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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可不能讓你們走了

  “不…啊…”

  鄭家的府宅之內,傳來了一陣聲嘶力竭的慘叫聲。

  不過,這聲音并沒有持續太久。

  僅僅是一瞬間的功夫,便是嘎然而止。

  以至于,都沒有驚動周圍的鄰居。

  而那間證明所在的正屋里面,已經是鮮血流淌。

  一個身影,被用棉布塞在了嘴巴里,然后在地上抽搐著,發不出聲音。

  他的視野里,是幾個倒在血泊里的尸體。

  是他的孩子還有妻子。

  而門外,那幾道身影更是拎著兩個孩童兒朝著夜色之中走去。

  那兩個孩童,是兩個小妾生下來的,沒有多大的女嬰。

  “不…不…”

  夜色里面,鄭明瞪大著眼睛,用力的向前爬。

  喉嚨里發出悲涼的嗚咽。

  但因為手腳已經都被砍斷,嘴巴被堵住,他既發不出聲音,也爬不出去。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消失在夜色里面。

  他的身子挺直了一下。

  然后用力的,砰砰砰的,用腦袋砸起了門框。

  “這盛元韋,倒也是個心狠手辣的。”

  盛家在通州城里大開殺戒的同時,汪亭也是正在暗中關注著。

  密諜司的探子,將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是看的清清楚楚。

  原本。

  這盛元韋在通州城,一直都是有著善名。

  汪亭沒想到的是。

  這些善名都是裝出來給別人看的。

  動手做事的時候,這家伙簡直就是殺人不眨眼,而且手段異常的兇殘。

  雖然說,這其中有仇恨的原因在里面。

  但也足以彰顯出一個人內心的本性。

  這盛元韋。

  是個梟雄人物。

  他能裝出善良的樣子,也能忍受屈辱,而當自己真正受不了的時候,一旦反抗起來,也是徹底的心狠手辣,鏟草除根。

  而且是十倍百倍的奉還。

  這種人。

  是真正的可怕。

  “不過,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夠不讓督主失望,才能夠幫督主把要做的事情做好啊。”

  屋子里的燭光慢慢的搖晃著,將汪亭的影子投射在了這屋子的墻壁之上。

  他輕輕的抿了一口茶水,然后又是將茶杯放下。

  并披上了一件黑色的大氅。

  對著門口站著的那名黑衣人吩咐道,

  “走吧,盛家已經動手了,咱們也不能閑著了。”

  “去把這通州官場,清理一下。”

  “是!”

  那名黑衣人微微的拱了拱手,便是跟在了汪亭的身后,然后離開了這屋子。

  兩個人走進了寒風夜色里面。

  風吹在汪亭的身上,那大氅隨著風抖動。

  看起來還有幾分威風凜凜。

  兩個人的身后,則是跟著大概有十來人的樣子。

  這些人都是密諜司的殺手。

  是汪亭特意調遣過來,幫忙清理通州官場的。

  本來。

  按照正常的流程,陸行舟想要清理通州的官場,也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他畢竟不像是宋昭那樣。

  不能為所欲為。

  他需要考慮大局。

  所以,不能夠直接殺了。

  而是需要一些證據等等,用朝廷上的手段,來清理。

  但是,那樣需要太多的時間。

  盛家給他提供了最好的機會。

  也提供了最好的掩護。

  這樣,東廠殺了這些官員,就不會有什么影響。

  這也是陸行舟的算計之中一環。

  “同治官王承。”

  “師爺周大海。”

  “通判官楊成光。”

  “府堂…”

  “司獄官…”

