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進入水面一樣,在空間中留下了一陣擴散的波紋。
呂真本以為這是空間類異能,能將此處和另外的某地相連,或者是幻象類的異能,令他聽到不存在于世的聲音。
但是一進入科拉納手指之前的世界中,呂真就發現這一切沒有他想的那么簡單。
像是走入了一條幽深的隧道,周圍光影閃爍,破碎的畫面在呂真的視野中一閃即逝。
破熱鬧的城市、衣衫襤褸的乞丐、大汗淋漓的搬運工,以及各種動物…
這是呂真勉強能分辨出的畫面,還有更多是他無法分辨出的畫面。
看見這些東西,他大致已經知道,科拉納想做什么。
心中沒有恐懼,對于呂真而言,反而更多的是好奇。
這又是一種與眾不同的體驗。
拉科納的法…沒有遲疑,他向前走去。
空氣變得粘稠,令呂真感受到了前進的阻力。
一住s://x81xzw
下丹田的炁震蕩了一下,他所聽到的雜亂的聲音變小逐漸變小,最后消失無蹤。
聽覺消失,然后他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從聽覺開始,到視覺,再到觸覺…最終五感皆失。
意識被束縛在無變的黑暗之中,呂真依然沒有誕生什么驚恐的情緒。
他只是收束思維,令自己進入極靜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一束光芒照射進他的意識之中,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呂真才發現,在他的意識所處的無變的黑暗之中出現了一道光門。
那道光門迅速放大,一個詭異的視野出現在光門之中,視野里光影閃爍,沒有彩色只有黑白,或者無法定義的顏色,讓人下意識地就會感受到 呂真還沒看清視野里有什么,就發現自己的意識在一股吸力之中,不斷地上升,迅速地接近光門。
視線忽然一暗,再亮起時,周圍的黑暗已經消失,呂真的視野中變成了詭異閃爍的光影,像是剛才從光門中看到的光影。
只是現在這些光影成為了他的第一視角。
“吱吱!”
怪叫聲在耳邊響起,像是老鼠的聲音。
但是詭異的是,這聲音卻是從他自己的嘴里發出,然后傳入他自己的意識中。
哦,原來我變成了老鼠…
心中不知為何,產生了這個念頭,卻一點也不讓呂真反感,好像這是天經地義的一件事情。
他的聽覺與視覺一樣,開始出現異化,使得聽見的聲音的意義也開始變得難以理解。
隨后是觸覺與嗅覺都開始變得陌生,變成不屬于他自己的東西。
直到他意識中的記憶變得模糊時,他的思維也開始被異化。
理智消失,他的思維開始崩壞,逐漸失去思考的能力,變成像老鼠一樣的對外界的刺激做出直接反應的模式。
概念不存,呂真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形容自己的狀態。
他已經轉變成了一只老鼠。
饑餓、警惕、恐懼…變得混沌的意識只能感知到這些最強烈的情緒反應。
但是此刻,在意識深處,呂真還是知道自己是呂真。
出自呂家的呂真,正在體驗科拉納的法的呂真,對眼前體驗更感興趣的呂真。
于是,他主動收斂最深處的意識,將自己完全投入成為一只老鼠的體驗。
他知道,越是投入,就越是容易迷失在體驗之中,或者在體驗中造成意識分裂。
可是如此有趣之事,要是不完全投入,那有如何體會其中的趣味。
在玉珠峰上,與大法王一戰時,他與大法王共同經歷了不知是幻覺,還是諸多輪回所經歷的前世,對于不同個體,不同階層的個體的經驗已經有所體驗。
在這一方面,他的經驗絲毫不少于科拉納,甚至于比科拉納做更為沉浸其中。
呂真不認為在南亞,有誰能比大法王在此道中的修為更深。
而這次卻是以動物的視覺去體驗動物的感受與經歷,又是呂真從未經歷過的嶄新的體驗。
其實剛才在于科拉納交談之時,呂真就有幾分認同科拉納所說的話。
“見識越多,距離仙神就越近嗎?”
