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目睽睽之下,方眉舉著酒杯,徑直朝楚堯走來,下意識撩了一下自身烏黑的長發,笑意盈盈。
這是一個很有親和力的女人,伴隨著她的動作,仿佛原本包廂里劍拔弩張的氣氛,都為之松快了幾分。
趙長河眼神掃過方眉,再看看楚堯,眼中流露出一絲玩味。
客觀上來說…
在場這么多人,以心機而論,屬方眉第一。
雖然方眉出身和家世差點意思,但論玩兒的花,當真沒有一個人能比得過她。
高門大戶有高門大戶的好處,做什么事兒都不費勁兒,動動手指頭,就能搞定其他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都搞不定的事情。
但小家小戶也有小家小戶的好處,一步步往上走,走的踏實,往往有一種黑暗生命力。
從黑暗中崛起的生命力,可以稱之為一個人的核心競爭力。
方眉就是這樣。
「楚總…」
她已站在楚堯面前,笑著舉杯。
楚堯和她輕輕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喝完一杯酒后,方眉讓旁邊人靠邊稍稍,索性在楚堯左手邊的位置坐了下來,拿起酒瓶分別再給兩人倒上酒。
然后她忽然湊在楚堯耳邊。
帶著些許酒香和唇蜜的氣息在楚堯耳邊輕聲響起:「今晚我站你這邊。」
這話,倒是讓楚堯微微有點意外,看了她一眼,卻也沒多說什么,只是微微一笑。
這是啥?
臥底?
還是反間?
不過都不重要了。
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是計謀還是陰謀,都無所謂,自己一并兜著就是了。
接下來酒局繼續。
平心而論,北方人這種喝酒法,這種局,楚堯還真是第一次參加。
太生勐不過了。
不管嘴上說的多么好聽,多么天花亂墜,核心本質就一點——咣咣就是喝。
大哥,你好歹摸一會兒啊。
在場的各位,顯然酒量也都很在線,這么搞下去,估計自己得是第一個倒下的。
場上掃了一眼。
眼神著重在顏鶯和趙長河身上停留。
在下一輪舉杯時,楚堯直接按下方眉給自己倒酒的手。
「不行了,喝不動了,認輸。」
「你們來,我觀戰,之前的賭注,依舊兌現。」
楚堯笑呵呵的說道。
看上去是一副認輸的姿態和語氣。
但一時間,趙長河的臉色,卻瞬間黑了下來。
楚堯這么一來,瞬間把他自己摘了出去,成看戲的了,還是花錢看大戲的那種,代價是一個億。
一個億…
雖然也很多了。
但一個億,在這場上就想當大哥?
「那不成啊。」
「今兒你是主角。」
「你要是不喝了,這局就散了。」
趙長河當即也面帶微笑的說道,只是眼神多少有些陰沉。
什么最重要?
面兒最重要!
其次是規矩!
這局,自己組的,目的就是為了針對楚堯,不喝到抱著馬桶哇哇吐,那都不算是圓滿結局。
現在楚堯要退出,要真拿了他的錢,最后不管是誰,傳出去都是笑話。
——一個南方來的土包子,丟了一個億,就讓一群帝都的二代們爭的喝到吐血?
臉啊,還要不要了?
楚堯若無其事的看著趙長河:「那就散,到位了。」
「說實話,我本身就覺得,拼酒這種行為,很是傻叉。」
「你要是真看我不爽,都不如解開領帶,脫了衣服,咱倆肉搏一頓。誰輸了叫孫子。」
楚風徹底的撕破了臉皮。
什么面子,什么上流社會,什么勢力,什么家族,什么狗屁二代,統統都滾蛋吧。
自己真的懶得再參與這種虛與委蛇。
真要把自己惹火了,一張船票,全送你們去古代挖礦。
大不了…
我陪著一起去。
趙長河臉色黑的嚇人。
包廂里的空氣,也仿佛凝固了。
「楚堯你喝多了,好了,今天到此為止吧。」
這個時候,顏鶯站出來打圓場。
醉酒,向來是不得體行為,最好的借口。
「滾!」
「老子沒他媽喝多!」
「老子現在清醒著呢!這個局,是不是因為你?是不是因為你玩不起?現在在這兒裝什么好人?」
「就你們這幫孫子,除了家里有點背景,還有什么?」
「看我不爽是不是?來啊?你要不來動動我試試?」
楚風咆孝全場。
粗魯,且霸氣。
作為一個商人,這是很不合時宜的舉動。
相當于公開掀桌子了。
但,做了,也便就做了。
犯法嗎?
會有警察來抓自己坐牢嗎?
自然不會。
那,法無禁止,就任意可為。
趙長河黑著臉,沒說話,只是看向楚堯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傻叉。
楚風看他的眼神,也同樣如此。
「今兒你走不了。」
「你要是走了,這事沒完。」
趙長河笑出聲來,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顏鶯瞪了他一眼,嘴唇動動,卻也沒說什么,主要是不知道該怎么說,火氣已經摟不住了。
楚風有楚風的面子。
趙長河,自然也有趙長河的面子。
被楚風這樣攪局,他要是忍了,那回頭,就沒法在圈子里混了。
楚風靜靜看著趙長河,眼神和他對峙,空氣中,仿佛有火花。
想了想。
楚風朝他走近兩步。
「我要是走了呢?」
趙長河吸了吸鼻子,一抹嘴角:「那你就試試看。」
「奉陪。」
楚風丟下兩個字,轉身就走,一把拉開包廂門。
趙長河抄起一個白色的茅臺瓷瓶子,就朝著楚風后背砸了過去:「我他媽草你大爺!」
酒瓶砸在背上,落在地上,摔碎,酒香四溢。
楚風后背有點疼,回頭,看了他一眼,重新轉身,走回趙長河面前:「我會弄死你,我說的,要不你就報警,要不…你就抹干凈脖子等死。」
「楚風!」
顏鶯忍不住大叫,這話,真不至于,更何況,還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的。
「你別管,你讓他表演,我倒要看看,怎么弄死我?」
趙長河也不是被嚇大的,性格中有痞氣,自然也有狠勁兒。
「回見。」
「今晚多吃點,明兒就吃不上了。」
「顏鶯,我之前在魔都跟你打了個賭,你輸了。」
「趙長河,今晚我也再跟你打個賭,你要是看到明天的太陽,
我明兒跪下叫你爺爺。」
楚風聲音沉沉的說道,轉身,出門。
這一次,趙長河沒攔。
顏鶯也沒攔。
包廂里的所有人,都不敢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