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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妖婦、妖婦、妖婦

  看著自己的親侄子一臉驚恐的抱著自己大腿哀求不已,廖王妃不禁用一種充滿了恨意的目光看向李桓。

  就見廖王妃深吸一口氣,攔在那幾名錦衣衛之前,鳳目之中滿是怒色道:“誰敢!”

  幾名錦衣衛顯然是被廖王妃的舉動給搞得一愣,腳步自是為之一頓。

  朱惟焯看到這般情形不禁皺了皺眉頭,向著李桓看了過來。

  李桓倒是顯得很是平靜,淡淡的看了那幾名錦衣衛一眼道:“讓你們停下了嗎?”

  幾名錦衣衛聞言不禁身子一顫,眼中閃過厲色大步上前,伸手向著廖勇抓了過去。

  廖王妃呆了呆,尤其是看著其中一名錦衣衛竟然毫不客氣的將自己給推開的時候,廖王妃怒了。

  “反了,真是反了你們了,本宮乃是大明已故秦王王妃,當今秦王叔祖母,你們竟敢對本宮無禮…”

  怒斥聲中,廖王妃再次向著站在門口處,低著頭的周本業尖聲道:“周統領,你莫非是瞎子不成,還不快給本宮將人救下。”

  周本業看了看被錦衣衛給抓住的廖勇,再看看面目猙獰的廖王妃,深吸一口氣沖著廖王妃拱了拱手道:“老王妃,請恕末將不能奉命。”

  說著周本業向著一旁的秦王朱惟焯拜了拜道:“我等乃是秦王府護軍,只聽王爺一人命令。”

  朱惟焯聞言嘴角微微一翹,看向周本業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

  而廖王妃聞言則是一臉怒色的尖聲道:“周本業,連你都要反了嗎,本王妃絕對饒不了你。”

  李桓看著廖王妃那一副瘋狂的模樣,皺了皺眉頭道:“秦王殿下,廖王妃身子不適,須得人好生看護才是。”

  秦王聞言先是一愣,緊接著反應過來,當即便沖著李桓點了點頭道:“欽差所言甚是,本王自會命人好生看護叔祖母的。”

  說著秦王沖著周本業道:“周統領,請叔祖母回府。”

  周本業眼中閃過一道精芒,當即沖著秦王躬身一禮道:“末將遵命。”

  就見周本業行至廖王妃身前,神色鄭重的道:“王妃,請回府。”

  廖王妃看看李桓,再看看朱惟焯,繼而哈哈大笑,一邊大笑也便退后道:“你們想要囚禁本宮嗎?本宮…”

  不等廖王妃將話說完,周本業上前一步,伸手一指點在廖王妃身上,登時廖王妃身子一軟,整個人便昏了過去。

  扶住廖王妃的同時,秦王朱惟焯反應過來沖著兩名侍奉廖王妃的婢女道:“都愣著做什么,還不快扶著叔祖母回府。”

  兩名侍女上前將廖王妃給扶住,就那么架著離去。

  廳中的廖家一眾族老這會兒看著他們最大的靠山和依仗竟然被人就這么架走,臉上頓時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陳耀看了李桓一眼,當即一揮手道:“將廖家所有人統統拿下。”

  此時秦王朱惟焯行至李桓近前,沖著李桓一禮道:“此番多虧了欽差,若非欽差助本王拿下廖氏的話,本王怕是還要受廖氏所控。”

  然后看了一眼正忙著捉拿廖氏族人,并且抄沒廖氏的一眾錦衣衛,稍稍猶豫了一下又道:“廖氏盜竊王府財物…”

  李桓微微一笑道:“殿下客氣了,廖王妃勾結廖氏族人,欺凌秦王殿下,更兼勾結地方官員,貪墨朝廷賑濟錢糧,實乃罪大惡極。本官也并非單單是為了王爺,更重要的是查抄廖氏,追回錢糧。”

