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還是白天,青丘圣地卻陷入了午夜般的死寂。
甚至在這原始樹林的各個角落,還在傳來或大或小的鼾聲。
蔚藍的天空,漂浮著多多白云。
妖精們雖然沉睡了,但白云卻還在隨風飄著。
可這諸多的白云中卻有一朵云絲毫不動...
無論風如何刮,無論白云如何飄,這朵云都絲毫不動。
因為...它睡著了。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睡著。
男子的眼皮如是被掛了千鈞沉鐵,正在往下拉著,而即將死死合上。
男子自然是白淵。
白淵本是坐在噩夢主教上,然后困意突然上涌,但如來禪術的精神攻擊免疫,讓他居然能夠稍稍撐一會兒。
最初他還以為是噩夢做了什么,但他發現噩夢居然已經撐不住這睡意,而睡著了,然后就這么一邊飄在天空,一邊睡著。
白淵努力地抵抗著自身的瞌睡。
但這瞌睡感卻越發沉重,事實上,他能撐住而沒有立刻入睡就已經是奇跡了。
下一剎那,白淵看到自己胯下的噩夢開始“噴出”慘白色霧氣。
這些霧氣飛快擴散,內里不時閃爍著載著“詭異畫面”的暗光,就好像是噩夢的本體開始了膨脹。
曾經歷過“孔老師與墨猛四品之戰”的白淵,很快認出這是噩夢的術域。
“那么...這瞌睡感是另一位發動了四品術域攻擊?”白淵自然的作出推斷。
他忽地有所明悟。
“這怕不是夢三的術域吧?”
“但無法徹底確定,保險起見,我必須謹慎行事,先綁定噩夢主教再說吧...”
數念閃過,慘白色濃霧已經擴散開來,以極快的速度覆籠近百里區域。
再下一刻,這些濃霧又開始了迅速地收縮,化作一團濃郁到近乎于固態的霧氣,包裹在白淵周邊的數里之地。
白淵雖然擁有如來禪術,但這終究是六品法術,在兩名四品的交鋒之中,他即便再厲害也是真的撐不住了。
上眼皮緩緩下移,終于磕碰到了下眼皮。
強烈的倦意奔襲而來。
白淵也快睡著了。
“這一波,是和噩夢主教一起困覺么?”
白淵忍不住吐槽。
同時,他抬手輕輕按下。
在消耗了1點氣運后,他給睡著的噩夢直接種下了夢境玄種。
然后他瞬間再消耗了1點氣運,進入了噩夢的夢境。
才一入夢,白淵再度消耗了1點氣運,使得自身在這夢境玄種撐開的夢境里免疫一切傷害。
如此一來,他會進入噩夢的夢境世界。
然后,只要噩夢的夢境世界不崩潰,他就不會出事。
做完這一切后,白淵剛好“睜開了眼”。
這是一片云霧繚繞的山頂,空氣里充滿著靈氣,便是深吸一口氣,都覺得神清氣爽。
但山頂上空無一人,遠處的峽谷里傳來縹緲的聲音,可就如隔了幾個世界般,完全聽不真切,就好像是“一個人在夢里夢到了某個小鎮子”的那種感覺。
“這是噩夢的夢境吧?”
白淵喃喃著,同時試探著抬手,剛要試一試“在別人的夢境世界里會如何”,卻忽地感到了一陣詭異的震動。
轟隆隆。
轟隆隆 地動山搖。
白淵看到這個世界在毀滅,空間好像二維的貼紙在斑駁的撕落。
“這是...在進入更深層次的夢境世界?”白淵默默觀察著,而此時...他對于“出手者是夢三”這一點有多了些確認。
因為夢三的無限夢域可以選擇性的將目標拉入更深層次的夢境,而深層夢境和淺層夢境的時間比例甚至都不相同。
白淵雖說種下了“夢境玄種”,但這“玄種”撐開的還是噩夢的夢,這相當于他在噩夢的夢里擁有了“傷害豁免”以及“隨時醒來”的特權,可是...他并無法主宰這個夢境,無論是夢境里發生的事,還是此時夢境外發生的事。
他無法阻止夢境被拖向夢境世界的更深處。
然而,此時的白淵卻并沒有恐懼,他心底更多的則是好奇。
因為他發現,這次的四品激斗和上次“孔老師對墨猛”完全不同。
下一刻...
