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
張靈玉低喝一聲,地上粘稠的黑色液體如有生命一般,向呂真纏來。
單腳一跺,身前粘膩的液體爆裂開來,呂真身形閃爍,進入了黑色液體之中。
所有的黑色液體瞬間暴動而起,化為一條條毒蛇,向呂真咬來。
與被激發的腎氣結合,變異了的靈體附著在呂真身體表面,使他的皮膚泛起了陰森的寒光。
陰雷所化的液體被他徒手撕裂,竟然不能擋住他分毫。
眨眼間,在北境蒼潭之中如履平地的呂真已經逼近張靈玉半丈之內。
看著那雙黝黑得不似活人的眼睛,張靈玉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盡管沒有任何保留,完全使出了陰五雷的本相,張靈玉的速度比之前快上一大截,與之前完全不是一個層次。
可是不管他怎么移動,那種被鎖定的緊張感卻是越來越強烈。
當這種感覺強到極點之時,所有的黑色液體盡數縮回,化為一個厚實的半圓形護罩,擋在他的身后。
一直泛著寒光的手掌從外抓來,輕易地將黑色液體抓破,然后化掌為指,在張靈玉胸口輕輕一點。
冰冷的氣息自手指上傳來,令張靈玉哆嗦一下,意識之內居然產生了驚懼之感。
那個晚上,那個他不愿再回憶起的妖媚女人不受控制地從他的腦海里閃過…
“水臟雷果然不同凡響。”
呂真的身體上的冰冷氣息迅速消失,皮膚也轉變成正常的紅潤色澤。
“今夜趁興而來,興盡便當歸去。”
看了眼頭上撒下的月光,呂真瀟灑轉身,向著山下走去,眨眼就消失在了樹林之間。
山風帶來的些許涼意,讓張靈玉清醒過來,抬頭,看著那人消失的方向,久久無言。
“我…就那么敗了?”
他摸向自己的臉頰,那個女人的畫面又如此清晰地出現在腦海之中。
“究竟是他的某種異能影響到了我,還是在死亡的陰影下才想到她?我為什么忘不了…”
張靈玉惆悵地嘆了口氣,心中滋味難言,一時連自己輕易敗在同齡人手中的驚訝也淡化了。
靈體環繞在身周,與激發至上丹田的腎氣結合之后,又有了很大的變大。
原本比較單薄的軀體像是與液體結合了一樣,變得更加有質感。
他和張靈玉并沒有說實話。
或者說,沒有把話說完整。
普通的功法就算以腎氣為基,也無法阻擋張靈玉的陰五雷,只有他將腎氣引入上丹田,與拘靈遣將同時使用才能輕易抵擋陰雷。
“陰五雷倒是有意思,不愧是龍虎山歷代祖師殫精竭慮開發出的功法。”
腦海里回想著張靈玉使用陰雷的手段,在呂真的控制之下,靈體如同水臟雷一樣融成一灘液體,只有一顆腦袋保持原樣。
漆黑之炁自靈體身下的液體內如毒蛇探出,與張靈玉的陰雷有幾分相似。
“陰五雷侵入人體,可削弱他人力量,而與腎氣結合之后,拘靈遣將控制的靈似乎也有很大的變化,具備某些陰雷的特征,但是又有自己的特性…”
意識內閃過張靈玉落敗之時雙眼之中的驚懼與不正常的情緒變化,呂真的神情變成若有所思的模樣。
以他現在對情緒的敏感程度,自然不會沒有留意到張靈玉的情緒變化。
而以張靈玉那么多年的清凈修行,單只一場落敗自然不可能造成那么大的情緒震蕩,那就只有他所使用的炁的緣故了。
“陰五雷濁心削志,可是與激發的腎氣結合之后,拘靈遣將也能壞人心性修為,狠辣之處不下于陰五雷…”
呂真對這次心血來潮的龍虎山之行感到十分滿意。
陰五雷以腎水領肝木之氣為尊,讓陰氣先生發,對他在五氣朝元之始的腎氣入上丹田之后的修行很有啟發,今夜一場切磋得到不少感悟。
心中一動,呂真忽然停下腳步。
要是得到陰五雷的修煉之法與張靈玉的修行經驗,那么對腎氣的修行的幫助不言而喻…
想到這里,呂真的眼神變得詭譎起來。
張靈玉收拾了一下心情,轉身向來時的聚集之地走去。
將心中異樣的情感驅除之后,他皺眉想著剛才的奇怪對手。
似乎真的沒有什么其它的目的,只是單純的想和他切磋一次,就連最后一招也沒有傷他。
可是在同齡人之中,竟然會有修為如此高深的對手?張靈玉有點沮喪。
他雖不是什么自大的人物,但是身為龍虎山的嫡系傳入,居然那么毫無反抗之力地敗在同齡人之手,就算以他那么多年清修養成的寡淡心性也有些難受。
畢竟他張靈玉不止是個人,還是龍虎山的傳入。
回想起那人所用的如意勁,張靈玉早已聯想起一個最近聲名鵲起的人物…
“會是他嗎?”
忽然巨大的惡意籠罩而來,張靈玉渾身一緊,下意識地就要反擊,但是還沒有什么動作,后背一涼,他便失去了意識。
神情詭異的呂真看著張靈玉倒下,緩緩收回了右掌。
“陰五雷對五氣中腎氣的修行,以及肝木之氣的激發都有幫助,若是得到,修行又可大進一步。”
雙眼中異茫閃爍,一個更加瘋狂的念頭出現在呂真的意識之中。
“或許還可以張靈玉為中介,一窺天師度的秘密…”
藍炁包裹的右手向張靈玉按下,快要接觸到張靈玉時,忽然頓住。
一個念頭似警鐘一般徒然出現,讓呂真渾身一震。
“我究竟在做什么?”
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呂真眼神變幻不定。
狠辣與猶豫交織,更深處是那對于他而言最大的驚懼。
所慮者唯有不能一窺仙道,故而行事就要不擇手段嗎?
呂真艱難地收回右掌,閉上雙眼:“驚懼之劫…”
他身為呂家之人,自然知道王家的行事方式,所以無論是搶奪拘靈遣將,還是殺人他都沒有顧忌。
但是張靈玉…已經觸及到了他的底線。
幾息之后,呂真再睜開眼,雙眼已經是清明占據了上風。
意識之中,翻騰不止的驚懼之海逐漸平復,那艘即將顛覆的小船恢復了平穩。
“果然難渡…”
呂真嘆了口氣,以他的心性修為也差點在不知不覺中被驚懼所驅使,沉淪于驚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