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府的婆子丫頭從未見過如此囂張之人,一時不知她有何依仗,個個面面相覷都不敢上前去,這場面便僵持起來,武馨安見眾人不上前不由失望撇嘴道,
“這武家的家法就是光靠一張嘴么?”
付氏見狀氣得是連連拍桌子,
“你們…都是死人呀,還不給我把那丫頭按住…多上去幾個人!”
任是再大的力氣總不能是那楚霸王能舉鼎吧?
多上去幾個就不信收拾不了她!
聽得老夫人吩咐,才又有四個婆子過來,這廂往武馨安身前一逼,武馨安笑瞇瞇道,
“對嘛!人多來些,也免得我多費手腳嘛!”
說罷不用婆子們逼近,她自己倒先動了!
武馨安也沒學過武,只憑著一身的蠻力,自然沒有甚么招式,這廂上去就沖著自己面前的一個婆子,就這么一拳頭打了過去,
“砰…”
那婆子也沒想著躲,就這么一下子被武馨安打在臉上,立時跌飛出去四五步,摔倒在了地上,趴在地上哇一聲,嘴里一口鮮血吐出來,竟是混了好幾顆白生生的牙,
“啊…”
只這一手,眾人都嚇了一跳,
“大小姐這是…這是甚么力氣,竟然這么大!”
還未等她們回過神來,武馨安便又一抬腿沖著其中一個婆子的肚子便是一腳,那婆子立時躬了身子,也是摔飛了出來,當時便捂著肚子在地上打起滾來。
武馨安也不客氣,拉過一旁看愣了的婆子,單手抓著那婆子的前襟就把人給提了起來,
“你給我出去吧!”
就地掄了兩圈便把人給摔到了堂外頭,再回頭時剩下的三個婆子見勢不好,轉身就要逃跑,被武馨安追上去抓著一個,雙手抓了后背的衣裳往上一舉,那婆子便如翻了殼的王八,只知仰面朝天,四腳亂蹬,口中哭喊道,
“啊…呀呀呀…大小姐饒命呀!”
一句話剛喊出來,她便覺著身子一輕,房梁在眼中不斷的晃動,人就已經飛出了堂去,然后身子一震,眼前就是一黑,摔了個七葷八素!
武馨安又去追另外兩個,那兩個嚇得腿都軟了,當下噗通一聲就給武馨安跪下了,
“大小姐饒命!大小姐饒命呀!”
武馨安見狀甚是無趣,悻悻地收回手,目光投向一旁早就嚇呆了的付氏和小程氏,嘖嘖道,
“這武家的家法實在不成呀!可不能撿軟柿子捏,遇著軟的便逞威風,遇著強的便跪地求饒…嘖嘖嘖…小姨媽您這家管得可不好!”
說罷對兩個婆子道,
“即是求饒了,我也不好以上壓下,你們自己打耳光,說一百聲大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
兩個婆子聞言立時照做,那耳光啪啪的,一聲聲“大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的語話在堂上響起,這哪里是打在婆子的臉上,分明就是一下下打在小程氏與付氏的臉上!
這婆媳二人,一個出身鄉間見識過不少潑婦悍婦,卻是沒一個有自家孫女這般兇猛的,她就是個欺軟怕惡的,見這情形生怕這自家孫女把那拳頭打在自己臉上,武馨安目光掃過來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卻是躲到了小程氏身后。
那小程氏更是不濟,她乃是京城程家庶出的女子,這姐妹間玩心眼兒,言語吵架乃是常事,可這般提著人就甩出去的,慢說是在京城,就是放眼整個大慶也沒見過幾個呀,小程氏此時已是嚇得說不出話來了,被付氏推在前頭,身子不由自主的亂抖…
武馨安見將二人給震住了,再將目光掃過堂上眾人,見無人敢同自己目光相觸,只武顯榮一個樂得上竄下跳,就差在一旁搖旗吶喊了,卻是被武懷德一把抱到了一旁。
武馨安滿意的點了點頭,立在堂上對眾人道,
“今兒呢,即是母親給我見識了武家的家規,我呢…也給大家伙兒說說我的規矩…”
說罷,那張嬌憨可愛的臉上漸漸褪去了嬉笑的神色,臉上一派森然,目光犀利隱隱還帶著一股子煞氣,只聽她沉聲道,
“我的規矩…便是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們過你們的日子,我自過自己的日子,一應吃穿用度我自己個兒管自己,你們老老實實,我便客客氣氣,若是再打甚么歪主意…”
說罷大步走到堂上一處立柱前,立在那處雙腿微屈,右手握拳作勢后撤,口中大喝一聲,
“呔!”
