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解放天性
1997年9月1日，星期一。
馬小龍上初三了。
穿著校服來到學校，他發現自己在學校的人氣完全不同了。
“快看，他就是馬小龍，省運會打破100米亞洲記錄的學長。”
“哇！好帥呀！比電視上還要帥。”
“他好高呀！有一米八五了吧？”
“他旁邊那個女生是誰？怎么跟他走的這么近？”
“聽說是他女朋友。”
“女朋友？早戀，我要舉報！”
“拉倒吧！人家一個年級第一，一個年級第三，根本不怕舉報。”
“可惡，我的小龍學長，居然名草有主了。”
諸如此類的對話比比皆是，更夸張的是班上的同學，一個個拿著嶄新的筆記本就過來了：“班長，簽個名吧！”
面對一群如狼似虎的追星同學，馬小龍只能走到講臺上，給排隊的同學一個個簽名。
早自習老班來了，看到教室里的狀況，愣了一下，什么也沒說，默默地掏出嶄新的筆記本，遞出了自己珍藏的鋼筆。
簽完名，回到座位坐下，朱砂笑瞇瞇地道：“馬冠軍，也給小女子簽個名吧！”
“好啊！”馬小龍盯著她的嘴唇，低聲道：“晚上讓你嘴里都是我。”
“…”朱砂小臉一紅，拋了個媚眼：“來呀！”
“…”妖孽，我要你助我修行！
過去這半個多月，馬小龍在當地算是出了名了，一個打破了亞洲記錄的少年，這是多大的榮譽？當地領導不來家里拜訪一下，不帶上電視臺記者采訪一下，不開個表彰大會發點獎金都說不過去。
這還不算，今天課間升國旗的時候，馬小龍被任命為了升旗手，校領導還開了表彰大會，號召全校師生一起向馬小龍學習，順帶著還把馬小龍當成了學校的門面，估計以后上面的扶持是少不了了，也許能因此改變二中在未來的教學等級。
一個知名校友的影響力就在這，馬小龍現在只是打破了男子100米的亞洲記錄，就成了二中的門面擔當，就連茶店小學過去這段時間也成了各地記者采訪的去處。
記者就是這樣，遇到個有新聞話題的人物，肯定要死命的深挖一下，如果能挖到大瓜，升職加薪就沒跑了。
別說，他們還真挖到了大瓜，而且是非常正能量的大瓜。
馬小龍的小學老師，還有校長，在接受記者采訪的時候，都把馬小龍狠夸了一頓，而且并非言之無物的憑口胡夸，而是拿出了實實在在的證據。
當記者們看到馬小龍從小學入學開始，每次考試都是滿分，從來沒有丟過分，頓時讓這些記者驚為天人。當然也不是沒有人懷疑過這個成績是否真實？但是從拿出的所有證據來看，這份成績幾乎百分百是真實的。
除此之外，馬小龍小學的時候就被評為了市三好學生，而且還參加過市內首屆中小學生歌唱比賽，并拿到了第一名的好成績，真可謂多才多藝。
至于馬小龍因為陳君被男同學欺負，把陳君班里的男生打了一頓這種事，早就被校長在檔桉上刪掉了。
這個年代的領導在榜樣塑造方面，必須沒有任何缺點，也因此看起來很假。但這個年代就是這種風格，不像后來網絡興起，誰要是敢造神，肯定會被億萬網民噴的體無完膚。
小學采訪完，初中自然也沒有落下。過去十來天，馬小龍的初中老師還有校領導都被采訪過了，每個人對馬小龍都是一頓勐夸，甚至校領導還拿出一段視頻，拍的正是馬小龍初一元旦文藝比賽彈奏《棗莊王入陣曲》的畫面。
當記者們看完馬小龍的表演之后，再次被驚為天人。
好家伙，學習好、會唱歌，連樂器也演奏的這么好，更是成了打破亞洲記錄的運動員，這到底是是什么神仙人物？
其實馬小龍也沒想到那次元旦會有攝像機拍下了這段畫面，當時他可沒有注意到（校長：哼！機智如我。）。
當然除了學校老師、同學之外，馬小龍的親人、鄰居啥的也沒放過，經過五六天的采訪和整理，在上月底的時候，燕趙都市報用了滿滿一個版面報導了有關馬小龍的新聞。
省內最大的報紙用一個版面報導馬小龍，這是多大的面子？
這可是全省發行量最大的報紙，當天就有上百萬人看到了這份報紙，也看到了有關馬小龍的報導。
別的不說，光是馬小龍在領獎臺上領獎后燦爛的笑容的照片，就讓許多年輕女性把這一期的報紙收藏了起來。
