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玄司?”剛剛從宋退之的小樓出來,陳洛就看到一臉焦急的葉大福正在院子里等著,等到葉大福把事情說了一遍,陳洛也是一驚,“這事怎么牽扯到鎮玄司了?”
“你沒事吧?”陳洛又問道。他可是知道,如果說大玄朝藩王最害怕的衙門,鎮玄司說第二,沒有衙門敢說第一,就連宗人府也比不上。
畢竟宗人府頂多是圈禁,算是家族內部懲罰,鎮玄司可就代表朝廷出手了,那可就是廢黜殺頭的罪過。
僅僅當今大玄陛下在位四十年,被鎮玄司擼下王位的藩王就已經有三個了。
“沒事,我景王一脈跟別的藩王不一樣,其他人怕他們,我們不在乎。”
“想動我們,先問問我靖州死士答應不答應!”
葉大福挺胸抬頭,先吹了一波,然后補充道:“我扯了個謊,把他們騙過去了。我可沒有暴露大哥你啊…”
陳洛心頭一陣感動,正要說點什么感人肺腑的話,那葉大福又開口道:“大哥,我那手下蘇醒了,鐵巖城那邊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鐵巖城變成了一座空城。”
“全城三萬四千戶,總計十三萬六千八百七十七人,一夜之前,離奇消失。”
“雞鴨在籠,貓狗在舍。”
“水熱火旺,飯菜猶香。”
“但是一個人都不見了。”
陳洛心中一驚,十幾萬人,離奇消失,即便是在仙俠世界,應該也不是輕易能夠做到的吧。
“是蠻族出手了嗎?”
葉大福搖了搖頭:“蠻族若是有能力繞開鎮北關,在我大玄境內神不知鬼不覺地施展這樣的手段,那我大玄早就亡了。目前鎮玄司正在調查,據說是西王親自出馬。”
“西王?”
“嗯,大哥你不清楚?鎮玄司里有五位王爵封號,最上是鎮國王,然后是東鎮玄王、西鎮玄王、南鎮玄王和北鎮玄王,人稱東南西北四王。”
“這西王,大哥你一定聽過她的名字。”
“嗯?誰?”
“易安居士,李清照!”
陳洛震驚,這…異世版李清照?
不過都出了一個柳景莊,再出一個李清照也很正常啊。
只是,人家都混上王爵了,你一個柳景莊居然還在上青樓…
果然,有些惡習,就算換了一個世界,也戒不掉的!
收回紛亂的思緒,陳洛又問道:“那現在有什么結果嗎?”
葉大福搖了搖頭:“看那鎮玄司來找我的樣子,不像是有什么發現。不過做這件事的人,最大嫌疑可能是佛門!”
“佛門?”
“對,他們和道門不同,講究的是立輪回佛國。看上去是一個修行教派,其實也是一種朝廷,自然需萬民供養。西域人丁稀薄,比不上我大玄人杰地靈,有些膽大包天的佛徒擄掠我大玄民眾也偶有發生。”
“只是十幾萬人的規模,怕是有菩薩級別的人物出手才能做到。”
“總之這件事大哥你別管了,水太深,不是我們可以插手的。”說道最后,葉大福臉色凝重,認認真真地囑咐到。
“嗯,我知道了。”陳洛點了點頭。也明白葉大福說的有道理,不過心里還是有一個疑問。
“若真的是佛門出手,為何不選離他們更近一些的瀚州下手,而是萬里迢迢跑到靠近北方防線,注定會倍受關注的肅州鐵巖城作案呢?”