  眾人沿著街道前行,汪亭則是在給身邊的那些黑衣人,陸續發布命令。

  他每念到一個名字,然后便是給其中一個黑衣人一張紙。

  上面寫著即將被殺之人的姓名。

  還有其樣貌畫像。

  以及需要殺的人有多少。

  有的官員雖然作惡,但卻并沒有到吵架滅門的地步,所以,只殺官員一人。

  有的官員已經是作惡多端,胡作非為了,甚至像參軍鄭通那樣,讓自己的家人也已經摻和了進來,為非作歹,為禍一方。

  這樣的,便是抄家滅門的罪,這些殺手,也就要全部都殺光。

  基本上。

  這些罪名的重與輕,都是按照大魏朝律法來判定的。

  無論是陸行舟還是汪亭,都沒有按照個人的想法來私自判定。

  如此,算是給了這些人一個公平。

  雖然這些人不知道。

  但是,在東廠之內,這種規矩和公平必須要保持。

  因為如今的東廠,已經是真正的權傾天下,一旦這種規矩不能保持,很容易變成一個無法掌控的殺器。

  陸行舟當初,就曾經嚴格向汪亭說過。

  有些事情可以做。

  有些規矩不能破。

  汪亭知道陸行舟的性子,從坐上這密諜司之主的第一天,就在奉行這個原則。

  從沒有動搖過。

  哪怕,他現在也已經算是權傾天下,萬人忌憚,但他也從不破壞規矩。

  甚至他明明沒有凈身徹底,明明還可以有有女人。

  還可以生子嗣。

  但是他依舊從來沒有,碰過任何女人,對女人避而遠之。

  不是他不想。

  是他害怕。

  他害怕自己一旦破壞了規矩,會被陸行舟給處理掉。

  他現在的一切都來之不易。

  他不想丟掉。

  反正。

  當陸行舟想做的事情徹底做完了以后,他還有時間。

  “殺完了這些人,就說你們是來報仇的。”

  “盡量把仇恨引向盛家。”

  “不要說的太明白,也不要說的太含糊,讓人覺的是盛家,但是你們又沒有明說。”

  “就可以了!”

  稍許之后,汪亭已經是將手中的命令,全部都交給了手下的那些殺手。

  他最后又是囑咐了一句。

  然后停下了腳步。

  汪亭抬起頭,看向了對面。

  街道的盡頭,是通州府的府衙。

  夜深人靜。

  整個府衙里也是安靜無比,門口有兩個守門的侍衛,正在打著哈欠。

  門口上懸掛著的燈籠,隨著風搖曳著。

  里面的火光好像隨時要熄滅了一般。

  汪亭抖了抖黑色大氅,然后對身后的殺手們吩咐道,

  “你們去做事。”

  “這里交給咱家。”

  最后的通州知府府衙,是要汪亭來做的。

  他不是來殺人的。

  而是來等著盛元韋等人的。

  待盛元韋等人將通州府衙里面的人殺光了以后,汪亭會帶著密諜司的人出現,將他們捉拿歸案。

  也可以說,他是過來收尾的。

  “先不要打草驚蛇。”

  “等事情結束了,再出手。”

  汪亭對身邊僅剩下的一名黑衣人,吩咐道。

  “是!”

  “小的去安排。”

  這人是汪亭身邊的心腹。

  隨著密諜司越來越大,很多事情,汪亭都不能親歷親為了。

  就需要有人幫忙輔助。

  這個人便是其中之一。

  在關隴,在長安城,在遼東,都有這樣的人。

  幫汪亭來坐鎮,執掌大局。

  而這個黑衣人,則是汪亭一直留在身邊的那種。

  汪亭點了點頭。

  黑衣人便是退了下去。

  汪亭也是又往前走了些許,然后轉身進入了一間茶樓。

  茶樓已經關閉了。

  但是汪亭卻直接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茶樓里亮起了燈,里面的人也沒有意外,直接帶著汪亭走上了三樓。

  在三樓,有著一間屋子。

能夠正對著知府府衙,將里面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這  這里是汪亭早就布置下的哨點。

  專門針對知府府衙的。

  汪亭在樓上等待了沒有多久,盛元韋已經是帶著盛家的那些人出現了。

  盛元韋身上有著不少的血跡。

  肩膀的位置,還是有著一道傷口。

  天色比較暗。

  只能夠看到那傷口的位置血跡比較濃,并沒辦法分辨出傷口的深淺。

  他的三個兒子,倒是還完好無損。

  只是頭發凌亂,身上血跡斑斑而已。

十名死士,已經死掉了四個。谷騗  盛元韋也是沒有辦法。

  參軍鄭通,是軍伍之中的人物,勇猛無比,而家中也是有著幾個軍伍之中的老兵,幫忙看家護院。

  這些人單打獨斗的實力雖然不強,但兇悍無比。

  盛元韋的死士也是不能輕松解決。

  最終。

  死了四個,重傷了兩個,才是將鄭通全家給殺光了。

  如今只剩下這通州府衙了。

  “這里是最后一地兒了!”

