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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陛下,是臣來遲了

  而在李桓身后則是十幾名同樣染血,如同從尸山血海之中爬出來的惡魔一般的錦衣衛,雖然只有寥寥十幾人,卻是給人一種千軍萬馬之感,令人望而生畏,心生恐懼。

  李桓也不過是稍稍落后了狄成一些罷了,狄成趕到景藍殿前的時候,李桓也趕了過來。

  遠遠的李桓就看到了站在景藍殿門口處的幾位朝中重臣,其中有李東陽、楊廷和這兩位閣老。

  李桓的腳步一步步的落下,很快便來到了近前,煞氣彌漫,令人心悸。

  狄成見狀不禁低喝一聲,猛然之間翻身而起,拎起手中長刀撲向李桓。

  楊廷和幾乎是本能的喊道:“狄統領,住手吧…”

  只可惜終究是慢了一步,楊廷和話音落下的時候,狄成已經到了李桓近前,長刀劈向李桓。

  在狄成的眼中充斥著一種瘋狂的神色,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這一刀下去,不是他死就是李桓亡。

  李桓抬頭神情漠然的看了狄成一眼,在李桓眼中,狄成就是一個被人利用的棋子罷了。

  剎那之間李桓手中繡春刀斬出,速度之快,仿佛化作了一道光一般。

  當年李桓練武之時,首先練的就是刀法,學自陳一刀的刀法早已經被其徹底的融入己身,所以那一刀斬出,直接便斬去了狄成最后一線生機。

  咣當一聲,狄成保持著雙手握刀劈向李桓的姿勢,可是這會兒雙手已經連同其緊握的長刀跌落于地。

  一道長長的血痕自胸膛到脖頸處,鮮血噴涌而出。

  李桓腳步毫不停頓,直接便從狄成身邊走過,直到這個時候,狄成方才口中吐出鮮血,呢喃道:“好快的刀…”

  隨即就聽得噗通一聲,狄成身子一軟,直接倒地。

  這一幕就發生在李東陽、楊廷和兩位閣老以及毛紀、費宏、梁儲等幾位重臣面前。

  雖然說已經知道李桓沖破了宮門,殺了高長勝,甚至連劉忠也給殺了,但是他們畢竟只是聽說,根本就沒有親眼所見。

  但是這會兒狄成卻是在他們面前被李桓砍殺當場,這種視覺上的沖擊絕對要比言語要來的更有沖擊力。

  腳步一頓,李桓手中繡春刀猛地向地上一插,竟然沒入那青石板之中,一臉的鮮血,雙目之中森然一片,毫無表情的盯著對面的幾位重臣。

  當費宏、梁儲幾人同李桓對視,看到李桓那一雙充斥著瘋狂殺機的眸子的時候,竟然嚇得一個哆嗦,甚至下意識的后退了幾步。

  不過很快梁儲仿佛是為自己的后退之舉感到一股子慚愧與羞惱。

  想到這些年就算是那幾任錦衣衛指揮使面對他的時候都要卑躬屈膝討好于他,梁儲便忍不住上前一步,挺直了胸膛,站在臺階之上,居高臨下看著李桓,怒喝一聲道:“大膽李桓,你可知罪嗎?”

  李桓只是抬頭瞥了梁儲一眼,仿佛是看著無關緊要的人一般,目光越過了梁儲等人,看向那靜悄悄的景藍殿。

  想到朱厚照遇刺,便在這景藍殿之中,近十日過去,依然沒有醒來。

  雖然說已經從英國公張懋那里知曉了一些關于天子的情況,可是沒有親眼看到天子,李桓一顆心終究是不敢放下。

  要知道他此番絕對是拼死一搏了。

  若是天子能活著醒來的話,那么他李桓必然會成為天子最寵信的臣子,天下間休想再有人離間他們君臣。

  但是如果天子的傷勢比他所想象的要嚴重的多的話,那么他此番殺進皇城之中就真的是找死了。

  別看他帶著錦衣衛輕松殺進皇宮,那只是因為他強占了先機,無論是高長勝還是內閣眾人根本就想不到他李桓敢做出這等瘋狂的事情來。

  李桓敢說,這會兒京營的兵馬怕是正向著皇城趕來,到時候皇城被大軍包圍,再加上那些守護天子、太后、皇后的大內強者,就算是他再怎么自信,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夠活著走出皇城。

  心中思緒翻飛,李桓哪里還有心情去理會梁儲這么一個老頭子啊。

  就見李桓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堅毅之色,沖著景藍殿拜了拜道:“陛下,臣李桓來遲了!”

  說著李桓緩緩起身,腳步堅定的向前邁出道:“臣這就來救您!”

  李桓無視了所有人,那種將梁儲、費宏等人視若無物一般的態度可謂是讓費宏等人心中火氣狂涌。

  梁儲忍不住一聲咆哮:“反了,真的是反了,陛下真是瞎了眼,竟然寵信李桓你這等奸賊,皇城重地竟然也敢擅闖,還敢殺害朝廷重臣,你眼中可還有王法,可還有陛下…”

皇城之外  京營一營將士足足有上萬人之多,雖然說京營常有吃空餉的現象,但是此番隨同英國公張懋、成國公朱輔等人趕赴皇城而來的練武營卻是足足有七八千人之多。

  數千近萬人奔著皇城而來,那聲勢可想而知,京城百姓已經不知多少年都沒有看到過這般的景象了。

  先前李桓率領錦衣衛在長街之上縱馬狂奔,那已經是讓京城百姓為之驚嘆了,但是等到李桓在長街之上直接殺了五城兵馬司指揮使樊綱的時候,就算是反應遲鈍的百姓也意識到怕是要出大亂子了。

  所以說許多百姓意識到不妙,根本就不敢在長街之上停留,很多直接便躲進了家中,緊閉房門。

  有些則是躲在家中,遠遠的觀望著,看看究竟會有什么事發生。

  轟隆隆的動靜由遠及近,近萬大軍直奔著皇城而來,看到這般的情形,許多百姓直接被鎮住了。

  看著遠去的大軍,有百姓臉上滿是震撼之色,口中呢喃道:“天啊,這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不會是天子駕崩了吧!”