不過葉大福說的對,這里面的水太深,不是他這種級別可以繼續查探的,也只好將疑問壓在心底,靜待結果吧…
波諒山。
坐落于越州和洛州之間,正是兩州天然的州界。但正因為這樣的地理位置,越州不管、洛州不問,聚集了一幫山匪在此,劫掠各地客商。
任吉是個有眼力見的人,他搭上了一趟前往洛州的大戶人家的車隊。聽說這戶人家的主人在洛州任職,還是個縣令。這車隊是護送其母親與幼女前往合家團圓的,為了安全,主人家不僅簽發了十幾個衙役好手,另外更有兩名筆落境的書生和一名成詩境的師爺護衛,可以說是實力強大,安全無比。
此時正是傍晚時分,上路不便,車隊便開始安營,打算休息一晚明日再啟程。
“阿吉,喝水嗎?”縣令千金對這個要求與自己同行的小伙子很感興趣,問他什么都知道,就好像天南地北的事情都裝在他的腦子里,尤其是他吹的塤好聽極了,就連一向少睡的祖母聽到他的塤曲,每晚都能安然入睡。
“謝謝小姐。”阿吉放下手里的活計,從千金小姐手里接過水壺,喝了幾口,這是小姑娘連忙又靠近了一些,說道:“你再跟我說說《笑傲江湖》的故事好不好?”
阿吉溫和地笑了笑:“小姐,我還有活要干呢。”
“讓他們干嘛!你說的《笑傲江湖》比宋師兄說的要好聽些,我想聽你說。”縣令千金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此時一股撒嬌的口吻說出來,柔柔嫩嫩,讓人心中一軟。
“好,那這活我晚點再做,不過說好了,我就說一章!”
“好!”小姑娘點點頭,坐到了任吉身邊。
不遠處,一名儒生看到縣令千金和任吉的親密模樣,皺了皺眉:“唐師兄,我等是不是要和老夫人說一說,小師妹與那鄉下小子如此親密,有損清譽。”
那唐姓儒生望了一眼,說道:“小師妹天漫,那任吉也是個懂禮的年輕人,光天化日,哪來什么有損清譽?”
“可是…”宋姓儒生臉色有些難看,“可小師妹畢竟是個女子,她與我…我們都未曾如此親近。這…這于禮不合啊!”
唐師兄搖了搖頭:“恩師可不曾教過我們這樣的腐儒之禮。人心之道,發乎情止乎禮,人間至善也。圣人也說,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思無邪。我看這同車而坐,一人言,一人聽,正是小兒女之姿態,可愛至極。為何師弟你卻看不見?”
“莫不是師弟你最近自學了陌州方氏那一脈的‘理學’?”
宋姓儒生顯然有些氣急,說道:“唐師兄不說算了,我這個當師兄的不能不管,我去找老夫人說。”
唐師兄一指前方,說道:“你看。”
宋姓儒生順著唐師兄手指的方向看去,竟然那老夫人和師爺也看向任吉和小姑娘的方向,面帶笑容…
就在宋姓儒生臉上一陣火熱之時,突然一道破空聲響起,一支箭射來,正中一名押車的車夫咽喉,車夫登時斃命。那衙役班頭立刻從車底抽出兵刃,大喊:“敵襲!”
一時間所有的衙役紛紛拿出兵刃,就近將老夫人圍成了一圈,那小千金因為去找任吉,卻落在保護圈之外。任吉連忙側身,將小千金護在了自己身后。
“唐羽、宋然,保護小姐!”成詩境的師爺渾身浩然正氣鼓蕩,護持在老夫人身側,同時高喊。
“師爺,你也去護住小婉,老太婆沒關系!”老夫人焦急出聲,就在這時,一道聲音落下:“老夫人,不著急,今天你們誰也護不住!”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儒生袍的人從樹林中走出來,身后還跟著一幫人,其中有儒生,也有普通人,一個個面色兇狠。
“儒袍盜?”師爺微微皺眉,這波諒山中,最有名的路匪中就有這么一支旗號,據說是幾個犯事的儒生逃脫了抓捕,躲進了山中,聚匪成盜。
“閣下!”那師爺見對方帶頭的人渾身正氣和自己難分伯仲,居然也是成詩境,后面更是跟著三個筆落境的書生,心中也是一驚,拱手道,“我等只是護送主人家小往洛州團圓,車上財物盡可自取,勿要傷人性命!”