  朱惟焯聞言面色一黑,他這些年身在王府之中可是看得分明,廖氏上下齊手,幾乎是將秦王府給掏空了。

  他方才本是想請李桓幫他追回廖氏這些年自王府所盜竊的財物,可是看李桓那意思,擺明了是不打算將那些東西還給他了。

  張了張嘴,朱惟焯想要開口,可是就聽得李桓嘆道:“哎,陜地百姓苦啊,天災也就罷了,竟還有人禍,官員貪墨朝廷賑濟錢糧,就連堂堂王府都牽扯其中,陛下若是知曉,不知又將如何震怒…”

  朱惟焯聞言不由面色大變,臉上露出幾分惶恐之色,向著李桓道:“太傅明鑒啊,一切皆是廖氏所為,同本王無關啊,本王受妖婦掌控,秦王府之事絲毫做不得主,廖氏貪墨錢糧,秦王府一絲一毫都沒有碰,還請太傅為本王向陛下言明。”

  看著朱惟焯那一副惶恐的模樣,李桓笑道:“王爺不必驚慌,只要王爺沒有碰那些錢糧,本官便會為王爺向陛下道明其中原委,定不讓王爺受不白之冤。”

  秦王一臉感激的向著李桓道:“多謝太傅,本王感激不盡。”

  不過秦王想到廖氏這么多年幾乎將秦王府的財富給搬空,可是他卻是被李桓拿捏住,有苦難言。

  想到這些,秦王不禁想到被帶走的廖王妃,心中忍不住生出幾分恨意來。

  他同廖王妃可沒有一絲的血緣關系,也就是廖王妃占著是已故秦王妃的緣故,自他懂事起便飽受廖氏的欺壓,要說秦王對其沒有恨意那才是怪事。

  深吸一口氣,秦王心中不禁暗暗的打定了主意,待回去之后,定要這禍亂秦王府的廖氏付出代價。

  正說話之間,就聽得陳耀一臉歡喜的跑了過來,手中拿著一份賬冊道:“大人,找到了,找到了,廖家這些年與吳威等官員相互勾結,貪墨府庫錢糧,走私鹽鐵的罪證皆在其中。”

  一旁的吳威聞言不禁身子一軟,直接失魂落魄的跌坐于地。

  在廖王妃被帶走的時候,吳威便已經意識到自己完了。

  本來他最大的依仗就是有秦王府站在廖家身后,就算是出了事,還有秦王府在前面頂著。

  可是沒想到當今秦王竟然隱藏的這么深,也不知什么時候同李桓勾搭上的,直接舍棄了廖王妃以及廖氏一族。

  怎么看這么些年秦王都是一個受害者,畢竟堂堂一位王爺,竟然操持于一介婦人之手,大權旁落,也虧得此番借助李桓鏟除了廖氏,否則的話,朱惟焯不知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夠真正掌控秦王府。

  現在秦王府直接摘了個干凈,一切罪責歸于廖氏,而他同廖氏相互勾結之事,必然會被查個清清楚楚,菜市口上難逃一刀。

  淡淡的瞥了吳威一眼,李桓冷哼一聲道:“押下去,嚴加審訊。”

  陜西榆林道,綏德州,做為毗鄰草原的邊鎮重地,歷年來便飽受關外韃靼之荼毒。

  又因榆林之地水草不豐,是為軍鎮之地,民間百姓更是疾苦。

  若是太平年間,趕上好年歲的話,榆林道百姓倒也勉強能夠維持生計,然而此番陜西大災,尤其是榆林一地,更是陜西之地一大重災區。

  榆林一地百姓,自是雪上加霜,困苦不堪,已然有大量百姓生生餓死,所幸朝廷賑濟已經在路上,消息傳開,榆林一地無數受災百姓總算是看到了一絲活下去的希望,對于朝廷賑濟的錢糧可謂是翹首以盼。

  若是朝廷賑濟的錢糧能夠早一日抵達榆林道,那么百姓便能夠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綏德州  縣令丁德朝穿著一身打著補丁的官服看著一名差役,臉上愁容滿布道:“快說,朝廷的賑濟糧到了何處,還有多久才能夠抵達我綏德州。”

  差役面帶土色道:“大人,剛剛得到的消息,三萬石賑濟糧已經進入榆林道境內,至多還有兩三日便可以抵達綏德,到時候百姓就有救了。”

