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哪里是騙婚啊。”
中年婦女登時不樂意了,滿臉的委屈。
同時給自己辯解道:“結個婚,不都要給彩禮的嗎?”
“我們雙方父母都見面了,彩禮都談的差不多了,可對方突然讓我們還所有的彩禮。”
“我們不還,他們就把我們給告了,還說我們騙婚…”
在她的描述中。
兩家人的關系原本還算不錯。
雙方都見過了父母,開始談婚論嫁。
他們在彩禮上,也達成了一致,但對方突然要悔婚。
還要求他們歸還彩禮。
“張律師,你說說,這世界上還有這種事嗎?”
中年婦女越說越不滿:“我女兒這么清白的一個人家,連結婚證都和對方領了,說悔婚就悔婚,這讓以后別人怎么看她?”
“至于彩禮,那本來就是我們應得的,還是對方有錯在先,我們也沒有必要還給對方吧?”
在她的這套說辭里,她們一家根本沒有什么過錯。
反而是對方顯得有些蠻不講理了。
張瑋深深看了眼她,放下了手中的起訴狀副本。
直接問道:“那…為什么起訴狀里說,你們的彩禮一直在漲價?”
對于中年婦女的一面之詞,他并不怎么相信。
每個被告在見到律師的時候,都會把事情往利于自己的方向進行辯解。
以獲得心理認同感。
就比如這件彩禮的案子。
對方在起訴狀上,將事情的經過寫的明明白白。
彩禮最初定下的是66萬。
后來一路加價,先是88萬,再是108萬。
最后干脆漲到了168萬。
對方在無奈之下,才選擇了悔婚,要求退還彩禮。
并且表示婚不結了。
而這個中年婦女聽到他這個問題,卻不假思索的反問道:“談彩禮,也沒有哪個法律規定不能漲價的吧?”
滿臉的理所當然。
完全沒覺得她哪里做的不對。
張瑋愣了一下。
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在法律上,的確沒有哪條規定彩禮不能漲價。
這和市場行為不一樣,那些天價餐館很明顯違背了市場經濟法,屬于哄抬物價的違法行為。
男女婚配,彩禮作為民間風俗,并不在法律的規定范圍內。
理論上來說。
只要你足夠有錢,給一億的彩禮也是可以的。
“而且,我們也沒有漫天要價啊,小剛談了個對象,馬上也要結婚了,對方也是一口價要66萬的彩禮。”
中年婦女接著說道:“我們本來也只想要66萬的彩禮的,可小剛的對象她又要求我們在晉城買房買車。”
“我們就個普通工薪階層,哪里還能再買得起新房?”
“只能想辦法從他姐姐的彩禮上入手了,等她姐姐嫁出去了,他也能娶得起老婆…”
“這年頭,要結個婚,太難了。”
這個中年婦女說著說著,不由感慨了起來。
言語之間。
對結婚彩禮這些陋習…
深惡痛絕。
張瑋咽了咽口水,逐漸明白了前因后果。
但還是仔細確認道:“這個小剛…是誰?”
中年婦女嘆了口氣,十分無奈的說道:“樂樂她弟弟,還能是誰?”
她的名字叫做閆野云。
家里有一個大女兒溫樂,還有小兒子溫景明。
小兒子又不怎么成器。
二十六七歲了,每個月還是三千的月薪,有事沒事就找她要錢。
前幾個月給小兒子介紹了個對象。
剛開始都談的不錯。
差不多進入了談婚論嫁的環節,誰料另一個家庭獅子大開口。
居然要66萬的彩禮。
她左思右想之下。
只能從大女兒的彩禮上下功夫,于是鬧出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張律師,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這個案子該怎么打?你接的話有把握勝訴嗎?”
閆野云望著張瑋,最后進入了主題。
她多少有些法律知識。
知道法院的判決,影響很大。
不能輕視。
因此在接到了傳票后,就到處打聽靠譜的律所。
找到了張瑋這里。
聽說前段時間轟動了整個晉城的案子,張瑋就代理了九百多個被告。
為九百多個被告減了一大波刑期。
“這個案子…有點難辦。”
張瑋皺了皺眉頭,如實說道。
閆野云神色一緊,連忙說道:“錢不是問題,只要官司能打贏!”
