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景春已經長記性了。”
最后回到宴席的呂方擼起袖子,那拳頭看著都是通紅。
安景看到這一幕,心中也是更加確信了起來,沒想到那平常活潑,俏皮的小丫鬟竟然還有這等身份。
而呂國鋪沒有直接與其相認,想來其中應該也是有隱情。
“咕咚!”
周先明看到這,咽了咽口水,暗暗告誠自己遠離這個‘呂門大小姐’。
呂國鏞淡淡的道:“打得好,這臭小子事事無成,連個紈绔都做不好,時不時就要給他一頓好揍,讓他長長教訓。”
呂方點了點頭,隨后道:“那丫頭去了爹的書房。”
李復周眉頭微微一皺,欲言又止。
呂國鋪沉吟了半晌,道:“由她去吧。”
隨后幾人喝了幾杯,呂國鋪借口有些疲累便離去了。
“我也有些乏了。。”
李復周對著呂方擺了擺手,也是離去了。
安景對著呂方拱手道:“就不由呂大人費心了,在下準備再去書樓借閱一番。”
“閣下不用這般客氣。”
呂方笑道:“既然是父親的朋友,這書樓可隨意翻閱。”
“多謝了。”
安景點了點頭,緩步走出了宴席。
周先明看著安景的背影,不由的問道:“這人是…?”
他說是呂國鋪的朋友,而且還認識魔教人宗之主李復周,想來絕對不是一般人物。
呂方看著消失的背影,幽幽的道:“近來江湖當中的一個新晉頂尖高手,我想你應當是聽過他的名字的。”
周先明聽聞心中一震,連忙道:“難道是那斬殺真一教大真人,擊敗天劍,追殺齊術三百里的鬼劍客?”
他之前是在渝州城說書,自然知道這波瀾詭譎的江湖厲害,所以對于江湖當中勢力知曉也比一般書生了解的多。
近來聲名鵲起的鬼劍客,無疑是近些年來江湖當中最頗負盛名的高手。
呂方點頭,“就是他。”
周先明呢喃道:“原來是此人,此前他一直在南方活動,沒想到也來到了北方。”
呂府,幽暗的廊道上。
檀云一邊走,一邊腦海中還在回想著方才看到的畫像。
相較于方才的波濤滾滾,此刻她的內心卻十分平靜,平靜的就像是那井下的清水,沒有絲毫褶皺。
這時,前方出現了一個人影。
在淡淡的月光印照下,那人佝僂著背,步伐十分緩慢。
正是呂國鋪,他的手中還提著一個食盒。
檀云微微俯身,道:“呂老。”
呂國鏞輕笑了一聲,道:“小丫頭,這是我讓廚子剛做出來的八珍糕,剛才我看你很是喜歡吃。”
檀云看著面前的食盒,連忙擺了擺手道:“不用了,實在是太客氣了。”
“拿著吧。”
呂國鏞將手中的食盒硬塞到了檀云的手中。
“謝謝。”
檀云看了看手中的食盒低聲道。
兩人都是沒有說話,時間仿佛停滯了一般。
過了許久,呂國鋪長長嘆了口氣,問道:“你心中有恨嗎?”
這話似乎在問檀云,又像是在問天上的人。
檀云搖了搖頭,道:“娘親經常說過一句話。”
“她說了什么?”
“往事如耳旁過風,人應當不慌不亂。”
聽到這話,呂國鋪猛地沉默了起來。
檀云美目當中帶著一絲光亮,道:“我不知道這話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覺得人活著便是為了開心,如果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忘掉就好了。”
呂國鋪看著面前的小丫頭,不禁自問道:“能忘掉嗎?”
檀云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可以的,比如說多想想曾經那些讓你感覺到很快樂的事情,我娘以前身體好的時候,
做的涼羹就很好吃啊,還有我在東羅關的時候,經常練完功去城里玩,我覺得那個時候就很開心,還有在渝州城我養了一條狗,姑爺也對我很好,雖然他死了…”
說到這,檀云頓了頓才繼續道:“人生總會有很開心的事情,不開心的時候就多想一想,心里總會好受許多。”
呂國鏞看到檀云眼中一閃而過的暗淡,問道:“你說的那個姑爺,死了嗎?”