白淵發現周邊場景變幻了,云霧繚繞的山頂化作了一片火海,萬物皆在焚燒,而天空之上忽地破開了一個大洞。
洞里,散發著柔和的金光,飄揚著娓娓的仙樂,讓人向往不已。
而一團如同棉花糖般的白云從天空飄了下來,在地面上緩緩飄著。
白淵因為站在高處的緣故,一切皆是盡收眼底。
他知道此時所見的畫面,都是一種夢境世界中的爭斗,看不明白就對了...
因為這夢境世界,顯然不是靠著如同“物理世界”的打打殺殺進行的。
那棉花糖般的白云很快落在了峽谷里...
白淵靜靜等待著。
時間在這里似乎失去了意義...
十天亦仿如一瞬...
十天后...
白淵看到一團帶著爪爪的慘白煙霧從峽谷里飛了出來,而那團棉花糖般的白云卻在追趕著它...
天空的破洞處探下一只短手手。
那只明明很可愛的短手手,此時此刻卻顯得無比恐怖。
短手手如劃水般,在這個世界里撈來撈去,似乎在抓那團慘白色煙霧。
而在短手手的動作里,山河破碎,大地皸裂...
就在即將抓到的時候...
整個世界又崩塌了。
白淵坐在山崖下,靜靜看著世界毀滅。
天空斑駁,空間被撕成了一絲一絲,如流星般淹沒在虛空,大地和世界宛如一張白紙正在某種詭異的力量撕裂...
可這些力量無論如何侵襲,在接觸道白淵時都會直接煙消云散,而這就是夢境玄種的恐怖,是白淵作為白王在夢境中絕對支配力的某種體現。
要知道,這可是六品法術!
區區六品法術卻能在四品相殺中活著。
這是何其恐怖?
世界毀滅了沒多久,新的世界又出現了。
這一次的世界鬼氣森森,內里充斥著難以言說的恐怖感,置身此處,有一種“從未看過恐怖片的人,在午夜時分獵奇地播放了最刺激恐怖片”的感覺。
即便還未發生什么事,但只是這氣氛,就讓置身此處的人嚇到崩潰。
白淵雖然有如來禪術和夢境玄種此時的加持,但卻也嚇了一跳。
難以形容其中的恐怖。
或許想明白了,或是有一丁點兒理智,都覺得不恐怖。
可此時此刻,一切理智都好像是消失了,剩下的就只有戰栗和恐懼。
白淵想要邁步,卻發現身體在抗拒他這么做,就好像“看著恐怖片的人,只想一動不動”。
白淵決定等一會兒。
三年之后...
他回過神來。
這里的時間流速和錯覺,已經詭異到一定程度了。
正在這時,他看到天空又裂了。
云層宛如黑黝黝的巨大蛋殼兒被一根指頭戳破了,然后那指頭又伸入了巨大蛋殼兒里,繼而呈現出一只短手手的樣子。
“又是熟悉的短手手...是夢三啊...似乎...好久不見了...”白淵仰望著那宛如山巒般巨大的手,在再度確認后,他放下心來,因為這確實是夢三的手。
夢三絕不會傷害他,噩夢也不會。
同時,他現在也無法阻止兩個妖的廝殺。
無論他如何叫喊,他就像是一個在兩個激烈對殺的巨人腳邊的小豆子。
小豆子無論如何地大吼大叫,卻也無法引起巨人的注意。
既然無法阻止,白淵決定趁這機會擴大一下“自身對于高層次境界斗爭”的經驗。
夢三的短手手還在這個世界撈著。
但和上次不同,這一次,夢三的短手手才撈了沒多久就被凍結了,就好像是無限恐怖降臨在了那只手上,那只手被嚇得不敢動了。
那只手縮了回去。
白淵心生好奇。
他盤膝坐在這個黑暗的恐怖世界里,靜靜等待后續。
時間一晃就是二十年。
白淵只覺這二十年過的極快,有一種“恍惚之間就過去了的感覺”。
他忽地發現自己頭發極長,披散在地,指甲也變得極長,長到已經打卷兒了。
他本能地就想要去剪指甲,可是他沒有剪刀。
正想著,一把剪刀就出現在了他手里。
他下意識地去剪。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指甲格外硬,硬的像石頭似的。
他用力剪。
然后,剪刀卡在指甲里了。
他又下意識地抖了抖剪刀,同時拖拽著,想要運用這力量帶動著指甲下來。
可這一抖,他的手指直接被拽了下來,指根扯下一大片的血肉,血淋淋的。
血液鍍染到了剪刀的刀身上,繼而...一種尖銳的恐怖浮現而出。
那把剪刀上忽地浮現出了一張慘白的女人面孔,直勾勾地盯著白淵。
白淵深吸一口氣,閉上眼。
等他再睜眼時,一切已經消失了。
“好可怕的噩夢,夢境玄種的傷害豁免居然也被入侵了?”
