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跟我去看看,給他們介紹介紹這幾個yu?你總是看書,不分享怎么行?”奧利維爾提議道。
“他們不會愛看的。”安娜搖了搖頭。
奧利維爾笑道,“你沒有去試過,怎么知道他們就不愛看?走吧,我帶你過去,什么事情只有試過才知道,反正也不遠。”
隨后他看到安娜有些意動,又趁熱打鐵道:“你不是抱怨說,在法國很難找到中國作家的書么?如果有更多的人喜歡看中國作家的書,出版社肯定愿意出版更多的中國作家的書啊。你看看《生化危機》和《第二世界》,不就是…”
“《生化危機》和《第二世界》不一樣,它們都是通俗小說,面對的受眾更廣,而且宣傳很多。”
“在我看來沒什么不一樣的,我們都要為自己所喜歡的事物付出努力,不對么?”
奧利維爾盯著安娜,眼神中帶著柔情,可是安娜卻沒有發現,她腦海中只有小說的事情。
關于奧利維爾說的那些,她覺得確實有些道理,想了一會兒,她點頭道,“我去看看吧。”
坎波特帶著《哈利波特》的稿子回了美國,他覺得這本書很有潛力,值得簽下來。
不過考慮到羅琳如今沒有什么名氣,后期需要不少宣傳投入,所以坎波特想跟她簽一個三年的合同,抽成百分之十五。
當然,在決定之前,坎波特還是去找了一趟吉米。
畢竟這本書是yu親自敲定的,他怕自己擅自做了決定,會有問題。
吉米正好從西雅圖回來,聽說yu又敲定了一個作家,他非常感興趣。
“具體細節你再跟我說說。”
吉米拿過《哈利波特》的稿子,一邊隨手翻看一邊問坎波特。
坎波特點頭道,“我當時不在現場,不過后來聽姜說,老板當時正在簽售,跟這本書的作者羅琳聊了兩句,然后得知了對方寫了一本書,就留她下來聊了聊,之后就定了下來。我能看得出來,老板應該是挺看中這本書的。”
吉米點點頭,雖然坎波特說得不太具體,不過可以想象,應該是這本書的作者羅琳特意跑到簽售會推銷自己書的。
既然能被于東看中,那這本書肯定有過人之處。
“好,你先回去吧,我看完給你答復。”
等到坎波特走后,吉米認認真真地把小說給看了。
看完之后,吉米陷入了沉思,從他自身角度來看,這本書不如《冰與火之歌》,至少不如后者那樣龐大恢宏。
但是作為一個經營者,他能看到這本書的潛力,其中最重要的是,這本書把魔法世界給生活化了,里面的很多情節其實就是學生們在學校所經歷的,不過是以魔法的方式呈現的而已。
這樣一來,它肯定能夠抓住那些學生群體的眼球。
此外,這個系列非常容易營銷,它比斯皮爾伯格之前拿下的《侏羅紀公園》還要更適合做周邊,也非常適合影視化。
他已經明白于東為什么看好這本書了。
隨即他帶著書去了坎波特的辦公室,“坎波特,跟她簽一份兩年的百分之八提成的合同吧。”
“百分之八?”坎波特詫異道,“我們跟老板簽的都是百分之十的合同,怎么能跟她簽百分之八呢?”
“跟老板簽的合同,分成多少都無所謂,因為這兩年老板一直在往公司里面增資。”吉米給坎波特解釋道,“給羅琳的比例降低一些,我們主要是拿這個系列小說的版權。直接買了小說的版權,我們后續才能放開了去營銷推廣。”
“比例怎么說?”