  當張懋、朱輔等人帶著兵馬經過樊綱被殺的長街處的時候,就在那長街之上,數十上百具尸體就那么倒了一地,正是樊綱以及被殺的五城兵馬司的人馬。

  因為五城兵馬司的人馬被殺的潰逃的緣故,所以就連樊綱等人的尸體都沒有人來收斂。

  一下死了這么多人,如此之多的尸體倒在長街之上,別說是有人收斂了,就算是連靠近的人都沒有。

  騎在馬上,張懋、朱輔、陳繼祖、李璽、徐光柞等人自然是看到了那地上的一片尸體。

  只看這些五城兵馬司的兵卒的尸體就知道先前李桓殺人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絲毫的猶豫,因為許多兵馬司兵卒的臉上直到死的時候都還殘存著幾分難以置信的神色。

  很明顯這些兵馬司的士卒根本就沒有想到李桓以及那些錦衣衛會那么的瘋狂,在這京城重地,二話不說便動手殺人。

  朱輔咕嚕一聲咽了口水,看著地上的尸體,眼中滿是驚懼之色,別看他貴為成國公,身份尊貴至極,但是他并不像張懋經歷過戰事,完全就是一個富貴閑人罷了。

  哪里見過這等血腥可怖的場景啊。

  一股血腥之氣撲面而來,再看地上尸體殘肢斷臂一片,甚至就連樊綱的頭顱都是睜大了眼睛,就那么死死的盯著他。

  朱輔終于忍不住哇的一聲干嘔起來。

  幾名親兵連忙上前將朱輔扶住,否則的話怕是就要一頭自馬上栽下來了。

  相比朱輔,李璽、陳繼祖、徐光柞幾人也好不了多少,雖然說沒有到干嘔的地步,可是也都一個個的面色慘白,顯然是被這一地的尸體給刺激到了。

  “瘋子,這就是個瘋子啊!”

  徐光柞驚駭的叫道。

  哪怕是先前已經知曉樊綱帶人阻攔李桓被殺,可是真正看到了這現場,李桓在徐光柞心目當中的形象一下子被定格了。

  徐光柞心中暗暗的告誡自己,打死都不要去招惹李桓這瘋子,因為這瘋子殺起人來,根本就無所顧忌。

  徐光柞毫不懷疑,如果李桓想要殺自己的話,只怕就是天子都救不了他。

  陳繼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看向張懋,露出一絲苦笑道:“老國公,看來你是對的,這李桓真的會搞出大事的。”

  張懋皺了皺眉頭,一聲長嘆,沖著身邊一名手下將領道:“俞五,你帶上一部分人將這些尸體都收斂了!堂堂五城兵馬司指揮使暴尸長街,成何體統!”

  一名將領當即站了出來,肅聲領命道:“末將領命!”

  很快一隊兵卒上前將阻攔住了去路的一地尸體給拖到一旁,等候收斂,張懋大手一揮,頓時練武營將士再度緊隨張懋奔著皇城而去。

  這一次張懋、陳繼祖等人的速度明顯加快了許多。

  他們真的擔心李桓會不會在皇城之中大開殺戒。

  先前若是還非常的樂觀,認為李桓應該不至于在皇城大開殺戒才是,但是見過樊綱等人死的那么凄慘,就算是張懋這會兒也不敢那么想了。

  殺人歸殺人,有些人殺了也就殺了,可是有些人卻是不能殺啊。

  否則的話,這大明天下可就真的要亂了。

  張懋心急如焚,不停的催促手下將領加快速度。

  很快大軍便來到了皇城之前,遙遙看去,宮門依舊緊閉,但是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傳來,卻是讓張懋等人一顆心沉了下去。

  先前他們只是得知李桓在長街之上殺了五城兵馬司指揮使樊綱等人,可是卻不知道李桓沖擊了皇城啊。

  張懋眼中滿是凝重之色,當即沖著身后的幾名將領吩咐了一番。

  登時幾名將領各自領了一隊兵馬奔赴皇城各處宮門去了。

  而在張懋身后則是留下了上千人之多的精銳以及十幾名軍中悍將,再加上陳繼祖、朱輔、李璽、徐光柞等人。

  深吸一口氣,張懋縱馬上前,一眾人連忙緊隨而上。

  跨過石階,張懋等人出現在了宮門之前。

  而奉了李桓的命令留在宮門前把守的陳耀、孟輝、杜廣以及數十名錦衣衛豁然起身,渾身煞氣彌漫,遙遙望著正緩緩壓過來的大軍以張懋等人。

  雖然說只有數十名錦衣衛,可是卻給了張懋等人面對千軍萬馬的感覺。

  “真是瘋了,李桓這些人不會真的殺進皇城里去了吧。”

  陳繼祖咬牙,滿臉的難以置信道。

  張懋看了一臉戒備的陳耀等人一眼,伸手一揮,登時大軍止步,與此同時,張懋遙遙向著陳耀等人道:“本公英國公張懋,爾等可是李桓手下?讓李桓來見本公!”

  陳耀、孟輝、杜廣幾人對視了一眼,就見陳耀深吸一口氣,然后大步上前,沖著張懋一禮道:“下官錦衣衛百戶陳耀,見過英國公,我家大人如今已經進宮覲見陛下,并不在此,所以無法分身來見老國公,還請老國公見諒。”

  眉頭一挑,張懋看著陳耀緩緩道:“那你就告訴我,原本把守此宮門的長寧伯高長勝一眾人何在?”

  其實只看四周的士卒的尸體,張懋等人便已經猜到了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可是心中多少存著那么一絲奢望。

  陳耀聞言毫不猶豫的便道:“長寧伯高長勝勾結逆賊,囚禁陛下,被我家大人一刀砍了腦袋,至于其麾下兵馬,早已經一哄而散…”

  “什么,長寧伯被殺了!”