檀云點了點頭,語氣有些低沉:“他對我很好,也很照顧我,他曾經說過只要腦海中一直惦記著某個人,那就不算死了,至少還活在心中。”
“我會永遠記住姑爺的,我想他也會另一種方式活在這世間。”
說到這,檀云強笑了一聲,隨后露出了兩排碎玉似的潔白牙齒。
呂國鋪伸出干枯的手掌,輕輕在檀云的發絲上摸了摸。
有的人身處黑暗當中,尋到一絲光亮,想要將那一絲光亮拉入黑暗當中,而有的人則想要追逐那光亮。
這時,呂國鋪發現遠處的書樓又燃起了燭火,道:“這小家伙還真是個急性子啊。”
這么晚了,還進入書樓,那肯定不是剛挨了一頓胖揍的呂景春。
檀云拿起食盒當中八珍糕放在口中,也是好奇的看了過去,“呂老,你說的是誰啊?”
呂國鏞幽幽的道:“就是今天宴席上那個藏頭露尾的小家伙。”
檀云心中一動:“鬼劍客嗎?”
“就是他。”
“他去那里干什么?”
“他想要得到快速晉升宗師的法門,我和他說在呂府的書樓當中就有一門法子。”
“真的有嗎?”
“有,但是那法子很難。”
“呂老,那你先去休息吧,我先有事走了。”
檀云看到這,提著食盒急匆匆的向著書樓的方向奔去了。
看著檀云著急忙慌的背影,呂國鋪不由得笑了起來:“我有說過我累了嗎?”
書樓。
在呂府中,有著一處專門放置書冊的樓閣。
這樓閣有五層之高,里面布滿了各種各樣的藏書,其中有六藝略、諸子略、詩賦略、兵書略、術數略、方技略等各種各類的書冊。
安景一層接著一層尋找著,始終沒能找到那呂國鋪說的那晉升宗師的法子。
“呂老是不會誆騙自己的。”
安景沉吟了片刻,“那時的呂老正年輕,看的書應當是諸子略才對。”
想到這他來到了諸子略的二樓,一個書架接著一個書架查看,甚至一本書接著一本書的查看。
這里的每一本書冊都有被翻閱的痕跡,而且旁邊還有小字做著批注,上面有自己的心得和感受,顯然都是用心讀過的。
時間如流沙,不知不覺一炷香的時間便過去了。
突然,安景翻起一本《蜀國志》的時候,從中遺落出一張銀色的紙張。
“嗯!?”
安景撿起地上那紙張,頓時眼中一亮。
“三華聚頂,又號稱三花聚頂,三花的內在意義乃是三陽。所謂三陽也就是陰中之陽,陽中之陽,陰陽中之陽,
三陽匯聚,如入一種完全忘我的境界,腦海如陽光的透射,豁然開朗而呈現無比的清涼之感。”
“而三陽匯聚,除了需要心神徹底到達合一的狀態,還需要龐大的精元,各類天材地寶,天地靈氣皆可融入到自身,形成大量的陽氣,在北離火山之底便有著火山精,此類屬于天地精華,陽氣充沛,極易形成陽氣,切記有三,務必熟記于心,一自身未到達合一不可吸收火山精,二北離火山之底十分危險,有異獸藏匿其中,三體內陰氣極重之人不能吸收火山精煉化陽氣,否則會造成陰陽突然過衡。”
北離火山的火山精?
安景快速掃了一眼,又仔細觀看了兩遍,眉頭微微一挑。
這上面有三個點,都是十分重要的,除了最后一點之外,第一點和第二點對于安景還需要注意一番。
尤其是第一點,必須要到達身心合一,才能真正到達三花聚頂。
這種境界,他曾經在李復周的身上偶然看到過。
李復周和當初的林逸揚一樣,都是屬于可以直接晉升到宗師境界,但卻壓制著體內的氣機。
這種晉升的好處顯而易見。
等到提升宗師境界的時候,便可以很快到達一氣宗師之境。
但是他們每一個都在半步宗師境界停留了許久,孕養體內的氣機,安景自然不可能效仿他們。
“接下來,便是到達身心合一的境界,就可以前往北離火山之底,不過前往北離火山山底,也有危險…”
安景思忖了片刻,才將那銀色的紙張放回到了書冊當中。
就在這時,樓梯處響起了腳步聲。
安景順著聲音看了過去,一眼就看到了那正提著食盒走上來的檀云,不由得問道:“你是特意來送吃的給我?”
