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包天提了預定的草莓蛋糕,在街道拐角的花店取了花束。
花店老板是一位三十七八歲的女性,臉上浮現著仿佛村上春書中所寫的玲子般的可愛皺紋。
“請問卡片需要寫字么?”
我想了想,說:“請幫我寫上早日康復。”
“好的。”
卡片是花店老板親手書寫的,字很漂亮,放入花束中后,一名青年店員捧著話遞到我手中,笑容確實是符合花店這種地方的溫柔微笑。
“要是能早日康復就好了呢。”
我一愣,回以微笑。
“是呢。”
聞著消毒水的氣味,我敲響了病房的門,里面傳來“請進”的聲音。
我拉開門走了進去,身后,帶有些許弧度的病房門,隨著重力自動歸位。
這是一間略顯豪華的單人病房,我之前就知道她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因此并不算太意外。
她柔弱地坐在病床上,望著窗外陰郁的五月,穿上穿著病人服,披著一件粉色的針織外套。
她的目光從窗外移開,轉而向我看來。
“啊,戶塚君,你怎么來了?”
種田小姐十分驚訝地看著我。
“今天比較空閑,就來了。”
她接過我遞過去的花束與蛋糕,笑著對我說了句謝謝。
據我所知,種田小姐是昨天進的醫院,她在前一天完成了所有番劇的收錄,部分動畫是提前進行單人收錄的。
廣播節目方便則暫時由其他聲優代打,這次如果順利的話,大概兩三個月就能出院。
但事實上,我覺得在醫院這種地方,一個人獨自待上兩個小時便已經壓抑得要命。
雖說我應該與她保持距離,可看見她蒼白柔弱的模樣,我內心深處總是有股想來見她的沖動。
原本,我這個時間應該在有沙的公寓,可我卻推掉了有沙的邀約。
她現在多半和沙織在一起,因為我聽她說如果我不去找她,她就去和沙織吃飯。
她們倆的感情,似乎還是和以前一樣好。
如果我與她之間的事情真的暴露給了沙織,想必她也不會忍心告訴給彩音吧,至少有沙一定會做她的心理工作。
“能讓日理萬機的戶塚大人前來探望我,小女子的面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呢。”
“有精力開玩笑的話,就說明沒什么大礙嘍。”
“就是說呀!我可是超健康的!”那張病白的漂亮臉蛋顯示出神氣的模樣。
“健康的人可不會住院。”我說。
“唔…戶塚君,不可以對病人抬杠哦。”
這是我第一次見她對我不滿的嘟嘴,沒什么肉的臉頰向兩邊鼓起,格外可愛,可愛到甚至想讓我伸手摸摸她的腦袋。
嗯,果然還是不能做那種事。
我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欲望。
我想,我至今為止都將種田小姐當做自己的朋友,她是為數不多能與我高談論闊的女性朋友。
哪怕我心中知曉她或許藏著一絲對我的好感,她同樣明白自己并沒有將那好感全部掩飾。
即便如此。
我們依然能像這樣友好的相處著。
因為她是懂事的成熟女性。
不成熟的只有我而已。
“戶塚君今天是一個人來的么?”
她看了看病房門,似乎等待著還有誰的到來。
“嗯,一個人來的。”
“這樣啊。”
她忽然表現地有些不自在起來,蒼白的臉蛋浮現淺淺的紅暈,縮在袖子內的雙手手指,不規律地相互糾纏起來。
我恍然地理解了。
她是在等彩音。
“種田小姐,難道沒有把我當朋友么?”
“欸?!”
聽了我的話后,她顯得有些動搖,慌亂著沖我擺手:“怎么會!戶塚君當然是我的朋友。”
“嗯,所以我只是來探望生病的朋友而已,一個人會很奇怪么?”
她望了我一會兒,默默低下了腦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不會…只是,稍微有些意外。”
大約過了十多秒,她似乎恢復常態了,對我展露笑容:“還是不要站著說話了,總感覺怪怪的,戶塚君先…啊。”
在她發出“啊”的聲音的同時,我也注意到了,這間病房里并沒有椅子,真是不可思議,明明是單人病房,卻連一張客用的椅子都沒有。
要說我唯一能坐的地方,大概就只有地板,以及她此時正坐躺著的病床了。
種田小姐露出有些尷尬的笑容,一副有些難以啟齒的表情。
換做之前的我,我的做法一定是告辭,我本身就不喜歡和女性聲優單獨相處。
可是很遺憾,現在的我根本無法拒絕女性聲優。
嗯,這種說法未免過于籠統,準確來說,我還想繼續和種田小姐對話。
“失禮。”
我微微屈身,十分不禮貌的在床沿坐下,如果病床上的是小倉小姐,恐怕此時已經是淚眼汪汪,大喊大叫著有變態了。
種田小姐顯然沒想到我會如此直接,紅著臉不知所措,我甚至感覺到她被子底下的雙腿蜷縮了起來。
然而,她的臉上并沒有不悅。
面對我的失禮,我的唐突,她非但沒有不滿,反而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這幅表情妥實叫人心生憐愛。
我剛想說些什么,來打破這份微妙的尷尬,原本安靜的種田小姐忽然劇烈咳嗽起來,那聲音,仿佛是兩塊抹了鐵屑的石炭相處摩擦。
我急忙探身過去,下意識輕拍她的背脊,那連續十多秒的咳嗽,光是聽著便叫人苦不堪言。
她始終用雙手捂著嘴巴,直到我瞥見她掌心內的那一抹猩紅,她本就蒼白的臉更顯病態起來,我本能的想去按呼叫鈴,被她制止了。
她虛弱地望著我,擠出一絲蒼白的微笑,嘴唇上染著淡淡的血漬,艷麗異常。
“沒事的啦,一天總要咳那么幾回的。”
“可是…”
“能給我倒杯水么?就在那。”
我不明白為何她的眼神如此堅定,我沉默地應了聲,替她倒了水,將紙巾遞過去。
她擦了擦嘴邊與掌心的血,淺淺地喝了幾口水,眉頭緊皺,似乎連喝水都會令嗓子難受。
之后,她卻燦爛的笑了起來。
“你看,已經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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