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兆平盯著面前一千多人。
這一千人是剛才跟著馬六走的人,這些人是被馬六用錢勾走的。
“全部都有,八十軍棍,扣三個月薪俸!”
眾人一陣吸氣,但又不敢反對。
“馬六是什么東西,你們就跟著他走,下一步,是不是還要跟著他來殺我?”劉兆平問道。
眾人齊齊跪著說不敢。
劉兆平不信,這些人對他來說,太膈應了,背叛就是烙印一輩子都洗不掉。
如若是以前他就會將這些人全部殺了,但現在不行,至少,今天不行。
“打!”劉兆平呵斥,指著副將高遠,“你盯著!”
噼里啪啦的棍子聲此起彼伏,劉兆平去看過王彪,才回自己的軍帳,簾子放下來時,他就一腳將一側書架踢翻了,噼里啪啦倒了一地。
“他娘的!”他罵著,捶在桌面上,心里慪氣死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高遠!”劉兆平吼了一聲,等高遠進來,他問道,“王彪什么時候回來的?”
王彪沒有先去將軍府見他。
“王將軍好像是昨天晚上回來。他沒來軍營,這還是他那個叫歸去的常隨說的。”
也沒來過這里?劉兆平問道:“那今天又為什么來?”
“哦,是屬下請他來的。因為韶州總旗蔡標,被馬六打斷了一條手臂,聽到王彪回來,我們不方便出去,所以就帶信,請他來一趟。”
“我們幾個和蔡標認識的弟兄,湊了五十兩給王彪轉交。”
高遠說完,不解地看著劉兆平:“將軍,您、主要想知道什么?”
“隨口問問。”劉兆平道,“葉四小姐呢?”
高遠道:“她一直被反捆著雙手,王彪來了,她才脫身跑去邊上躲著的。”
“誰傷的她?”
高遠不知道:“當時太亂了,可能混亂中有人誤傷了吧。”
劉兆平擺手,讓高遠出去。
“葉四不可能控制馬六,讓她綁自己,馬六這種人怎么會聽她的。”劉兆平自言自語,“至于王彪,他素來高傲,當年讓他服老子都費了不少功夫,他又怎么會服葉四一個小丫頭。”
應該是想多了。
劉兆平將晚上該吃的一份解藥吃了,喝了水靠在椅子上,心情平復了一些。
既然不陰謀,那么他今天丟了軍心只能慢慢挽回。
還有徐大人和姚大人那邊,他也要去賠禮,王府那邊更是。
一想還要收拾爛攤子,他就更后悔了,當時不該學別人那一套心計手段,看馬六不對就直接殺了,省事多了。
葉文初安全到家,闔府都松了口氣。
葉老太爺站在門口,看著葉文初被葉頌利背著,踉踉蹌蹌往他這里走,他罵道:“狗東西,平時讓你奸懶饞滑,現在背個女孩子你都背不動。”
“摔著了我敲碎你狗頭。”
葉老太爺看著真是提心吊膽,一個大男人背著個瘦不拉幾的小姑娘都東倒西歪。
“祖父,您看我走的不穩,那只是表相,其實我穩的很。”
“吹牛最穩。”葉老太爺打量著葉文初的臉色,“你看看,把她臉都顛紅了,走快點。”
葉頌利心道,那是憋笑憋紅的。
“四妹,你可不輕啊,傳出去還真以為我虛弱呢。”葉頌利沒說完,立刻哎呦一聲,胳膊上的肉都被葉文初揪掉了。
葉頌名跟著后面笑。
葉老太爺吼道:“鬼叫什么,好好背!”
葉滿意早跑屋里鋪床去了,王桃就拉了拉葉頌名的衣袖:“傷的重嗎?”
“沒傷。”葉頌名低聲道,“二妹回來了嗎?”
王桃搖了搖頭:“但讓秋霞回來了,說去王府了求王妃去了。”
“她不在也好。”葉頌名道,王桃應是跟著大家進去,“等會兒再說,先看四妹。”
葉文初被放在葉老太爺房里的太妃椅上,葉滿意跪坐椅子里面,抽噎著抓著葉文初的手,其他人也都圍著臉上也都是擔憂。
“讓大家擔心了,其實是皮外傷,路上我就止血了。”葉文初笑著道,葉老太爺問她,“不用請茉莉奶奶來看看?”
葉文初搖頭:“不流血就行了,等會兒去回去上藥膏。”
“真沒事。”葉文初道。
大家看她這樣也都放心了,郭氏問道:“到底怎么回事,馬六綁你就是為了要錢嗎?”