而訂了報紙的人看完這一版的內容之后，對馬小龍的成長史簡直就像看別人家的孩子一樣，有些中年人看完之后，再看看自己的倒霉兒子，氣的抄起了笤帚、抽出了皮帶、亮出了鞋底、拿起了搟面杖、搬起了凳子、舉起了電視…
那一天，無數燕趙騷年頭破血流，慘叫連天。
課間結束，老班遞給他一份入團申請書：“放學前交給我，我給你遞上去。”
“哦？好的。”
入團申請書，這是只有學習成績好，思想品德過硬，或取得過某項成就的好學生才有資格得到的表格，當然說是這么說，其實基本上初中畢業的時候，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學生就能得到表格，但沒畢業就得到表格的，那就得有實打實的成績才可以了。
很顯然，馬小龍超標了。
回到座位，朱砂看到他的入團申請書，眨眨眼睛，問道：“這是什么？”
“申請書啊！”馬小龍道：“先入團，后入黨，閃閃光芒照四方。”
朱砂噗嗤一笑，道：“還一套一套的。”
頓了頓，問道：“入團有什么好處嗎？”
“好處？大概就是有組織了吧！”馬小龍說道：“反正學生時代看不出什么好處，等以后入了黨，進入社會，可能會有些好處，不過也多了一份責任。遇到天災人禍，黨員要身先士卒。”
“聽著怎么這么危險？”朱砂秀眉微蹙。
“不至于不至于。”馬小龍笑道：“跟榮譽比起來，這點小事不算什么。”
“真的？”
“騙你干什么？”馬小龍開始填表：“放心好了，承載得了榮譽，就要擔得起責任，我沒問題。”
見他的眼神放著光，朱砂微微一笑：“那就好。”
學校畢竟是個學習的地方，雖然之后幾天一直有同學來找他要簽名啥的，但在校領導和老師的刻意打壓下，很快就剎住了這股歪風邪氣，馬小龍的生活也漸漸趨于正常。
另一邊，吳教練在開學第一天回到學校，每天依舊會給他做一個小時的指導訓練。
因為學校操場實在是太拉胯，為了保證馬小龍的成績，省田徑隊特意撥款，要給二中修建新的操場和跑道，這讓二中領導驚喜萬分。
知名校友的作用，這不就來了嗎！
修操場花不了多少時間，短短十天過后，一個嶄新的操場修建完成。
綠茵場，紅跑道，當學生們看到自己學校的操場變得如此漂亮，一個個都很興奮。校領導還因此舉辦了一個操場落成儀式，大會上馬小龍又受到了表彰，這讓他很無奈。
能不能別搞這些虛的？我只想好好學習啊！
但是沒辦法，小鎮上好不容易出了個有可能成為世界冠軍的人，上級領導肯定要拼了命的薅羊毛，你不薅，過期就作廢了。
還好，馬小龍在表現出不耐煩的態度，以及和校領導進行過一次深入交流之后，這種事就沒再發生。
9月16日，中秋節。
這天一大早，馬強生開車帶著馬小鳳回家了。
中秋節，也叫團圓節，馬小鳳離家快一個月了，昨天姥姥就打電話，讓她早點回來。
馬小鳳離開家這么久，也有點想家了，起了個大早，被馬強生帶回來了。
馬強生為奶奶守孝四十九天在九月初已經圓滿，收拾心情，再次為兒子的事業忙碌起來。
香江那邊他沒再盯著了，畢竟他休息了四十多天，那邊也沒事，他就不再費那個精力，一門心思幫馬小龍處理雜務。
比如收收房租、處理處理租客的問題，查看一下國內各地的房產狀況，推銷推銷發動機啥的，越是這種瑣事越耗費精力，他反正是挺忙的。
但是沒關系，再有八個月，馬小龍就十六周歲了，他就可以安心去農村當地主去了。
“姥姥，我好想你呀！”
“媽媽，我好想你啊！”
“哥哥，想死我了。”
“砂姐，抱抱！”
馬小鳳抱著朱砂就不撒手了，眼睛紅通通的，看起來是真想家了。
朱砂抱著她，微笑道：“回來就好，這段時間還習慣嗎？”
“還行，就是每天都要去學習，只有周末才能睡個懶覺。”
一個月時間，馬小鳳的化妝技術有了不小的提升，此時就化了個澹妝，還重新做了個造型，看起來比當初成熟了幾分，也漂亮了幾分。
可能是這輩子營養充足的緣故，馬小鳳現在的身高已經超過了上輩子的一米六八，已經無限接近一米七了，再加上她發育的不錯，又化了妝，現在看起來跟十七八歲似的，不認識她的人絕對想不到她才十四歲。
“挺好的，這才去了一個月，回來就完全不一樣了。”朱砂打量著她，微笑道：“比過去漂亮多了。”
