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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君子動口不動手

  錦衣衛辦的差事,有許多不能為外人道的,武弘文也不好深問,只略略的問問同僚相處如何,又大都督可是看重,再傳授一些職場相處的經驗,翁婿二人倒也是相談甚歡,之后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一起出了書房。

  那頭小程氏說話卻是不敢似武弘文那般直截了當,這畢竟不是親生的,總歸隔了一層,她支吾了半晌才問道,

  “那個…大小姐呀,新婚之夜姑爺可是體貼?”

  說起這事武馨安自然是一肚子的不滿,若不是他不知體貼,自己會拖到今日才回門么?

  當下一臉的不悅,鼻子里哼一聲道,

  “一點兒都不體貼!”

  小程氏一驚,

  “新姑爺看著斯斯文文,應該不會…不會粗魯行事吧?”

  武馨安氣道,

  “人不可貌相,他這人最是表里不一了!”

  小程氏恍然,暗道,

  “怪不得嘍!我就說以大小姐的性子應不會無緣無故的打人嘛,原來是因為新婚夫君太過急切粗魯了!”

  當下便勸道,

  “大小姐,這男人呀多都是這樣的,外頭瞧著再正經的男人,這一旦關上門上了床…那個…那個…有不少都跟惡狼似的…”

  這血氣方剛的小伙子,新婚之時,動作急切粗魯了些也是情理之中的,大小姐也是初經人事,想來是受不得痛楚,這才動手了!

  小程氏自家腦補一番,認為已是猜測了個八九不離十了!

  “那個…”

  小程氏對上武馨安黑白分明的大眼兒,這話說的是磕磕巴巴,

  “…那個…你也不必太過生氣,更…更不能動…動人…”

  武馨安一臉懵,

  “我…我沒動人呀!”

  新婚的前頭幾日她渾身高熱,連床都下不了,想打也沒力氣呀!

  小程氏忙陪笑道,

  “沒打人最好!這小夫妻相處最重相互體諒禮讓,新姑爺雖說急切粗魯了些,但這不正說明他這也是個初哥兒,沒有經驗嗎?比起那些早早便被人帶去煙花之地見世面的浪蕩子,豈不是好上百倍?”

  這話倒也在理,武馨安點頭道,

  “母親說的是!”

  小程氏見她聽教便又勸她道,

  “所以呀…凡事多想想新姑爺的好,切切不要性子上來便動手呀!”

  武馨安還是一臉的懵,

  “我沒動手呀!”

  小程氏見她接連否認,終是忍不住戳穿她,

  “你沒動手,那新姑爺脖子上的青紫是從何處來的?”

  “這個…”

  武馨安被問住了,這裴赫脖子上的青紫確不是她動的,而是她…那個用嘴“打”的,也不知是她“打”得太狠,還是裴赫那皮膚太白皙,有些淤青便特別顯眼。

  這兩晚上二人關了門,做起了君子來,只動口不動手,你來我往,互不相讓,自己也挨了好幾下呀,恨只恨自己體質好,今兒一早起身便散了大半,他卻是脖頸上幾個紅印,連成了一片,看起來十分的嚇人!

  “這個…那個…他…”

  武馨安難得結巴起來,有心想解釋卻又羞于說出口,漲紅了小臉這個那個了半晌,終于還是泄了氣,垂頭道,

  “是,母親,我知道了,我以后不會再這樣了!”

  小程氏見她認錯,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孩子,這樣的夫婿難尋,我瞧著裴赫那孩子也是重情義的人,你只要好好待他,他必也會真心回報你的!”

  武馨安這頭被小程氏訓了半晌,之后回轉前堂與眾人吃罷了飯,待到午后又被武弘文叫去了書房,卻又是告誡她要好好對待夫婿,武馨安只覺自己要被冤枉死了,一張小臉兒憋屈的青紫,滿是委屈道,

  “父親偏心,女兒這才剛出門多久呀,您就向著他了!”

  武弘文瞪她道,

  “你這孩子怎得成了親還這般不懂事,父親向著他便是向著你,護著他便是護著你,善待他便是為了讓他善待你,這樣的道理你還不明白么?”

  武馨安氣道,

  “可…我沒動他呀!”

  武弘文哼道,

  “是不是你打的為父不知曉,但總歸他身上的傷只有你弄的吧?”

  裴赫乃是錦衣衛,天子的近衛,又有個百戶的職位,手下還有不少人,怎得也不會是旁人傷了他吧,還是在脖頸的要害之處!

  武弘文一句話把武馨安給堵得一口氣憋在胸口,半晌都說不出話來,氣得一跺腳,

  “不跟您說了!”

  說罷轉身便沖出了書房,武弘文還在后頭搖頭道,

  “這孩子…這脾氣實在太大了些!”