“你看著辦,不用要太多,這樣才能細水長流。”
“我明白了。”
結束了歐洲之旅后,于東他們回到了金藝。
新房子這段時間已經空得差不多了,之前他們離開的時候,就把鑰匙給了付靜,讓她沒事的時候幫忙開個窗戶。
所以再次回來,于東他們夫妻倆已經正式入住了。
程硯秋舒舒服服地躺在沙發上,于東卻沒歇著,而是跑去書房寫書去了。前兩天在巴黎的時候,于東忽然有了一些靈感,想起來很多之前沒有想到的東西——關于之前那場夢的。
人在異鄉,反而對故鄉的印象會變得更加清晰,這些印象未必能夠如實地反映彼時彼刻真實發生的一切,還會有一些大腦的主動加工,不過這些印象卻又是有跡可循的。
所以,于東就動筆了。
他創造了四個主要人物,三個男人一個女人,林榮,老肖,鴨兒,小愛。
其實他們也不能算是主角,只不過是用來串聯幾個年代的線而已。
寫這本小說的時候,于東沒有刻意操控年代,也沒有像金羽澄那樣把小說分為奇數章偶數章,而是完全地放飛了自我,意識到哪兒就寫到哪兒。
前一刻中年老肖還在陪領導吃飯,下一刻老肖就被林榮一腳踢進了河里。
上一秒少年鴨兒正在偷看隔壁劉阿姨行房事,轉頭就在自己的婚禮上喝酒了。
因此也寫得飛快,不過考慮到里面用了太多上滬方言,于東常常寫一段就沖程硯秋招手,“老婆,過來。”
程硯秋走過去,拿起稿子看一遍,說,“看不懂。”
于東就改,程硯秋回去繼續看電視,她怕影響丈夫寫作,只看畫面,不開聲音。有時候電視看乏了,她就會找本書坐在沙發上慢慢看。
等到改過一遍之后,于東又招手,“老婆。”
程硯秋再去看一遍,還是說,“懂了一些,不完全懂。”
隨即再改。
有時候要改四五次才行。
不過到了后來,于東也掌握了尺度,拿捏好了技巧,漸漸地,再寫出來,程硯秋也都能看懂了。
“雖然不是太順暢,但是能夠看得懂了。”
然后于東繼續往下寫。
一直寫到九月一號,寫了有三萬多字,大概才寫了十分之一。
不過他沒法再專注寫書了,因為接下來他要開始忙碌起來。
開學的事情,倒沒有太多攤在他頭上,主要再過一個禮拜就要結婚了,有許多事情需要他去確定。
恰在這個時候,汪海臨又帶著新的稿子來找他了。
雖然于東很忙,但還是抽出時間把汪海臨的新稿子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于東點了點頭,相對于上次,新稿子明顯進步了很多,至少主線明了,結構清晰。
小說講述了一個小鎮里面的高中,發生了一起命案,在學校任職十五年的音樂教師韓芳在公寓里中毒死了,警察在屋內發現一瓶果汁,檢測到了氰化物。
瓶子上只有韓芳自己的指紋,這代表有人在韓芳拿起飲料前刻意處理過指紋,不然瓶子上不可能只有韓芳一個人的指紋。
很明顯是一起兇殺案的,但是不論是社會關系排查還是調監控,案情都沒有任何進展。
后來只隔了一個月,學校又死了一個人,在校任職四十多年的老校長劉尚葵。
劉尚葵死在了離學校不到兩公里的一條小路上,他經常去那一片釣魚,這次是他釣魚后騎車回家的路上,被人割喉的。
接著又是一樁一樁命案,兇手一直沒有被找到,不過隨著死亡的老師越來越多,警方也發現他們的一個共通點,那就是這些人都曾教過一個班。
而這個班只有兩個老師還沒有死,警方通過對剩下這兩個老師的暗中觀察和保護,最終抓到了兇手。
這個兇手是當年他們共同教的那個班的學生,從他口中,也牽扯出十年前的一個案子。
當年,副校長,也就是劉尚葵的兒子跟他們一個班,強暴了班里的一個學生,劉尚葵威逼利誘最終搞定了女孩的家長。
女孩退學后發現自己懷孕了,受不了打擊,然后跑到學校跳樓自殺了。
校方對外宣傳女孩是跟人談戀愛發生關系,懷孕后被甩了才輕生的。
而死的那些老師其實都是知情者,有些還去勸過女孩不要報警。
“思路還不錯,結構也挺好,但是很多細節沒有處理到位。比如警察憑什么能根據前面幾個人死,推斷出他們都教過一個班?一個鄉鎮高中,老師就那么多,這么多年的時間,他們這些人難道就沒有再一起教過另外一個班?”
“即便他們這些年真的只有在那一個班一起合作過,一般的警察很難會排查到這一點。”
汪海臨苦著臉道,“那這個就完全被推翻了啊。”
于東笑道,“也不是,你可以換種方式嘛,警察可能排查不到這些,但是那些老師心里有鬼,說不定會表現出來。比如前面幾個老師都死了之后,剩下的老師表現非常緊張,好像有什么東西瞞著警察,以此讓警察對老師們產生懷疑。”
“又或者,某個老師知道當年的事情,平時會跑去勒索劉尚葵,然后在劉尚葵死后被誤以為可能是兇手,警察順著這條線再摸上去。”
聽到于東的分析,汪海臨連連點頭,“對對對,是這樣沒錯。”
于東又接著說,“此外,里面的殺人手法還是粗糙了些,比如果汁下毒,你也沒交代清楚怎么下毒的,這樣怎么能夠讓讀者看進去?小說里面寫了好幾中殺人手法,本身是個亮點,但都交代得不清楚,這個亮點就沒有了。”
“還有兇手,你只交代了他當年的身份,是喜歡女孩的一個同學,但是現在的身份呢?他為什么能夠連續殺這么多人?是什么經歷,讓他能做到如此心思縝密?要么,他是個醫生,懂人體,懂藥理?”
“這種推理小說,真相最好慢慢浮出水面,而不是像你這里寫的那樣,啪一下蹦了出來,讀者都反應不過來。”
“好好好,我記下了。”汪海臨點頭如啄米。
于東擺手,“你光記我說的這些沒用,最好是多去了解了解怎么殺人…就是了解一下藥理,人體結構之類的知識。如果你要把兇手寫成醫生…當然你肯定不是醫生,但是你可以多了解了解醫生,把自己代入進去,看看他們會怎么殺人。比如說,醫學生怎么殺老鼠的?”