“不是錢的問題。”
張瑋搖了搖頭,接著分析道:“對方現在起訴你們的罪名,是騙婚,也就是說,用結婚為借口,騙取巨額彩禮。”
“講嚴重一點,這已經涉嫌了詐騙罪。”
“詐騙罪,是指以非法占有為目的,用虛構事實或者隱瞞真相的方法,騙取數額較大的公私財物的行為。”
“按照占有金額的多少來劃分,該案子屬于金額特別巨大,一般是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
在張瑋分析完之后。
閆野云頓時叫喊了起來:“不對啊,我們哪里就騙婚了?”
“樂樂連結婚證都和對方領了,婚都結了,但就是沒辦婚禮,我們怎么就成騙婚了?”
張瑋嘴角抽了抽。
繼續耐著性子說道:“那起訴狀副本上,描述事實說你們不讓男女雙方見面,這是怎么回事?”
這一點。
其實就是騙婚情節中的虛構事實了。
利用結婚這種“虛假事實”,進行彩禮占有。
即便領取了結婚證,但結婚在法律上有著明確的定義。
指的是進行了婚姻登記的男女雙方,在一起共同生活,組建成家庭。
著重的有兩點,一個是婚姻登記,另一個就是共同生活。
因此。
在法律上,除了登記的夫妻之外,還有事實婚姻的夫妻。
即便沒有領證。
但在一起有著永久同居、共同生活觀念的夫妻,都視為事實婚姻。
這針對的也是大部分的農村地區。
很多人老夫老妻生活了一輩子,也沒有領證。
但不可否認他們的婚姻關系。
“你們不讓男女雙方見面,已經構成了婚姻詐騙。”
張瑋認真說道。
而閆野云卻說道:“對方連彩禮錢都沒湊齊,怎么可能讓他們見面?”
“我就這么一個女兒,領證就已經便宜他們了,要想進他們家門,必須把彩禮錢湊齊!”
她已經收到了108萬的彩禮。
但距離給小兒子買房買車,還差一大截。
在這一步上,絕對不能妥協。
“張律師,你是不知道啊,我和孩子他爸都沒什么本事,努力了一輩子,就養出了一個女兒和兒子。”
緊接著。
她又唉聲嘆氣,十分傷心的說道:“眼看著女兒要出嫁,我們心里別提多舍不得了。”
“養了幾十年的女兒,就這么突然嫁到別人家里,這種滋味你能體會嗎?”
“我女兒這么優秀,考上了985,年年拿獎學金,現在正要保送研究生,以后前途絕對是無可限量!”
“他們能娶到我女兒,絕對是前世幾輩子修的福氣!”
“而且,他們家里也有錢,多給一點彩禮怎么了?”
“我多要點錢,還不是給我女兒爭點面子,我如果只要個幾萬十幾萬,我女兒嫁過去之后,肯定會被他們家看輕的!”
張瑋:“…”
聽完了閆野云的話,他只覺得振聾發聵。
能把彩禮解釋的如此明明白白,清新脫俗的…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彩禮本就是男女雙方的事。
可落在閆野云的眼里,卻成了一場交易。
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要出嫁了,他們得爭取一個好價錢。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咳咳,我們還是回到案子本身吧。”
他輕咳了一聲,接著說道:“對方起訴你們騙婚,按照目前的情況,你們禁止男女雙方見面,即便領取了結婚證,也構成了虛構事實詐騙的情節。”
其實。
詐騙罪的定性,十分嚴謹。
需要又虛構事實,或者隱瞞真相的行為,并且以非法占有財物為目的。
而毫無疑問…
這108萬的彩禮,就成了導火索。
對方起訴詐騙罪,也是圍繞這108萬的彩禮展開的。
“如果你們執意如此,這個案子…在法院的審理下,大概率會構成詐騙罪。”
隨后。
他認真警告道:“按照我之前所說的詐騙罪量刑,108萬屬于金額特別巨大,敗訴之后,你們將承擔刑事責任,刑期在十年以上。”
閆野云聞言,臉色終于變得難看了起來。
對方試圖索要回這108萬的彩禮…
和要她的命沒有什么區別。
她緊鎖著眉頭,連忙追問道:“那…那那張律師,你覺得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說完這句。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只要不還彩禮,我們怎么樣都行!”