卻是一拳打在了那立柱之上,
“砰…”
這可是支撐房梁的立柱,便是武馨安伸雙手也環抱不過來的,卻是被她一拳頭打在正當中,
只聽得喀嚓一聲,然后是一陣的噼里啪啦聲響起,那粗大的柱身竟然從下到上裂開了一條大縫,從縫這頭能瞧到縫那頭去,那房梁上頭的橫梁也發出一聲古怪的聲響,有幾片瓦片從上頭掉落了下來,
“啪啦啪啦…”
碎在了正堂上的青石地面之上,眾人見狀不由齊齊往旁一跳,都捂著腦袋瑟瑟發抖,生怕大小姐這一拳頭將房子給震塌了,他們這一伙人就要被埋在里頭啦!
武馨安滿意的收回了手,對嚇成了鵪鶉的一眾人晃了晃拳頭道,
“瞧見沒人…我也不喜歡同人用嘴講,本小姐喜歡用拳頭!”
說罷收回拳頭,在眾人的驚懼的目送之中,大搖大擺帶著杜鵑回轉春暉院了。
不說眾人在那冬蘊院如何驚恐的逃出正堂,只說武馨安領著杜鵑回轉,回到閨房之后,杜鵑一言不發取了藥來,給武馨安破了皮的右手敷上藥膏,武馨安便問她,
“杜鵑,這下子我同那邊可算是徹底決裂了,以后你便是回去,他們只怕也不會要你了,你可是害怕?”
低頭的杜鵑聞言抬頭應道,
“不瞞大小姐說,奴婢自然是害怕的…”
頓了頓道,
“不過,老夫人與夫人做事實在太過,那擒拿倭寇是何等兇險之事,這是大小姐用命得來的五千兩銀子,還打點了衙門里的人才得了三千五百兩,她們便這般紅口白牙的就要了去,實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這也是大小姐有一身好力氣,才能震住那幫子人,若是換一個人來,豈不是任她們欺負了?
武馨安聞言點頭,
“你倒是個明曉是非的!”
待得手上的傷包扎好了,便吩咐她道,
“你下去把她們都叫上來,我有話要對她們講!”
杜鵑這廂下去將關媽媽和劉婆子還在知裊叫了上來,武馨安便將自己如何大鬧冬蘊院的事兒一講,關媽媽聽了氣得胖身子亂抖,眼淚花兒在眼眶里打轉,
“她們…她們怎么能這么欺負人,若是大小姐還在怎會任小小姐被人這般對待!”
武馨安對眾人道,
“現下你們也知曉了,我是同那邊決裂了,今日鬧一場,我父親那處還不知會如何反應,待得他回來,我只怕還有一場好說,你們…跟著我也不知以后還能不能呆在武府,若是你們想走,我也不攔著,要出府我給銀子,要去那邊我便假做不滿意你們,將你們打出去,這樣想來他們也不會為難你們的!”
杜鵑與知裊見狀忙跪下道,
“大小姐我們即是跟了您,便一輩子都是您的奴婢,無論是府里府外,我們都跟著您!”
關媽媽自然不必說了,她本就是武馨安親娘的奶媽子,武馨安又是她一手帶大的,便是死都要與她死在一塊兒的,當下便道,
“大小姐不必怕,只要媽媽在一日,必是會護著您的,大不了我們回去山里,媽媽種地打獵也要養著您!”
剩下一個劉婆子跪下道,
“大小姐,老奴乃是這府上買的短工,家里人都不在這府上,跟著哪個主子都是跟,只聽說了今兒這事,也覺得老夫人與夫人待人太過刻薄,跟著她們也未必有好,倒不如跟著大小姐,只望您別嫌棄我笨手笨腳,賞老奴一口飯吃便成!”
武馨安回家里來本就不受待見,小程氏自然不會派得力的人過來伺候,知裊和杜鵑本是外頭買來的粗使丫頭,劉婆子原是守這院子的一個閑人,她們在這府里無親無故,無牽無掛,到如今這形勢倒是成全了武馨安。
武馨安點頭讓她們都起來,哈哈一笑很是豪氣的揮手道,
“前頭我們沒銀子都過了,如今你們小姐我可有三千兩銀子傍身,怎得也不會餓著肚子,我們自關起門來好好過日子就是!”
眾人都點頭,關媽媽擔心的多些,便問道,
“那…若是老爺回來,責問大小姐怎辦?”
武馨安想了想道,
“他若是明事理當知這其中誰對誰錯,若是他偏袒她們,我便領著你們到外頭過日子,總歸我以后會努力多賺銀子,不會虧待你們的!”
眾人都應,
“我們也要同大小姐分擔,一起想法子賺銀子!”
武馨安聞言點頭,想了想道,
“說起銀子…我倒是漏了一件事兒…”
當下對關媽媽道,
“媽媽出去一趟,把五百兩的銀票換成一百兩的,給外頭護院的送去,昨兒晚上他們是出了力的,本小姐恩怨分明,別人幫過我,我自然是要回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