“啊…?”
檀云看了看手中的八珍糕,下意識的道:“是…是啊。”
安景毫不客氣的接過了食盒,道:“多謝了,正好有些餓了。”
說著,盤坐到了地上,拿起食盒里面的八珍糕就吃了起來。
方才酒席只顧著吃酒,倒是沒有吃東西入胃。
檀云也是蹲了下來,問道:“你是真的想要加入我魔教的嗎?”
安景點了點頭,道:“當然。”
檀云好奇的看著面前黑袍男子,道:“可是上次在源城城外的時候,你為什么要拒絕?”
安景又拿起一塊八珍糕,道:“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檀云急道:“當然是真話,誰想聽假話?”
安景看著檀云,淡淡的道:“在這魔教當中,有著一個對我十分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
應當不會是教主吧。
檀云心臟突突亂跳,快要跳到了嗓子眼。
她記得鬼劍客曾經說過認識姑爺,如果兩人認識的話,是不可能再喜歡教主的,再說教主性子只會喜歡姑爺,不會再喜歡其他人。
而且他還救過自己,難道他加入魔教的是為了…想到這,檀云心中跳的更快了。
安景大口吃著八珍糕,一連吃了三四塊才停下,不得不說呂府廚子手藝還是十分不錯的。
檀云低聲道:“當初在黃姚鎮,多虧了你,要不是你及時出現…”
安景擺了擺手,笑道:“這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如果換成李復周被玄衣衛通緝,追殺,在實力允許的情況下,安景都會出手救助一把。
“對你是小事,對我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滴水之恩,當…必定相報。”
檀云瞄了一眼食盒,發現快要被安景吃完了,當下心中有些急了,也是伸向了食盒拿起一塊八珍糕。
安景拍了拍手掌,道:“滴水之恩,涌泉相報。”
不知怎么,總覺得檀云說這句話有些奇怪。
“等等!”
“怎么了?”
檀云拿著糕點的手頓了頓,有些奇怪的看著安景。
安景伸出大拇指抹去了檀云嘴角的糕點屑,“你的臉上有糕點。”
檀云下意識的笑道:“沒關系啊,等餓的時候再吃。”
安景:“…”
真不愧是你啊,檀云。
檀云看到安景沉默不語,臉色一紅,連忙解釋道:“不不不,我的意思珍惜糧食,怎么能浪費呢?”
安景淡淡的道:“沒關系,你盡管吃就好了。”
此刻檀云吃相都在極為收斂,這和以前她完全不同,還這讓他有些不習慣。
檀云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食盒八珍糕,道:“我已經吃飽了,最近食量不知道怎么,有些大了,竟然可以吃下一整塊的糕點。”
你跟誰演誰呢!?
安景輕輕吸了口氣,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檀云好似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問道:“對了,你說你認識姑爺,姑爺對你說過什么嗎?”
安景搖了搖頭,道:“沒有。”
檀云聽到這,微微松了口氣。
安景心中一動,面上依舊淡漠,“他經常和我說他很窮,說家里都被某人快給吃空了。”
檀云聽到這,大眼睛一瞪,睫毛一眨一眨的,“是…是啊,姑爺很能吃,一頓能吃八個螃蟹呢,他喜歡吃螃蟹,我攔不住…早知道會是這樣,當初螃蟹就讓他吃個夠。”
“等到年底有時間去祭拜他的時候,到時候給他燒幾個螃蟹,希望他在地下,能夠知曉我的心意。”
若是現在摘下面具,定能夠看到安景整個臉色都是黑了下來。
螃蟹,那是他內心最大的陰影,以至于后來他基本不吃螃蟹了。
安景擺了擺手,隨意的道:“那安大夫真是好運道,竟然娶了一個如此貌美如花的妻子。”
檀云想起了李復周的話,盯著安景道:“小姐?你提小姐干什么?”