那領頭的儒生笑了笑:“好說,好說。吾等自然是盜亦有道,畢竟讀書不易。我等雖然為匪,卻還想上進啊…”
正在師爺松了口氣的時候,那匪首卻又說道:“不過,那是對別人。對你們,我就不這么想了。羅師爺,你不認識我了嗎?”
師爺心中警覺大起,再次望向匪首,目中青光一閃:“黃萬里,竟然是你!”
那黃萬里仰天長嘯:“哈哈哈哈…羅容,當年我前途璀璨,不過是酒后按捺不住,睡了一個賣花女罷了。我已同意娶那女子為妾,她自去尋死與我有什么關系?你和你的主子居然要將我發配萬仞山死士營,今日我就要報此仇!”
說完,他又看向那小千金:“這就是貴東主的千金吧。不知道他能不能想到,當年那個苦苦哀求他的學子,今日會嘗到他女兒在滋味呢?”
“無恥!”那羅師爺大罵了一聲,身上浩然正氣勃發。
于此同時,那黃萬里也爆發出和羅師爺不相上下的浩然正氣,和羅師爺的正氣拼在了一起。
“殺過去,今日財物我一文不取,只要那小妮子。等我爽完,就歸你們!”那黃萬里牽制住羅師爺,口中大喊,頓時他身后的儒生和那群兇悍眼前發亮,朝著小千金沖了過去。
那唐羽、宋然想要過來營救,卻被兩位兩名儒生死死纏住。
小千金嚇得花容失色,任吉從車上取下一柄長劍,只是他從未學過,雙手持劍,擋在了小千金前面。
衙役和車夫們也沖了上去,和那群兇漢廝殺在一起,一時間,鮮血四濺,血肉橫飛。
小千金站在任吉身后,拉著任吉的一角,顫顫發抖。
“別怕,有我在!”任吉輕輕說道。
就在廝殺中,一道風從人群中吹過,轉眼間,一個人影出現在任吉身前。
正是那第三位儒生。
那儒生仿佛略過螞蟻一般略過了持劍的任吉,望著他背后的小千金。
“果然水靈,和山下那幫村婦不一樣。把你抓住,老大第一口,我就是第二口了!”說著,淫笑著走向小千金。
任吉吞了一口口水,鼓足了勇氣,大喊一聲:“啊!”沖了上去,卻將劍當做了刀,從上往下劈砍,那儒生輕輕側身,躲過攻擊,隨意一腳,將任吉踢飛。
可還未往前走兩步,任吉又撲上來,抱住那儒生的腿。那儒生微微皺眉,抬起另一條腿,朝任吉踩下。
可就在那一腳要踩中任吉的后心之時,任吉的嘴角露出的笑容,一股吸力從他體內傳來,朝那名淫邪儒生狂卷而去。
兩日前他就開始修行《經脈論》了,尋常經脈他倒是也修煉地比較慢,但是“吸星大法”相關的運行經脈他卻進展迅速,就在今日早晨,他剛剛疏通完“吸星大法”最后一條相關經脈。
但是吸星大法必須要身體接觸,所以之前的恐慌、緊張都是任吉裝出來,麻痹這儒生的。
那淫邪儒生感應到巨大的吸力,身上本就稀薄的正氣如同開了閥門一般,一股腦都沖了出去,還沒來得及喊一聲,就覺得頭腦一暈,站立不穩,有了片刻恍神。
就在這一刻,任吉迅速起身,手中長劍用力一劃,一道鮮血射出,打在任吉的臉上。那淫邪儒生捂著自己被隔開的脖子,看著任吉,眼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緩緩倒下。
此時的任吉感覺渾身經脈膨脹,但是也管不了那么多,他看了一眼小千金,說道:“藏好!”然后提著劍,沖向了唐羽和宋然的方向…
中京,伯爵府。
陳洛正在和程蝶飛安排《多情劍客無情劍》的連載事項,突然腦中一道信息閃過,夢境花林似乎出現了什么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