  徐光柞驚呼一聲,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不單單是旭光者,就是張懋也是一臉的愕然。

  那可是大明的伯爺啊,竟然被李桓在這宮門之前給砍死了,怎么聽著有一種玄幻的感覺啊。

  好一會兒一眾人方才反應過來,看向陳耀等人的時候,眼中的神色無比的古怪。

  就聽得張懋開口道:“讓開道來,本國公要進宮。”

  陳耀豁然起身,昂著頭,臉上沾滿了鮮血,身上更是被鮮血染透,眼中毫無懼意的同張懋對視道:“大人有令,不許任何人進出皇城,下官奉命在此把守,恕難從命!”

  一旁的一名將領當即出列沖著陳耀喝道:“大膽,老國公在此,你竟然敢這么同老國公說話,不要命了嗎?”

  陳耀只是淡淡的瞥了對方一眼,然后身形后退了一步,隨即哈哈大笑沖著身后孟輝、杜廣等數十名錦衣衛喝道:“眾兄弟,我們向大人承諾了什么?”

  “人在宮門就在,誓死守衛宮門!”

  一時之間,數十人的喊聲竟然喊出了數百上千人的氣勢來。

  就連對面的那些京營士卒也都一個個心驚膽戰的看著那數十名煞氣沖天的錦衣衛。

  陳耀緩緩道:“老國公想要入宮可以,那就踏著我等兄弟的尸體吧。”

  先前那名將領向著張懋道:“國公爺,區區數十錦衣衛而已,也就是長寧伯太過大意,否則的話,大軍圍上,即便不動用火銃、強弩,也足夠將之輕松圍殺了。”

  隨即那將領半跪于地道:“末將領命,愿為國公爺殺出一條路來!”

  張懋目光從陳耀等人身上收回,此時陳耀一眾人只有幾人守在宮門之外,其余人早已經退到了宮墻之內,與此同時宮門緊閉,借著宮墻防守。

  顯然陳耀等人也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到這些京營士卒手中的火銃以及強弩,他們悍勇歸悍勇,可是也沒自達到要以血肉之軀對抗火銃以及強弩啊。

  就像那將領先前所說的那般,長寧伯高長勝根本就是個廢物,身為京營指揮,竟然放著火銃、強弩不用,仿佛過家家一般帶了一隊兵便守在宮門處,以至于被李桓殺了個措手不及,丟了性命。

  看了那請命的將領一眼,張懋緩緩搖了搖頭道:“不用。”

  說話之間,張懋沖著陳耀道:“陳耀是吧,爾等也是我大明之忠良,本國公不想血染宮門之事重演,你去見李桓,告訴他,本國公來了,他李桓可敢放本國公進入皇宮!”

  說著張懋盯著陳耀道:“你應該清楚,如果本公下令強攻的話,便是你們再怎么拼命,也絕對抵擋不住上前大軍一波猛攻的。不要再做無味的犧牲了!”

  陳耀沉吟一番,此時宮門之后傳來了孟輝的聲音道:“陳耀,我去見大人,看大人怎么說。”

  陳耀松了一口氣道:“如此有勞孟兄弟了。”

  說著陳耀向著張懋拱手一禮道:“已經有人去見大人了,老國公請稍后片刻。”

  張懋微微點了點頭,目光一掃,看著四周京營士卒的尸體,以及宮門口處,明顯一身甲胄,與普通士卒不一般的高長勝的尸體。

  微微一嘆,張懋道:“去幾個人,將弟兄們的尸體都收斂了!”

  這邊李桓一步一步的向著景藍殿大門走去。

  景藍殿的大門有幾層臺階,此時李東陽、楊廷和、梁儲、費宏、毛紀等人皆是站在臺階之上。

  而李桓則是行至臺階之前,就在李桓踏上臺階的瞬間,梁儲終于忍不住沖著李桓怒道:“大膽李桓,你沒聽到本官的話嗎,景藍殿重地,天子鑾駕在此,太后、皇后在此,你持刀兵而來,莫非要造反嗎…”

  正在這個時候,孟輝的身影從遠處急匆匆而來,李桓聽到腳步聲,沒有理會梁儲,目光則是投向了孟輝。

  看到孟輝的時候,李桓眼睛一縮,心中生出幾分擔憂。

  只聽得孟輝沖著李桓拜倒道:“大人,英國公張懋帶了京營兵馬就在宮門之外。”

  聽孟輝這話,李桓神色一動,張懋會帶人前來,本就在他意料之種,甚至可以說,張懋來的比李桓所預料的還稍稍遲了一些。

  因此李桓絲毫不覺得驚訝,也沒有太過擔心。

  如果說張懋在他殺入皇宮之前便帶兵出現在宮門外的話,那么他才真正的擔心呢。

  現在張懋來了也是無用,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他去見天子。

  但是楊廷和、李東陽、費宏、毛紀、梁儲等人卻是眼睛一亮。

  先前他們被李桓氣勢所懾,再加上皇城宿衛統領狄成被殺,一時之間奈何不得李桓,可是現在聽聞英國公張懋帶了大隊人馬就在宮外,頓時一眾人底氣大增。

  孟輝繼續道:“英國公說他不想再讓皇城染血,所以希望大人您能夠讓他入宮,不知大人…”

  就見孟輝眼中閃過堅毅之色道:“如果大人不許的話,屬下等便是拼死也會戰至最后一人!”

  李桓哈哈大笑道:“你且前去,就說李某非是為了謀逆,如何敢將英國公據之宮門之外,英國公若是想要入宮的話,大可入宮便是。”

  孟輝一愣,抬頭看著李桓,確定李桓并非是在說笑,當即便沉聲道:“屬下這就去。”

  李桓微微點了點頭。

  孟輝以極快的速度趕去宮門,雖然說這么短的時間,英國公應該不會下令沖擊宮門,但是他還是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將消息告知張懋。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景藍殿之中傳來,李桓回首看去,只見一群內侍簇擁著一道身著華麗袍服的女子而來。

  只看一眼,李桓便確定了對方的身份,正是當今天子親母,太后張氏。

  李東陽、楊廷和、毛紀、梁儲等人見到太后張氏駕到,臉上露出幾分驚喜之色,忙向著太后見禮。

  “臣等拜見太后!”