李復周告誠過檀云,切記不能對鬼劍客說出教內秘密。
雖然檀云內心單純,但是她也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將教內的秘密輕易告訴鬼劍客。
“我就隨便問問。”
安景淡淡的道:“我只是比較好奇,你家小姐那樣的身份為什么會嫁給安景。”
檀云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趙青梅的心思,她怎么可能清楚?
安景暗暗思忖起來,看來檀云對他也是有戒心的,自己套話都被她發現了?
檀云看了看窗外,有些不舍的道:“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我后日過了再來找你。”
安景眉頭一挑,道:“后日,你這兩天有什么事嗎?”
李復周來玉京城目的,不會就是拜見一下呂國鋪便匆匆跑了吧?
“是啊,后日是平陽侯之子大婚,師父說要去參加這場大婚,去見一見老朋友。”檀云想了想覺得這并不是魔教機密,便說道。
“平陽侯之子大婚?”
安景眨了眨眼,“邱侖嗎?”
檀云拿起食盒,道:“我回去了,若是再不回去,師父又該著急了。”
安景點了點頭,道:“好”
檀云拿起食盒,緩步向著樓梯走去。
安景看著檀云背影,心中自語了起來:“李復周這次來玉京城到底是要做什么?”
玉京城,平陽侯府。
府內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此時平陽侯府上上下下都是十分忙碌,每一個人的神情當中都是帶著幾分喜慶。
在平鼎候和武侯鎮守便將,平陽侯作為大燕王朝的三候之一,基本已經屬于武官一系的魁首。
如今平陽侯之子大婚,除了后金使團到來,就是玉京城最大的盛事了。
練武場當中,邱恒手持一把長槍。
槍法上下翻飛,若舞梨花一般,進其銳,退其速,變化莫測,絕對是當今槍術大師級別的高手。
最后,以一招殺氣四溢的回馬槍收尾。
“爹,事情都七七八八了,就等著后日大婚了。”
邱侖挺著大肚子,喜氣洋洋的走了過來,“您老就放心好了,五年內我定給你三四個孫子出來。”
邱恒收起手中長槍,隨后放在了兵器架上,坐到了旁邊椅子上,“從小到大,我知道你想做的事情一定會做好,
我叫你來也不是問你婚禮操辦的如何。”
邱侖有些不解的道:“那是?”
邱恒沉聲道:“明日你的大婚,可能會見血。”
邱侖點了點頭,理所當然的道:“那肯定是要見血的啊。”
“混小子。”
邱恒沒好氣的看了邱侖一眼,“我是說你在這個節骨眼上舉辦婚事,會招惹許多麻煩。”
邱侖聽聞臉色冷了下來,淡淡的道:“誰敢招惹麻煩?真有不怕死的人嗎?”
邱恒緩緩說道:“后金使團入京,太子現在還在拖著他們,這是第一個麻煩,還有李復周現身,這有可能是第二個麻煩。”
邱侖想了想,問道:“李復周真的有那么可怕嗎?”
李復周是魔教人宗之主,但是在邱侖看來聲威遜色于魔教天宗之主,而且就是天宗之主也不敢只身入玉京城,這李復周敢,他實在不能理解。
邱恒端起茶杯咕了一大口,凝重的道:“你知道為何世人都說李復周是一個奇才嗎?這李復周出走呂門才修的武,也就是如今不過修武三十年不到,但是他的實力便到達了半步宗師,還壓制著當前境界。”
“最重要的是,他是當世唯一一個可以以儒生文宮孕養丹田之人,前途無量。”
邱侖凝眉道:“兩種不同修煉的路子,李復周能夠相結合,確實十分了得,可是他來玉京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邱恒沉默了半晌,才道:“這就牽扯到當年的一件往事了,你應該是知道人皇對待呂門的態度吧?”
