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對岸也陷入了寂靜,除了呂真之外,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然后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引起變故的那具“尸體”。
呂真一邊喘息,也一邊看向小溪對岸。
在所有人的視線中,那個本來作為尸體躺在地上的“肉山”這時正跪在地上,肥胖的右手抓在卡爾的腳踝上,將卡爾砸在了小溪邊的巖石上。
卡爾身周,鮮血呈現濺射狀分布,將大量的溪石染成了紅色。
鮮血流進了溪水里,與溪水混合到一起,將小半個小溪都染成了淡紅色,不斷流向小溪的下游。
卡爾身上的變化還在發生。
后腦勺突出,頭發變得稀疏,后背的肌肉將衣服崩緊,逐漸將衣服崩裂,褲腿越來越短,雙腿變得越來越粗大,在大腿上,褲子不斷發出撕裂聲。
在他的身上,人的特征越來越小,正在完全變成一個怪物。
他的臉埋在溪水里,呼吸越來越急促。
顯然,在這種傷害下,他不僅沒有死,而且已經陷入了暴怒的狀態。
“你…找死!”
水花聲響起,一張獸性特征占主導的臉孔從水面之下抬起,緩緩扭頭看向身后,尖銳的獠牙上不斷地有粘稠的液體滴落。
一雙血絲密布的眼睛和一雙漆黑陰冷的眼睛對視在一起。
卡爾膨脹的雙手將自己撐起,忽然腳下一滑,被一股巨力拉著向下拉去。
他想反抗,雙手抓住前面的溪石,卻被那只強壯的手掌抓著連石頭一起向后拖去。
“找死!”
卡爾憤怒大吼,不斷掙扎,卻發現以這個姿態,自己并不好發力,根本無法從那只手上掙脫。
肉山一樣的肥胖女人站起身,比起膨脹了一大圈的卡爾還要大上不少。
對于普通人而言,滿身都是獸性特性的卡爾給人的壓力是極大,但是與肉山女人相比,又是小巫見大巫。
即使呂真在全盛時期,面對這個女人時,依然被女人單純的力量折斷了手臂,壓塌了肩膀。
這女人在這方面定然是天賦異稟,是曲彤特意選定作為自己的分身人物,而不是隨意找的普通胖女人。
只看一眼,也知道這女人不普通。
要是普通人的話,一旦體重達到這個地步,絕對無法下地行走,不可能還能生龍活虎地到處活動。
“你…”
怒吼不斷,卡爾像個稻草人一樣,被女人抓住腳在兩側砸來砸去。
更多的鮮血流出,將地面的紅色都染成了赤紅色。
血花與碎石向四面射而出,那個金發女人一直愣愣地看著事情發展。
她想不明白,為什么一切都在掌握中的事情,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即使呂真沒有受傷,以他們下了本錢的準備,也絲毫不懼怕呂真,可是這個死去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一定和呂真脫不開關系!
但是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
卡爾像是一個稻草人一樣,被砸來砸去的畫面,驚醒了女人。
必須逃!
她轉身就想跑,但身后呼嘯而來的風聲卻讓她渾身一緊。
沒有痛苦,沒有緊張,她發現自己再向側面飛去。
視線內的一切都在轉動,直到她的身體撞到了一個硬物,再滾落在地,她的視線最終才停在那個肉山一樣,正在試圖砸死卡爾的女人身上。
這時,那個肉山一樣龐大的女人已經將拿著三面濕婆的腦袋與軀體的兩人毫不費力地打死。
溫熱的鮮血流下,遮蓋了金發女人的視線,她的呼吸迅速消失。
沒有管像破爛的布袋一樣飛出的金發女人,那個肉山一樣肥胖女人冷漠地將卡爾繼續砸下。
拼命反抗的卡爾的尾巴重重地掃在女人的腦袋上,將女人的腦袋上變得柔軟的顱骨掃去了小半邊,露出了里面攪合在一起的腦組織,卻對女人的動作沒有任何影響。
她像一個冷酷的魔神一樣,一次又一次的迅速地將卡爾砸在溪石上。
直到卡爾的反抗動作變得越來越小,漸進于無時,女人忽然提起不知死活的卡爾躍進溪水之中,向對岸奔行而去。
水花“嘩嘩”作響。
看著肉山一樣的女人猶如一只發狂的水牛一樣沖撞而來,對岸的五人已經無暇顧及不斷后退的呂真。
有人警惕地喊了一句什么,然后五人做好了迎擊女人的準備。
“砰”的一聲,女人以卡爾做武器,砸向身前的一人。
那人在毫厘之間抽身后退。
與此同時,一人的拳頭打在了毫不設防的女人的腦袋上。
腦組織飛射而出,女人卻還是沒有太大的反應,她只是隨手抓住了男人的手,然后用力地將男人砸在地上。
男人慘叫一聲,面露驚恐。
女人一腳踩在男人的胸口,將男人的胸骨完全踩得凹陷下去。
然后沒有再管進氣少,出氣多的男人,她一躍而起,像是一顆炮彈一樣彈射而出。
沒有人想到,她的肉體肥胖至此,一旦交手卻靈活至此。
又一人被她用手里的卡爾砸死,女人轉身看向剩下的三人。
見著肉山女人勇猛至此,又是不懼傷勢,連腦袋被打成這樣都還能繼續殺人,其余三人已經有了退意。
但是這時怎么可能讓他們退走?
