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一頭步虛妖王需要多少力量?
蘇徹沒有考慮好。
但是當真正看見鐵背龍王的那一瞬間,自己心底產生了難以壓制的殺意。
這不應該。
初次見面,只不過是個步虛級數的妖王,對方言笑晏晏,一副十分好說話的樣子。
不該對這樣的人物動殺念。
此刻的自己,心境早已經靜如平湖,等閑不會掀起波瀾。
幾乎是在下一個瞬間,蘇徹就理順了自己的思維,找到了這股沖動的來源。
那沖動來自地書,來自自己的心神深處。
自從地官仙府之戰后,地書就靜靜地藏在自己的識海之中,同陰山洞冥寶箓所化的皓月融在一處。
這等福德之寶對得起自己的來路,跟道基合在一起,沒有任何的變化。
其實對于修行人來說,沒有變化,本身就是最好的變化。
這殺念來自地書,乃是這見證了上古天庭建立的法寶對于太古妖神之道的厭惡。
鐵背龍王身上的混元湮圣大道是如此純粹,讓這經歷了當年腥風血雨的法寶動了怒氣。
這怒氣只有一瞬,也浸透了蘇徹的心神。
十萬大山之中,太古妖神的余孽靜靜地生存著,傳承著,等待著卷土重來。
蘇徹輕輕握緊了拳頭。
“真人恕罪,恕罪,不知陽真人前來,鐵背來得晚了,該罰,該罰啊。”
這頭妖物在空中展開身子。
鐵背龍王不同于其他追求“人形”的妖王,他平時的狀態有著明顯的“獸身”痕跡,他身形修長如魚,四肢保持著龍爪的樣式,只是鱗片上覆蓋著一層黑色的光輝,估計這也是他名號之中“鐵背”二字的由來。
“鐵背龍王,聽說你這里高朋滿座,我特別來看看。”
“不過是幾個路過的客人,其中還有貴宗不想看到的…”
“既然知道是本門不想看見的人,你還將之收羅在門下?”
金玉奴冷聲一笑。
她知道蘇徹此來是為了興師問罪,自然在前面沖鋒陷陣。
“哼…”
鐵背龍王并不像他說的那樣伏低做小,反而十分桀驁地問道。
“看來是我年紀大了,許多事情記不清了,不知道何時我投靠了貴宗?”
金玉奴冷哼一聲。
鐵背龍王自顧自道。
“小妖對長生教一向敬重,但在這十萬大山之中從來都是獨來獨往,要招待什么客人,跟什么人結交恐怕不必同陽真人報備。”
“既然如此,你招攬黑血密教的弄月,也是獨來獨往?”
面對金玉奴的詰問,鐵背龍王仰頭一笑。
“老朽不清楚為何招待弄月道友會變成一樁罪證。”
“黑血密教同本門多年為難,難道你不知情?”
鐵背龍王長笑一聲。
“聞所未聞,金道友這等威風,不如問問旁邊的陽真人,看看貴宗掌教是如何說的。”
問我?
蘇徹看著眼前的鐵背龍王,盤算著如何盡快拿下這位步虛妖王的辦法。
此等皮糙肉厚的混元湮圣大道修持者,一定要快刀斬亂麻,萬萬不可彼此相持,淪為比拼法力雄厚程度的呆仗。
先以魔門之法染化這萬千妖物,使之化為陰魔,削弱這鐵背龍王的根基,然后再展開劍陣,以驚弦劍指破去天地元氣之中他的憑依。
最后便是最終的攻防…
“龍王的意思是?”
蘇徹言語之中客氣,卻透著一股隔絕千里的冰冷。
“之前陽真人大發神威,以一敵二,殺得移山弄月兩人潰敗,就在生死當頭之際,弄月使了手段,染化了自家的同門師弟移山,嘖嘖,當真是黃蜂尾后針,最毒婦人心。”
“自此以后,弄月就再非黑血密教中人,而是叛出師門的逆徒,是黑血老魔的眼中釘,肉中刺,在下雖然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妖王,但是要招呼這樣的人做朋友…”
鐵背龍王爽朗一笑。
“總不用跟長生教打招呼吧?”
這頭孽畜。
蘇徹心里清楚,這鐵背龍王雖然話語之中頗多恭敬和順服,可到底是骨子里的桀驁不馴。
本來,十萬大山之中的妖王威福自專,不必管什么南荒魔教的破事,更何況長生教確實也沒什么資格管到他們。
但是蘇徹如今起了興致,一定要將這頭鐵背龍王剁成臊子。
“的確是有道理。”
蘇徹微微一笑,這笑容讓一旁的金玉奴渾身一緊。
她見過太多次陽髓這等笑容,那是一種看淡生死的訕笑。
乃是陽髓出手之前的預備。
“聽聞掌教執掌長生教,我這邊短了禮數,實在是失了恭順,正好,如今下面還有幾個好友在做客,不知道掌教有沒有興趣見他們一見。”
鐵背龍王傲然說道。
“其中有一位跟掌教與金先生也算是熟人。”
“弄月么?”
“自然不是她。說起來,跟掌教還是同出麻衣魔君一脈,可惜,她確是真真正正的叛徒。”
鐵背龍王向下一揮手臂:“貴宗的畫骨就在我處做客,不知道掌教有沒有興致見上一見。”
說著,這位妖王放出渾厚的妖元,長空之上忽然填滿了墨色。
彤云密布,仿佛剎那之間就要下起雨來。
“有點意思。”
蘇徹轉身向下,鐵背龍王咆哮一聲,在前方當前開道。
“左右的小的們,擂鼓敲鑼,長生教的陽掌教今日登門做客!”
戰鼓隆隆,號角震地,無窮小妖一發咆哮起來。
海公子在下面一橫折扇,向著另外一邊的畫骨頗為抱歉地說道。
“這頭老泥鰍慣愛耍手段,師姐莫要生氣。”
“他這么削陽髓的風頭,這以為自己能討過好去?”
畫骨不以為忤,似乎對跟陽髓見面還有些期待。
“倒是海公子,莫不是存了要借這陽髓,去打懷太素洞府的主意?”
“上古劍仙遺寶,甚至可能是養育出元靈的劍器,請問這世間能有幾個人可以拍著胸脯說不在乎?”
“貴宗不也有幾位耄老精英,在山中度量山勢,想要探出來其中的痕跡?”
海公子接著說道:“更何況那頭白澤就藏在其中,早晚也要給人翻出來,不如由我來啟這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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