  太后張氏的面容有些蒼白,如果可以的話,她根本就不想出來,可是她命人傳召李東陽幾人前去見她,結果卻被告知有人殺到了景藍殿門口處。

  這下太后張氏也坐不住了,當即便命人隨她出了景藍殿,結果沒想到一出來就看到了雙方對峙的局面。

  遠處的地上,一道身影匍匐在地,鮮血流淌了一地,只將太后嚇得面色大變,身子一晃,幾名小內侍連忙將太后給扶住。

  緩了一口氣,太后下意識的向著李東陽、楊廷和幾人看了過去,顫聲道:“幾位卿家,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儲這會兒見到了太后,又得知英國公帶兵來到了宮門外,心中底氣大增,聞言當即開口向著太后道:“回稟太后,就是李桓這逆賊,竟然膽大包天,帶領錦衣衛闖入皇城,大開殺戒,不單單是殺了長寧伯高長勝就連詹事府詹事劉忠也遭了這奸賊的毒手。”

  張太后聞言下意識的向著李桓看了過來。

  對于李桓,張太后素來是只聽說過李桓的名字罷了,也知道這李桓乃是自己皇兒最寵信的臣子之一。

  甚至從自己兩個弟弟那里,張太后知曉許多關于李桓的事情,當然出自兩位國舅爺之口,顯然不可能替李桓說什么好話,所以說太后張氏對李桓的印象非常之差。

  甚至在太后的印象當中,李桓就是一個殺人狂魔一般的存在。

  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李桓的太后目光落在李桓身上的時候卻是微微一愣,隨即眼中露出幾分驚色。

  李桓同朱厚照年紀相仿,身著飛魚服,一身的英氣勃發,加之面容剛毅,那一股子男兒豪氣張太后也只在自家皇兒身上見到過。

  心中隱約明白過來,為什么自己皇兒會那么的寵信李桓了,但是看著李桓一身鮮血,身后還跟著十幾名殺氣騰騰的錦衣衛,張太后便忍著心中的驚懼沖著李桓道:“李桓,你擅闖大內,究竟想要做什么?”

  李桓淡淡的看了張太后一眼,躬身一禮道:“回太后,下官擅闖宮廷,只為陛下而來。”

  說著李桓眼中一道凌厲的神色一閃而逝,斥聲道:“本官要覲見陛下,阻我者,殺無赦!”

  遠處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就見十幾道身影簇擁著幾人快步而來,為首的正是頭發花白的英國公張懋。

  跟著英國公張懋而來的自然就是成國公朱輔、陳繼祖、李璽等人,以及十幾名的親兵。

  李桓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并沒有放在心上,區區十幾名親兵而已,就算英國公想要阻攔于他,也是不可能。

  但是其余人卻是不一樣啊,看到英國公的時候,梁儲、毛紀、費宏等人皆是底氣大增,膽氣陡然大了起來。

  尤其是梁儲,直接沖到臺階之前,居高臨下,甚至以手指著李桓破口大罵道:“大膽李桓,太后在此,爾敢口出狂言,你想殺誰,本官現在就站在這里攔住了你的去路,你能將本官如何。”

  說著梁儲更是冷笑的盯著李桓道:“小子,你想去見陛下,可以,本官會帶著你的腦袋,去見陛下的…”

  “阻我者,殺!”

  一聲低沉而又充斥著無盡殺機的低喝聲自李桓口中傳出。

  只見李桓猛然之間抬頭,雙目之中瘋狂殺機一閃而逝,下一刻就見李桓伸手一抓,身后插在青石之中的繡春刀猛然之間發出一聲嗡鳴,直接被李桓拔出,下一刻李桓便出現在了梁儲身前。

  “李桓,住手啊…”

  看到李桓動作的李東陽、楊廷和幾人不由面色大變,驚呼一聲。

  甚至就是已經走過來的張懋、陳繼祖等人也都聽到了梁儲刺激李桓的那一番話。

  張懋面色一變,尤其是當李桓開口的時候,張懋渾身汗毛都一下子豎了起來。

  那是何等的煞氣,這要殺了多少人才會有如此重的殺機。

  張懋幾乎是本能的開口向著李桓道:“李桓,刀下留人!”

  與此同時毛紀、費宏下意識的伸手去拉梁儲。

  就是梁儲自己也被那一刀席卷而來的刀光給嚇得懵了。

  李桓當著他們的面殺了狄成不假,但是那是狄成主動沖向李桓,結果被李桓所殺的,雖然沖擊極大,但是并沒有打碎他們心中的驕傲。

  說到底自土木堡之后,他們文官便漸漸的壓過了文官,托先帝孝宗皇帝的福,更是死死的將錦衣衛、東廠的聲勢壓了下去。

  以至于這些年錦衣衛上上下下的官員面對他們的時候都要低上一頭。

  梁儲做為弘治時代的老臣,從心底里就沒有將李桓放在心上,區區一個錦衣衛指揮同知,又算不得什么。

  再說了,此刻他身后是太后至尊,就連英國公張懋也帶著親兵趕到,區區李桓,還能泛起什么風浪。

  可是當他看到李桓猛然抬頭看向他的那種如同看著死人一般的目光的時候,梁儲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懼。

  第一次意識到李桓為什么會被稱之為瘋子,殺人狂魔了,這根本就是一個無法無天,肆無忌憚的殺神啊。

  “太后救我,英國公救我,吾乃文淵閣大學士,太子少保,爾敢…”

  只可惜梁儲還還沒有說完,就見刀光劃過,滴滴鮮血順著繡春刀灑落于地。

  啪嗒一聲,梁儲的腦袋跌落于地,軀體則是被費宏、毛紀給拉扯著后退了兩步,然后噗通一聲就那么摔倒在費宏、毛紀二人身前,激射的鮮血直接將費宏、毛紀給澆懵了。

  “啊!”

