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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3章,入局,利弊

  一夜未睡。

  通宵寫作的張宣出臥室門時,恰巧碰到了周懿,后者心里裝著女兒的事,下半夜同樣沒合眼。

  「阿姨,早上好。」

  四目相視,張宣雖然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感覺對方想把自己撕碎一樣,但再看過去,周容面色溫潤,臉上甚至還掛了一絲笑。

  出錯覺了?

  老男人認為自己寫作太久,有些困了。「早上好。」

  幾十年的自身修養讓周容忍住了甩臉色,簡單應了一聲,隨即覺得太過敷衍,又多問了一句:「昨晚在寫作?」

  「睡不著,靈感比較好,就多寫了會。"細細觀察對方的微表情,張宣確認自己剛才真的出現錯覺了。

  周容點頭:「那你等會補個覺。」

  寒暄幾句過后,張宣去了洗漱間,準備洗漱一番然后去外面走走。

  至于現在睡覺?他沒這想法,長期的鉆隧道生涯已經幫他練就了一番本領,熬一個通宵過后,上午可以不睡。

  望著他進了洗漱間,周容臉上擠出的笑容瞬間不見了,在原地頓了好久才往廚房走去。

  此時她郁悶地想起了昨晚妹妹說過的話:這張宣愛吃鴨,要不等會多放幾把鹽?

  稍后又想到杜雙伶和米見同樣愛吃鴨,自己女兒似乎也跟上了這個形勢,只得作罷。

  她不禁在想:張宣身邊的異性,是不是愛吃鴨的都跟他不清不楚?

  吃早飯的時候,文玉吃一塊鴨子就問周容:「嫂子,這鴨子是不是忘了放鹽?」

  「沒放鹽嗎?我試試。」

  周容伸筷子夾一塊鴨肉,咬一口嘗嘗,當即放下筷子說:「真忘了放鹽了,我重新回下鍋,你們稍微等下。」

  文瑜這時說:「這個獅子頭有點咸。」

  周容一愣,嘗了嘗獅子頭,只一口,她就差點吐了,不是有點咸,是太咸了!

  此時她反應過來了,自己做菜的時候,腦子里有意無意都在想慧慧的事,在想鹽的事,結果出了錯。

  察覺到嫂子的不對勁,林遠盛趕緊打圓場,笑著遞臺階過去:

  「嫂子肯定是記錯了菜,把鴨肉的鹽放到獅子頭里面去了,這事我以前可沒少干過,哈哈,沒想到嫂子也會跟我犯同樣的錯。」

  等到周容和文慧母女倆端著菜去了廚房,文瑜問張宣:「你們今天有什么安排?」

  張宣看一眼杜雙伶和米見:「可能會帶她們去逛逛,難得來一次柏林,打算買些紀念品之類的。」

  文瑜說:「正好我也想去街面上看看,等會一起去。」張宣說好,接著一眾人聊起了關于柏林哪里好玩、去哪里購物的話題。

  外面桌上聊得熱鬧,廚房里卻形成了鮮明對比,寂靜無聲。

  過了會,文慧關心問面容比較憔悴的親媽:「沒睡好嗎?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一桌菜有兩個菜同時出錯,做菜幾十年來這是第一次,它是一個明顯的破綻,周容只得撒謊:「媽昨晚有點頭疼。文慧說:「等會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周容搖頭:「不用,媽這是老毛病了,一年偶爾要疼幾次。」

  文慧聽到這話,雖還有疑惑,但放心不少,親媽偏頭性頭疼確實不是一次兩次了。

  早飯過后,文玉充當經紀人角色,同這次鋼琴演湊會的舉辦方見面去了。

  文慧則留在家中練習鋼琴,熟悉節奏,保持音感。

  周容同樣沒外出,一是想著女兒有什么要招呼的,她能跑跑腿;二是趁機瞇會。

  至于其他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抓緊時間去了柏林最繁華的商業大街—選帝侯大街。

  這街位于柏林中心地帶,長長的林蔭大道上世界品牌商店林立,餐廳、劇院、咖啡館和電影院應有盡有,張宣女人多錢更多,一路走過去就一個字:買!

  買買買!買到手軟!

  不僅給雙伶和米見買,還給她們家里人買,挑好的買,挑貴的買!

