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龍矢忙著調兵遣將之際,寧夏的沖關也到了緊要關頭,將沸的氣血,瘋狂地朝萬石竅匯聚。
整個萬石竅傳來汩汩的熱意,但距離破關,總是差一步。
連續一個晝夜的沖關,寧夏覺得自己仿佛在幽冥地獄的油鍋里,反反復復滾了無數回。
迄今,他的鳳凰膽已少了三道紋路,沒有此物相助,他是萬萬撐不到此刻的。
不說肉軀能不能堅持,單是精神早就崩潰了。
就差這臨門一腳了,寧夏卻被死死卡在原地,退無路,進無門,身心遭受著巨大的煎熬。
然而,寧夏絕想不到,就在他生死存亡之際,一場圍剿已經來臨。
葉彌天才安排完龍矢調兵遣將,自己一馬當先殺奔洞窟來了。
隔著還有一百多米,葉彌天就瞧見洞窟所在的蕨類植物叢中冒出騰騰赤氣,靠近到十余米外時,他甚至感受到了熱力。
葉彌天吃了一驚,如此驚人的熱力,只能說明洞窟中人正在搬運氣血。
可如此驚人的熱力,便是他搬運氣血時也做不到。
“不好,這家伙在沖破萬石竅。
此事無比兇險,梨兒不可能不知,既知,又怎會不等我來。
這人不可能是梨兒。”
葉彌天只覺一盆涼水兜頭澆下。
葉彌天二話不說,迎著洞窟方向就是一掌,狂暴的掌力頓時將洞口的植被連根拔起,一道狂猛的氣旋,直撲洞口。
霎時,洞口生出一道銀白色窗簾似的光暈,氣旋撞上光暈,頓時沒了聲息。
“玄簾玨!”
葉彌天瞪圓了眼睛,怒聲喝道,“哪里來的鼠輩,敢占我兒洞窟,還不速速死出。”
玄簾玨禁制才發動,寧夏渙散的精神差點當場崩潰,葉彌天呼喝聲傳來之際,寧夏暗道不妙,心念電轉,傳出一道神識,“老東西,要害死我么?”
他不知道對方怎么發現破綻的,但他敢保證,只要對方沒見到自己的真容,就不敢百分百確信洞窟中人不是蔥猴-。
寧夏神識傳去,葉彌天吃了一驚,“難道是搞錯了,真是梨兒?”
因著他納新婦的緣故,蔥猴對他從來不客氣,以前蔥猴沒修出神識,只能嘶吼,現在修出神識,嘶吼換作了怒罵。
“你到底是誰?”葉彌天不確信了。
寧夏傳神識道,“老東西,是不是瘋了,我是誰都不知道!滾,我正在沖關,想害死我,給那賤人騰地方,你明著來就是。”
寧夏從龍矢處知曉了蔥猴和葉彌天鬧矛盾的情由。
他這一怒罵,葉彌天徹底把握不住了。
“你母親忌日是何時?”
葉彌天厲聲道。
寧夏暗叫糟糕,這個他沒辦法答,念頭轉動,傳神識道,“老東西,你也配提我母親,她老人家在天有靈,也不愿見你這負心人。
老子借你的這些資源,日后自會還你,老子就是死,也不用你來護法。
你想害死老子,來啊。”
葉彌天連連擺手,“不不,梨兒,我怎會要害你,你還年輕,很多事,你不明白…”
葉彌天徹底不懷疑了,主要是寧夏的情緒和語調把握得太妙了。
當然,最主要一點,還是因為葉彌天納新婦,的確對亡妻心懷愧疚,愧疚的情緒一代入,理智立時下線。
他不敢再攻擊禁制,也不敢再要求蔥猴打開禁制,放他進入護法,只盼著蔥猴能順利沖關。
不多時,龍矢率領大部隊趕到,隔得老遠,葉彌天便遠遠揮手,示意龍矢的人馬不要近前。
龍矢只好勒停部隊,自己奔上前來,“洞主,怎么回事,為何不攻,洞內的賊子必定正在沖關,這可是大好良機。”
葉彌天木訥地擺擺手,“弄錯了,洞中就是梨兒,是咱們太過大驚小怪了。”
龍矢道,“這不可能,真是少主,怎會錯過夫人忌日。
真是少主,緣何不得洞主到來,反而自行沖關。”
葉彌天道,“他不過是怨恨我,罷了罷了。”
龍矢沒有代入葉彌天的情緒,腦子清醒得很,沖洞口方向朗聲道,“你若是少主,說出夫人忌日,否則,休要怪我不客氣。
洞窟內,寧夏精神再度崩潰,不得已他再度動用了鳳凰膽,聽見龍矢喝問,他忽然抓住了重點。
