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蘇格蘭的問題,境白夜搖了搖頭。
“我不清楚。”
他聽出了阿佩羅語氣里的嫌惡,可他們間到底認不認識,只有問本人才能知曉答案。
但境白夜不想去問。
貝爾摩德在阿佩羅去美國時,提醒過他阿佩羅在進入組織后,為童年陰影接受過心理治療。
組織成員接受身體或心理治療都會記錄在內網上,病例可以被高權限者隨時瀏覽。理論上境白夜有資格去看,
可他從來不會去關注他人隱私,尤其是心理問題這種有時比身體疾病更加私密和難以啟齒的病。
阿佩羅在北之澤村長大,他在這里的舊識可能就是那個造成他心理陰影的人,所以哪怕可能性再低,他都不想去觸及他的傷疤。如果真是重要人物,阿佩羅肯定會主動說出來。
波本是唯一的例外,境白夜翻過他的病情檔案,風戶醫生判斷他可能得了解離癥,因為只是“可能”和他對心理醫生的嚴重抵觸,
一直沒有進一步的診斷,所以內網上沒有記載。
再加上波本出院后一直精神正常,境白夜就沒有硬送他去就診。
蘇格蘭聽到他的回答,沒有多說什么。
這場不大不小的鬧劇很快結束,阿佩羅最先回屋。境白夜和兩位警視廳的警官告別,與蘇格蘭一起回到房間。
房間是和室風格,沒有床,只能打地鋪。
境白夜在室內溫泉泡了一會兒,換上干凈的浴衣,再刷牙洗臉,拿出地圖查看目標的位置。等蘇格蘭有洗完出來,已經是晚上11點了。
這次他們訂了兩個房間,他和蘇格蘭一間,阿佩羅單獨一間,兩邊隔得很遠。
蘇格蘭在地上鋪好了兩團挨得很近的被鋪,在靠門的那邊坐下。
“明天我們怎么行動?”他詢問道,
“要和阿佩羅一起嗎?”
組織執行任務時很少會一群人聚集行動,那樣容易被一網打盡,
一旦數量超過二人,就會劃分成二組或三組。
一小時前他們來訂房放行李就是分開進來,為的就是不讓別人知道他們是一伙的,尤其他這次的同伴是阿佩羅。
組織大部分任務需要隱蔽,阿佩羅卻截然相反,哪怕他什么也沒做,只是單純露個臉站在那里,就會吸引無數目光追隨。
境白夜對他的臉喜歡歸喜歡,但在任務期間,他還是更關心怎么不惹麻煩的完成任務。
“以任務內容來看可以分成兩組,一邊負責拆彈,一邊去清理掉那個人…”
他盤腿坐在被子上,手機就放在面前,上面是琴酒幾天前聯系他的任務郵件。
“蘇格蘭,如果你有什么建議可以說出來,想干什么也可以直說。雖然我把你安排成后勤人員,但這次任務我都帶你來了,就不能讓你什么都不干。”
室內光線很暗,
沒有開大燈,
只有床鋪邊點了一盞小燈,
境白夜就在這片昏暗的光線里靜靜打量蘇格蘭的臉。
萊伊進行藥物審訊,這幾天精神狀態不佳;波本一只眼睛受傷,不方便行動…要不是他們不方便,他真不想帶蘇格蘭來接觸這樣會沾血的任務。
蘇格蘭聞言沉默,半晌后他開口:“我想去盯梢。”
境白夜很快明白他說的是誰:“你是說那個阿佩羅在村子里的大學同學?”
蘇格蘭點點頭:“就是他。”
“可以,那你明天就去看一下他的情況,確認他有沒有和目標勾結。”境白夜對蘇格蘭主動說出意愿感到很欣慰,“如果沒有意外,明天一天就可以搞定,你只需要去盯幾個小時就夠了。”
這次任務不算難,本質上不是為了殺人,只是為了避免組織被牽連進爆炸案后暴露。
只是來調查的松田警官和佐藤警官就可惜了,他不會傷害他們,也不會讓他們提前逮捕自己的目標,要是能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就好了…
境白夜在心里嘆了口氣,設定好手機鬧鐘,爬進被子里躺好,把被子拉到下巴處。
見他要睡覺,蘇格蘭也掀開被子睡進去。
燈光熄滅,室內瞬間失去最大的光源墜入黑暗。只有室外樹木上的裝飾燈,從窗戶隱約透進些許亮光。
境白夜正想閉上眼睛,卻感覺到蘇格蘭在這片昏暗里注視著他。
“蘇格蘭?”他遲疑地喊了一聲。
“…安格斯特拉,關于之前阿佩羅說的美國專屬禁閉室,你能告訴我是怎么回事嗎?”
境白夜一愣,他沒想到蘇格蘭都要睡覺了還在惦記這個。
“雖然阿佩羅說里面只是貼了點照片和海報,你也說過琴酒沒怎么對你動粗,但是…”
蘇格蘭說到這里一頓,他半起身靠了過來。他一只手撐著身體,另一只手摸了摸境白夜壓在枕頭上的腦袋,手掌貼著他的腦袋一側緩慢拂過,動作非常輕柔。
境白夜很喜歡他的動作,他喜歡和別人有這樣的身體接觸。
“…其實沒什么。”境白夜沒多猶豫就開口,“我的鄰居不小心目睹黑警交易,被他們殺死了,因為那是一個亞裔爺爺,黃皮膚在美國沒有任何保護,即使是很明顯的暴力執法,他們依然沒收到任何應有的處罰。”
“所以我殺了他們。琴酒嫌我鬧得動靜太大,就那么處罰了我。”
他把他拎去禁閉室,那個房間里貼滿著各種難看的照片和海報,他在里面被關了整整12個小時,出來時他剩下的那點蘋果派都涼了。
這也就算了,他請求琴酒留下來監督他,好歹讓他有點心理安慰。結果被琴酒看穿意圖,毫不留情地走掉了。
最過分的是,說著他鬧得太大的琴酒,幾天后打算以在人流量很大的街道安裝炸彈的方式去完成暗殺任務。
…要求嚴厲不要緊,雙標就不好了。
“原來是這樣。”蘇格蘭低聲喃喃。
境白夜聽到他在嘆息,在這片黑暗里,他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覺到一種溫柔的目光始終落在他的身上。
被人陪伴的感覺如此讓人安心。在一下接一下的撫摸中,境白夜進入夢鄉。
冬天的被窩是最舒服的,境白夜睡得迷迷糊糊的,他感到有陽光落在他的臉上。
他裹緊被子翻了個身,想趁著鬧鐘沒響時再睡一會兒,接著——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差地震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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