  盛元韋從衣服上撕扯下來了一塊破布,然后用力的纏繞在了肩膀上,一頭用牙咬著,一頭用手拽著,猛地系緊。

  盛元韋吃痛,倒吸了一口冷氣,但略微活動了一下肩膀,鮮血卻是已經幾乎完全止住了。

  他咬著牙,盯著這府衙。

  還有府衙上搖晃的兩個燈籠。

  陰聲道,

  “不要戀戰,以殺知府沈澤厚為主。”

  “殺了人,就盡快離開。”

  “以后有機會了,再把他們殺光不遲!”

  盛元韋低聲囑咐道。

  在參軍鄭通家里,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也消耗了太多的力量。

  知府這府衙這里的防備,不比鄭通那邊少。

  盛元韋已經沒有了信心。

  如果真的要殺光的話,恐怕要留下更多的人,甚至連自己,還有自己的兒子,都有可能出現意外,他舍不得。

  只能先殺沈澤厚,剩下的仇,以后可以慢慢報。

  只要大家都活著就沒問題。

  “知道了!”

  “父親放心吧!”

  盛家三子彼此對視了一眼,臉上都是閃過了濃濃的陰森。

  當初他們給自己的妹妹打官司伸冤的時候,就是這沈澤厚強行包庇鄭通一家,這才讓妹妹最終受不了侮辱投井自殺。

  這沈澤厚,是罪魁禍首之一。

  必須要殺了他!

  “但是有一件事不能不錯。”

  盛元韋又是瞇起了眼睛,眸子里有著寒光閃爍,道,

  “沈澤厚不是有個千金嘛?不殺她,把她扒光了掛在北城門的門口。”

  “明天一早,我要讓整個通州城的人都看看。”

  “她沈澤厚的閨女,是什么樣子!”

  小女兒。

  是盛元韋心中最大的痛。

  他要報仇,不只是要殺人,還要用同樣的方式羞辱仇人。

  沈澤厚的千金,曝光示人。

  足以讓沈家幾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知道!”

  盛家三子都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走!”

  “動手!”

  吩咐完了所有的事情,盛元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將帶血的寶劍從劍鞘里抽了出來。

  盛家三子,還有幾個死士,也都是抽出了兵器。

  咻!咻!咻!

  這一次,他們沒有走正門,而是都從側門翻進了這知府的院墻之內。

  盛家的人早就來過這里多次。

  又是拜訪知府沈澤厚。

  又是送銀子之類的。

  熟門熟路。

  人們精準的繞過了前院,穿過了走廊,直奔后宅而去。

  在路上的時候,也是遇到了兩個衙役。

  不等這兩個衙役反應過來,便是已經被盛家的死士給砍掉了腦袋。

  一路走到了府衙的后宅深處。

  也沒有驚動前面的那些人。

  很快,盛元韋帶著人找到了知府沈澤厚所在的屋子。

  屋子里早就已經熄滅了燈火。

  盛元韋也沒有遲疑,直接一腳踹開了屋門,然后帶著三個兒子,還有死士們,就沖進了這屋子里面。

  “什么人?”

  “你們…”

  昏暗的光線在屋子里閃耀,隱約可以看到有人狼狽驚慌的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還有婦人倉皇地拽著衣服,想要將身子包裹起來。

  但都沒有來得及。

  盛元韋一劍戳在了那婦人的脖頸上,滾燙而濃烈的鮮血,噴射而出。

  婦人連慘叫都沒有發出來,直接從床榻上翻倒了下來。

  屋子里血腥味道濃郁。

  知府沈澤厚,驚恐的呆愣在了原地。

  不敢再出聲音。

  “你…你…盛元韋…你要造反不成?”

  沈澤厚在昏暗之中,看清楚了盛元韋的身形和樣貌,也看清楚了那一柄帶著鮮血的長劍,他哆哆嗦嗦的,連話都要說不利索了。

  “老夫不是造反。”

  盛元韋逼近到了沈澤厚的面前,一手抓住了他的頭發,一手將長劍放在了沈澤厚的脖頸邊上,然后陰聲冷笑道,

  “老夫是要報仇。”

  “你,鄭通,還有西廠那太監,害的我盛家雞犬不寧,連我的女兒也慘遭橫禍,你不會以為事情就這么完了吧?”