張瑋嘴角抽了抽。
他當了這么多年律師,見過各種各樣的當事人。
連罵法官的都見過。
但類似閆野云三觀如此離譜的,還是頭一次見。
不過他還是很負責任的指出了一條出路。
“對方起訴的是刑事自訴案件,帶有輕微的刑事傾向,不過這種糾紛檢察院是不會出面干預的。”
“所以只要對方撤訴,什么都好辦。”
張瑋深吸了一口氣,認真說道:“你們現在應該做的,就是和對方妥善協商,如果男女雙方感情上都愿意在一起,父母其實不該勉強。”
“彩禮…也不該要的那么高。”
最后。
他還帶了一句私人感情色彩,勸說了一句。
不為別的。
主要是168萬實在是太離譜了。
而且。
按照閆野云的預期,這些彩禮是要給小兒子買房子買車子加結婚用的。
對方即使給出了168萬…
她可能還會加價!
“協商?”
閆野云聽完了張瑋的建議,臉色再次變得難看起來。
這些天里,她和萬中元一直在溝通。
好幾次電話里都吵了起來。
想要溝通的話…
怕是難上加難了。
晉城。
某普通小區。
閆野云滿身疲憊的回到了家中。
“媽,情況怎么樣?”
小兒子溫景明連忙上前,追問情況。
自從接到了傳票,他們一家子都有些忐忑。
尤其是他。
彩禮能不能要到…
事關他能不能娶到老婆。
這年頭,想結個婚,也太難了。
“律師建議我們和對方溝通,爭取私下協商。”
閆野云搖了搖頭,神情有些低沉。
她看了眼客廳。
又抬頭問道:“你姐呢?”
“在屋里學習呢。”
閆野云皺了皺眉頭。
走進了書房。
看到了正在桌上安心讀書學習的女兒溫樂。
“樂樂,媽今天去律所問了一下,律師說…”
然后將張瑋所說的刑事風險,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每個情節,都說的非常嚴重。
“萬家這么做,等于是將我們往絕路上逼啊!”
“我當初就讓你別和萬家那小子交往,你非不聽,現在整個家被搞成了這樣!”
“按照律師說的,如果我們敗訴了,我可能還要去坐牢!”
“你…要不和萬飛章說一說,讓他勸勸他爸,讓他們把彩禮再多給點,放棄起訴?”
她打出了一連串的親情牌。
最后。
說出了她的想法。
哪怕到現在,她還是沒有放棄要彩禮的打算。
這個彩禮,事關她小兒子能不能娶到老婆。
錯過了這個村…
就沒有這個店了。
至少在她現在接觸到的人里,除了萬家,沒有哪戶人家舍得拿出一百萬當彩禮的!
“樂樂,你也知道,你弟弟整天游手好閑,又不成器,沒什么本事。”
看到女兒還有些不情愿,閆野云繼續苦口婆心的說道:“我們都是一家人,本來就該互相幫襯,你是姐姐,也該肩負起這個家的重擔。”
“現在彩禮這么貴,如果你也不幫忙的話,那他這輩子也娶不上老婆了…”
十分鐘后。
溫樂緊咬著下唇,答應了下來。
盡管知道這樣不對,但這些都是她的家人,她終究做不到袖手旁觀。
于是。
她拿起了手機,給萬飛章發了個消息。
“在嗎?”
沒過三秒。
萬飛章便回復了一條消息:“在,樂樂你今天居然主動和我聊天了。”
還發了一個感動到哭的表情包。
溫樂卻沒有心思和他聊別的,直接進入了主題。
直接質問道:“我沒想到你們家居然是這樣的人,彩禮商量的好好的,居然把我媽給告了,還要我媽負刑事責任?”
萬飛章連忙辯解道:“樂樂,你聽我解釋,這事跟我無關啊,都是我爸起訴的。”
“我為了這事,還和他大吵了一架,腿都差點被打斷了。”
“樂樂,起訴的事和我沒有半毛錢關系!”
“我可以對天發誓!”
“我對你的真心,天地日月可鑒,怎么可能忍心去傷害你呢?”
“我昨天晚上還做了一個噩夢,你猜猜是什么噩夢?”
“沒有你的夢,都是噩夢…”
短短一分鐘。
彈出了二十多句聊天框。
直接打斷了溫樂的質問節奏,她打字都插不上話。
“樂樂?你還在嗎?”
“怎么突然就不回我了?”
