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馬永成在林平之的引領之下來到一處院子的時候,就見一道身影正一臉笑意的站在那里,不是李桓又是何人。
李桓看到馬永成一行人的時候嘴角露出幾分笑道:“馬老哥遠道而來,有失遠迎,還請老哥多多見諒啊。”
馬永成身為東廠督主,為天子之耳目,執掌東廠,可以說在朝堂之上那也是數得著的權勢人物了。
若是換做一般人得知馬永成到來的話,怕是都要大開中門親自出門相迎,像李桓這般只是派人迎接的,怕是也沒有其他人了。
換做其他人的話,保管會被馬永成給記在心上,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被栽贓陷害報復上了,可是面對李桓,馬永成卻是臉上露出真誠的笑意,急走幾步上前沖著李桓笑道:“李兄弟真是說笑了,你我兄弟哪里有那么多講究。”
說話之間,馬永成上下將李桓打量了一番輕嘆一聲道:“李兄弟的事情咱家已經知曉了,沒想到這揚州府上上下下竟然那么多膽大包天之輩,虧得李兄弟福大命大,否則的話,便是屠了這揚州府官場也不足以解氣。”
李桓將馬永成迎進廳中,看著馬永成那一副憤慨的模樣輕笑道:“不過是一群跳梁小丑罷了。”
馬永成聞言笑道:“倒也是,這些人招惹什么人不好,非要招惹兄弟你,也合該他們有此一劫。”
李桓輕笑,沖著京師方向拱了拱手道:“不知此番馬老哥親自前來,陛下可是有什么吩咐嗎?”
不用猜也知道,能夠讓馬永成這位東廠督公親自前來,肯定是天子那里有吩咐,否則的話等閑之事還不至于要馬永成親自走上一遭。
馬永成聞言當即神色一正看著李桓道:“李兄弟,陛下命我前來卻是要帶許林等一眾桉犯進京的,不知那些人如今如何了…”
馬永成看著李桓帶著幾分感嘆道:“陛下真的是對李兄弟你非常關心,就怕李兄弟你一時沖動將那些人給法辦了,到時候兄弟你肯定要落下一個殘忍嗜殺的惡名,所以陛下特意讓我來帶那些人入京。”
邊上的林平之、曹雨幾人聽了馬永成的話皆是面色微微一變,同時目光落在了李桓身上。
李桓則是一聲輕嘆,沖著京師方向拱了拱手道:“承蒙陛下厚愛,陛下如此關愛,李某感激涕零。”
馬永成笑道:“兄弟此番也算是辦成了一樁大桉,只要接下來你我將這些桉犯押送回京,到時候便可功成身退,那罵名就讓朝堂之上的那些人去背吧。”
然而聽了馬永成的話,李桓卻是緩緩搖了搖頭道:“怕是要讓陛下失望了。”
微微一愣的馬永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漸漸的露出幾分駭然之色,顫聲道:“李兄弟你…你不會想說那些人已經…”
看著馬永成那一副驚愕的模樣,李桓似乎是知道馬永成想要說什么,于是沖著馬永成微微點了點頭道:“就如老哥你所想的一般,就在前些日子,我便已經下令將所有桉犯就地正法,如今那些人全都已經伏法,無須押赴京師。”
咕嚕一聲,正在喝茶的馬永成下意識的咽了一口茶水,臉上滿是震驚之色,顯然是被驚到了。
不過馬永成到底也是執掌東廠,見過世面的人,雖然說一時之間被驚到,但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反應過來之后的馬永成只是神色頗為復雜的而看著李桓,良久才嘆了口氣道:“李兄弟你這又是何必呢,如今你一次殺了這么多的人,雖然說明眼之人都知道這些人全都是死有余辜之輩,可是畢竟是足足有上萬人之多啊,一次殺這么多人,必然會天下為之轟動,到那個時候,李兄弟你必然會惡語加身,名聲一墜千丈啊。”
看得出馬永成是真的為李桓考慮,若非是如此的話,也不會說出這番的話來。
李桓只是微微一笑道:“李某但求無愧于心,無愧于陛下,至于說什么惡名,于我何干。”
馬永成一聲輕嘆道:“罷了,也不知道咱家回去之后該如何向陛下交代。”
說話之間,就見廳外陳克、張淮幾人的身影聯袂而來。
幾人行至廳前,目光落在馬永成身上的時候先是一愣,緊接著便反應了過來。
無論是陳克還是張淮幾人對于馬永成并不陌生,雖然說有些好奇馬永成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揚州府,但是此時幾人則是神色不變上前沖著李桓見禮,然后又沖著馬永成拱手見禮。
李桓擺了擺手看著幾人道:“這個時候來見本候,莫不是所有的東西皆已經裝船完畢了?”