“這種真實的感覺,真是...”
白淵細細回想。
他能想象,如果換做任何其他人,那么...那人會因為“手指被扯掉”、“女人面孔浮現”以及后續發生的恐怖事情而直接發瘋。
物理世界受了傷會流血,精神世界受了傷會發瘋,這很正常。
而就在這時,天空那本已經“愈合”的黑窟窿外又傳來“嘭嘭嘭”的敲擊聲。
繼而,一根爪子從外刺了進來。
這還是夢三的爪子。
爪子才出現,就又縮了回去,繼而...
白淵看到窟窿外一片刺目而變幻的亮光。
顯然,夢三在把什么東西塞進來。
過了一會兒...白淵看清了。
夢三在把“一個世界”塞進來。
頓時間,兩個世界開始了重疊。
白淵靜靜看著...
這一看,就是看了二十年。
二十年后,夢三又開始把新的世界往里塞...不停地塞...
轉瞬又是三十年過去了...
白淵的頭發和手指越發長了。
而面前的畫面越來越匪夷所思。
即便是神經病都不可能畫出現在這畫面的萬分之一的場景。
沒一會兒...
世界又崩潰了,毀滅了。
新的世界重新形成。
這一次,新的世界更加恐怖,時間流速越發詭異。
白淵坐了兩百多年,再度迎來了天空的短手手。
這一次,那短手手連伸入世界的欲望都沒有,直接往里塞各種夢境世界。
畫風又開始呈現出詭異的混亂...
戰斗一直持續著...
白淵覺得自己坐了數千年。
但這時間卻都是無效時間,并不足以讓他去思索或是做任何事,也不足以增加“時間帶來的智慧”之類的正面收獲...
他只覺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就如打了個盹似的,但漫長的時間度過感卻鐫刻在了他腦海中,讓他對數千年前的事物有一種久遠感。
白淵身在其中,看著這白王一脈兩大主教之間的術域廝殺,
雖說他只是處于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卻也算是隱隱明白了。
夢境世界的戰斗規則和物理世界顯然不同。
夢境世界應該是由“個體夢境”和“外部夢境”共同構成的。
這一戰中,噩夢縮在“個體夢境”。
而夢三則是在“外部夢境”。
何謂個體夢境?
顧名思義,就是“一個人做的夢”。
在這個人自己做的完整的夢境中,他極難受到傷害,因為他在他自身的夢境里是隨心所欲的,畢竟這個夢境是由他獨立構成的。
那么,想要對這個人造成創傷,就只有三種辦法。
第一,將這個人從他的夢境里拉出去。
第二,將這個人的夢境進行稀釋。
第三,在物理世界,將這個正在做夢的人給殺了。
因此,夢境世界中的常見攻擊方式有如下幾種:
第一,深層,淺層的拉鋸。
噩夢不想被夢三撈出去,所以它往更深處的夢境世界沉去。
而顯然,更深處的夢境時間更加的堅固,更加的復雜,但也更加的難以控制。
所以,白淵才會感到夢境世界在不停的毀滅。
這種毀滅就是往更深層的過渡。
第二,夢境的特殊加固。
只要夢境足夠可怕,足夠排外,外部的存在根本別想入侵。
所以白淵看到了一個充滿黑暗和恐懼的世界。
所以夢三塞入短手手后,又縮了回去。
第三,夢境的入侵,重疊。
這是夢三后來往這噩夢塞入新的世界的原因。
當噩夢變得“畫風凌亂”了,那就不再是噩夢了。
以上幾種攻防手段說來簡單,但這卻是白王一脈的兩位主教層次的交鋒。
換做別人,怕是早就被虐殺了。
無論是夢三那bug般的敲碎夢境世界,用手手來撈人,還是往里塞入新的夢境世界的行為;
又或者是噩夢本身世界充滿恐怖,可攻可守,都是難以想象的。
普通人甚至連理解都需要花費一點兒功夫,更別談動用這些力量了。
在這場戰爭里,噩夢明顯是在全程防守...連帶著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的世界毀滅...