意識中依稀出現這個思緒,然后所有的理性思維近乎完全消失,只保留了最后一點意識,維持自己是人的認識不滅…
呂真成為了一只老鼠。
他警惕地從老鼠洞中鉆出,在四處嗅了嗅,饑餓驅使他小心翼翼地遠離洞穴,在如同遠古森林一般高大的草叢間覓食…
“真是自信啊!”
科拉納看了呂真消失的地方良久,然后笑著感嘆一聲,伸手在空間中一抹。
那依舊動蕩不休的空間像是水面一樣,逐漸恢復平靜。
“以拉克斯曼那么多年多年的苦修都不敢進入我的體感世界,你卻一點都不猶豫,不愧是殺了拉克斯曼的修行者…”
科拉納盤腿坐下,在他的雙眼中也閃爍出那無法用人類的概念來分類的光影,那是老鼠的視野。
他閉上雙眼,腦海中想起自己成為一只老鼠的歲月,這是他最不想回憶的記憶。
成為各種不同的人對他的挑戰極大,因為一旦諸種不同的意識合一,就極容易引起意識分裂,不知誰是真我的問題。
科拉納用了整整三年時間才使自己的意識恢復了正常,初步領略出了何為“真我”。
之后進入不同物種的體驗之途,是相較于成為不同的人,領略不同人的視角的更大的挑戰。
成為不同的人只是在不同的意識之間迷惑,但是無論如何,他依然保持著人的思維。
可是一旦在物種之間迷失,使自己失去對自己是人的意識的認可,將自己視為動物,那么思維就會陷入動物一樣的混沌,永遠失去人的思維能力。
多年以來,科拉納自己至今也不過體驗了七種動物,可見其中的艱難。
這還是在他體驗過不同的人的思維之后,在有相應的經驗之后,才取得的進展。
在科拉納的眼中,如今呂真在沒有任何基礎到的前提下,貿然進入他的體感世界中,直接體驗化身為不同的物種,又怎會存在幸免的可能?
呂真如此年輕,雖然能夠殺了拉克斯曼,但是在心性修為上定然不如修行多年,又專修精神力的拉克斯曼。
而以拉克斯曼的精神修為也不敢貿然進入他的體感世界,那呂真進入之后,如何抗衡他體感世界的異化?
更何況,在北上之前,他的修為又有重大的突破,早已不是當年敗于拉克斯曼的科拉納。
“高手往往敗于自大,如此有用的教誨,為何總有人不聽呢?”
科拉納緩緩閉上雙眼。
“禮敬濕婆…毀滅與再生之神,您指引我們北上,我們現已做到…”
“您的信徒必將您的名聲傳遍此地!”
感受到非同尋常的波動的三位哪都通的員工從樹林中現身,看見的只有盤坐在路燈下的科拉納以及慢悠悠地回到科拉納身旁的黑山羊。
一個南亞人與一只黑山羊,就那么出現在無人的寂靜公路上,怎么看都有點滲人。
三人面面相覷一眼,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做。
在他們所做的預案里,他們追蹤的,在西南現過身的,名為科拉納的南亞人可能在很多事。
但是他們絕沒有想到,這個科拉納就這么盤坐在路燈下,什么也沒做。
說什么也沒做有點不準確,更準確的來說,好像是在放羊…?
其中一人拿出手機,就聽到科拉納說道:“你們來得正好,這里有一場勝負未分的對決,需要你們做出見證。”
三人又相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奇怪。
他們即奇怪于科拉納的中文順暢,又奇怪于這里沒有只有拉科納一人,沒有對手哪來的對決?或者說,對決還沒開始?
科拉納睜開雙眼,怪異的光影在他的眼中一閃而逝。
他似乎看出了三人的疑惑:“對決早已開始,請稍等幾分鐘。”
那個拿出手機的員工問道:“你是南亞來的科拉納?”