  丁德朝聞言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忍不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強忍著內心的歡喜,可是眼中卻有淚光閃爍。

  “好,好,實在是太好了,有救了,我綏德百姓有救了啊。”

  說著丁德超忍不住向著京師方向拜了拜顫聲道:“陛下皇恩浩蕩,綏德百姓感念陛下恩德…”

與此同時,綏德州縣城之中  一座修葺的宛若堡壘一般的府宅在綏德州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正是綏德湯氏。

  湯氏一族乃是綏德有名的大族,尤其是當今榆林衛衛指揮使湯定邦正是湯氏族人,借著這位執掌一衛的指揮使的權勢,湯氏一族說是榆林道的土霸主也絲毫不為過。

  畢竟榆林鎮做為九邊重鎮之一,素來肩負著抵擋草原敵人入侵的重任,相對而言,武將的地位也就要稍稍比之中原內陸之地高那么幾分。

  就像身為衛指揮使的湯定邦,手下定員兩萬多兵馬,在這榆林道絕對是跺一跺腳都要震三震的存在。

  湯氏一族的觸手可以說是遍及整個榆林道,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家族。

  此時湯家的大宅之中,湯氏一眾族老齊聚一堂。

  十幾名族老一個個面色凝重的看著坐在那里的家主湯定國。

  就聽得一名族老開口道:“家主,消息已經確定了,朝廷撥付來的糧食差不多有兩萬多石,至多再有兩日便可抵達綏德州。”

  聽那族老開口,在場許多人皆是眼睛一亮,有些人臉上更是露出了興奮與貪婪之色。

  只聽得一人滿臉興奮的道:“兩萬多石的糧食啊,太多了,實在是太多了啊。”

  倒也怪不得這人會是這般的反應,實在是榆林之地太過貧苦了些,湯家有湯定邦這位執掌一衛大軍的指揮使坐鎮,這些年向草原之上的韃靼人輸送大量的鹽鐵之物,換取了大量的皮毛等,自然是積攢了大量的財富,金銀之物囤積了許多,可是糧食卻是從來都不嫌多。

  更何況榆林之地本就缺糧,從中原之地轉運糧食到此,糧價至少要翻上一翻,所以說聽到朝廷撥付的賑濟糧足足有兩萬多石,見慣了大場面的湯家一眾族老也為之震動。

  如果說是幾萬兩銀子或者說數十萬兩銀子的話,這些人見慣了金銀,倒也未必會這般的反應。

  可是這卻是實實在在的糧食啊,正是當下榆林道最為緊缺的東西。

  族老湯定力捋著胡須,眼中閃爍著幾分興奮之色道:“關外壺里部遭受大災,與我們榆林一樣,苦不堪言,壺里部頭人阿里哈幾次聯系我們的人,希望我們能夠給其部落提供糧草,幫他們度過難關。”

  說著湯定力嘿嘿笑道:“大家可知道阿里哈開出了什么價格嗎?”

  一眾人對于湯定力還是頗為了解的,湯定力負責湯家與關外韃靼人的交易來往,也算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能夠讓湯定力這般反應,那么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壺里部頭人阿里哈開出了極為誘人的價格。

  身為在家住的湯定國看了湯定力一眼笑道:“三哥就不要賣關子了,告訴大家吧。”

  湯定力笑了笑,神色一正道:“一石糧食換一匹良馬,或者一頭牛,五只羊!”

  眾人聞言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一臉驚色的看向湯定力,有人無比驚訝的道:“這怎么可能,阿里哈莫不是瘋了嗎,往常莫說是一石糧食,就算是十石糧食,他都未必愿意與我們交易一匹良馬。”

  說著那位族老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之色道:“其中莫非有詐?”

  聽那族老這么說,其余的一眾族老也都露出了警惕之色。

  韃靼之人不可信,這點他們同韃靼人打交道無數次,自然清楚。

  湯定力笑了笑道:“阿里哈愿意給出這般的交換價格自然是有條件的。”

  聽湯定力這么一說,眾人微微頷首,這才對吧,阿里哈好歹也是統領數千戶牧民的一步頭人,顯然不是什么易于之輩,這要是沒有什么要求的話那才是怪事呢。

  一位族老點頭道:“阿里哈有什么條件?”