邱侖點了點頭,呂門勢力龐大,根深蒂固,在朝堂之上可謂一座大山,人皇近些年已經在潛移默化的打壓著呂門,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這駱駝還沒有瘦死。
邱恒緩緩說道:“當年李復周在玉京城風頭之盛,蓋住了當世所有青年一輩的風采,驚才艷艷,所有人都是為之稱奇,這時坊間傳出了一個流言,稱李復周之才有繼承呂門之資。”
邱侖聽到這,雙眼不由得瞇了起來。
人皇本來就對那呂門忌憚至深,現在呂門出了一個這樣青年翹楚,人皇如何能安心?這謠言明顯就是殺人誅心。
殺的是李復周,誅的是人皇的心。
邱侖問道:“那也就是說人皇故意打壓李復周,從而逼迫李復周出走呂門?”
邱恒道:“沒錯,這也是我佩服李復周的原因,為了不拖累呂門,造成大燕朝野動蕩,李復周和趙天一走出了一條不同的路。”
趙天一向著人皇俯首,成為了人皇秉筆太監,并且還被賜予了趙姓。
而李復周則不同,他只則是孤身一人,瀟灑不羈的離開了玉京城。
邱恒感慨道:“當時他離去的時候,人皇派遣出了玄衣衛追殺他,李復周為了活命,不得已只能投身魔教。”
邱侖聽到這,心中也是唏噓不已,沒想到李復周叛逃魔教,還有這等密辛。
對于江湖上的盛傳,他早就覺得有些奇怪了。
玄衣衛乃是人皇的刀,呂國鋪怎么可能揮的動這把刀?
現在看來,這才是真相。
邱侖想了想道:“所以李復周這次是討公道的嗎?”
邱恒深吸一口氣,道:“以他的脾性,是不會自尋死路的,而且當下人皇重創,后金使團入玉京城,正是多事之秋,不管怎么說,明日要多加小心才是。”
邱侖認真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可是這李復周與我們沒有恩怨,應當不會在我婚宴上鬧事,其他人看在父親的面子上,自然也不會生出爭端。”
邱恒站起身,看向了遠處的道:“我方才說的見血,不是他。”
“那是誰?”
“后金天才劍客閻罡。”
“他?”
邱侖眉頭一挑,對于這位劍客的名字。
他都快聽到了耳朵起繭了,已經有十幾個大燕成名劍客死在他的手中了,已然造成了江湖動蕩,若不是他來到了玉京城,可能死的劍客會更多。
邱恒眼中浮現一絲殺機,“太子下了密令,必須讓他死。”
邱侖眉頭皺的更深了,隨后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玉京城,春風樓。
春風樓在玉京城當中,也屬于十分出名的酒樓,因為這里掌柜是地道的北荒道人,所以這里兜售的酒也是十分辛辣,濃烈。
這時一個身穿皮衣,身材高大,手持黑色寶劍的劍客走了進來。
“客官,需要點什么?”小二熱情的走了過來。
“兩斤肉,三斤酒,酒要最烈的。”皮衣劍客的口音有些奇怪,勉強能夠讓小二聽得懂。
“好嘞。”
小二連忙向著后堂吆喝道:“兩斤肉,三斤燒刀子。”
皮衣劍客聽聞,隨后找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
不多時,酒肉都上來了。
那皮衣劍客一手抓肉,一手拿起壇子中的烈酒咕了起來,盡顯豪放和不羈。
“你們聽說了嗎?那后金的劍客閻罡想要挑戰劍仙。”
“就憑他,也配挑戰劍仙級別的劍客?”
“以為第五境的劍客就能挑戰劍仙嗎?真是可笑至極。”
“蠻夷就是蠻夷,可能是沒有完全開化。”
這時,旁邊桌子上的兩個人議論了起來。
皮衣劍客聽到蠻夷二字,頓時眼中浮現一道寒芒。
旁邊桌的一個青年也是來了興趣,道:“百年前你們知道不?草原就和那些沙漠那邊異族一樣,都是茹毛飲血之輩,只不過這些年才吃上了熟的。”
“他們的劍法還是偷學我大燕的,你說能有什么頂尖劍客,你看趙國有崔道顯,那魔教還有個白虎劍仙,這偌大的后金有什么?”