  這幅毫不避諱的樣子,不僅雙伶和米見有時候會尷尬,連文瑜和林遠盛都看傻眼了。

  走在后面的林遠盛悄悄對妻子文瑜打趣道:「我以為大文豪和大富豪身份是他的底氣,今天我才明白過來,不要臉才是他最大的底氣。」

  文瑜聽笑了,「這話要是讓張宣聽去了,小心「人世間」手稿不賣你了。」

  林遠盛說:「不會,只要他想和慧慧好,只要他給你家老頭子幾分薄面,這手稿就會賣我。

  文瑜側目:「喲,感情有自知之明,你還知道人家為什么賣你呢?」

  林遠盛嘿然:「手稿是你老頭子要買的,我只是個過場,我也知道自己沒那么大面。」

  說罷,林遠盛低聲問:「大嫂是不是察覺到不對勁了?」

  文瑜琢磨一番:「應該是,昨天打麻將時候大姐提示的過火了,嫂子估計一宿沒怎么睡,要不然今天做菜怎么會差錯呢?」

  林遠盛認同這話:「那還是挺能忍的,要是我就不一定忍得了。」

  文瑜拿話嗆他:「所以你也生不出慧慧這么優秀的女兒。」

  林遠盛下巴向張宣放下呶呶:「生那么優秀的干什么?杜雙伶、米見和慧慧就是前車之鑒。」

  望著前面的三人,文瑜忽然問:「你第一次見到張宣是什么印象?」

  林遠盛回答說:「年輕,有才氣。」文瑜又問:「現在呢?」

  林遠盛想也沒想就說:「多情。」

  文瑜詫異:「多情?他這條件...你這話讓我很意外。」

  林遠盛自然懂老婆意思,也知道圈子里的各種故事,「張宣跟別個不一樣,別個有資本的玩的都是活期;他卻是個另類,喜歡定期,而且小打小鬧的看不上,玩的還都是大額存款。」

  文瑜問:「你覺得誰是大額存款?」

  林遠盛說:「能來柏林的都是大額存款。」

  文瑜問:「你經常在外面跑,知道金陵新街口的變化嗎?」

  林遠盛秒懂:「你是指那個文家吧,文征?文婷?」

  文瑜點了點頭:「這分量不輕,算不上大額存款?」

  林遠盛說:「百億投資,資本確實足,但過早出局了。」文瑜若有所思,接著壓低聲音問:「那你覺得這一局,慧慧有沒有希望堅持到最后?」

  林遠盛看著米見的背影,吐出一個字:「難!」文瑜眉毛微蹙。

  林遠盛說:「能來柏林的,哪個簡單呢?要么她們自己本身不簡單,要么她們在張宣心里地位不簡單。慧慧想吃獨食,基本不可能。」

  見妻子要反駁,林遠盛直接說:「你想想陶歌,聽說她傍晚就要到了。」

  文瑜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

  她是文家人,當然知道文家確實不同凡響,在某些情況下可以使手段讓張宣屈服。但有陶歌背后的陶家存在,文家不具備唯一性,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思及此,文瑜問:「這么說,如今還在門外的陶歌,必定入局?」

  林遠盛說:「陶歌入局不入局我不知道,但如果我是杜雙伶和米見的話,如果我是張宣的話,陶歌入局利大于弊。」

  見丈夫的觀點和自己一樣,文瑜沉默了。林遠盛轉頭問:「你好像在擔憂?」

  文瑜說:「局勢這樣下去,慧慧危險了。」

  慧慧危險了?林遠盛驚疑不定地看著自己妻子,半知半解。

  林遠盛疑惑:「你不是一直希望慧慧和張宣走到一起的么?」

  文瑜說:「希望沒錯,但是有前提的,我們這種家庭不在乎張宣這樣的文人外面有多少紅顏知己,在乎的是慧慧跟了張宣后的家庭地位。」

  林遠盛聽得很羨慕:「你對文人的包容讓我十分向往。」

  文瑜笑了笑:「不用羨慕,只要你寫出」風聲「這種水平的,我準許你在外面養個外室;要是能成為張宣這樣的大文豪,你睡過多少女人我都無所謂,只要別帶家里來。」

  林遠盛嘆口氣:「我一開始就走錯了路,不該從商的。」

  逛了一路,張宣擔心米見身體,問:「累不累?要不要找個地方坐會?」

  米見覺得身體還行,但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選擇穩妥,于是跟幾人說:「到飯點了,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

  杜雙伶隱晦地瞄一眼她的肚子,笑吟吟地同意了,隨即拉著文瑜一起,三個女人開始選擇餐廳。

  其實在德國這種美食荒漠之地,能幾人眼的餐廳不多,最后挑挑選選找了家中餐館。

  不過張宣屁股才落地,還沒焐熱就接到了陶歌電話。接通,張宣下意識問:「你這會不應該在飛機上嗎?你到了?」

  陶歌答非所問:「你們在哪逛街?」張宣把地址報過去。

  陶歌抬頭望望天,想了想說:「選帝侯街我去過很多次,我就不過來了,先休息會,回來叫我。」

  接著她又囑咐一句:「米見有身孕在身,別逛太久。」張宣說好。

  放下電話,老男人說:「陶歌到了。」杜雙伶問:「已經到了別墅?」

  張宣嗯一聲,然后說:「她找我有點事。」

  挨著坐的杜雙伶剛才隱約聽到了電話內容,順著他的話往下講:「那我們吃完飯就回去吧。」

  米見微笑聽著兩人的對答,一直沒做聲。

  文瑜和林遠盛則一直暗暗觀察三人的關系,發現半天下來,很多事情都是張宣和杜雙伶在商量,米見基本不插嘴,只等商量出結果后,才會征詢米見意見。而米見一般都沒有異議。

  這種微妙關系把文瑜看糊涂了,難道真的是杜雙伶為主?米見僅僅是張宣的情人?