  幾名小宮女以及內侍直接被這血腥的一幕給嚇得發出尖叫,甚至就是太后也嚇得蹬蹬后退了好幾步,直接被兩名內侍架住。

  李桓只是抬頭看了那兩名護住太后的內侍一眼,目光旋即收回,雖說著兩名內侍引動了他體內氣機,可以稱得上強者,但是如果真的要殺的話,李桓也不介意再多少兩人。

  噗的一聲,李桓手中繡春刀反手插在了臺階之上,雙目之中滿是冰冷與殺機,看向李東陽、楊廷和等人。

  “閃開,本官要去見陛下“

  就聽得李桓一字一字的道:“阻我者,殺無赦!”

  李東陽身形較之先前佝僂了許多,看著瘋子一樣的李桓,再看看倒在臺階之上,鮮血順著臺階流淌了一片的梁儲的尸體,忍不住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后,看了看李桓,再看看嚇傻了的毛紀、費宏,忍不住一聲輕嘆道:“我等皆是為了陛下,又何至于此。”

  說著李東陽當先讓開身來,沖著李桓道:“陛下就在內殿之中,你若是敢傷及陛下一絲一毫,這天下之大,窮盡大明之力,必誅爾十族!”

  能夠讓李東陽這好好先生一般的人物說出這樣要誅人十族的話來,可見李東陽心中的怒火到底有多么的盛。

  楊廷和神色復雜的看了李桓一眼,微微一嘆,同樣后退幾步,讓開殿門。

  李桓目光從二人身上收回,落在了跌坐于景藍殿門前的費宏、毛紀幾人。

  當感受到李桓那冰冷之中充斥著殺機的目光的時候,費宏、毛紀等人登時打了個激靈,驚呼一聲,連滾帶爬的讓開路來。

  景藍殿之前,那十幾名幸存的錦衣衛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之中滿是對這些文武重臣的不屑與鄙夷。

  李桓大步踏上臺階,在李東陽、楊廷和、毛紀、費宏還有一眾小內侍、宮女異樣的目光當中一步一步的向著景藍殿走去。

  行至驚魂未定的太后身旁的時候,李桓沖著太后微微一禮,然后毫不猶豫的向著內殿走去。

  張太后看著李桓那渾身染血的背影,張了張嘴,想要阻攔,最后卻是無奈的長嘆一聲。

  待到李桓的身影消失在景藍殿中,那一股子無形的壓力才算是消失,所有人也都松了一口氣。

  只聽得費宏沖著走過來的張懋道:“老國公,方才為何您不出面攔下李桓,就這么讓李桓闖進殿中,萬一他要是對陛下不利…”

  他們皆是文臣,而張懋卻是武勛,再說張懋還帶了十幾名親兵,如果說張懋愿意的話,未必不能阻止李桓。

  張懋淡淡的瞥了費宏一眼道:“那方才費大人為何不攔下李桓呢?”

  說著張懋行至太后身前,沖著太后一禮道:“老臣張懋,見過太后,護駕來遲,還請太后見諒。”

  緩過神來的張太后看到張懋,忍不住道:“英國公,李桓他不會對皇兒不利吧。”

  張懋搖了搖頭道:“太后大可放心,別人可能會對陛下不利,但是他李桓絕對不會對陛下不利的,他的身家性命皆在陛下一身,陛下無恙的話,他闖下此等大禍,或許可以安然脫身,但是如果陛下真的有什么意外,他李桓將死無葬身之地,太后您看李桓是傻子嗎?”

  太后愣了一下。

  而這會兒毛紀冷笑一聲道:“他不是傻子,可是他卻是個瘋子,英國公你要賭一個瘋子會不會去傷害陛下嗎?”

  張懋微微一笑道:“對,那就是個瘋子,可是他卻只殺阻他之人,并沒有濫殺無辜,否則的話,諸位怕是也不可能還完好無損的站在這里同本公說話了。”

  深吸了一口氣,太后張氏沖著張懋道“英國公,本宮命你調集兵馬入宮,給本宮將景藍殿給圍起來。”

  顯然太后是被李桓的瘋狂給嚇到了,當著她這位太后的面,當著這么多重臣的面,李桓竟然敢在這景藍殿之前一刀砍了一位文淵閣大學士的腦袋,只是想一想,太后就沒有一點的安全感。

  張懋微微一嘆,目光落在了那些隨李桓闖進宮中的一眾人當中的一人身上道:“王御史,想來李桓對此有所安排吧。”

  王陽明仿佛沒有什么存在感一般,看上去一身儒雅,他也是十幾人當中,身上唯一沒有染血的。

  可是如果說就此認為對方沒有殺人的話,那絕對是騙人的。

  就見王陽明手中那一柄繡春刀之上,依然有血跡緩緩滴落。

  費宏見狀認出了王陽明來,畢竟王陽明也算是出身名門,其父更是因為得罪了劉瑾,被發往南京任吏部尚書。

  看到王陽明竟然陪著李桓殺進皇宮,干下這等滔天大事,費宏不由的大怒,沖著王陽明便吼道:“王陽明,你好大的膽子,你可知你在干什么,你要害的你王家滿門抄斬嗎?”

  淡淡的看了費宏一眼,王陽明沖著張懋笑了笑道:“老國公若是要調兵入宮的話,盡管去調兵便是。”

  對于李桓的目的,王陽明比誰都清楚,自然知道李桓的底線所在。

  看太后那態度,如果說堅持不放京營兵馬進宮的話,恐怕陳耀、孟輝、杜廣等錦衣衛都要戰死在宮門之前。

  哪怕是換做李桓在這里,也會做出與他一樣的決定,而不會再讓錦衣衛的人去再做無味的犧牲。

  說著王陽明沖著一名錦衣衛校尉道:“去告訴孟輝、陳耀他們,就說大人已經入了景藍殿,已經不需要他們再死守宮門了。”

  張懋笑了笑,沖著身旁的陳繼祖道:“寧陽侯,就勞煩你走上一遭了,調來三百士卒足矣!”

