炁驟然起了波動,風聲呼嘯,水彈自身后襲向呂真的后背。
背后仿佛生了一只眼睛,努力平復情緒的呂真沒有轉身,身體一動已經避開飛射而來的水彈。
“坤字——流石!”
聲音傳出,大塊石頭向呂真砸去。
呂真從容轉身,衣袖一抖,石塊被劈空掌盡數擊碎。
“坤字——土河車!”
腳下震動,土石隆起,呂真腳下一點,躍向安穩之地。
襯衫、背帶褲,一頭藍色頭發的諸葛青在張靈玉身旁落下,發現張靈玉安然無事才松了口氣。
他起身,戒備地看向呂真:“你是什么人?龍虎山沒你這號人物,羅天大醮也沒有你。”
“諸葛青。”呂真轉身向山下走去,“等張靈玉醒來,替我告訴他,來日我會當面向他道歉。”
諸葛青一愣,這人知道他姓名不算什么,畢竟他也是羅天大醮中的熱門選手,但是這話說得實在突兀。
他只是注意到張靈玉的動靜,好奇之下起身跟來,正巧看到張靈玉已經被人打暈,于是果斷地出了手。
可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諸葛青滿頭霧水。
不過他也不是常人,只是片刻就反應過來,笑瞇瞇道:“話我會幫你帶到,不過…我看閣下七情上臉,還是要多注意才是。”
“喜傷心、怒傷肝、憂傷肺、思傷脾、恐傷腎,七情不協,五臟受損,炁行不暢,于修行無益。”
諸葛青十分厭惡對事情失去掌控力的感覺,加之對眼前所發生事情的好奇,所以才開口試探,但也有幾分說到了點子上。
“靜以修身,儉以養德。非澹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閣下心境既不淡泊,也不寧靜,恐非正途。”
“靜以修身…”呂真忽然停住腳步,“諸葛青,你們術士很重視靜功嗎?”
諸葛青見到呂真回話,心中一動,他的試探終究有用,瞇縫的雙眼注視著呂真動作上的每一個細節:“普通功法在精功上只要入門即可修煉,但是奇門法術對精功的要求更高,所以諸葛家重視靜功,先祖也常言修身養性。”
倒在地下的張靈玉就是前車之鑒,諸葛青面對眼前給他巨大壓力的同齡人不敢有絲毫大意,說話的同時丹田之炁已經蠢蠢欲動,腳下步子微移,隨時準備占據最佳方位。
“修身養性…”呂真好像沒有注意到諸葛青的小動作,繼續問道,“既然你身為諸葛家傳人,那么能告訴我什么是術士么?”
“所謂術士,看起來神奇,往往能夠做到別人眼中不可思議之事,其實只是鉆研于世界隱匿的運轉規則罷了。”諸葛青伸出右掌,一簇火焰憑空出現。
“不過就是遵循這套隱匿的規則,在對的時間,正確的位置,使用正確的力量而已,造成的效果非一般人可以想象。”
呂真轉身,看向諸葛青:“那么說,術士也要被天理束縛?”
“什么人能逃過天理制約?但凡活在這套規則之下,都只能遵照規則行事,而術士在研究這些規則上,更加善于利用規則。”諸葛青笑了笑,“所以術士日常也不過是善于遵循天理趨勢,做到趨吉避兇而已。”
“遵循天理,趨吉避兇…”呂真雙眼認真,“這就是術士之道?那么諸葛武侯為何不安靜藏身隆中,修身養性?以他的天資與修為,若是不主動陷入世俗之中疲于奔命,或許也早已如呂祖一般羽化成仙而去。”
“身為異人界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異人之一,難道諸葛武侯不知道天命不在蜀的道理?既然知道,他又為何一意入蜀,輔佐季漢,六出祁山,最終油盡燈枯,死于五丈原之上?”
諸葛青臉上的笑容收斂,緩緩道:“先祖的奇門法術冠絕天下,自然知道天下大勢,但先祖也深知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的道理,興復漢室便是先祖作為終身追求,必須做到之事。”
“武侯既然知道大勢,明白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可是為何卻不順大勢,偏偏要逆天而行?”呂真低沉說道,“若是將武侯傳下之道僅僅用于趨吉避兇,何其小視?哪里有一點武侯的風采?”
諸葛青的雙眼又瞇了起來:“你到底想說什么?”
呂真看向諸葛青的雙眼:“諸葛青,你的道是什么?你所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我的道…”諸葛青皺眉。
“你現在不是我的對手。”呂真再次轉身,向山下走去,“希望再見你時,你能再現武侯奇門的幾分風姿,能讓我領略到武侯當年是如何驚才絕艷。”
“你究竟是誰?”諸葛青看著呂真的背影喊到。
呂真頭也不回地擺擺手:“我們還會再見,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直到呂真完全消失在事業中,諸葛青才滿腹疑慮地收回視線。
我的道?我的追求?兩個疑問再次出現在心底,諸葛青苦笑一聲,自己沒試探出別人的底細也就罷了,還被別人三兩句話就說得心境動搖。
暫時壓下心中的疑惑,諸葛青不再多想,抱起張靈玉,幾個閃落,已經消失在森林之中。
當他抱著張靈玉回到聚會之地的時候,正看到一副辣眼的景象。
張楚嵐的褲子掛在膝彎上,全身閃爍著金光。
滿臉通話的張楚嵐一臉癡笑:“哈哈哈哈!怎么樣!!”
諸葛青臉頰抽搐,同情地看向還在昏迷的張靈玉。
這家伙進了龍虎山的山門,對龍虎山真的好么?
諸葛青把張靈玉放下,自己也跟著坐在旁邊,雙手向后,撐在草地上,看著眾人圍繞著張楚嵐的寶貝贊嘆個不停,腳下尷尬到差點扣出個三室一廳。
無奈地搖了搖頭,諸葛青收回視線,腦子里不由自主地出現剛才那人的話:“我的道…我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