“嘿嘿，還行。”馬小鳳自信地攏了攏披肩發，道：“我老師都說我能當平面模特了。砂姐，等會兒我給你化個妝，保證讓你從漂漂亮亮變成傾國傾城。”
“好啊！”朱砂也是個愛美的女孩，只是因為還是學生，又不會化妝，才一直素面朝天，如果有機會讓自己變得更美，她是不會拒絕的。
“小鳳回來啦！？”張志玲領著陳君過來了。
見到小鳳，張志玲愣了下：“你是小鳳？”
“大姨，是我。”馬小鳳跑過去給了她一個熊抱：“大姨，我想死你了。”
之后又抱了陳君一下：“小君，想姐姐不？”
“…想。”目前身高只有一米五六的陳君，面對身高接近一米七的馬小鳳，頗感壓力。
“嘿嘿，我也想你了，我從京城帶回來很多好吃的，一會兒咱們一起吃。”馬小鳳說道。
不愧是她，句句不離吃。
張志玲感慨道：“小鳳變化太大了，就像雜志里的女孩似的。”
“媽，您別妄自菲薄。”馬小龍走到她身邊坐下，挽著她胳膊，道：“您要是換一身時尚的衣服，再做個造型，我保證您比電影里的大明星還好看。”
張志玲輕笑一聲：“媽哪有那么好看。”
“您不信？小鳳！”馬小龍大喝一聲。
“哥哥！”馬小鳳龍行虎步走過來，雙手抱拳：“哥哥有何吩咐？”
“拿出你畢生絕學，給咱媽化個妝。”馬小龍說道：“化的好看，重重有賞。”
馬小鳳眼睛一亮，表情嚴肅：“哥哥放心，且看妹妹的本事！”
馬小鳳從行李箱里拿出一整套化妝品，先讓張志玲去洗個臉，然后開始給她化妝。
一個月時間，馬小鳳學到的東西肯定不多，但一兩套妝容還是胸有成竹。
她在給張志玲化妝的時候，馬小龍問道：“化妝要多久？”
“我給大姨做個民國妝容，一會兒還得卷頭發，大概一個半鐘頭吧！”
一個半鐘頭…
“那你慢慢做，媳婦兒、小君，上樓。”馬小龍說道。
“嗯。”兩個女孩跟著他去了二樓。
書房，馬小龍坐在沙發上，道：“兩位未來的大明星，今天繼續考形體動作，你們各自出題，然后表演出來，如果我能猜出來，就算你們過關。”
自從開始學習表演以來，馬小龍就經常用這種小游戲考驗朱砂的演技。作為演員，如果不能通過肢體語言向觀眾傳達出明確的概念，那演技肯定是不過關的，而這種小游戲不但能當做娛樂，還能鍛煉演技，但凡節假日沒事的時候，馬小龍就愛跟朱砂玩這種游戲。
而今年暑假從京城回來之后，陳君也加入了進來。
演藝圈向來有唱而優則演，演而優則唱的說法，如今馬小龍和陳君第一張MV專輯賣特別好，雖然兩人都戴面具，但已經有無數人因為兩人的歌曲、舞蹈和身材而迷上了他們，也一直有人在打聽他們的身份，但馬小龍作為老板，保密工作自然做的很好。
即便如此，未來陳君出道之后，可以預見的是一定會火爆歌壇。人氣火爆之后，肯定會有影視劇找她拍戲，這就是唱而優則演。
陳君目前沒有多少表演經驗，但是練了幾年戲曲，青衣身段啥的沒什么問題，剩下的就只有解放她的天性了，而通過形體動作來表演，就是一個解放天性的好辦法。
過去半個月，三人已經玩過兩回了，今天是第三回。
表演前，朱砂和陳君要各自寫十幾張紙條，然后隨機抽出一張進行表演。
陳君一般會寫一些正經的題目，但朱砂并不會，她出的題目，會讓陳君羞于表演。但這是解放天性的過程，就算再害羞也要表演。
這次也不例外，石頭剪刀布之后，陳君率先表演，等她抽到朱砂寫的表演題目之后，頓時小臉通紅，滿眼幽怨地看著她。
朱砂笑瞇瞇地道：“看我干什么？開始表演吧！”
“…”陳君把紙條團成團，扔給馬小龍，一會兒可以對答桉。
朱砂站到一邊，把場地給陳君騰出來。
陳君深吸一口氣，從沙發上拿了一個抱枕，然后放在地上，躺了下來。
“睡美人？”馬小龍猜測道。
“還沒表演呢！”陳君搖搖頭，開始表演。
她躺在地上，剛開始看起來正常，但兩三秒之后突然就側了個身，皺著眉，似乎有些煩躁。
之后陳君又轉了個身，抓了抓頭發，再躺平，雙手抱胸，曲起了腿。
“失眠？”馬小龍猜測道。
陳君搖搖頭，紅著臉，把手放在了胸口，然后嘴里發出嗯嗯的聲音。
“…孤枕難眠？”
陳君紅著小臉，道：“接近了。”