  陳繼祖應了一聲,緊隨那名錦衣衛而去,所有人見狀,也都暗暗松了一口氣。

  說話之間,張懋的目光投向了景藍殿,同樣一眾人的目光也都看向景藍殿。

  費宏冷冷的道:“李桓就祈禱陛下能夠醒過來吧,否則的話,等著他的只有死路一條。”

  大明的天子朱厚照就在這大殿之中昏睡不醒,而李桓卻是拼著犯下抄家滅族的大罪也要殺進皇城,進入景藍殿之中,也不知李桓進了景藍殿,究竟發生什么事。

  李桓走在景藍殿之中,四周靜悄悄的,畢竟侍奉在這里的內侍幾乎全都隨著太后張氏出了景藍殿,所以說這會兒景藍殿幾乎看不到人。

  不過很快李桓便看到了兩道身影守在內殿門前。

  其中一人不是別人,赫然是天子身邊的親侍之一,張永。

  張永這幾日一直都侍奉在天子身側,幾乎沒有出這內殿,雖然說外面有些吵鬧,可是張永也不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么。

  畢竟天子昏迷不醒,侍奉在天子身側的人在沒有允許的情況下是不許離開景藍殿半步的。

  這點就算是張永也不例外。

  哪怕是張永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到,走進來的人竟然會是李桓。

  所以說當張永看到李桓的一瞬間,臉上露出了詫異以及愕然的神色。

  很快張永反應了過來,臉上露出幾分驚喜,大步向著李桓迎了上來道:“李桓兄弟,你…你不是身在福建嗎,怎么會突然之間出現在這里?”

  其實張永更想問的是李桓又是怎么進入到這皇宮大內的。

  張永可是清楚,天子出事的第一時間,皇城便已經被封禁了,想當初就算是英國公張懋,想要進入皇城,那也是砍了一名京營低級將領的腦袋,這才得以進入皇城,見到了天子。

  至于說李桓,不是張永小覷了李桓,實在是李桓根本就沒有任何可能會得到文官集團的允許進入到皇城,甚至還來到這景藍殿。

  文官集團將李桓恨之入骨,見了李桓肯定會第一時間給李桓安上罪名,就像是對付劉瑾一樣,將之拿下,打入大牢聽候發落。

  景藍殿的內殿頗有些昏暗,張永上前兩步這才真正的將李桓看清楚,可是當他看清楚李桓的時候,腳步不由的一頓,臉上露出幾分駭然之色。

  李桓身上的鮮血可是一點都不少,也就是方才殿內昏暗,這會兒離得近了,張永已經看清楚了李桓身上的鮮血。

  李桓將張永的神色變化看在眼中,只是淡淡的瞥了對方一眼道:“陛下何在?”

  不知道為什么,李桓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那森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竟然讓張永有一種如墜冰窟的感覺,幾乎是本能的便向著李桓道:“李兄弟,你是來見陛下的吧,你快隨我去看看吧,陛下自從遇刺,至今昏迷了近十日,也就勉強靠著太醫灌進一些米水來續命,你要是回來的遲的話,只怕…”

  一股森然的殺機將張永給籠罩起來,張永登時打了個寒顫,嘴巴閉上,看著李桓那冰冷的目光,再也不敢開口。

  隨著張永走進內殿之中,一股濃郁的中藥氣息撲面而來,李桓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在這等密閉的環境當中,空氣流通質量差,還充斥著一股子中藥氣味,就算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大活人,怕是呆在這里時間久了的話,也非得生病不可。

  當李桓的目光落在床榻之上無聲無息的躺著的那一道身影的時候,李桓不禁腳步一頓,臉上露出幾分復雜的神色。

  想他奉命離京之時,天子是何等的英武豪邁,因為修煉了玄武吐息法以及龍象般若功的緣故,朱厚照的身體素質極強,等閑的風寒感冒之類根本就不會得,可謂是生龍活虎,精神充沛。

  甚至朱厚照還不止一次向他吹噓,他便是一夜臨幸數女依然精力充沛。

  只是沒想到短短不到半年時間,再見之時,卻是這般的情形。

  就在李桓看著朱厚照那略顯蒼白的面容出神的時候,一個幽幽的聲音在內殿之中響起:“你是何人?”

  李桓循聲望去,就見一名面容尚顯稚嫩的女子身著一身宮裝坐在床榻邊上,只看一眼,李桓便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深吸一口氣,李桓沖著女子一禮道:“下官李桓,見過皇后娘娘!”

  夏皇后這才仔細的打量李桓,一看之下不由的面色大變,實在是那一身鮮血太過刺目了,只將夏皇后給嚇了一跳。

  李桓只看夏皇后的神色變化就知道為何如此,倒也沒有解釋,而是開口道:“皇后娘娘,臣此來是為了喚醒陛下而來的。”

  本來心中充滿了緊張以及驚懼的夏皇后聞言不禁滿是驚喜的看向李桓,顫聲道:“李…李大人,你真的有辦法喚醒陛下?”

  李桓微微點了點頭,他必須要喚醒天子,否則的話,他還是早點考慮一下后路算了,也省的到時候落入那些文臣之手,遭人羞辱,又或者是被人滿天下的追殺,永無寧日。

  大步上前,李桓走到了天子近前,如此近距離的看著天子那一張蒼白無有血色的面容,李桓深吸一口氣,輕聲道:“陛下,是臣來遲了!”