不過,夢三想要拿下噩夢,顯然也沒那么容易。
這場夢境世界的戰爭,沒有幾十幾百萬年(夢境世界里),怕是結束不了...
然而,讓白淵好奇的是...為什么夢三不直接在現實世界找到噩夢,然后再暴打一頓噩夢?
轉念一想,他隱約回憶起在沉睡前噩夢“膨脹又收縮”的濃霧。
應該是和那團濃霧有關。
至于自己為什么也沒被發現,應該也是同樣的原因。
白淵好奇地感受著這一切。
很顯然,“術域”復雜而又精彩。
他越發的期待自己在達到四品后,會形成什么樣的“術域”了。
夢境世界里,一晃又是數萬年過去了。
這數萬年的時間對于白淵來說,就像是打了個盹,除了一種“久遠感”,并沒有任何正面收益。
當然,他對夢境世界的戰爭細節更清楚了些。
噩夢和夢三的拉鋸戰打得昏天暗地。
夢境也從第一層夢境進入到了第六層夢境,時間流速遲緩無比,世界危險無比,甚至有一次白淵的“夢境玄種”都差點被徹底入侵。
終于...
這數萬年后,夢境世界開始了“上升”。
時間的流速開始了慢慢地恢復。
白淵一個打盹的時間也從萬年,變成千年,百年,數年,數日,以及...正常時間。
然而,白淵并沒有察覺到妙道給予的危險提示,便繼續茍著。
不過,他也沒有隱藏身形。
數分鐘后...
噩夢最表層的夢境外殼出現了裂縫。
一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出現在裂縫處...
“冕下...我和噩夢達成和解了...您出來吧...”夢三的聲音傳來。
話音才落,另一邊,一團黑云飄了過來,稍稍尋找了一會兒,便落在了白淵面前。
黑色云煙化作一個嬌小的人形輪廓。
噩夢低下頭,輕聲尖叫道:“冕下,抱歉...我...我...我...我帶您上去吧。”
白淵看著惶恐的噩夢,淡淡問:“你是什么時候發現的?”
噩夢小心翼翼地尖叫道:“其實...我...我在樹屋里靠近您的時候,就有些認出了您是白王冕下。可在夢三追出來后,我才完全確認了...”
白淵點點頭,吃一暫長一智,下次他還是要避免靠近境界過高的白王一脈妖精。
噩夢卑微地落在他面前。
白淵騎跨而上。
煙云繚繞,沖除了裂縫,而落在了外面。
噩夢才一落下,就憤怒尖叫道:“夢三大主教,你居然敢對冕下出手,罪不可恕!罪不可恕!!”
夢三聞言大驚,小臉兒蒼白蒼白的,它那一雙大眼噙著淚水,然后撲倒到白淵懷里:“冕下,我是害怕噩夢傷害您,噩夢...噩夢和我不同,我實在不知道噩夢對冕下會不會忠心。所以,我才著急地攻擊了噩夢,想要尋找到冕下。”
說罷,它從白淵懷里擠出小腦袋,對著那嬌小輪廓道:“冕下根本不想暴露身份,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噩夢主教,你自裁吧!”
噩夢叉腰,傾身,尖叫道:“我對冕下比你忠心多了,你怎么敢和我比的?”
夢三大驚失色,如是遭受了強烈的羞辱和受了很重的傷,道:“大膽!你這個黑糊糊、臟兮兮的煤球獸!”
煤球獸,是古妖文明九類血脈中的存在,因其形象而即便在九類中也很受鄙視,是屬于鄙視之鄙視鏈的最底層。
因為煤球獸整體為黑色,這一點和噩夢的本體有點類似。
噩夢厲聲尖叫道:“你才是惡心的藍鼠獸!”
