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隸·帝都 隨著兵道殺陣解除,封鎖了一個多月的帝國心臟再一次展露在世人的視線里。
然而,隨之傳出來的消息卻令舉世嘩然。
“鎮國公把朝廷上上下下的官員殺完了?”
“凌遲萬人,斬首腰斬近十萬,受牽連者超百萬?”
“不可能,新皇又沒有瘋,怎么可能放任鎮國公自毀長城?!”
“什么?是為了拷餉?拿不出錢的全被拷打致死?”
“神武軍劫掠百姓,帝都已成一片廢墟?!”
“蒼天無眼啊!怎么會讓這種暴君竊取神器?!”
輿論的傳播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扭曲干擾,很快就變了味道。
原本還期盼著中央朝廷站出來重整山河,但許多人聽到如此血腥殘暴的大屠殺,對新皇徹底失望,甚至開始相信暴君弒父篡位的傳聞。
能干出這么喪心病狂的大屠殺,那新皇肯定是個冷血無情的毒婦,之前那些溫良恭儉讓都是裝的!
而相比起普通老百姓的憤怒失望,知道更多真實信息的統治階級卻發自內心感受到了恐懼。
鎮國公…女皇…是真不給他們一絲活路啊!
不僅要他們的土地,要他們的錢,還要他們的命!
這還有什么好猶豫的,反了丫的!
一時間,原本還在搖擺觀望的各方勢力放棄了幻想,徹底與中央決裂,甚至公開打出了反旗!
而在帝都聽到外界關于自己的傳聞,趙舜猛然驚悟。
“垂死病中驚坐起,闖王竟是我自己!”
“什么闖王?你想要王爵嗎?”
震驚片刻,趙舜心中的激蕩逐漸平復,枕著師姐豐腴香軟的大腿翻了個身。
“不要,沒興趣。”
奇怪的看了師弟一眼,李憫撫平他頭上的一撮亂發,將注意力重新移回政務上。
“申麗那邊的密報你看了嗎?”
“看了。”
“扶桑扶植傀儡皇帝登基,這是準備徹底斷掉申麗和大旻的歸屬關系,打算將它完全吞并啊…”
聽著師姐幽幽嘆息,趙舜無奈點點頭。
理論上只要大旻中央朝廷沒有在戰敗條款上簽字,那戰爭就沒有結束,扶桑也就無法收割國運和象征性。
但扶植一個傀儡稱帝,那就是從事實上斷開了朝貢關系,能為扶桑的“天皇”提供海量的反饋。
同時,還能嚴重打擊中央帝國的天命…
當然,對于現在本土都分崩離析的大旻來說,這操作只能說是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而扶桑真正的目的,其實還是為了方便吞并…
要知道,申麗雖然現在被全境占領,但國格在概念與象征層面并沒有“死亡”。
甚至如果宗主國給與全力支持,茍延殘喘個幾百年都并非不可能。
在這個過程中,扶桑的天皇如果想要將國境蔓延到申麗本土,那每煉化一寸土地都是千難萬難。
但是,如果有一個二鬼子政府配合侵略者的煉化吞并,那效果就不一樣了。
說不定用不了幾年,扶桑天皇的帝道領域就能徹底覆蓋整個申麗,將其完全吞并!
這個傀儡政府不僅能從概念層面斷絕大旻可能的干涉,配合扶桑的侵蝕,還能對內鎮壓反抗力量,簡直可以說一石數鳥!
想到這,趙舜開始擔心留在申麗組織游擊隊的崔恩賢了。
聽說他們搞得扶桑人焦頭爛額,為了圍剿他們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采取了三光政策。
而等到傀儡皇帝登基,敵后游擊隊的生存環境就會極度惡化,隨時都有可能被連根拔除!
“唉…在申麗留的后手只能先暫時撤回國內了,師姐,你準備如何應對?”
聞言,李憫意味深長的詢問道。
“聽說,你有個屬下在申麗民間威望極盛,而且還有皇室血統?”
霎時間,趙舜明白了師姐的打算,若有所思的搓搓下巴。
“倒也可以,只是…師姐你現在的力量,能夠隔空和扶桑天皇對抗嗎?”