  朱厚照躺在那里,一動不動,對外界的一切似乎是沒有一點的反應。

  強忍著內心的波瀾,李桓向著主動起身讓開位置的夏皇后點了點頭,然后便沒有再理會夏皇后,直接上手替朱厚照檢查起來。

  首先李桓便是替朱厚照把脈,果不其然,就如張懋所說的那般,天子的脈象遲滯無力,不仔細感應的話,脈搏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然后李桓又看了看天子的瞳孔以及查看了心跳,最后搭著天子的手腕,一股內息緩緩的注入天子體內。

  在夏皇后、張永的注視下,李桓就那么坐在天子身邊,似乎是在出神一般,至少半盞茶的時間,就在夏皇后、張永以為李桓睡著了的時候,突然就見李桓雙目之中閃過一道精芒。

  目光落在張永身上,李桓沉聲道:“張永,本官且問你,當日陛下遇刺之時,是誰侍奉陛下。”

  張永微微一愣,反應過來便道:“當日是丘聚帶人侍奉陛下。”

  李桓眉頭一挑,看了張永一眼道:“丘老哥如今人在何處?”

  張永深吸一口氣道:“因為丘聚沒有照看好陛下,以至于陛下遇刺,太后親自下旨,將丘聚連同高鳳幾人盡數關在了偏殿之中,等候發落。”

  李桓看了張永一眼道:“去將丘老哥請來。”

  張永呆了呆,下意識的搖頭道:“李兄弟,不可啊,沒有太后或者幾位閣老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

  不等張永將話說完,李桓冷笑一聲道:“你自去見太后還有李閣老,就說本官要見丘聚。”

  張永不解的看了李桓一眼,可是看李桓冷冷的盯著自己,忙轉身出了內殿向著外面跑去,同時面色變得極為陰沉。

  正在殿外的一眾人只覺得度日如年,李桓進入內殿之中差不多有一盞茶的時間了,可是卻沒有一點的動靜傳出,這如何不讓眾人擔心。

  就在這時,張永從其中走了出來,當張永看到大殿門口處倒著的尸體的時候,整個人都嚇了一跳,尤其是一隊京營兵卒已經是將大殿給團團的包圍了起來,看這架勢,就算是一只蒼蠅都別想飛出去。

  李桓到底做了什么,為什么英國公張懋都帶兵出現在了這里。

  眾人的目光齊齊的落在了張永的身上,被這么多人給盯著,就是張永一時之間都有些不自然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來道:“張永,我且問你,陛下究竟如何了,李桓進去又做了些什么?”

  英國公張懋當先開口,盯著張永。

  張永有些緊張的將李桓進入內殿之后所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最后道:“太后、老國公、幾位閣老,李桓要見丘聚,奴婢…”

  張懋看了太后一眼道:“太后,就讓丘聚去見李桓吧。”

  連李桓都放進去了,也不差一個丘聚,聽張永說,似乎李桓真的是在想辦法救治朱厚照。

  萬一李桓真的能夠將天子給救醒呢,所以這會兒太后也顧不得太多,微微點了點頭。

  這偏殿不過是景藍殿的一處小配殿,平日里都是個那些小太監住的,可以想象條件自然不怎么樣。

  而谷大用、高鳳、丘聚乃至馬永成幾人則是被關在這偏殿之中足足有數日之久。

  這些日子,高鳳、谷大用等人可以用度日如年來形容,外界的消息一點都打探不到,一天天的只能呆在這里,不能出去一步。

  如果說只是如此也就罷了,最多就是沒有什么自由,關鍵他們擔心啊,天子不出意外也就罷了,萬一天子出了什么意外,那些恨不得將他們撕碎了的文官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這些天子近侍。

  不過這會兒高鳳、谷大用等人臉上卻是露出了幾分期冀之色,偏殿距離主殿自然不遠,所以他們隱約之間是可以聽到景藍殿之前傳來的動靜的。

  李桓那么大的動靜,不可能驚動不了高鳳、谷大用這些人。

  雖然說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可是他們隱隱約約之間到底是聽到了李桓的聲音,只是沒有多久,便沒了動靜。

  此時偏殿之中,高鳳臉上隱隱的露出幾分興奮之色道:“你們聽到了嗎,方才那是不是李桓兄弟的聲音?”

  谷大用有些不敢肯定的道:“聽著倒像是李桓兄弟的聲音,可是咱們是不是聽錯了,要知道李桓兄弟如今可是人在福建,他又怎么可能會出現在這里。”

  高鳳拜了谷大用一眼道:“谷老兄,你怎么就忘了,丘聚兄弟不是說過嗎,他可是第一時間將陛下遇刺的消息傳給了錦衣衛,你說錦衣衛能不將消息第一時間傳給李桓兄弟嗎。”

  說著高鳳越發的肯定道:“現在想一想,再算一算時間的話,近十天時間,如果說日夜兼程、人馬不歇的話,從京城到福建,來回一趟倒也足夠了。”

  丘聚眼睛一亮道:“這么說真的是李桓兄弟回來了?”

  馬永成瞥了幾人一眼,搖了搖頭道:“就算是李桓兄弟回來又能怎么樣,他不回來還能多活些時日,若是回來的話,只怕死的更快。”

  馬永成這話一說,登時一眾人臉上的興奮不見,皆是泄了一口氣。

  谷大用更是苦笑道:“是啊,李桓兄弟回來也是無用啊,如今除非是陛下能夠醒過來,否則誰來了也沒用。”

  正說話之間,一陣腳步聲傳來,緊接著就聽得吱呀一聲,房門打開,幾人不由的齊齊看去。

  當看到來人的時候,高鳳、馬永成幾人皆是眉頭一皺。

  來人不是被人,正是張永。

  對于張永,幾人自然是沒有什么好觀感,只看他們幾人被關在這里,而張永卻能夠自有出入,擺明了張永這是同文官集團搭上了線啊。

  所以被當做了他們之中的叛徒的張永很是不受幾人待見。

  谷大用更是陰陽怪氣的道:“呦,咱家當是哪位呢,原來是張永張大監啊,你不去舔李東陽、楊廷和他們的卵溝子,怎么有功夫來見咱們這些破落戶啊。”

  張永聞言面色一寒,不過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火氣沖著丘聚道:“丘聚,李桓要見你,隨我去吧。”

  丘聚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驚愕的道:“什么,真的是李桓他進宮了?”