藍鼠獸,是和煤球獸類似的,處于鄙視之鄙視鏈底層的存在,因為身形頗小,整體為駁雜的藍色,和夢三有一點點點點相似。
夢三正要再說,噩夢又尖叫道:“你居然侮辱冕下的坐騎!”
夢三:!!!
“坐騎”兩個字戳到了它的痛點。
它和煙云獸不同,因為體型和特性而無法成為坐騎。
夢三在白淵懷里憤怒地扭來扭曲。
噩夢也不甘示弱,回瞪過去,同時眼巴巴地看著白淵,又看看他的懷抱的另一邊,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夢三察覺了噩夢的目光,伸出短手手比了個x,大聲道:“你這個討厭的家伙,你不許過來!”
噩夢才不管夢三的話,直接跑了過來,化作一團濃煙,飄向了白淵的懷抱。
夢三不敢在冕下面前放肆,只是伸出短手手,開始向飄來的煙打去。
飄來的煙也不敢再用法術,左搖右扭,想要鉆入白淵懷里,可連續幾次被夢三阻攔后,它也越發生氣了,煙霧化作拳頭和夢三打了起來。
白淵低頭,看著懷里的兩個“小東西”的攻防戰,陷入了沉默。
要不是他剛剛才經歷了那匪夷所思的夢境戰爭,還真以為這倆就是寵物。
“可以了。”
他淡淡道了聲。
夢三和噩夢立刻不說話了。
白淵道:“噩夢,我已經將最初的血吻給了夢三。”
噩夢恭敬地尖叫道:“冕下,請問您第二次血吻給誰了嗎?”
白淵道:“并沒有。”
噩夢輕聲尖叫道:“噩夢懇請冕下能夠為噩夢留著血吻...噩夢只需要數日時間的準備,就可以接受冕下的血吻,為此...噩夢已經準備很久很久了。請冕下賜福。”
白淵想了想,這樣正好,若是噩夢成了他的眷屬,那么現在他身份暴露的問題就解決了,至于“他對撒納吐司的承諾”也不算違背,畢竟這是白王一脈的主教,他不可能拒絕。
而今后,有兩個主教幫他瞞著,想來是別人再也無法拆穿了。
于是他應了聲:“可以。”
噩夢開心極了,趁勢鉆入了白淵懷里,化作一個手指大小的人形輪廓,往外張望著。
夢三反應過來,又伸出短手手去打它。
噩夢也很討厭夢三,尖叫道:“你居然敢在冕下懷里動手,夢三主教,你...”
“夠了。”
白淵打斷了兩妖,然后略作思索,指了指左邊懷抱道:“夢三,以后你在這兒。”
又指了指右邊懷抱:“噩夢,你在這兒。”
他說了話,兩妖頓時又安靜了下來。
白淵這才抬頭打量著四周。
“這里就是夢境世界嗎?”
“果然...”
他入目之處,乃是一個個懸浮著的啞光泡泡,這些泡泡就是每個人的夢境。
只不過從外看,卻完全看不到泡泡里夢境的內容。
次日。
白月國,青丘圣地。
早已醒來的古妖們,皆是翹首以盼。
他們在期待著今天的“大新聞”。
夢三大主教和噩夢主教,究竟誰會成為那名為項奎的小妖的妖侶?
