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的確是他蓄謀設計,為的就是逼這位何無忌現身。
若非如此,要想逼出這位從白鹿洞天駟院內逼出來還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功夫。
何無忌雙手持刀,他身材不高,而刀身狹長,看上去頗為可笑。
“你可知道我在天駟院中為何排名末流?”
何無忌嘴角冷笑,眼神卻是無比堅毅。
“皆因為我將你嘴里這些倫理綱常只當是放屁,所以院內的夫子們給我的德行評定的都是差。”
虎妖聽到這里驀然一笑。
“如此,也不枉我這一番布置。”
惡漢說話間鼓蕩元力,身形暴漲至近乎四丈,周身錦毛斑斕,周身陰霧繚繞,一顆猙獰虎頭之上生就四只白翳邪眼,帶著一股難以壓抑的邪意橫掃四周。
長空之上轉瞬之間陰云密布,狂風呼嘯猶如鬼哭。
他周身筋肉虬結,身披一件朱紅石甲,舌頭一舔。
“列位暫且觀戰,且看我拿下這小子。”
說話之間,田莊、賓客盡數化為烏有,顯化出妖魔倀鬼的本相。
武陵郡王渾身瑟縮,眼見得眼前的桌椅盤盞盡數化為烏有,那一道道粗豪的菜式直如云散霧開,他想到這里不由得摸向自己肚子。
剛剛自己都吃了些什么?
謝夫人神色沉肅,侍女朱兒看向另一邊的猛虎,卻是略一運法力,一道霓光閃過,直接將武陵郡王和謝夫人拉開了這一出戰場。
朱兒周身紅霓猶如實質,飄散開來,好似兩條綢帶,卻又帶起層層法力,一路滾過竟是順手將幾個擋路的倀鬼、妖物直接擊碎。
“哎呦,倒是我走眼了,想不到尊兄果然是深藏不露,就連身邊的一個婢女都有如此修為。”
他說道這里眼神望向蘇徹。
“能將妖氣掩飾的如此精妙,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來頭啊?”
“我說我不知道,你信不信?”
蘇徹瞥了一眼燕七:“人家這邊開打,咱們不避一避?”
“剛剛崴了腳,不方便。”
蘇徹卻不理他,駕馭起一陣陰風,直接騰空而起。
不過卻是飄飄向上。
“此刀長六尺七寸,名為斷月禾刀,為天駟院十四祖兵之一,今日持此刀斬你,實在是有辱此刀威名。”
竟然是十四祖兵?
白鹿洞既然是蘇徹的對頭,相關消息自然是盡力搜羅,這上駟院十四祖兵確實是名頭響亮。
天駟院既然是白鹿洞內習練攻戰之法的地方,蘇徹估計日后自己的敵手多半都是從這里冒出來的,因此對其特別關注。
天駟院中別的沒有什么足以稱奇的地方,同白鹿洞其他幾院區別不大,但是天駟院內有十四件神兵利器,據說是武儒一脈歷代圣人的配兵。
武儒一脈的三品稱為圣人,從品級上看同玄門的真人、佛門的羅漢大體相當,只是若論手段著實是差這玄佛兩家一個層面。
不過武儒一脈的圣人另有一種神異,那便是身死道消之后會留下所謂的寄托之物。
這些寄托之物本身便彰顯著圣人的法理、修為,只要循序漸進,便可拾級而上,可以說是最優秀的典籍。
有的時候一雙草鞋、一柄紙扇,都能引導后人證道長生,這里面的玄妙著實值得玩味。
一位武儒圣人可能留下許多寄托之物,然而在修行界中公論價值最高的便是他們的配兵。
武儒一脈以武入道,即便是武道神通,也有許多高人喜歡使用兵器,這些被他們武法浸淫同化多年的神兵,實在是不弱于此界任何的法寶。
譬如國子監便收羅了當年一位名為“崇寧先生”的武圣配兵春秋刀,此物每夜便能夜放光華,猶如天邊又多出一個月亮。
經常有路過國子監周圍的妖魔邪修驚動此刀,直接被一刀斬了。
白鹿洞經營多年,天駟院內收羅了十四件本門證道長生的圣人配兵,這十四件一同被稱作十四祖兵。
為了對付日后可能持兵出現的敵手,蘇徹早已將十四祖兵的名錄輩的滾瓜爛熟。
這件斷岳禾刀長約六尺,乃是白鹿洞當年一位名叫孫度宇的圣人當年的配兵,此刀能夠吸附地力為兵主所用,持之猶如把持一國,號曰社稷神刀。
當年孫度宇手持此刀,力戰五岳尊神合擊,那都是中古之時真正了不起的神祇,絕非現在這些湊數的異類。孫度宇一人斬落五尊神明,將當年那王朝的國運截去一半,故而此刀得名斷岳禾刀。
卻沒有想到有一件居然落在了眼前的這何無忌手中。
蘇徹自然知道這些儒門武圣的寄托之物可不是隨便拿的大白菜,不然十四祖兵每年換一批兵主,不過百年,白鹿洞就成為天下五品最多的勢力之一了。
接手之人首先便要先獲得寄托之物的認可,不然便會受到這些祖兵的攻擊。
其次還要遵從當年先圣的道路,說白了,就是當年人家兵主練什么,你也要跟著練什么。孫度宇若是當年自宮練劍,那何無忌也要跟著割上一刀。
因此天駟院中的這些個兵主,證道長生一般都比較困難。
說白了,沒有人能踏入兩條相同的河流,也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學我者生,像我者死,確實是一條顛撲不破的道理。
蘇徹隱身于空中,一雙列缺雷瞳卻是早早鎖定了那頭老牛,這個憨貨在雙方一動手的時候便邁開步子逃走,只是沒有走遠,依舊在周圍繞著圈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過白鹿洞的兵主現身,蘇徹倒是更加好奇,這樣的神兵溜到外面,白鹿洞的人都不著急嗎?
相較于下面欲走還留的老牛,蘇徹更關心的是眼前的何無忌身后是否還站著別的什么人。
何無忌橫刀而立,卻是有進無退。
虎妖周身層層威壓猶如實質,如金似鐵,何無忌每向前走一步,都艱難無比。
妖煞所至,他臉上已經沒有任何血色,卻是雙手持刀,將刀背扛在右肩之上,步步向前。
虎妖蒙著白翳的四雙邪眼嘲諷地看著他,卻是如同山岳一般站在那里。
“小子,別說舅舅欺負你,我站著不動,先讓你斬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