調節呼吸的呂真默默地踏出了一步,配合女人,將三人夾在中間。
不到一分鐘,三人便被女人砸成了肉餅。
滿地的鮮血和殘肢斷臂,隨處可以的人的臟腑,死在這里的人沒有一人可以辨別得出長相,最慘的一人像是被大卡車碾壓過一樣,頭顱破碎,身體扁平,完全失去了人形。
掃視現場的呂真搖了搖頭。
一旦這個現場被異人界所知,那他兇殘的名號就要坐實了。
收回思緒,呂真走到肉山一樣的女人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女人。
這具天賦異稟的軀體被他以開發出來的巫術控制之后,不怕傷痛,不懼死亡,才發揮出了最強的潛力,成為一具完美的殺人機器。
在生前,女人的身體太過肥胖,一旦劇烈活動,無論是對自己的骨骼,還是內臟和肌肉都會造成很大的壓力,大大限制她的活動能力。
呂真看向肉山下骨折的右腳。
從這短暫的殺人過程中,女人的右腳便自行骨折就可以看出這一點。
而呂真對這具軀體的處理正好彌補了這一缺點。
之前從龍虎山上下來之后,他就試探著用從哭喪男那里得來的巫術與拘靈遣將配合去刺殺曲彤。
后面出國的時候又在馬梅爾身上用過一次。
這是第三次用這種手段。
與巫術結合之后,不用隨時以炁操縱,也能控制靈體所附身的尸體,倒是解決了當前的棘手問題。
其實以他的敏銳感知,雖然沒有明確地感知到貝希摩斯所用的藥物,但是在貝希摩斯的人遠遠出手時,他心中便已經有所預兆。
現在終于殺光了警惕的貝希摩斯的覺醒者…
不對!
還有一個!
被肉山一樣的女人拖在手里,體無完膚,鮮血已經快流干凈的卡爾忽然扭動身體,將自己從骨折的膝蓋處生生地扭斷,然后頭也不回地向小溪對岸跑去。
“又活了?生命力真強…”
呂真看向抓住一只斷腿,對眼前一切發生之事無動于衷的肉山女人,命令道:“追上他,殺了他。”
以這種方式殺人太不智能,像這男人假死一次,又復蘇之后,這女人就不知道該怎么做,只會等待呂真的進一步命令才會做事。
女人像是被上了發條的機器,立即向卡爾逃跑的方向追去。
因一只腿骨折,所以她跑動的姿態有些怪異,不過她不懼疼痛,也不擔心自己的身體損耗,所以速度倒是沒有慢上多少。
反觀卡爾,斷腿上已經沒有鮮血流出,全身的鮮血應該是真的快留干了,身上的獸性特征雖然看著嚇人,但是無論是反應,還是逃跑的速度都大不如前,被追上的時間不會很長。
看著女人涉水追向卡爾,呂真也淌過小溪,一手提起隨著貝希摩斯的覺醒者的尸體旁的三面濕婆的腦袋,又走了幾步,一手提起三面濕婆的軀體,向女人與卡爾消失的方向追去。
三面濕婆的那張平靜的臉孔上,久未睜開的雙眼這時忽然睜開:“貝希摩斯的人都被你殺了,你的麻煩更大了。”
“你好像總是把自己陷入一個又一個麻煩中…你們東方修行者,不是和我們一樣,都重視禁欲的清凈苦修嗎?可是你的修行卻完全不一樣。”
“清凈苦修…躲到山林野外才算是清凈苦修嗎?”呂真的腳步沒有停下。
三面濕婆道:“不遠離世俗怎么得到清凈?”