  湯定力神色一正道:“阿里哈愿意交付我們三千匹良駒,而我們只需要交付他們三千石糧食或者鹽茶都可以,但是…”

  眾人聞言精神一緊,顯然壺里部的要求應該才是最重要的,否則又怎么可能會付出那么大的代價。

  三千匹良駒啊,如果說轉運到中原之地,隨隨便便一匹馬都能夠賣到數十兩的價格,這就是近十萬兩的白銀。

  看著湯定力,而湯定力此刻則是神色鄭重無比的看著眾人道:“他希望我們能夠說動大兄在榆林邊地放開一道關卡,放他們入關…”

  “嘶,阿里哈這是想要入寇關內劫掠嗎?”

  “他可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一時之間,一眾人皆是震驚不已。

  實在是這太過驚人了,阿里哈提這要求,分明就是打算入寇中原,行劫掠之事。

  一位族老皺著眉頭看著湯定力道:“這不好吧,若是消息泄露了,我們湯家…”

  湯定力冷笑一聲道:“有什么不好的,韃靼這么多年入寇的次數還少嗎,不敢說年年入寇,至少三兩年至少有那么一兩次,甚至每逢大災之年,必然入寇,今歲大災,韃靼若是不入寇,那才是怪事呢。”

  那位族老猶豫道:“可是韃靼入寇,同我們私底下放韃靼入關卻是不同啊。”

  湯定力看了那位族老一眼道:“十三弟,你還是那么的膽小怕事,我且問你,就算是我們不放韃靼入關,你認為邊關處處關卡,又有幾處能夠防得住阿里哈部落數千精壯族人沖擊?”

  那位族老聞言不禁一聲輕嘆。

  就如湯定力所言,如果韃靼真的入寇的話,邊鎮真的是處處漏風,根本就攔不住對方。

  忽然之間,族老湯定為面色微微一變道:“阿里哈他們不會是盯上了那一批賑濟糧吧。”

  眾人齊刷刷的向著湯定力看了過去。

  湯定力點了點頭道:“不錯,如果說不是阿里哈知曉有那么一批賑濟糧即將到來的話,他又怎么可能會那么好說話,會幾乎白送咱們三千匹良駒?”

  說著湯定力冷笑道:“畢竟大兄執掌榆林鎮一衛兵馬,如果真的拼命對付他們的話,他們搶了賑濟糧,也休想順利逃回關外,所以說,那三千匹良駒就算是他們的買路錢。”

  湯定為皺著眉頭看著湯定力道:“關于朝廷賑濟糧這兩日即將到來的消息,想來也是三哥你告訴阿里哈的吧。”

  湯定力捋著胡須,臉上露出幾分得意之色,微微頷首道:“不錯,就是為兄有意泄露給他知曉的。”

  湯定為看著湯定力道:“三哥你是想打那批賑濟糧的主意嗎?”

  湯定力哈哈大笑,隨即神色一正道:“不錯,豈止是我湯家在打那批賑濟糧的主意啊,你們難道不知道,隨著賑濟糧即將到來,不知多少雙眼睛都盯著這一批糧食嗎?”

  說著湯定力眼中閃爍著精芒道:“負責押送糧食的人馬正是大兄手下一部,到時候阿里哈部從大兄放開的關卡殺入關內,咱們里應外合之下,雙方平分了那一批賑濟糧,到時候黑鍋由阿里哈部背了,咱們平白得了上萬石的糧食,如此兩利之事,何樂而不為呢?”

  聽湯定力這么一說,原本還有些想不明白的族老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

  不少人神色復雜的看著湯定力,顯然是對于湯定力的做為有些不太贊同,但是也有不少人忍不住拍手叫好道:“好,當真是天衣無縫,到時候就算是誰也查不到咱們頭上來。”

  湯定力一臉的得意道:“聽說朝廷派了李桓為欽差前來陜地督查賑災之事,這位李桓兇名在外不假,但是咱們也是不懼。其他人都敢明目張膽的貪墨錢糧,咱們這還有韃靼人背鍋呢,別說是李桓他查不出什么來,就算是查出什么,咱們也可以將一切都推到韃靼人頭上。”

  就聽得湯定力向著身為家主的湯定國道:“家主,此等萬無一失,于我湯氏大利之事,何樂而不為。”

  湯定國臉上洋溢著一種消息,看了看一眾人,緩緩開口道:“諸位,那可是三千匹良駒,上萬石的糧食啊,大家難道愿意放著這些東西視而不見嗎?”