汪海臨搖頭,“不知道。”
于東向他招招手,“你過來。”
汪海臨聽話地靠近,然后俯下身子,聽于東跟他說話。
于東用手按著他的肩膀,露出詭異的笑容,“第一種,很簡單,就是直接摔死。”
“第二種。”
說到第二種的時候,于東把手從汪海臨的肩膀移到了他后脖子的位置。
“第二種,他們會用力地掐住老鼠的頸椎,然后讓老鼠頸椎脫臼而死。”
汪海臨的身體忽然繃住了,他感覺于東的手像是一個大鉗子一樣鉗住他的脖子,讓他一動都不敢動。
“還有第三種。”于東靠近汪海臨耳邊,手慢慢地劃過汪海臨的喉部,“他們會用剪刀剪斷老鼠的喉嚨,把老鼠的血慢慢放干凈,有時候,他們擔心弄臟自己的手,會打開水龍頭,沖著老鼠冒血的喉嚨,也同時能讓血流得更快一些。”
汪海臨嚇了一跳,連連往后退了幾步。
于東看他這樣子,哈哈大笑:“忒大的個子,就這心理素質?”
汪海臨卻笑不出來,他還有些后怕,“東哥,你這也太嚇人了。”
于東擺擺手,“快滾吧,我還忙得很。”
汪海臨如蒙大赦,拿起稿子飛快地跑了。
于東看著汪海臨倉皇的背影,忍不住又笑了笑,這算是給這家伙的一點教訓,誰叫這小子明知道自己要結婚了,還來煩自己。
汪海臨走后,于東本想出去一趟,不過剛起身家里的電話就響了。
于東看著電話,嘆了口氣,人在忙的時候,總會有更多的事情找到你。
“喂,你好。”
“你好,于東老師。”
于東認出對方聲音,“大劉啊,怎么這時候打電話給我?”
“于東老師,是想請你幫個忙,之前咱們不是在酒店聊了那篇地航小說嘛,我回來查資料發現比較困難,地質方面的資料太少了,很多都不詳細。”劉慈新的語氣有些不太好意思,如果不是確實困難,他也不會找于東。
本來他也想過去找楊蕭問問,不過想了想,感覺還是跟于東要熟一些。
于東笑著說道,“沒問題,我幫你問問,金陵大學的地質就不錯。”
“那就多謝了。”劉慈新當然也知道金陵大學的地質不錯,不過剛才沒好意思提。
“別客氣,我幫你問問,回頭給你消息。”
“好的,好的,等到小說發表,我也會附一封感謝信的。”
于東笑了笑,劉慈新估計是看到之前《火星救援》發了感謝信,所以才這樣說的。
不過這也挺好,科研跟科幻聯動對科學普及有益無害,能夠充分地調動學生們對科學技術的興趣。
掛了劉慈新的電話之后,于東就給自己岳父去了一個電話。
他岳父是金陵大學中文系副主任,這個關系不用白不用。
程立業正在辦公室,接到于東電話時還以為于東是要跟他聊結婚的事情,沒想到是要資料。
“地球科學系的余主任辦公室離我這不遠,我去幫你問問,他要答應了,你給他打個電話。”
隨后程立業就抱著茶杯去了余劍華的辦公室,挺巧,余劍華也在辦公室。
見到程立業,余劍華笑道:“程主任這會兒怎么有時間到我這里來?我這邊的茶葉可跟你那的不能比。”
程立業抱著茶杯往椅子上一坐,“不都是女婿的孝心嘛。”
“哈哈,知道你找了個好女婿。不過你這岳父混得可不太行,這么長時間,也沒見女婿過來看看,我到現在沒見到真人。”
“現在就有個機會能見到。”
“知道,喝酒嘛,到時候我肯定要去的。”
程立業擺擺手,“不是,還能更早。”
“什么意思?”余劍華疑惑道。
“是這樣啊。”程立業探著身子,“有一個科幻小說作家,于東的朋友,叫劉慈新的,想寫一篇跟地質有關的小說。苦于找不到詳細的資料,就托我就來找你了。”
余劍華聽明白了,“原來是有求于我啊。”
程立業又擺了擺手,“非也,非也,老余,我其實是來幫助你的,這可是宣傳你們系的好機會啊。他這小說一寫,以后要是出名了,你們地球科學系是要被寫進功勞簿的。”
“行吧,出不出名的也無所謂,不過他要什么資料啊,地質學資料這么多,我總不能拿著大卡車給他運過去吧?”
“這你得跟我女婿去聊了,我不懂啊。”
“行,你把于東號碼給我,我直接跟他說。”
然后余劍華就打了個電話給于東,把這事給聊清楚了。
電話掛掉之后,程立業問,“怎么樣,搞清楚了么?”
余劍華點點頭,感嘆道,“這個地航員的點子很不錯啊,看來我得好好給他準備一份資料才行,說不定這小說以后真的能出名。你女婿跟我說了,以后小說出來,寫一份感謝信附在小說前面。”
程立業得意道:“我就說嘛,我是來幫你的。”