“有個閻罡啊,他不是后金天才劍客嗎?”
“就他,真是可笑至極。”
“真正面對劍仙,我看撐不過十招。”
“十招,我看三招就算多了。”
“白衣劍仙林掌門就在玉京城,他敢去嗎?”
“我想閻罡現在肯定很后悔,他應該說挑戰易道韞或者崔道顯的,畢竟這兩人不在玉京城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整個酒樓都是激烈的議論起來,語氣中的嘲弄和諷刺幾乎沒有任何隱藏。
那皮衣劍客臉色愈發陰沉,仿佛都要滴出水一般。
最終他雙拳一握,拿起桌子上的劍,向著酒樓外走去。
就在那皮衣劍客身形消失的一刻,放在還在肆意嘲弄閻罡的青年看到這,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五月十三。
宜:入宅,修造,見貴,求財,嫁娶。
忌:移徙,安葬,修造,蓋屋,安床。
陽光不燥,微風和煦。
安景盤坐在別院當中,整個人感受著天地,尋找著身心合一的感覺,其背后的人花,地花,天花時隱時現,浮現出淡淡的光芒。
花謝芳不敗,心靜人自在。
唯有讓內心到達一種真正的安靜,才能到達這身心合一的狀態當中。
安景這兩天都在尋找那一種狀態,但是卻始終差了一絲感覺。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安景聽到了腳步聲緩緩睜開了雙眼。
只見鼻青臉腫的呂景春,一瘤一拐的從遠處走來,他看到安景的一刻眼中頓時露出一絲亮光。
“鬼叔,我有個事需要你幫忙。”
安景看了呂景春一眼道:“什么忙?”
呂景春干笑了兩聲,道:“我兄長今日大婚,你看我這今天去多有不適,我想請你幫我把這賀喜的禮物送去。”
“這喜帖和禮物都在這了,你去了和我那兄長說一聲。”
說著,呂景春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個盒子。
安景拿起盒子一看,里面是一對玉石鴛鴦,這塊玉質地致密細潤,堅韌無比,顏色晶瑩剔透,溫潤淡雅,而且做工十分精巧,惟妙惟肖,一看便知道價值不菲。
呂景春搓著手道:“我現在這模樣,也不好去找我幾個朋友,只能找鬼叔你了。”
安景微微頷首道:“好,我就幫你去一趟好了。”
就算呂景春不給他請帖,他也打算去這場婚宴看看,不是為了別的,而是聽聞平陽侯和容貴妃有一絲交情,而這容貴妃也會到場。
而蔣三甲就是被這個容貴妃穆曉云逼迫’而死。
呂景春拍了拍胸脯,一臉激動的道:“鬼叔,你以后有什么吩咐盡管開口,我呂景春在所不辭。”
安景想了想,道:“對了,李復周和檀云兩個人這兩天在干什么?”
“李復周在讀書,檀云出去了一趟,買了幾件新衣服,然后就是在灶房做飯。”
呂景春說到這,眼中帶著一絲后怕,“我聽說那東西倒給狗,狗吃了一口就倒了過去,半天才醒了過來,依我看她以后嫁給大夫是最好的。”
安景疑惑的道:“為何?”