  張永冷笑一聲道:“那就是個瘋子,一路殺了長寧伯高長勝,詹事府詹事劉忠,甚至就連梁儲老大人也被他當著幾位閣老以及太后的面砍死在景藍殿之前的石階上…”

  “咕嚕!”

  聽著張永話語之中所透露出來的消息,谷大用、丘聚、馬永成等人直接倒吸一口涼氣,狂咽口水的同時,臉上滿是驚駭之色。

  睜大了眼睛,谷大用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好笑,真是好笑啊,楊廷和他們這是傻了嗎,為了誣陷李桓兄弟,也不至于想這般的罪名啊。”

  “對,這種事情,誰敢干,又有誰有那么大的膽子能干的出來。”

  馬永成不屑的看了張永一眼。

  張永根本就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冷笑沖著丘聚喊道:“你們愛信不信,丘聚,還不快走。”

  丘聚深吸一口氣,沖著谷大用幾人點了點頭,臉上帶著幾分憂色道:“幾位,我先去瞧一瞧,至少也看看陛下如今如何了!”

  谷大用幾人見丘聚提及天子,臉上皆是露出哀傷之色,就聽得馬永成沖著丘聚道:“丘聚,若是能見到天子,記得替咱們哥幾個向陛下多磕幾個頭,咱們怕是再難見陛下一面了…”

  丘聚眼睛一紅,深吸一口氣,緊跟張永奔著主殿而去。

  進了內殿,丘聚一眼就看到了李桓的身影,當看到李桓的時候,丘聚臉上露出歡喜之色,顫聲道:“李桓兄弟,真的是你啊,咱們先前聽到動靜,還以為被關的久了,出現了幻聽了呢。”

  李桓沖著丘聚微微點了點頭道:“虧得丘老哥第一時間傳訊與我,否則的話,怕是我一絲消息也得不到呢。”

  說話之間,丘聚自然也注意到了李桓那一身的鮮血,愣了一下,臉上繼而露出驚駭之色,低聲道:“李桓兄弟,你不會真的像張永說的那般,一路殺進皇宮里來的吧。”

  李桓笑了笑,瞥了張永一眼道:“丘老哥,咱先不說這些,你且給我具體說說,陛下到底是怎么遇刺的,一絲一毫也不得有什么疏漏。”

  丘聚聞言神色一正,當即便向李桓講述當初他發現天子遇刺的經過。

  聽著丘聚的講述,同張懋所述其實并沒有太多的不同之處,只是李桓嘴角漸漸的露出了幾分笑意。

  丘聚說完,注意到李桓的神色,不由一愣,下意識的向著李桓道:“李桓兄弟,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李桓沒有說話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就見太醫院院正陳就帶著兩名御醫走了過來,手中端著散發著藥香的湯藥。

  當看到內殿之中一眾人的時候不由的愣了一下,陳就當時就沖著丘聚、李桓、張永幾人喝道:“不是早就說過了嗎,陛下養傷之地,不許外人久留,你們莫不是要害了陛下不成?”

  李桓大步上前,直接將御醫手中端著的湯藥拿在手中,在那御醫驚愕的目光當中,直接喝了一口,然后緩緩品了品,下一刻李桓直接將手中藥湯連同碗碟直接扣在那院正陳就的臉上,只燙得陳就發出凄厲的慘叫。

  “想害陛下的人是你才對吧!”

  其余兩名御醫反應過來,幾乎是本能的喊道:“來人,快來人啊,有人要造反了。”

  大殿之外,眾人聽到這般的動靜不禁面面相覷,這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啊。

  費宏眼中閃過一道亮光,帶著幾分興奮道:“快,英國公你聽到了嗎,李桓他肯定是對陛下不利了,護駕,快護駕啊。”

  說著費宏大叫:“將士們,快隨本官進去捉拿反賊李桓,保護皇上!”

  一眾將士則是將目光投向了張懋,顯然是在等張懋做出決定。

  張懋臉上滿是猶豫之色,沖進去不難,可是如果激怒了李桓,萬一傷到了天子,那他們可就成了罪人了。

  就在這個時候,丘聚提著被澆了一頭藥湯的院正陳就走了出來,看了眾人一眼道:“諸位,李大人說了,太醫院院正陳就,謀害天子,還請英國公將之拿下,稍后審理。”

  眾人聞言大驚失色,不禁向著陳就看了過去,就見陳就一臉的狼狽,一嘴牙齒竟然被全部打掉,甚至還被封住了穴位,這擺明了就是怕陳就畏罪自殺啊。

  張懋不由勃然大怒,眼中滿是殺機的看向陳就,冷笑道:“好,好,連陛下都敢暗害,本公倒是要看看,你陳就到底生了幾個腦袋,長了幾個膽子。”

  一揮手,就見幾名虎背熊腰的親兵立刻上前將陳就給拿下,同時張懋雙目如電一般在費宏、毛紀、楊廷和、李東陽等人身上掃過。

  顯然這會兒張懋已經對眾人生出了懷疑。

  便是太后張氏,這會兒看著被拿下的陳就,臉上依然是滿臉的不敢相信。

  她怎么都想不到,害了皇帝的竟然回事皇家最信任的太醫院院正,雖然說那話是出自李桓之口,可是不知為什么,太后卻覺得李桓并非是在誣陷陳就,畢竟李桓同文官集團有仇,并不意味著同院正有仇啊。

  內殿之中,李桓卻是皺著眉頭看著嚇得昏死過去的兩名御醫,沖著回來的丘聚道:“丘老哥,勞煩你守住內殿,任何人不許打擾,我要替陛下療傷了。”

  丘聚眼睛一亮,看著李桓強忍著內心的激動道:“李兄弟,陛下…陛下真的還有救!陛下他真的能夠醒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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