先有葉彌天,后又龍矢,此二人先后入場,都不問旁的,都問夫人忌日。
只能說明,他身份的暴露,就是從蔥猴母親忌日露出的破綻。
這個破綻早沒有,現在來了,只能說明蔥猴母親的忌日就在最近幾日。
寧夏傳神念道,“龍叔,老東西瘋了,你也瘋了,母親忌日我豈會忘記。
你道我為何要搶在老東西來臨之前沖擊萬石竅。
只因我想著趕在母親忌日的時候,告慰她的在天之靈。
當年母親尚在時,常對我說她視龍叔為家人,讓我好生尊重龍叔。
卻沒想到龍叔竟然和老東西走到了一處,母親在天有靈,也定不會原諒龍叔。”
龍矢也聽得一呆,連連擺手道,“不會的,不會的…”
蔥猴母親就是龍矢死穴,他肯跟著蔥猴母親作隨侍陪嫁到葉彌天家,對蔥猴母親的感情自然非比尋常。
寧夏這一叱責,仿佛按住了龍矢的情緒開關,龍矢內斂的情緒如洶涌的潮水,頓時破閘而出,“少主,踏實沖關,老奴稍后再向少主請罪。”
寧夏不再回復,事實上,為了應付二人,寧夏已發動了全部的殘余心智。
他和二人周旋不到一分鐘,便消耗了兩道紫紋,實在是整個過程太兇險了。
萬石竅,他久沖不破,精神時刻處在崩潰邊緣。
分心和兩人溝通,精神就不斷地崩潰。
“不管了,再不搏,怕要死在此處了。”
寧夏一咬牙,從腰囊中取出霸陽果一口吞了。
霸陽果才入口,他就握上了鳳凰膽。
幾乎一瞬間,氣血就瘋了,久沖不破的萬石竅瞬息撞開。
頓時,他周身仿佛化作了銅鑼響鼓,發出劇烈鳴響。
痛苦并暴爽的感覺,瞬間吞噬了寧夏,他再也忍不住發出嘶嚎來。
聲音才一傳出,葉彌天和龍矢同時變色,葉彌天驚呼一聲,“狗賊,老子要你死。”
葉彌天暴喝之際,暴怒的龍矢已先行發動,對著洞口處的禁制發起了強攻。
洞窟內的寧夏,全身灌入,瘋狂催動著導引訣,霸陽果供應的滾滾熱力被導引訣源源不絕地導入四肢百骸。
他破碎地筋絡,遍布裂紋的骨骼,一點點被滋養著。
他身體持續了近半分鐘的鳴響,寧夏長身而起,催動鐵鉤獠牙在墻壁上劃了幾道,火速沿著開鑿的暗道沖了出去。
“都給老子攻。”
轟擊了近五分多鐘,玄簾玨禁制雖搖搖欲墜,但始終沒有破碎。
葉彌天終于忍耐不住了,大部隊擁上前來,不過一擊,整個玄簾玨禁制轟然破碎。
葉彌天飄然入洞,龍矢隨后撲入。
兩人還沒等和寧夏照面,便發動了攻擊,滿室一陣亂響,哪里還有寧夏蹤影。
“這不可能!”
葉彌天暴喝。
龍矢指著墻壁上刻就的文字,葉彌天寒聲念道,“葉兄美意,龍巖笑納。
龍巖,龍巖…”
葉彌天咬牙切齒,龍矢指著洞窟左上角道,“暗道,那處有暗道,狗賊才走沒多遠,還來得及。”
呼喝聲中,龍矢奔到洞外,厲聲呼喝,沖大隊人馬發布著命令。
頓時,眾人分散行動,少部分分散各處,請求支援,大部分開始拉網搜山。
葉彌天和龍矢殺進洞窟時,寧夏剛離開五分鐘,他手足并用,剛翻過一座山峰,隱在山頂的一株巨木后,一眼看到葉彌天帶來的陣容,暗暗咋舌之余,心中著實打鼓。
此刻,他的鳳凰膽只剩了兩道紫色紋路,偏偏自己還在陷在重圍中,兩條小命可不足以拼出這片絕地。
思慮片刻,寧夏斷了突圍的念頭,竟調頭往回走去,這個檔口,他只能賭一把“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這一點在前世的小說、影視上常常見到。
寧夏再度從開鑿的隧道潛回洞窟,洞窟已空無一人,暗暗自得道,“看來多看一些閑雜書,還是有益的”
他緩步行到洞口,正打算在門邊隱匿身形。
嗖地一下,一片寒光直罩他的頭顱。
才定睛時,寧夏瞪圓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