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應憐被拉出門去,才發現門外的侍女全都不見,似乎是已經被提前支開了。
“你別鬧!”她這才反應過來,試圖掙脫師兄的手,“這次連師父都在賓客名單上,你不要意氣用事!”
“我可沒有意氣用事。”秋長天笑著說道,“你不是覺得,至少在這門婚事里,家族應該給你選擇的余地么?”
“我是有這么說過。”徐應憐板起臉來,冷冷地教訓他道,“但這并不是你此時任性妄為的理由!”
“任性妄為嗎?我倒是不覺得。”秋長天笑瞇瞇道,“你跟師兄老實說來,如果這次完全按照家族的安排走。對你而言,是不是畢生難以挽回的遺憾?”
“是又怎樣?”徐應憐氣憤說道,“我之所以愿意受此委屈,還不是因為…”
她后面的話語截然而至,因為秋長天已經伸出手來,輕輕拂去了她眼角的淚水——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時開始掉淚的。
“徐師妹。”秋長天收起笑容,正色說道,“只要你還愿意叫我師兄,我便不會讓你再受這些委屈。”
“你!”徐應憐神色慌張起來,下意識想要退后,卻被秋長天一把攬住腰肢。
瞬間猜到師兄要強行將她帶走,徐應憐連忙想要大叫,卻再次被師兄封住了嘴。
玉龍劍從他袖中飛出,化作一道金色劍光,將兩人瞬間裹入其中,沖天而起。
直到云層之上,秋長天才將呼吸不暢的師妹松開,哈哈笑道:
“你以為我是誰?我可是昆侖大首席秋長天!連師妹受委屈都不能阻止,還配當什么狗屁師兄!”
“你混蛋!”徐應憐氣急敗壞,發泄般地用力捶了他胸口幾下,但很快又反手抱住了師兄。
并不是因為被他感動,而是因為玉龍劍飛得太高了,有些危險…她心里默默想道,閉上眼睛,將臉貼在了師兄的胸口上。
又過了大約一刻鐘,陡然發現新郎新娘雙雙不見的徐氏族人,立刻便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亂作一團。
“怎么回事?”徐氏族長帶著族老們也齊齊趕來,看著空無一人的閨房,以及伏倒在地瑟瑟發抖的侍女們,氣得將拐杖連連頓地,震怒問道,“怎會發生這種事情?莫不是應憐和姑爺吵架,兩人負氣不歡而散了?”
“先別說這個了!”有族老惶急說道,“族地里的儀式禮器都已備齊,族人們也集中完畢,接下來卻要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徐氏族長咬牙切齒地道,突然只見徐長卿排開族老人群,走了出來。
“青陽真人,你說這該怎么辦?”族老們紛紛聒噪起來。
“此事秋師弟已經提前和我說過。”青陽真人徐長卿不慌不忙,淡定說道。
“這…”族老們面面相覷。
“秋師弟說了。”青陽真人繼續說道,“應憐并非不喜這樁婚事,而是不愿家族強行插手婚事。”
族老們聽得表情迷惑,所以你本來是愿意的,家族幫忙操辦你就不愿意,這又是什么道理?
“所以秋師弟要先問問她的意見。”青陽真人微笑起來,“倘若應憐不打算按家族安排的來,他便直接帶應憐離去了。身為昆侖修士,當求通達無礙的心性境界,怎能為了一點虛名,就被迫屈服于這些繁文縟節?念頭不通達是小,影響后續修煉才是大事。”
族老們沉默下來,而徐氏族長思索片刻,卻是面上大喜。
誠然,因為新郎新娘雙雙消失,這婚禮是辦不下去了。
然而這恰恰說明了另一點,那就是“同樣被安排了婚姻的秋長天,對這門親事并無任何不滿”。
與之相反,他還相當重視徐應憐的感受,以至于不惜為了她的一點委屈,就悍然帶她提前離去。
(這里徐氏族長已經將兩人的行為,定義為“提前離去”,而非“逃婚”)
婚禮辦不成固然丟臉,但若是能換來一個關系親密的徐家姑爺,而且還是道心通明的天才,屬實是丟了面子卻得了豐厚的里子,叫他如何能不滿意?
“那這婚禮還如何是好?”有族老沒想到其中關鍵,皺眉問道。
“無妨。”青陽真人笑著說道,“大家先將族人召集到內宅,不讓外出,假裝秋師弟在里面參與祭祖。”
“我出去招待賓客,后續等宴席完畢,便說婚禮已經走完流程便是。”
“那若是有人問起,為何不見新郎新娘…”又有族老擔憂問道。
“我來應付。”青陽真人說道。
于是眾人再無異議。
另一邊,秋長天已經將徐應憐帶回昆侖,在她的洞府門口降落下來。
此時師弟師妹們都在天南徐家的族地里參加婚宴,因此金嶺倒是空無一人,只有無數白羽仙鶴停駐此處,各自悠閑地梳理羽毛。
“放開我。”剛一落地,徐應憐便松開了抱著師兄的手,還害臊地用手肘捅他。
秋長天便將她的腰肢松開,心想師妹的腰可真是又細又軟…不對,是不是該叫賢妻了?
他微微皺起眉頭,苦惱說道:
“師妹啊,既然逃了這次婚,是不是說明我們還未結成道侶?那我自稱‘為夫’,是不是名不正言不順?”
徐應憐聽到“為夫”這個詞,先是稍微有些茫然,隨后又覺得不適,苦笑說道:
“還是算了。我都習慣叫你師兄了。”
“這樣啊。”秋長天點了點頭。
“至于是不是道侶,重要嗎?”徐應憐眨了眨眼,忽然笑道,“世人皆知我與師兄已經結為道侶,便是族里也肯定不會將此事張揚出去,定會說是婚禮已經完整地舉辦過了。”
“我今后稱呼你為夫君,還是師兄,又有什么區別呢?至于所謂的‘名正言順’,便更不需要一場儀式來證明了。”
她的笑容燦爛美麗,比起平時少了清冷出塵之感,卻多了滿溢的溫暖幸福氣息,看得秋長天差點失神。
不過他又很快回過神來,故意和她調笑說道:
“原來師妹也會執著于外界輿論,我還以為師妹這般出塵脫俗的鳳凰仙子,早已經心勝于物,不在乎外人如何評價了。”
“輿論殺人,誰能不怕?”徐應憐卻不生氣,只是繼續笑道,“至于‘鳳凰仙子’的名號,我雖然喜歡,卻也并不在乎。”
“那師妹在乎什么?”秋長天追問道。
回答他的,是一記輕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