  “別…別…”

  沈澤厚感受到盛元韋長劍上的冰涼,嚇的瑟瑟發抖,一下子尿了褲子,哀求道,

  “別殺我…咱們好說…好說…”

  盛元韋直接拽著沈澤厚的腦袋,重重的砸在了床板上。

  他的力道極大。

  根本沒有絲毫的留手。

  只聽得砰的一聲,這床板都是被砸裂了開來。

  而沈澤厚的腦袋上也是瞬間流血不止。

  “啊…”

  沈澤厚痛苦難忍,也恐懼無比,雙手抱住了盛元韋的手腕,更加賣力的哀求了起來,

  “盛老爺,盛老爺,求求你,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沒事的。”

  盛元韋抓著沈澤厚的頭發,將后者的那張布滿鮮血的臉,湊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獰笑著道,

  “你很快就沒有了。”

  “他們都得下去陪你!”

  “你…”

  沈澤厚聽到這句話。

  身子一僵。

  眼睛也是頓時瞪大到了極點。

  好像是要崩潰了一般。

  他明白了。

  盛元韋是要殺他全家。

  “哦,說錯了!”

  盛元韋突然又是補充了一句,

  “你還有個小。”

  “我會把你沈家的千金,扒光了衣服刮在通州城的北門上,讓全通州城的人都看看,你沈澤厚的閨女,是個什么樣子!”

  “不…”

  沈澤厚聽到這句話,原本已經崩潰的情緒,瞬間激動了起來。

  他死死的抓住了盛元韋的手腕,大聲喊道,

  “我求求你…她是無辜的啊…求求你…”

  盛元韋根本無動于衷。

  他按著沈澤厚的腦袋,放在了床榻的邊緣,然后陰聲道,

  “你女兒是無辜的,老夫的女兒,難道就有罪嗎?你敢做初一,難道不能讓我做十五?”

  “姓沈的,你給老夫聽清楚。”

  “老夫不會殺了你的女兒,老夫會一直派人盯著她,折磨她,讓她一輩子生不如死!”

  “這就是對你的懲罰!”

  話音落下,盛元韋手中的長劍猛地落下,直接從沈澤厚的后腦勺處插了下去。

  然后,長長的劍尖,又是從沈澤厚的喉嚨處,刺穿了出來。

  鮮血順著劍尖流淌,滴落在地上。

  沈澤厚身子劇烈的顫抖著,抽搐著,他艱難的扭過了頭,抓著盛元韋的手。

  張了張嘴巴。

  但是,最后的話卻是沒有說出來。

  他的手,墜落了下去。

  而那一雙眸子,卻是到死都沒有合攏。

  “都是你應得的。”

  盛元韋死死的抓著沈澤厚的腦袋,怒聲冷笑。

  “你們,去把剩下的沈家人都給我殺了。”

  “把她女兒抓了。”

  隨后,盛元韋一邊將自己的寶劍從沈澤厚的脖頸上抽了下來,一邊冷聲吩咐道。

  “是!”

  盛家三子,還有幾名死士,紛紛涌向了這宅院的四周。

  驚慌的慘叫聲,還有刀劍割開血肉的聲音。

  不斷響起。

  宅院里,逐漸的傳來了濃烈的血腥味道。

  同一時刻。

  汪亭正翹著二郎腿,坐在茶館的三樓。

  然后透過窗戶的縫隙,看著知府府衙里面發生的一切。

  雖然天色黯淡。

  但是。

  有著府衙里面的燈籠照耀,還有著月光的照耀,他也是勉強能夠看清楚一些東西。

  盛元韋,應該已經殺了沈澤厚。

  也殺了大部分沈家的家人,包括下人丫鬟之類的。

  正準備拖拽著昏迷的沈澤厚的女兒,往外走。

  “都已經結束了啊。”

  汪亭將茶杯里的水一口喝光,然后笑了笑,似乎是自言自語,道,

  “那就輪到咱家出場了!”

  “可不能讓你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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