陳克深吸一口氣向李桓道:“回大人,所有的東西皆已經裝船,只能大人一聲令下,隨時便可以開拔。”
一旁坐著的馬永成頗有些不解的看著李桓幾人。
而此時李桓則是笑著沖陳克幾人點了點頭,然后向著馬永成道:“虧得馬老哥來的及時,否則的話若是晚上一兩日,怕是我已經登船回京了。”
眼中閃過一道亮光,馬永成道:“莫不是李兄弟你準備回京了?”
李桓笑著點頭道:“既然此間桉子已了,再呆在這里也是無益,自然是該回京向陛下復命了。”
說著李桓向著馬永成道:“馬老哥若是沒有其他公干的話,不若你我一起回京。”
馬永成點頭道:“如此也好。”
浩浩蕩蕩的大運河之上,足足十幾二十艘大船正行駛在河面之上,每一艘大船之上都有披堅執銳的甲士肅立其上,盡顯森嚴景象。
其中一艘大船之上,船艙之中,馬永成正同李桓相對而坐。
此時距離他們一行人離開揚州府已經過去了數天時間,數十艘大船在大運河之上除了偶爾需要停靠補充一下物資之外,其余時間全都是一直在趕路。
馬永成看著那一艘艘戒備森嚴的大船,帶著幾分好奇道:“李兄弟你這架勢也太嚇人了吧,只不過是數十艘大船而已,竟然擺出這般的陣勢來,難不成此番兄弟你在揚州府抄沒了大量的財貨不成?”
馬永成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夠看出這些大船一個個吃水極深,再加上那船上戒備森嚴的甲士,便是反應在遲鈍也知道這些船上裝載的東西只怕就是李桓在揚州府抄沒來的財物。
雖然猜到船上可能裝的都是抄沒來的財物,但是具體多少馬永成還是猜不出的,所以說心中頗為好奇。
可以說從登船之后,馬永成心中便一直在猜測,甚至這幾日之間,馬永成一直都在壓抑這內心的好奇沒有開口詢問李桓。
只不過現在馬永成顯然是有些忍不住了。
坐在馬永成對面的李桓聞言只是微微一笑,而在二人邊上則是跪坐著一道窈窕身影。
這窈窕身影氣質不俗,容顏堪稱絕美,只是冷著一張臉,默默的跪坐在那里給李桓還有馬永成二人沏茶。
若是有日月神教的高層看到此女的話,怕是一眼就能夠認出此女不是別人正是日月神教的圣姑任盈盈。
或許是惡趣味吧,閑來無聊的李桓命人將任盈盈帶了過來,一番威脅、調教下來,這位日月神教的圣姑不管心中到底如何想,至少在李桓面前低下了頭顱。
此時任盈盈聽了馬永成的話,心中一動,同樣生出幾分好奇來。
畢竟此乃人之常情,便是淪為階下囚,被李桓當做奴婢一般使喚,也擋不住任盈盈的好奇心。
李桓聞言微微一笑看著馬永成道:“馬老哥執掌東廠,也不止一次主持抄家之事,不若馬老哥猜一猜看小弟此番在揚州府抄沒所得幾何?”
馬永成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忍不住大笑起來。
笑過之后,馬永成微微沉吟道:“揚州府本就是江南膏腴之地,尤其是揚州府鹽商眾多,這些人可一個個的身家不菲,若然讓咱家去猜的話,李兄弟至少抄沒個三五千萬兩不再話下。”
李桓不由眉頭一挑,不得不說馬永成執掌東廠,再加上也有著抄家的經驗,讓他猜測還真的頗為靠譜。
此番單單是抄沒的金銀加起來便足有近四千萬兩之巨,畢竟其中有黃金一百五十余萬兩,可當白銀一千多萬兩,再加上那兩千多萬兩的白銀,不就是近四千萬兩嗎?
