李桓秋后算賬又或者是為了搏一份軍功，竟然選擇親自登上城墻督戰。
可以想象在這種情況下，本來便是城高堅固的南京城哪怕是在叛軍勐烈的攻勢之下也是巋然不動。
一個上午的時間過去，叛軍除了在南京城下丟下了數千具尸體之外，甚至連一個登上城頭的人都沒有。
被派上來攻城的叛軍士卒在起初的沖勁過后，便被那攻城的慘烈景象給鎮住了，不少叛軍士卒如果說不是畏懼身后由楊代親自率領連斬了不下數百逃兵的督戰隊的話，恐怕早就被嚇得逃走了。
攻城戰之中做為攻城的一方本來就是承受著極大的死傷壓力的一方，寧王叛軍能夠持續攻城半天時間之久，其中楊代這位主將絕對起到了極大的作用。
可以說要不是楊代將大軍分成了五軍，分為前中后左右五軍，每軍大約兩萬余人，除了中軍做為預備隊護持大營之外，其余四軍，每一軍每隔一個時辰便要輪換一次。
再加上楊代又抽調了上千精銳親自督戰，以狠辣的手段好不好猶豫的連殺數百名逃兵震懾軍心，竟然讓一群烏合之眾一般的叛軍勉強有了幾分模樣。
不過楊代所能夠做的也就是這些了，在其驅使以及威懾之下，前軍、后軍兩支兵馬在經過了一上午的攻城廝殺之后，除了付出了極為慘重的死傷代價之外，更為重要的一點就是軍心士氣明顯變得無比的頹廢。
看著頭頂上的日頭，楊代再看前方的南京城，眼中不禁閃過幾分陰霾之色。
他知道南京城易守難攻，可是沒有試過之前，楊代心中多少還是抱著幾分僥幸的，但是經過這一上午的攻城，卻是讓楊代清楚的意識到這南京城到底是多么的堅固難以攻破。
甚至楊代心中生出幾分絕望來，如此堅城，除非是城中出現內亂，否則的話，便是給他百萬大軍，恐怕沒有個幾個月的時間，他都不敢保證能夠攻破。
然而看看后方寧王那高高飄揚的大旗，楊代清楚這會兒寧王等人正看著他這邊的一舉一動。
自被寧王點了將，他就沒有了退路，要么是攻破南京城名揚天下，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要么就是性命不保。
不管是被暴怒的寧王所殺，還是最終落入朝廷之手抄家滅族，反正拿不下南京城，他的下場可想而知。
中軍之中，高高的瞭望臺之上，寧王等人在楊代指揮大軍攻城的時候自然是遙遙觀戰。
李士實、王鏊等人自然是將南京城下攻城的景象看在眼中。
說實話對于楊代的指揮能力，無論是李士實還是王鏊都覺得沒有什么可指責的。
或許楊代算不得什么名將，但是指揮大軍也算得上是中規中矩了，至少那么多的大軍在其指揮之下并沒有出現亂糟糟一團的景象，反而顯得頗有章法。
只是南京城的堅固也是讓李士實、王鏊等人面色頗為難看，縱然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是這會兒看著一上午過去，死傷那么慘重，竟然連城頭都沒能登上一次，這對寧王等人的沖擊還是相當之大的。
畢竟江南承平上百年，南京城從來沒有經歷過什么戰事，像如今這般戰火燃燒至南京城絕對是百年來的第一遭，也讓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王鏊、李士實、寧王等人第一次意識到了南京城并沒有他們所想象的那么容易攻破。
前后兩軍先后退下，南京城下暫時出現了平靜，楊代明顯有些遲疑，究竟是繼續調派左右兩軍依次攻城，還是說暫停攻城，然后想出更好的攻城之法。
這邊楊代有些遲疑，但是正觀戰的寧王卻是在見到攻勢停下來，本來就有些心情不好的寧王臉色變得有些陰沉道：“楊代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突然之間停下攻勢，他難道不知道要一鼓作氣，絕對不能夠給守城的士卒喘息的機會嗎？”
倒是王鏊捋著胡須，輕咳一聲向著寧王道：“王爺莫急，或許楊將軍另有安排，如今已至晌午時分，大軍經過一上午也頗顯疲憊，不弱讓大軍暫歇，王爺且招楊將軍前來詢問一番。”
聽了王鏊的話，寧王稍稍沉吟一番沖著身邊的親衛道：“去傳楊代前來見孤。”
這邊楊代正準備下令調派左右兩軍投入戰場，忽然就見寧王身邊的親軍前來。
“楊將軍，王爺有令，命你速速前去見他。”
楊代心中有些疑惑，但是對于寧王的召見卻是不敢還有絲毫的遲疑，將大軍暫時交由副將主持，楊代連忙去見寧王。
此時的寧王等人已經下了瞭望臺，看著一身戎裝而來的楊代，寧王臉上的陰沉之相收斂了幾分，不過卻也能夠看出寧王的心情相當不好。
不等楊代開口，寧王便沖著楊代沉聲道：“楊代，你且告訴本王，你究竟需要幾日方才能夠攻破南京城？”
楊代聞言不禁呆了呆，寧王那陰沉的臉色自然是被他看在眼中，此時聽了寧王的文化，楊代心中苦澀。
他如何敢保證幾日攻破南京城啊。
可是面對寧王的問題，楊代卻又不能不答，只是他卻不知道該如何答復寧王，難道說直接告訴寧王南京城的防守超乎他的想象，便是他也不知道究竟需要花費多長時間才能夠攻破。
幸好這會兒王鏊從旁開口道：“楊將軍，南京城易守難攻，方才攻城的情形王爺也是看在眼中，這里也沒有外人，有什么話你盡管直言便是。”
聽了王鏊的話，楊代不禁稍稍松了一口氣。
微微沉吟了一番，楊代緩緩開口道：“回王爺，末將也不敢保證究竟要多久才能夠攻破南京城…”
“什么，你竟然告訴本王你不知道，那本王要你做什么…”
聽了楊代的話，寧王頓時面色為之大變，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沖著楊代咆孝起來。
對于寧王的咆孝以及震怒，楊代顯然有一定的心理準備，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承受著寧王的震怒。
想到朝廷的大軍近在遲尺，也不知王綸、楊清他們能夠拖延多長時間，可以說他將希望都放在了楊代身上，只希望楊代能夠早日攻破南京城，結果楊代竟然這般答復于他，可以想象寧王心中到底有多么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