  繼而又反省自己道,

  “…這都是她小時少了管教,回到家中我又寵溺之故!”

  當真是對不起女婿呀!

  這廂晚上吃飯,武弘文又同裴赫喝了幾杯酒,還好言安慰了一番,裴赫看著武馨安委屈的小眼神,總算是明白岳父母誤會了甚么,自然也是同武馨安一般解釋不得,他心里笑得不成,只他那張臉向來冷慣了,卻是半點兒沒有漏出來!

  旁人是看不出來,武馨安怎會看不出來,暗中瞪了他好幾眼,最后惱了,對小程氏道,

  “母親,我那閨房還留著么?”

  小程氏應道,

  “自然是留著的!”

  “雖說是日子過了,我便當今日是三朝回門了,我要在家里住上幾日!”

  裴赫聞聽果然眼神一閃,眼里隱隱的笑意立時隱沒了,他微一沉呤卻是瞧向了一旁的武弘文,老岳父接受到女婿的乞求眼神立時會意,連連搖頭擺手道,

  “你在家里住甚么,你就嫁在這京師里,離得這般近,想回家隨時回來便是,不用在家里住了!”

  武弘文一句話將大女兒趕出了門,氣得武馨安出了武府上馬車,卻是嘟著嘴,遠遠的坐到角落里,拿個背對著裴赫。

  裴赫想笑又不敢,卻是握掌成拳,虎口擋了嘴,清咳一聲,

  “咳咳…安安…”

  他湊過去攬了她的肩頭,被武馨安一扭身甩開,便又去摟她的腰,

  “安安…別生氣了…這都是岳父與岳母誤會了,改日…改日我尋個機會,好好同岳父他老人家解釋一番,便是了!”

  武馨安氣得瞪眼,

  “你怎么解釋!”

  難道…難道要告訴父親,我們二人如何在閨房之中互咬的么?

  裴赫見她大眼兒瞪得又圓又大,粉紅的嘴唇氣得向上翹著,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咬著下唇,那樣兒像極了齜牙咧嘴,翹胡子的小貓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腦,低頭親她氣鼓鼓的粉腮,

  “是我的錯…安安罰我便是!”

  武馨安鼻子里哼一聲,轉過臉去不看他,裴赫又親她另一邊的臉,

  “安安要怎么罰我都成,大不了…我今兒晚上任你處置,決不反抗如何?”

  武馨安聽了氣得又炸了毛,

  “你還說!你還說…待弄出傷來,又是我的錯!”

  抬拳頭想砸他,又怕他不禁砸,只得一轉身一拳頭打在靠墊上,裴赫忍著笑拉過她的手道,

  “那…那便罰…我給你弄個些傷痕出來,下回岳父見著了,我就立時認錯,讓他老人家罰我好了!”

  武馨安更氣了,

  “你…你好不要臉,你…你…你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廂是再也忍不住跳起來要揍他,卻被早有防備的裴赫,一抬手點在了肘后的麻穴上,手上一滯便被人將雙臂抱住了,

  “安安…”

  裴赫笑著將人抱到了大腿上坐好,

  “我心里實在很高興的!”

  武馨安氣呼呼道,

  “你當然高興了…他們都向著你說話,可是冤枉死我了!”

  裴赫笑著輕輕拍撫她的后背,輕聲道,

  “我是高興…我長這般大還沒有人這般維護過我…岳父岳母能將我當成自己人,我…我真的很高興!”

  他…總算也是有長輩關愛,有長輩疼惜之人了!

  武馨安聽他說的可憐,想起他凄慘的身世來,不由也是心頭一陣憐惜,雙手捧了他的臉,與他四目相對,吐了吐舌頭應道,

  “對啦…你如今可是有靠山的人了,我在家里作威作福的日子可是一去不復返了!”

  裴赫笑了,眉眼舒展,眼眸里全是閃亮的星光,比起車窗外的星空更要璀璨幾分,他緊緊抱著她道,

  “安安,你也有靠山呀!在我這處…你可一輩子作威作福!”

  之后的很多年,裴赫果然遵循了諾言,任由這女子在自己打下的天地之中作威作福,直到老態龍鐘,頭發花白,每日里都要手扶拐杖,靜坐在那處,默默聽她中氣十足的吼罵兒孫,后來兒孫們長大了,有一天終是忍不住問,

  “祖父,您位及人臣,在外八面威風,十面的氣派,為何偏偏會忍得祖母稱霸后院,這么些年從未納妾娶小?”

  老祖父動了動雪白的眉頭,笑看著妻子在院子里追著最小的孫子屁股打,

  “呵呵…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說過的話必定是兌現的,說一輩子讓她作威作福,便是一輩子,少一天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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