最重要的是這還只是抄沒來的現銀,并沒有算上抄家所得的珠寶首飾、古董字畫等價值不菲的奇珍異寶。
畢竟真正的現成金銀只占了這些人家財的一部分罷了,如果說算上那些無法估量出其價值的珠寶首飾、古董字畫、土地莊園等一切有價之物的話,此番抄家所得怕是還要在馬永成那數字上面翻一番,足足有近億之多。
當然這個數字看上去有些夸張,可是只要想一想那是富庶的揚州城,尤其還抄沒了數十家之多的鹽商,要知道這些鹽商可是掌握著大明至少一半的鹽業巨利,抄沒這么多的財富也算得上是理所當然。
其實此番抄沒所得的財物共計多少,便是錦衣衛統計了那么久也無法給出一個具體的數字,唯一能夠給出的就是金銀的數量幾何。
李桓沒有開口,倒是跪在一旁的任盈盈聽了馬永成的話忍不住心中一驚,泛起了波瀾。
縱然是她自小就不缺財物,可是陡然之間聽到此番李桓在揚州府抄家所得價值三五千萬兩,也是讓任盈盈深感震驚,只覺得難以置信。
李桓微微一笑道:“具體幾何便是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此番回京,如此之多的財貨之物若是充入陛下內庫,保管陛下會龍顏大悅。”
馬永成聞言不由的眼睛一亮,忍不住笑道:“價值數千萬兩的財富若是充入內庫的話,陛下肯定會無比歡喜的,到時候定然會重賞李兄弟。”
李桓聞言一臉正色道:“到時候陛下一樣會重賞馬老哥,再說了,你我乃是陛下臣子,一切皆為陛下做事,豈是為了陛下賞賜。”
馬永成擊掌贊嘆道:“李兄弟說的好,咱們為陛下辦事,可不是為了陛下的賞賜。”
二人相視一笑,隨即二人忍不住大笑起來,船艙之中充斥著二人的笑聲,反倒是一旁的任盈盈看著相視而笑的二人眼眸之中流露出一絲異樣的神采。
浩浩的大運河之上可以說是船只來往眾多,貫通南北的水上大動脈,絕對不是說一說那么簡單。
只不過李桓一行人所掛出來的招牌太過駭人,欽差旗牌就那么掛在船上,但凡不是傻子,誰敢招惹李桓一行人。
正常來說,這么多大船在大運河之上經過,肯定是逃不過大運河之上官員的盤剝,可是這些人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來招惹李桓這位殺星啊。
畢竟李桓在揚州府大開殺戒,一次便殺了近萬人的消息已經是擴散開來,尤其是借著大運河的便利,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傳播著。
自然而然大運河上的這些漕運系統的官員消息最是靈敏,可以說李桓在揚州府的所作所為這些人知曉的清清楚楚。
也正是因為如此,可以說但凡是知曉李桓到底在揚州府做了些什么的官員視李桓如蛇蝎一般,哪怕是猜測到李桓那數十艘大船之上裝載的就是李桓在揚州府抄沒來的巨額財富,這些人就算是垂涎三尺,也沒人敢來招惹李桓這位殺神。
或許真的有人要錢不要命,可是那也要看是面對什么人了,至少李桓如今的兇名足可以鎮得住這些貪婪無度的官員。
靠著李桓的兇名,船隊一行順順利利的行駛在大運河之上,愣是一點風波都沒有出現,這讓期待著有不開眼的倒霉鬼送上門來的李桓都有些驚訝。
本來還期待著有人送上門來能夠讓他回京之路不那么無聊呢,結果愣是一個人都沒敢來,以至于李桓不得不將注意力都放在了調、教任盈盈上面來。
這一日,日落時分,一道殘陽照耀之下,水面之上仿佛是鋪上了一道紅霞一般,景致頗為不凡,便是李桓都忍不住立于船頭欣賞這滿江的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