“接近了？”馬小龍看到她紅著臉的樣子，再想想她之前的動作，腦子里閃過一些不健康的詞匯：“寂寞難耐？”
“接…接近了。”陳君紅著臉，眼神癡癡地盯著他，然后摸著自己，嗯嗯幾聲。
“呃…想男人的女人？”
陳君紅著臉站起來，表示他猜對了。
馬小龍打開手里的紙團，上面果然寫著‘發Q的女人’幾個字。
“…”馬小龍扭頭看著偷笑的朱砂，無奈道：“媳婦兒，你就不能出幾個正經題？”
“這多好玩啊！”朱砂笑瞇瞇地道：“小君一天天跟仙女似的，還怎么解放天性？我這是幫她呢！”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該我了。”朱砂去抽了陳君寫的小紙條，看到要表演的內容之后，愣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了陳君一眼，道：“小君，長大了，敢反抗了嘛！”
陳君紅著小臉，道：“誰讓你老捉弄我的。”
聽到兩人對話，馬小龍倒是來了興致：“怎么著？遭報應了？”
朱砂翻個白眼，把紙條團成球丟給他，道：“這算什么報應，看我表演。”
陳君坐到一邊，給自己降溫。
朱砂用手指把自己的鼻子往上頂。
“豬！”馬小龍說道。
朱砂點了點頭，然后雙手做翅膀狀，嘴里發著‘誒誒’的叫聲，在原地撲騰著翅膀。
馬小龍一看樂壞了：“會飛的豬。”
朱砂停了下來，比了個大拇指。
打開紙團，上面寫著‘飛豬’。
馬小龍笑道：“不錯，小君總算學會整活了，繼續努力。”
陳君小臉微紅，點了點頭。
朱砂冷笑一聲，把剩下的紙條亮出來：“抽吧！”
陳君抽出第二張紙條，看到上面的內容，小臉騰地紅了，腦袋都開始冒煙了，羞不可遏：“你…怎么能出這種題？”
朱砂雖然不知道她抽了哪張紙條，但看反應就知道是抽到重口味了，笑瞇瞇地道：“姐姐這是幫你解放天性，只有打碎心里的一切防線，才能成為好演員，加油吧！”
“…”陳君紅著臉把小紙團丟給馬小龍，但是想到要表演的內容，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行就算了吧！”馬小龍看出了陳君的為難，正想阻止，陳君卻搖搖頭：“不！我會好好表演的。”
“別勉強。”馬小龍說道。
“嗯。”陳君做了幾個深呼吸，勉強平復下心情，然后開始表演。
她先是跪坐在地上，然后做出懷里抱著個孩子的樣子。
“哄孩子？”
陳君沒理會，把孩子抱在胸口，然后做出解開衣服扣子的樣子，托著一邊，把孩子頭這一邊湊近。
“給孩子喂奶？”
陳君繼續表演，突然眉頭一皺，露出痛苦之色。
“孩子吸疼了？”
陳君做出要推開孩子的姿勢，但頓了頓，最終還是忍著痛苦繼續保持原樣。
“孩子吸疼了，但怕傷到孩子，忍著疼？”
陳君搖搖頭，一只手用力掐著，像是要擠出奶來。
“…”馬小龍愣了下，道：“漲奶？”
陳君松了口氣，紅著小臉站了起來。
馬小龍打開小紙團，上面果然是寫著‘漲奶’兩個字。
朱砂笑著伸出大拇指：“不錯，表演的很形象。不過你是看誰漲過奶？怎么表演的這么精髓？”
“鄰居。”陳君用手給自己扇扇風，剛才這段表演，可是讓她害羞的不行。
馬小龍苦笑道：“媳婦兒，你都出的什么亂七八糟的題？那都適合小君表演嗎？把你紙條給我看看，不合適的丟掉。”
“好吧！”陳君演的這兩場的確是把孩子難為壞了，朱砂也覺得自己今天出的題太難為人，把其中一大半拿出來扔垃圾桶里，然后又去寫了幾張紙條，今天就算是放過陳君了。
但下一刻，朱砂抽到陳君的出題之后，她發現自己就不該放過她。
“怎么了？”見她臉色不對勁兒，馬小龍問道。
“沒事。”朱砂看了陳君一眼，笑道：“小君真是長大了。”
“…”陳君扭過頭去，不敢看她。
朱砂又看了一眼紙條，上面寫著三個字：“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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