而萬飛章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又關切的問了起來。
溫樂深吸了一口氣,打字說道:“你和你爸說說,把起訴撤了吧。”
“我們家里就我一個女兒,我媽養大我也不容易,我是真的想嫁給你的,要不然也不會和你領證了。”
“彩禮錢,其實是給我弟弟結婚用的。”
“你再勸勸你爸,他就你一個兒子,一定會愿意再加點錢的。”
“我嫁過來之后,一定和你一起,好好孝順父母…”
為了家人。
她耐著性子,給萬飛章一連串的話。
把閆野云交代的都說了一遍。
這個案子…
只要對方愿意撤訴,一切都沒有問題。
“樂樂,看到你的這些話,我太感動了。”
萬飛章也很快回復道:“但我不敢啊,你是不知道,我爸現在瘋了,昨天才打斷我一條腿。”
“我再去勸的話,他肯定要打死我的。”
溫樂抿了抿嘴唇,打字道:“虎毒不食子,你爸就你這么一個兒子,不會的,我媽要是真的坐牢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與此同時。
晉城,另一處小區。
萬飛章放下了手機,面色堅毅。
露出了視死如歸的表情。
拿起床頭的拐杖,艱難的拄著,走下了地。
作為一個舔狗。
他并沒有說謊。
為了幫溫樂家據理力爭,他在昨天真的被打斷了一條腿。
暴怒的萬中元…
抄起了家里的棒球棒,給他小腿當場打了個骨裂。
現在他的小腿,打了一層石膏固定。
“樂樂,為了你…我豁出去了!”
一想到樂樂這次給自己發了這么多的消息,他的心里就涌現出了無窮的動力。
不知哪里冒出的勇氣。
走出了臥室。
找到了父親萬中元。
“爸,我想跟你說個事。”
正在看法制頻道的萬中元皺了皺眉,嫌棄的看了眼自己的這個兒子。
“說吧。”
萬飛章咽了咽口水。
拄著拐杖,離開了三米遠,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離。
然后…
開口說道:“爸,是這樣的,你…你能不能撤訴?”
萬中元板著臉,沉聲道:“為什么要撤訴?”
他一百零八萬,已經打了水漂了。
好不容易從秦牧那里,獲得了可以索回彩禮的方法。
可自己兒子…
卻一直在拖他后腿。
“樂樂…樂樂剛剛跟我說,她家要這么多彩禮,主要是因為她弟弟要結婚了,她想要幫幫她弟弟,也是情有可原…”
萬飛章緊咬著牙,索性一股腦說了出來。
同時全神貫注。
準備隨時奪路而逃。
“她弟弟…要結婚?”
萬中元聽完,卻是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冷聲反問道:“她弟弟結婚,關你什么事?”
萬飛章咽了咽口水,只感覺氣氛愈發不對勁。
但還是硬著頭皮,反駁道:“我們都領證了,就是一家人了,難道不該幫忙嗎?”
“那你幫忙就是了,為什么要拿老子的錢?”
萬中元還是坐在原地,語氣顯得更加平淡。
“我…我沒錢啊…”
萬飛章哭喪著臉,終于意識到了哪里不對勁。
連忙拄著拐杖。
扭身。
就準備逃回臥室。
然而…
萬中元的速度,比他想象的還要快。
不知道從哪里抄出了一根棒球棒,五步并作三步。
追到了他的身后。
朝著他另一條正常的腿,狠狠打了下去。
“你個逆子!”
“老子總有一天要被你氣死!”
“這特么擺明了是伏地魔!”
“老子好不容易賺兩個錢,遲早要被你霍霍光!”
“老子又不是開善堂的,憑什么幫她弟弟?”
“她弟弟要結婚,憑什么要老子出錢?”
“氣死老子了…”
客廳的走廊上,萬中元揮舞著棒球棒,罵一句打一下。
聽到兒子的言論后,他肺都要氣炸了!
這種傳聞中的伏地魔,居然給他遇到了!
網上那么多伏地魔的教訓…
簡直是血淋淋的!
一旦攤上,家不成家,日子也過不成了。
家里的任何東西…
都會被拿回娘家,支援弟弟。
這種美其名曰是一家人互相幫助。
但實際上…
卻是打著親情的名義,一個家庭對另一個家庭的吸血!
一旦有了先例,不吸干絕對不會停止!