  可為什么每個結果,杜雙伶都會照顧到米見的感受?這可不是情人的待遇啊。

  而且根據張宣對米見的態度,也不像是對情人。難道是娥皇女英?

  不知道怎么的,文瑜腦海中突然跳出「娥皇女英」四個字。

  稍后她抑制不住地想:如果..如果杜雙伶和米見是張宣的娥皇女英,那慧慧又是什么?慧慧往哪里擺?

  隨即再往下延伸:娥皇女英地位是對等的,和平共處關系,那這兩人都和平了,對慧慧會不會是威脅?

  文瑜腦子里在想什么,張宣不知道,他照顧著雙伶和米見把飯吃好后,就乘車回了別墅。

  琴聲悠悠,文慧仍舊在三樓練琴,沒人敢去三樓打擾。陶歌果然在睡覺,張宣跟兩女招呼一聲后,就找了她去。

  事到如今,很多東西大家都心知肚明了,他也沒必要每一步都遮遮掩掩,直接來到陶歌臥室門口,推門走了進去。

  聽到門口傳來聲音,半睡半醒的陶歌立馬睜開了眼睛。

  張宣把門關上,走近問:「把你吵醒了?」

  陶歌沒回答,就那樣直直地看著他,目不轉睛。

  張宣右手在她跟前揚了揚,坐在床頭說:「發呆呢?」陶歌開口問:「要做爸爸了是什么感覺?」

張宣收回手  ,「血脈相連的感覺。」

  陶歌又問:「因為孩子是米見幫你生的,對嗎?」對視片刻,張宣沉靜地回答:「是,也不是。」陶歌聽了把眼睛閉上,拉上薄薄被褥繼續睡。張宣看懵了,「你這是..」

  「別聒噪!等姐先睡飽再說。「陶歌語氣有點不太好,接下來真的不再搭理他。

  這把老男人直接整無語了。

  米見懷孕,在他的預想中,以為沖擊最大的應該會是雙伶、文慧和希捷,其次才是陶歌、莉莉絲和董子喻。

  倒不是沒想過陶歌會鬧脾氣,但前兩天電話里不是還好好的么,沒成想見面會吃閉門羹。

  安靜瞅了會床上的女人,十來分鐘后,張宣起身把門打了倒拴,然后脫掉鞋子上了床。

  上床后他什么也不做,就那樣雙手枕在腦后、躺著看天花板,后來看著看著竟然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當他再次醒來時,陶歌正半坐在床頭看書。

  張宣偏過腦袋:「什么時候了?」陶歌抬起右手:「差2分鐘3點。」張宣錯愕:「我睡了一個多小時?」

  聞言,陶歌合上書本,似笑非笑地說:「你猜,孤男寡女在臥室呆一個多小時,外面的人會怎么想我們?」

  張宣:....

  他坐起來問:「你叫我回來就找你,什么事?」陶歌視線重新落到書上:「已經做完了。」

  張宣頭快炸了:「就是讓我睡一覺?」陶歌糾正用詞:「是陪我睡一覺。」張宣暈了:「問題是我也沒睡你啊。」

  陶歌放下書本,下巴略抬:「你敢睡姐了?」

  張宣吸口氣,沒好氣道:「都這個樣子了,我還有什么不敢的?」

  陶歌咯咯一笑:「不錯,現在狗膽包天了。」

  接著不等他回話,陶歌又問:「文家人發現了你和文慧的事情沒?」

  張宣回憶一陣,如實說:「文慧爺爺我已經見過了,她兩個姑姑的話,應該是心里有數,嗯...不過她媽媽...」

  陶歌追問:「她媽媽怎么了?」

  張宣把今早起床的錯覺講了講,隨后說:「你幫我分析下。」

  陶歌捋了捋頭發,幸災樂禍地猜測:「那就是、那就是知道了咯,可能還是昨晚想通的,不然今早不會對你那表情。」

  想去昨晚自己和文慧去廚房做夜宵的場景,張宣覺得這話靠譜。

  陶歌嘲笑問:「現在滿屋子都是你的情人,你是不是很自豪?」

  張宣往后重重地靠著床頭,心有戚戚地說:「別鬧,我現在都快愁死了我都。」

  陶歌把腿架到他肚子上:「知道我為什么要讓你在我房里睡一覺沒?」

  張宣有點后知后覺,不確定地問:「做給文家人看的?」

  陶歌右個bingo,「還不是太蠢。相比你的那些個女人,文家太過強大,姐給你壓壓驚,順便讓文家斷了逼迫你的念頭。」

  張宣默然,許久才說:「謝謝了,只是你...」

  陶歌渾不在意地揮揮手:「我什么...?姐還有名聲嗎?早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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