呂景春老老實實的道:“吃完飯菜后,可以立馬送去救治。”
安景看著面前小胖子:“…”
呂景春嘿嘿一笑,道:“鬼叔,你放心,只要他們有任何動作,我立馬向你匯報。”
“你做的很好,我先走了。”
安景拍了拍呂景春的肩膀,隨后收起了帖子和賀喜的禮物向著遠處走去了。
“鬼叔真是一個好人啊。”
呂景春看著安景背影,不由得感慨道:“我一定不能辜負他的囑托。”
他從小到大,還沒有受到過如此重用過。
安景一襲黑袍走出了呂府的大門,鎮邪劍則藏在了身后。
此刻玉京城已經十分喧囂和熱鬧了。
今日是平陽侯府之子大婚的事情,就連城中的百姓也都是喜氣洋洋的,從中可見平陽侯在坊間的威望和名氣。
畢竟平陽侯是少數幾個再和趙國交戰當中,能夠占得上風的軍帥。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安景來到了平陽侯府門前。
那平陽侯府門口人滿為患,好不熱鬧。
轎子,馬車都已然將那路口堵死。
從中走下來的無一不是王公大臣,朝廷重吏,亦或是江湖當中赫赫有名的高手。
而那邱侖一身特大號的喜袍待在身上,臉上露出猶如雛菊綻放一般的笑容,正在門口接待著來往的賓客。
安景站在門口,正欲上前,恰巧就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對父女,兩的俊朗不凡,風度翩翩,女的更是容顏絕美,沉魚落雁。
一出現便吸引了門口所有人的目光。
“戴掌門,靈妹妹,快,快請進。”
邱侖看到來人連忙招呼道。
“邱侄兒,恭喜了。”
戴丹書看著面前如肉山一樣的邱侖,心中感慨萬分。
若不是當初鬧出那幺兒子,現在這岳婿和樂的一幕應該出現在五毒山之上,誰知道那吳其仁竟然是鬼劍客所假冒。
邱侖心中一動,笑道:“靈妹妹修為又有所長進,真是可喜可賀啊。”
還記得上一次見到戴靈的時候,不過是一品之境,現在已經凝聚出了人花,甚至地花都快要凝現而出了,這般快的修煉當真是讓人暗暗咋舌。
戴靈神情冰冷,淡漠的點了點頭。
隨后父女二人緩步走了進去。
安景站在遠處,眉頭微微一皺,“應當是青楓老人留下的那一縷天地靈元吧。”
當初他和青楓老人一戰,已然失去了行動能力,并沒有直接殺死青楓老人便匆匆離去了,但事后才知道那青楓老人已經死去了。
當時在場的只有風靈月一人,想來應當是他取了那青楓老人的天地靈元,隨后給了戴靈修煉,才讓戴靈的修為到達了人花巔峰。
不多時,工部尚書岳廷陳,戶部尚書方少涵等廟堂一干高官達貴都是親自到場了。
安景緩步走了出來,向著平陽侯府走去。
鬼劍客!
邱侖看到來人,不由得眼中一亮:“大哥,你來了?”
“嗯,這是賀禮。”
安景將呂景春給他準備玉石拿了出來。
“大哥,我看看你準備而來什么禮物。”
邱侖直接拿起盒子拆開一看,頓時眼中一亮,他自然一眼就看出來了這玉石的不凡。
安景玩味的看著邱侖,“怎么樣?”
這大胖子臉皮是真的厚,竟然當著自己面拆開看。
邱侖扔給了一旁的人,隨后伸出大拇指,“不愧是我大哥,出手就是闊綽。”
安景笑了笑,道:“小鳥,畢竟你都叫我一聲大哥,這是應該的。”
小鳥…
聽到安景這話,邱侖干笑了兩聲,“大哥,今天有個揚名立萬的機會,你要不要?”
針對閻罡這個局已經布下了,現在就等著閻罡入圈,隨后用一把最銳利的劍將其斬殺。
安景眉頭一挑,道:“我還需要揚名立萬嗎?”
邱侖聽到這,微微領首。
當今六大劍仙之一,坐下有異獸黑蛟,活吞了真一教半步宗師宋成標,手中鎮邪劍更是有真一教玉林和玉淮大真人鮮血,敗天劍崔道顯,追殺齊術三百里。
可以說戰績彪炳,赫赫威名,要不然也不會成為當今天下六大劍仙高手之一。
而且還有一個鮮少人知道的事跡,斬殺宗師高手青楓老人。
人的名,樹的影。
鬼劍客,三個字便是一種威懾。
邱侖低聲說道:“大哥,你應該也看到了五毒郎君戴丹書才進去,真一教的凌元京,何沉兩人已經到了,而且林逸揚也回來…”
“不是蕭千秋來就行。”
安景淡淡一笑,隨后向著平陽侯府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