呂真神情不變:“把讓我不得清凈的東西都清理干凈,為何得不到清凈?”
“清理干凈…就是殺人嗎?”三面濕婆,“那你要殺很多人,且在殺人過程中,又會產生許多煩惱,如此一來,你永遠找不到清凈。”
呂真沒有說話。
他已經追人樹林之中,沿著前面兩人留下的痕跡前行。
貝希摩斯只是想找他麻煩的其中之一,前面應該還能遇見更多想要殺他的人,包括又被他殺了一次的曲彤。
真正的熱鬧現在才開始…
沉默了一會兒,三面濕婆的平靜臉又說道:“貝希摩斯這次投入了很多東西,在公司門口…”
“用于刺激身體活性,以充當濕婆的身軀…在…公司門口吞服的那些藥劑就是貝希摩斯的提供的。”
“而在這里,逃走的那個中年男人和他吞下的藥劑也是特意用來對付你…應該也有對付我得因素。”
“如果我獲得勝利,又失去控制,那現在處于你現在處境的就是我。”
分辨了一下方向,呂真忽然問道:“你知道貝希摩斯開發出來的這種可以克制東方人修行方式的藥物嗎?”
他看了眼自己的丹田:“你應該知道,我們東方人修行的都是體內之炁,可是那東西能隔絕我對炁的感知。”
感應了片刻,呂真發現自己離開小溪邊以后,對炁的感知恢復了稍許,且還處于不斷恢復的過程之中。
他與炁的隔閡還是存在,自己也無法判斷,要多少時間才能完全恢復對炁的感應。
但上丹田的四色之炁與下丹田的老農功的炁體團已經在蠢蠢欲動,封禁的力量對這兩種特殊的炁的影響要小上不少…
“這種東西聽起來…好像是專門針對你們東方人,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三面濕婆的平靜臉說道,“前面正在逃跑的這個男人我聽說過一些消息。”
“如果我沒有猜錯,他應該就是貝希摩斯選出來的種子之一,配合他所喝下的那管藥劑…結果你也看到了。”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在他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又恰巧克制他,以你現在的情況,現在逃跑的應該會是你,而不是他。”
“這個人和藥劑都是羅伯特用來對付你,也是對付我的后手。”
聽見三面濕婆的話,呂真心中一動,抓住了一個關鍵詞:“什么是種子?”
“我也不是很清楚。”三面濕婆平靜說道,“在我得記憶中,貝希摩斯在進行一個隱秘的計劃,當中就涉及到被選中的種子,除此之外,我就不得而知了。”
“哦,還可以確定一點,貝希摩斯對這計劃和種子相當重視,其程度比那些秘密開發的覺醒藥劑還要強。”
“我和貝希摩斯打交道不多,對他們的了解有限,只是聽說過這東西,所以為了增加獲勝的概率,我曾向羅伯特隱晦地提出動用種子…也是我對羅伯特和貝希摩斯的試探。”
“你倒是誠實。”呂真詫異道地看了一眼三面濕婆的腦袋。
前面忽然想起呼和聲。
呂真皺眉看向前方。
穿過一片密集的灌木叢,一片空闊的草地出現在呂真的視野中。
那個卡爾已經越過了草地,拖著斷腿又鉆入了一片亂石堆中。
可是身后肉山一樣的女人卻被四五個異人擋住。
這女人一心只想殺逃跑的卡爾,對于這些阻攔者視若無睹,只是以身體去沖撞,反而被那些異人屢屢擊退。
女人身上出現了不少新的傷口。
之前骨折的那一條腿更是遭到重點照顧,已經完全斷裂,掛在在大腿上不斷地晃動。
她的身軀在這里受的傷害比起之前還要多上不少。
這種手段的缺陷又顯現了一次…呂真皺眉看了女人一眼,又看向那些擋住女人的異人。
三男一女,還有一個普通人,判斷不出路數。
呂真出現的時候,這些人也注意到了呂真。
再次擊退肉山女人,對面的五人看向了呂真,當中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眼睛一轉,大喝道:“這東西是受你操控的吧?好呀!好大的膽子,竟然以這東西害人!”“
“還有,這女人剛死沒多久,肯定也是你殺的!敢行邪法…”
呂真冷漠的話語打斷了他的話。
“把他們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