說什么要幫助弟弟,她想幫的話,自己賺錢幫就是了。
憑什么要賴到他們家?
“我告訴你!”
“這家人我告定了,你以后再幫他們家說話,我就跟你斷絕父子關系!”
打完之后。
萬中元依舊覺得怒不可遏,沉聲警告了一句。
而萬飛章…
則是倒在地上,抱著兩條腿不斷發出慘叫。
欲哭無淚。
內心無比后悔。
次日。
養老院。
秦牧照常陪著老張等人下棋打球。
生活舒適且輕松。
這幾天里,王大錘還是沒來上班。
不過卻通過微信,告訴了自己的考律師證的方法。
這個證件和其他證件不一樣,沒有嚴格的專業限定。
只需要通過司法考試即可。
而每年的司法考試,都有固定的時間。
考試的內容都比較簡單,通過率8.75。
號稱天下第一考。
只不過…
即便通過了,這一行的就業也很難。
或者說,這一行賺錢很難。
沒有足夠的名氣,有可能一年都接不到一個案子!
“小秦,有個坐輪椅的人找你。”
下午的時候。
秦牧正在工作,突然聽到有人找自己。
等見到來人的時候…
他都嚇了一跳。
“秦叔,救我,救我啊…”
坐在輪椅上的人,正是萬飛章。
一見到自己。
頓時聲淚俱下,眼淚鼻涕一大把。
“你…這是出車禍了?”
秦牧也嚇了一跳,忍不住問道。
在他看來。
不出車禍的話,也不至于兩條腿都纏上了石膏。
萬飛章緩緩抬起頭。
提起這個,更是悲從中來。
無比憋屈的控訴道:“如果出車禍倒還算好,我這…完全是被我爸打的…”
隨后。
他將自己這些天在家里的遭遇,都說了一遍。
每當他為溫樂一家說一句話,輕則被罵,重則被揍。
“我爸瘋了,真的瘋了,現在一心想要起訴他們家,今天下午又跑到那個齊律師那里去了…”
萬飛章不斷控訴著萬中元的“惡行”。
同時說明了來意:“秦叔,聽說你業務水平很高,現在就你能幫我了。”
“那個家,我現在是一刻都不想回去了,你能不能…幫我把我爸也送進去?”
秦牧愣了一下。
不由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滿臉認真的萬飛章。
神特么送進去。
這一對父子…
果然是父慈子孝。
萬中元暴怒之下,給兒子打的坐上了輪椅。
而萬飛章找到了自己,試圖把老爸送進去。
“咳咳,你們這種情況比較特殊,親子之間的傷害行為判定一般會考慮到雙方的關系。”
秦牧輕咳了一聲,簡單解釋了一遍。
類似這種傷害案件…
一般公訴機關核實后,都會直接起訴。
但基于兩人是父子的關系…
公訴機關的做法,通常是調解兩人關系,不會代為起訴。
如果受害方執意起訴的話,法院也是準予立案的。
不過…
對傷情的鑒定,需要達到是輕傷,才準予立案。
“你如果執意要起訴的話,最好去做個傷情鑒定。”
秦牧看著萬飛章兩條綁了石膏的腿,幽幽說道。
“如果是重傷會怎么樣?”
萬飛章神情一亮,頗有大義滅親之勢。
秦牧嘴角抽了抽,但還是回答道:“故意傷害罪,致人重傷的,通常判處的是三年至四年有期徒刑,致人輕傷的,判處六個月至一年半有期徒刑。”
說完。
他看了眼萬飛章綁了石膏的兩條腿,認真說道:“不過我覺得你沒有什么大礙,可能只是輕微骨裂,這種屬于輕微傷。”
萬飛章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住了。
剛才的喜悅,頓時蕩然無存。
“我…都綁石膏了,還只是輕微傷?”
他對這個結果完全不能接受。
秦牧點了點頭:“輕微傷,指的是不影響器官正常功能的傷勢,你剛才說只是小腿骨裂,恢復之后對身體不會有任何影響。”
這些天里。
利用了過目不忘技能,涉及了各個領域的書籍。
法醫學領域,也有著極深的了解。
類似的打架斗毆,給了別人一拳,臉上有淤青,這就屬于輕微傷。
恢復之后,不會影響身體。
而小腿骨裂,看似很嚴重。
但恢復之后,依舊照常行走,不會有影響。
因此也被定性為輕微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