  一下子眾人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是啊,雖然說私下勾結韃靼人乃是大罪,可是誰讓那看得見的利益太過誘人了呢。

  湯定力將眾人的神色反應看在眼中,當即便道:“別忘了,就算是我們不去動那些賑濟糧,其他人也一樣會去動,真正能夠用在災民身上的怕是寥寥無幾。”

  有族老輕嘆一聲,很快湯家一眾族老便統一了意見,由族老湯定力親自出面聯絡韃靼人,一起謀劃那即將到來的賑濟糧。

韃靼壺里部  壺里部位于延綏鎮之外,距離延綏鎮只有百里左右。

  做為韃靼諸多部落當中的一支部落,壺里部的實力其實并不弱,足足有數千戶之多,一兩萬族人,在這大草原之上,也算得上是一個中型部落了。

  壺里部能夠占據這一片水草豐茂之地,再加上私下里同榆林道進行鹽鐵交易,相比許多韃靼部落的苦日子,壺里部的日子已經算得上是極好了。

  正常情況下,壺里部是極少會選擇寇關劫掠的,畢竟能夠走私來大量的鹽鐵等生活物資,再加上又占據水草豐茂之地,物資不缺,傻子才會跑到關內同大明拼命呢。

  但是這一次,大災降臨,就算是壺里部也有些吃不消了。

  不久之前,一次交易當中阿里哈無意之間從湯定力口中得知大明朝廷調撥的一批賑濟糧足足有數萬石之多,即將運抵榆林道。

  當時阿里哈得知這個消息,便深感震驚,數萬石糧食,足夠他壺里部度過寒冬了。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阿里哈便想著如何才能夠順利的將那一批糧食帶回大草原,讓他們壺里部熬過這一個冬天。

  所幸一直以來阿里哈便同湯定力交情不差,湯定力本就在謀劃那一批糧食,一個有心,一個有意,沒有幾次試探,兩人便相互勾搭在了一處,謀劃出了一個劫掠糧食的計劃出來。

  這一日,阿里哈在部落當中正喝著茶水,忽然之間,就見一名身著袍服的年輕人跑了過來,帶著幾分興奮道:“阿爸,阿爸,湯家的商隊來了。帶來了好多的鹽鐵呢。”

  阿里哈聞言頓時眼睛一亮,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忍不住沖著那青年道:“索尼特,你快去將湯定力帶來見我。”

  索尼特跑了出去,很快就見湯定力帶著皮帽子走進大帳之中,臉上被寒風吹的紅彤彤的,沖著阿里哈躬身一禮道:“阿里哈兄弟,咱們又見面了。”

  阿里哈起身,同湯定力抱了抱,大手在湯定力的胸膛之上錘了一下,帶著幾分興奮招呼湯定力坐下道:“湯兄弟,快坐下說話。”

  湯定力落座之后,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而坐在湯定力對面的阿里哈則是一臉期待的看著湯定力,等到湯定力喝了茶水,這才迫不及待的開口道:“湯兄弟,怎么樣了,你們可愿與我一起聯手搶了那一批糧食?”

  提到那一批糧食的時候,阿里哈眼中閃爍著異樣的神采。

  說著阿里哈盯著湯定力道:“若是湯家愿意助我的話,我壺里部定然會感念此恩,若是不然,我也只能帶著族人,自行殺入關內去強搶了。”

  湯定力如何聽不出阿里哈言語之中的威脅之意,以壺里部如今的處境,寇關劫掠幾乎是他們度過這個冬天唯一的選擇。

  一者殺入關內搶劫大批的錢糧物資,一者還能夠趁機放棄一批年老體衰的族人,到時候壺里部便可以熬過這個冬天。

  心中閃過這些,湯定力嘴角露出幾分笑意,沖著阿里哈點了點頭道:“阿里哈,事情已經辦成了,我家大兄那里已經答應,可以在三郎口撤回一部分士卒,到時候你可以帶領族人自三郎口殺入關內。”