“不需要打贏,只需要拖慢祂的消化速度就行了,不然等祂整合申麗,騰出手來,恐怕會對我們收復國內的征伐產生威脅。”
甚至都不需要他們真正出兵,只要扶桑和大金聯合起來,屯個幾百上千萬大軍在北方邊境,那芒刺在背的感覺就足夠讓人頭疼了,至少要牽扯幾百萬的大旻軍隊來防備他們!
梳理了一邊思緒,趙舜不由得微微點頭。
短時間內自己的精力肯定是放在國內,至少要把中原幾個州收復后才會考慮對外征伐,在概念層面拖住他們的手腳確實是一招妙棋,唯一的問題就是對師姐的壓力太大。
對內,要鎮壓叛亂獨立,調和陰陽五行,梳理地水火風,對外,還要與扶桑和金國的皇帝隔空斗法!
如果她繼承的是全盛時期的完整皇帝圣格也就算了,偏偏接手的只是一個分崩離析的爛攤子。
竊國者裂土稱王,篡奪瓜分了皇帝的力量。
就算登基之后她恐怕也就比普通的九階帝王強上一點,完全無法和巔峰時期的中央天命之主同日而語。
當然,隨著國家一點一點收復,她的力量也會逐漸變強,遲早有一天能重回九階巔峰。
想到這,趙舜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感嘆皇帝的強大。
自己崩了一地,光是碎裂的權柄就誕生了十幾個登基稱帝的“圣人”,近百個八階王爵!
要知道,這些人的力量都是從皇帝位格中瓜分竊取的!
而哪怕祂衰落到極點,主要繼承人的師姐也比一般的九階強上一點!
四舍五入,一個皇帝相當于幾十個普通圣人?
怪不得祂是舉世公認的萬圣之圣。
在某個變態開啟資本時代之前,封建時代恐怕真沒人能和祂抗衡。
可惜…時代變了…
皇帝退版本了,現在不再是國家層面的競爭,而是文明層面的競爭!
舒了一口氣,趙舜輕輕在師姐軟糯的大腿上磨蹭。
“師姐,登基大典已經準備好了。”
感受到枕著的嬌軀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放松下來,趙舜耳邊傳來李憫平靜沉穩的呢喃。
“我也準備好了。”
“大安九十七年,旻哀帝崩,皇長女李憫即位,改元中華,大赦天下…”
精致的狼毫在紙上緩緩滑動,深邃厚重的神性滲透紙背,將文字印刻進時光長河,化作一部歷史。
鶴發松姿的清矍史官一筆一劃的虔誠勾勒,短短幾個字,卻仿佛重如泰山,一層牛毛細汗迅速浮現在他的腦門上。
不知過了多久,司徒景放下手中的筆,長長舒了口氣。
哪怕是史家八階亞圣,記錄一段歷史也耗盡了他的心力。
收起桌上已經化作道物的書籍,司徒景小心翼翼的將它送入身后一排新的書架,隨后轉身望向窗外的深幽宮殿。
呆了幾百年的紫禁城,如今變得越來越陌生了,就像這亂世中的帝國,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視線悠遠,司徒景在心中暗暗搖頭。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清冷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司徒先生,先帝的謚號真不能更改了嗎?”
驀然回首,一襲白衣勝雪的少年翩翩而來,俊美無雙的面容仿佛是從詩畫中走出來的謫仙,望之令人心醉。
呼吸一滯,司徒景恭敬躬身行禮。
“見過鎮國公。”
“司徒先生無需多禮。”
修長白皙的手指扶起司徒景,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年,司徒景心中百感交集。
你到底是滅世的兇神,還是救世的神圣?
千百年后,歷史會如何記錄你的偉績?
然而,并沒有察覺到司徒景的復雜心理,趙舜重復了一遍自己的疑問。
“司徒先生,先帝的謚號真不能更改了嗎?”