“是。他想代替劉兆平,所以先綁我要錢,再殺劉兆平。”
郭氏嫌棄不已:“什么東西,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反正馬六死了,往后又能清靜一段,那劉夫人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葉濤道,“聽說這次馬六作亂不小,劉兆平要費些功夫收拾爛攤子了。”
那就沒空管他們。
“沒死就行了,我回去了。”葉月畫盯了一眼葉文初,甩手走了,郭氏對這個女兒無語,不得不替她解釋,“你三姐就這種人,從小到大都沒腦子。”
葉文初笑了笑:“二伯母想多了,我不會生氣。這次讓您和二伯擔心了。”
郭氏一愣,這還是葉文初頭一次和她道謝。
“都是一家人,客氣什么!”郭氏笑著。
“行了,既然沒事大家都散了,回去歇著,今天都累了。”葉老太爺轟著兩個兒媳,“老二媳婦去看看三丫頭去。老大媳婦和王氏,帶滿意先回去,吃飯洗漱早點睡。”
王桃應是。
“明早來找我。”葉文初撓了撓葉滿意的小手背,在他耳邊道,“四姑母沒受傷,好的很。”
葉滿意眼睛一亮,隨即乖巧道:“那我明天來找四姑母。”
等出去,劉氏問葉滿意:“你四姑母和你說什么了,剛剛。”
“說她沒事,讓我別擔心。”葉滿意笑著道。
劉氏戳了戳孫子的頭:“給別人生的。”就走了。
葉滿意看著王桃,王桃點了他的鼻子:“回去吃飯,做了你愛吃的牛肉。”
葉滿意笑著點頭。
房間里,葉家男丁都坐下來,葉老太爺就問葉松:“你能不能坐,二丫頭那邊你不許說。”
葉松面色很尷尬:“其實二丫頭她…知道了,我誰都不說。”
“這就對了。”葉老太爺就看著葉文初。
葉文初笑著坐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沒受傷。”
“這、這…這真是你局?”葉濤看著她。
“一半!”葉文初道。
葉濤蹭一下站起來,對葉老太爺道:“爹,您看我沒有猜錯,這真是她的局!”
說著有些得意,指著葉文初:“我可把你看透了。你這種一身窟窿心眼的人,怎么可能被馬六抓走,反正我不信!”
“你快閉嘴吧!”葉老太爺對他道,“聽你說還是聽初初說?”
葉頌利將他爹拽坐下來,勸著:“爹,您話少點。”
“小兔崽子。”葉濤不能頂老子,就打兒子出氣。
葉松話沒說完,臉色并不輕松。
“馬六是我和沈先生捧起來的,最近幾日…”她將大概的事,告訴了大家,“但馬六今天會抓我,并不在我控制內,所以說,這局是我們設的也不算我們設的。”
她猜到馬六最近會動,但不知道他要怎么動,她盯的更多的是劉兆平,因為劉兆平等不了了。
她和沈翼的目的是讓馬六壞了軍心后,截胡劉兆平殺了馬六。
殺馬六的人選,不能是她更不可能是沈翼,唯一的人選只能是王彪。
今天這一場,他們要的都得到了。
“所以,殺馬六真正的目的還是劉兆平?”葉頌名問道。
葉文初點頭。
“這辦法不錯,不留痕跡干凈漂亮。”葉頌名贊賞不已,對葉文初道,“四妹真的是心思縝密。”
葉文初心道這也不是我算計的,沈臨川才是真的老謀深算。
“這事兒,不許對外說!”葉老太爺嚇唬所有人,“劉兆平那邊一點風聲不能透。”
“尤其是你,”葉老太爺對葉松道,“二丫頭和劉氏你不許透露半句!”
以前他是葉老太爺最放心的一個,如今反而是他時刻叮囑不信任的了。
“爹,我又不是沒有分寸的人。”葉松道,“不說二丫頭常去王府和劉夫人關系好,就算她還在家里,這么大的事關乎一家人生死,我也不會輕易說。”
“你知道就好。”葉老太爺道,“也不要覺得誰當用誰沒用,這個家誰做得對我們就聽誰的。”
眾人應是。
“四丫頭,”葉濤問葉文初,“那接下來怎么辦?王彪有了軍心可沒有軍權也沒用啊。”
葉頌名對葉濤道:“二伯,得了軍心就能…殺劉兆平了。”
將軍的存在,不是一個公章這么簡單,而是萬軍的擁戴,他有沒有振臂高呼千萬人為他拋頭顱無畏生死浴血而戰的擁戴和能力。
王彪缺的是這些,所以要讓他得到這些。
“殺劉兆平?”葉濤心頭一抖,“怎、怎么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