  阿里哈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好,好,若是能夠順利入關,壺里部便是湯家的好朋友。”

  湯定力微微笑道:“湯家也會是壺里部的好朋友。”

  二人相視一笑。

  湯定力神色一正道:“此番我來此便是從中聯系,到時候我會親自為阿里哈兄弟你們帶路,順利進入關內,然后直奔運糧隊而去。”

  阿里哈興奮的點頭道:“如此甚好,這樣也省的我們漫無目的的去尋找運糧隊的行蹤了,萬一暴露了蹤跡,驚動了那一支運糧隊,對方躲進城池之中,一時半會兒之間,我壺里部還真的攻不破一座城池呢。”

  湯定力淡淡道:“盡管放心便是,運糧的那支人馬就是我家大兄的手下,大兄雖然說不能命令那些兵馬將糧食交給我們,但是關于運糧隊的行蹤,卻是可以隨時提供給咱們。”

  說著湯定力看向阿里哈道:“到時候能不能夠殺散那一支運糧隊,就看阿里哈你的族人夠不夠勇武了。”

  阿里哈大笑道:“我壺里部的勇士都是以一當十的漢子,絕對不會讓湯兄弟你失望。”

  湯定力微微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道厲色道:“到時候絕不許運糧隊有人走脫,務必要將之殺個干凈方可。”

  阿里哈微微一愣,詫異的看了湯定力一眼,隨即點頭道:“放心便是,就是你不說,我也不會放一個活口離開。”

  榆林道的秋日已然有了冬日的幾分苦寒,綏德州城外的荒野之間,隨處可見一處處的窩棚。

  窩棚之中全都是四方逃難而來的災民。

  做為綏德州的首府,綏德城在榆林道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大城了,可是邊鎮苦寒之地,本就人口稀少,整個綏德州加起來,也就只有十幾萬人罷了。

  綏德州縣令,丁德朝此時身著一身打著補丁的官服,在幾名差役的護衛之下,正在城外無數流民窩棚之間巡視。

  城門口處,十幾個大鍋架起,鍋里清湯一般的粥水翻滾著,除了極其稀少的米糧之外,其實大多都是湯水,根本就見不到多少糧食。

  可是即便是如此,這在眾多災民眼中,便已經是無上的美味,能夠救命的東西了。

  身為縣令的丁德朝為了籌集這些救濟災民的糧食,一家一家的拜訪城中富商之家,費盡了口舌,舍棄身為朝廷官員的顏面,哪怕是一石一斗,丁德朝都不嫌少,總算是求來了這些糧食。

  也正是靠著這些糧食,綏德州外的這些災民方才勉強吊著性命,沒有大批大批的被凍死餓死。

  這些百姓大多都是面黃肌瘦,骨瘦如柴,有氣無力的坐在窩棚里。

  “縣令大人來了!”

  有人喊了一聲,頓時不少災民走了出來,向著丁德朝叩拜不已。

  百姓都不是傻子,這些時日丁德朝如何為他們奔走,他們可是看得清楚的,大家都知道,他們還沒有被餓死、凍死,全賴這位父母官為他們奔走。

  丁德朝看著四周向著自己叩拜的百姓,連忙道:“大家快快起身,不必多禮,這都是本官應當做的。”

  一名白發蒼蒼的鄉老在子侄的攙扶下向著丁德朝道:“大人,您就是青天大老爺,沒有您的話,咱們這些人怕是早就已經死了。”

  “對,您就是青天大老爺,大家伙的救命恩人啊。”

  丁德朝大聲道:“諸位鄉親們,大家放心,有本官在,就不會讓大家活活餓死,朝廷已經調撥了賑濟錢糧,再有一兩日,數萬石賑濟錢糧便會抵達我們綏德州,到時候大家伙都能有飯吃,再也不用擔心會餓死了。”

  聽了丁德朝的話,四周所有的百姓先是一愣,隨即無數人忍不住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嗚嗚,有救了,我們終于有救了。”

  鄉老看著丁德朝顫聲道:“大人,朝廷真的調撥了錢糧賑濟災民嗎?”