早孤短折曰哀;恭仁短折曰哀;德之不建曰哀;遭難已甚曰哀;處死非義曰哀。
哀是個感嘆不幸、同情的謚號,對于皇帝來說真不是什么好的蓋棺定論。
趙舜自己倒覺得沒啥問題,但架不住看到師姐暗暗催淚的畫面,只能悄悄來跟司徒景“溝通交流”。
“啟稟鎮國公,這已經是我們能選出最好的謚號了。”
聽到少年的詢問,司徒景堅定搖搖頭。
以帝國現在分崩離析的局面,沒整個亡國之君的謚號就已經是看在新皇的面子上了。
“況且此事已經刻入歷史,定論已成,任何人都無法更改。”
聽到司徒景斬釘截鐵的決絕回答,趙舜無奈長嘆一聲。
“既然如此,那就打擾司徒先生了。”
拱手行禮,白衣少年禮貌離去,目送他優雅雍容的背影,司徒景有些意外的瞇起眼睛。
初次近距離接觸,鎮國公比他想象得更加溫和,完全不像是一個剛剛把帝都屠得血流成河的絕世殺神。
僅僅從剛才短暫的接觸中看,司徒景甚至會認為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富家公子。
這種表象和內在的矛盾,讓司徒景內心不僅涌起一絲好奇。
想到這,他返回身后的書架旁,取出一本厚厚的書籍,翻開第一頁細細研讀。
“舜者,闌州人也。善武力,事鎏陰王。大安九十一年…”
然而就在司徒景回溯歷史長河之際,趙舜來到御書房,看到已經恢復平靜,有條不紊處理政務的大師姐,忍不住走上去摸了摸她的頭。
“嗯?怎么了?”
感受到師弟溫柔的撫摸,李憫奇怪的看著他。
“沒事,就是想擼狗了。”
動作一頓,李憫放下手中的毛筆,從腦袋上抓下趙舜的手放到嘴邊。
“嘶”
輕撫狗頭笑而不語的趙舜面色驟變,被啃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
“狗皇帝!你又在啃人!吃我一爪!”
危難之間,一只小白貓跳出來,拯救趙舜于水火。
然而已經繼承皇帝位格的李憫實力大增,反手就打得素菱依嗷嗷亂叫,貓毛滿天飛。
“嗷嗷嗷,師弟救我!”
電光火石的交手后,被薅掉了幾撮毛的小白貓躲到趙舜頸脖后面,又兇又慫的朝著李憫哈氣。
“哈師弟你幫我按住她的手腳,我撓她的臉!”
“你我姐弟同心,其利斷金,今天就讓這狗皇帝好看!”
趙舜:“……”
您可閉嘴吧!
沒看見大師姐已經在磨牙了嗎?!
一把將小貓咪摟進懷里,趙舜干笑著對李憫招呼。
“師姐您忙,我先走了。”
捂著小白貓的嘴轉身就走,李憫目送他倆的背影,慍怒的表情逐漸消散,眼角揚起一絲柔和的笑意。
另一邊,逃出了御書房的范圍,小白貓掙脫趙舜的束縛,不服的叫囂。
“怕什么?你我現在聯手,那狗皇帝絕對不是對手!”
“我怕被狗咬。”
“我也怕!”
“那你還叫?”
“你被咬我為什么不能叫?”
“趁你被咬的時候我可以繞到她后面,撓她的屁股!”
“你可真是我親師姐!”
獰笑一聲,趙舜用一根手指狂戳小白貓的腦門,戳得她喵喵直叫。
狠狠擼了一頓貓后,趙舜才放過素菱依,任由她一溜煙竄沒影。
放松心情后,趙舜心念一動,跳躍時空來到一處寬廣無垠的演武場。
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演武場上,數以千計的人影或坐或臥,一舉手一抬足都散發出強大的靈能波動。
“參見君上!”
感應到趙舜的到來,數千人連忙停下手里的活動,整齊劃一的抱拳行禮。
而在人群當中,幾個氣若淵海的身影最是引人注目。
“無需多禮,繼續吧。”
擺擺手,趙舜一個箭步來到人群中,深幽的目光掃向淵渟岳峙的幾人。
“彌塵師兄,感覺怎么樣?”
三米多高,狀若金剛的魁梧巨漢長嘆一聲,感慨唏噓。
“太強了,就算以我的根基,都無法完全釋放它的潛力。”
聞言,旁邊的瞿陽朔搖頭反駁道。
“彌塵師兄過謙了,你的進度一日千里,比我們不知快到哪兒去了。”
有票的兄弟麻煩投個票票,秋梨膏ヽ(≧□≦)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