消息傳遞了出來。
夢三大主教和噩夢主教查證后,發現項奎天賦很高,不希望他被妖侶之事影響,所以便讓他在“夢境森林”的獨立樹林樹屋中進行修行,等到修行有成突破六品后,再作計較。
所以...白淵沒有成為任何主教的妖侶,但他在白王廟附近擁有了真正的落腳點。
在新的樹屋里,沒有妖會來打擾他。
這已是最好的結局。
事情落定后,白淵和噩夢約定了聯系方法。
噩夢的六品法術有一點點類似他的夢境玄種,但卻又不太相同,簡而言之就是可以給人種下一枚“噩夢種子”,繼而目標無論去到多遠,都可以被隨時拉入噩夢。
這法術看似厲害,但其實比夢境玄種差太多了。
當然,噩夢不可能也不敢將白淵拉入噩夢,它只會在做好承受血吻的準備后,小小的“彈”一下冕下,讓冕下知道,繼而回到青丘。
而昨日噩夢所施展的術域,白淵也算是清楚了。
夢魘霧域:散發出煙霧,讓霧氣里的所有存在都進入夢境,并且沉淪于最恐怖的噩夢之中(根據個人情況而定),若是凝聚于小范圍內,可以使得自身完美地掌控自身的夢境世界,而去到最深第七層的夢境世界。
這個術域無論是范圍,還是效用,其實都是無法和夢三的無限夢域相比的。
譬如,夢三的術域是瞬間籠罩方圓數百里,而噩夢的術域卻需要霧氣擴散,這就給了敵人逃脫之機。
但夢魘的術域也有些有點,譬如“讓霧氣里的所有存在都進入夢境”,這意味著...它能夠將霧氣凝聚成各種形狀,而做到針對性攻擊,而不是夢三那邊的無差別攻擊。
當然,夢三過去的術域未必有現在這么強大,這完全是它在被白淵“初吻”過后,才擁有的“進化力量”。
此間事了。
深夜。
白淵關上屋門,招來老林,利用骸骨牛頭馬面棺材車的特性,穿回了皇都。
繼而,他來到龍下學宮,與孔老師暫時換回了身份,并且開始交換信息。
孔嫣扯下畫皮,露出一身月白的綢緞褻衣,白淵急忙轉身。
孔老師雙頰在黑暗里紅了紅,又取了件早準備好的龍下學宮通用服穿上。
“嫣兒好了...”
白淵這才回身。
他面前的女子有著孤云出岫般的靜氣,顯著東方古典美人的優雅,只是...她還在折疊著那邪惡的畫皮。
這份詭異感配著那不媚不艷的水墨氣,給人以奇異的沖擊。
孔嫣撣了撣衣裳,開始匯報了。
“主上,我這邊發生的事情并不多。
首先,是長生學堂。
您的十萬青山不動劍已經修行入門了。
您在長生學堂里喜歡坐在后排靠窗的地方睡覺。
長生學堂的老師朱玉墨并沒有懷疑您的身份。
其次,是皇子府。
小郡主依然被軟禁在府中,鎮北王世子安陽依然在大獄,但一個名叫息紅影的女將卻在組織的安排下,讓您幫了些忙,而加入了軍方,如今往前線去參加南北大戰了。
再次,是皇宮。
弘王曾經讓人來傳報,說若是您空了,希望能夠去皇宮與他見一面。
第四,是皇朝的江湖。
南北之戰中因為出現了大量異族人,故而牽動了不少江湖的隱士與俠客的心。
他們決定在皇都西方的獅子林舉辦英雄大會,挑選出新的盟主,繼而支援皇朝。
嫣兒猜測,此事他們必定會來邀請無名先生。
第五,是有關天曌。
南國世子刺殺案已經解決了,弘王將此事全部規則于靖王,而靖王已死,一名皇子換一名世子,再加上兩國準備安排外交使團,互通往來,此事便暫時告一段落了。
天曌...知道世尊不愿回南國,所以希望您能夠給予她一份世尊的信物。
然后,她會隨著皇朝去往南國的使團一同返回南國。
第六,隨著南北之戰的開啟,皇都周邊開始出現一些之前沒有出現過的神秘勢力。
嫣兒曾經安排白虎堂的十三倀去查探過,但也只是隱約知道這些神秘勢力背后有著萬古文明撐腰。
而其中最大的一個名為——蟬翼會。
具體信息嫣兒已經做了資料,稍后呈上。
第七...
孔嫣一一匯報著。
白淵默默聽著。
孔老師顯然對“事情并不多”這五個字的了解不夠深...
約莫兩個時辰后,孔嫣才把各種事項以及細節匯報清楚了。
白淵聽得一個頭兩個大。
毫無因為,孔老師做事很有分寸,能幫他做的事就直接做了,做不了的就用“拖”字訣。
此時此刻的他就面對著一大堆將要去做的事。
在將孔嫣暫時送回后,白淵靜靜躺回龍下學宮的床上,抓起孔老師留下的資料,翻看了起來。
“希望能夠在天亮前看完吧...”
白淵瞥了一眼堆成小山的紙頁,輕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