  丁德朝鄭重無比的道:“天子已經知曉我們陜地大災的消息,親自下令調撥漕運糧食轉運陜地以救濟災民,陛下心中記掛著我們陜地的百姓,皇恩浩蕩…”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無數百姓不禁高呼萬歲。

  丁德朝看著四周百姓臉上所流露出來的欣喜之色,原本許多人死氣沉沉的面孔在得知賑濟糧即將到來的消息之后露出了無限的生機和希望。

  看著遠方,丁德朝忍不住帶著幾分期盼默默道:“希望賑濟糧能夠早日抵達,我綏德州的百姓終于有救了啊。”

  湯家的一處庫房之中,一名身著青衫的男子忍不住一陣劇烈的咳嗽,邊上一人見狀不禁道:“岳先生,您的傷勢還沒有痊愈嗎?”

  這青衫男子相貌儒雅,氣度非凡,一看便不是一般人,若是有認識的人見了必然會大吃一驚。

  這不是別人,正是已經失蹤了一些時日的陜西錦衣衛千戶官,岳不群。

  岳不群沖著那家丁微微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幾分笑意道:“年紀大了,身子骨不如年輕人,被賊人所傷,哪里有那么快能夠痊愈的。說來岳某能夠僥幸逃脫賊人的追殺,還多虧了韓兄搭救呢。”

  韓樂聞言捋著胡須笑了笑道:“岳先生卻是客氣了,韓某不過是湊巧遇到罷了,大家同為讀書人,韓某總不能眼看著岳先生你被賊人所害吧。”

  岳不群輕嘆一聲道:“倒是岳某害的韓兄你被管事一通責罵。”

  韓樂笑道:“無妨,無妨,那湯管事也就是耍耍嘴皮子罷了,我同湯家的湯九爺也算有幾分交情,他還奈何不得韓某。”

  正說話之間,一名家丁大步走過來向著韓樂還有岳不群二人道:“韓樂、岳群,你們立刻收拾一下,一會兒隨九爺出去辦事。”

  韓樂、岳不群微微一愣,不過韓樂很快就反應過來,連忙拱手道:“告訴九爺,我們很快就收拾好。”

  沒有多久,韓樂以及不時咳嗽不已的岳不群便見到了湯家九爺,湯定為。

  此時院子之中已經聚集了十幾名如韓樂、岳不群一般的賬房先生,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就是湯家所蓄養的數百家丁。

  這些家丁渾身散發著一股子兇煞之氣,以岳不群的眼光一眼就看出這些家丁比之許多軍中士卒還要精銳幾分。

  不過想一想也正常,湯家的大爺是身為衛指揮使的湯定邦,可想而知湯家的家丁幾乎都是軍中退下來的悍卒。

  岳不群看到這數百湯家的精銳家丁,心中不禁生出幾分詫異以及好奇,這湯家突然之間聚集這么多的家丁還有這么多的賬房先生,這到底是要做什么?

  岳不群心中非常的好奇,四下打量著,越看心中越是驚駭。

  岳不群發現這些湯家的家丁外面看上去穿著的的確是家丁服飾,可是內里卻都穿著棉甲,這絕對是軍中棉甲,可謂是甲胄的一種。

  數百家丁身著甲胄,這要是讓人知曉并且傳揚出去,那可是謀逆的大罪啊。

  同時岳不群也越發的好奇,湯家搞出這么大的陣仗,到底要干嘛,總不至于是想要造反吧。

  心中想著這些,岳不群下意識的向著韓樂看去,就見韓樂也是一臉的驚訝之色,顯然也是不清楚,湯家這陣仗到底是要做什么。

  就在岳不群想要開口的時候,忽然就聽得站在那里的湯家九爺湯定為肅聲道:“所有人隨我出發,任何人不得交頭接耳,不得大聲喧嘩,不得私自脫離隊伍…若有違犯著,嚴懲不待。”

第一更送上,月末最后兩天了,看看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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