“是我。”科拉納微微點頭。
那個員工松了口氣:“我們公司雖然準許你們北上,但是并沒有允許你們在境內任意行動。”
“公司總部和你們說過,禁止你們隨意在國境內走動,尤其是做出擾民的舉止,而您,科拉納大師顯然違背了總部的禁令。”
“我們代表公司,向您提出警告,希望您立即與我們返回公司,否則造成的一切后果由你個人承擔。”
科拉納笑著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三位員工再次對視了一眼,默契地做出后退的行動。
在他們出來之前就看過公司發下來的資料,對于這次北上的幾個重要的南亞人都有所了解,所以他們知道,自己絕對不是這位科拉納大師的對手。
現在先后退,再通知公司才是最恰當的選擇。
可是他們剛有所動作,卻發現自己如陷泥沼,雙腿動彈不了絲毫。
三人臉色大變,他們原以為剛才的距離雖然算不上安全距離,但是在如此距離之下,就算科拉納想要動手,也會給他們反應時間。
可是現在的事情發展卻超出了三人的預料。
丹田之炁涌動,三人就要做出對敵反應,可是空間之中忽然傳來一陣晦澀的波動。
三人頓感頭腦渾噩,里面似乎有無數的人在說話,有無數的動物在鳴叫,刺激得他們幾欲嘔吐。
在三人以為自己將死之時,科拉納的聲音再度響起。
“就在這里稍等,濕婆的勝利需要你們的見證。”
科拉納的聲音落下,三人的腦海頓時又恢復清明。
剛才所經歷的一切好像都是幻覺。
但是大汗淋漓,幾乎站立不穩的三人都知道,剛才發生的不是幻覺。
首次感受到資料描述的科拉納的可怕,三人只感覺眼前的科拉納比資料所記錄的要恐怖不知道多少倍。
以科拉納表現出來的能力,他們三人即使同時后撤,也沒有一人能逃過科拉納的控制。
不過這里是國境之內,在排除最開始的驚懼之后,三人心中并不是如何驚慌。
拿著手機的員工試探著按下撥號鍵,發現科拉納沒有阻攔,便撥通了電話。
電話聽通中,郝意的聲音響起的時候,三人齊齊的松了口氣。
西南分部。
剛下地行走的郝意皺眉把手機放下。
坐在椅子上的畢游龍問道:“他們找到科拉納了?”
“找到了,但是情況有點奇怪…”郝意奇怪道,“您也聽到了,他們說科拉納在放羊…哦,不對,再和人對決,可是現場又只有科拉那一人?難道他在和黑山羊對決?”
“對決…”畢游龍分析道,“在西南,唐門不出,能和科拉納對決的有幾人?我認為大概率是呂真出手了。”
“從我聯系上他開始,已經過了幾個小時,而科拉納所在的距離,兩人遇上的可能性很大。”
說到這里,郝意的聲音變得有些疑惑:“但是喬哈里那混蛋不是說明天才是挑戰的時間嗎?怎么今天就開始了?”
“誰知道他們怎么想的?”畢游龍冷笑道,“見證濕婆的勝利…呵呵,好大的口氣。”
“如果他遇到的真是呂真,我倒要看看他們的濕婆大神怎么護佑他取得勝利。”
“事情的發展真是奇怪,這些家伙明顯就想搞事。”郝意不滿道,“在總部的時候,您還有趙董和喬哈里說得清清楚楚。”
“他也答應,他們入境以后不會隨意走動,任何行動都會向我們報備,得到我們的允許再行動。”
“可是科拉納這混蛋入境偷偷摸摸,不讓我們知道就算了,還被我們抓個正著,簡直一點都沒把我們放在眼里!”
“事后再和他們算賬,他們該付出的代價一點都不會少。”畢游龍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那邊三人暫時不會有危險,就讓他們繼續等著,看看出現的人究竟是不是呂真,也看看他們的濕婆大神是不是無所不能。”
他起身走向門外:“這個時間,張楚嵐應該到了,這小子機靈得很,說不定對門口的喬哈里有些辦法。”
郝意連忙跟上:“張楚嵐雖然機靈,但是自身的修為還是低了點,在這種層次的交手中,作用有限。”
“那可說不定。”畢游龍笑了笑,“他還帶了幾個幫手,幾個…很有趣的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